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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1 / 1)

薛子凡盯着他后腰片刻,漫不经心地说:“于燃,你尾巴翘起来了。”于燃下意识捂住自己尾椎骨。放学的铃声响起,于燃总算补完语文作业,顺利逃脱王老师的魔爪。他把润喉糖还给楚眠,对方却说:“你拿着吧。”于燃毫不客气塞进口袋。两人乘地铁,准备去容港美术学院,那边商铺水彩种类多样,应该能买到适合画黑板报还好清理的。现在正是高峰期,地铁里人满为患,两人握着挂环,身体微微摇晃。于燃站累了,就松开扶手,倚在楚眠身上。“我想坐着。”于燃盯着面前一排乘客,悄声跟楚眠说,“你觉得下一站,他们谁会起来?我猜是那个长头发女的。”楚眠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她刚才戴上了耳机,说明接下来很长一段路不需要听报站,不会那么快下的。”于燃又扫量其他人:“提行李箱的那个呢?”楚眠说:“他坐姿太懒散了,要是下站走,他肯定现在就坐直扶着箱子。”于燃觉得楚眠分析得有理有据,十分令人信服。“我觉得是那个穿红外套的,她一直盯着站名。”楚眠下出判断,手肘拱了拱于燃,“她那个位置,应该会往左边起身,你站她右边能最快坐下。”“好。”于燃很快就蹭着人群,挤到了楚眠所说的那个大娘面前。他蓄势待发,等待地铁停稳就抢先落座。终于,靠站的铃声响起,于燃眼看着那个红衣服大娘挪动了下身子。“就是现在。”楚眠提醒他,还不忘推了一把。于燃匆忙“嗯”了一声,不假思索地往下一坐。----直接坐到了大娘腿上。“欸?”于燃诧异地回头,对上了一双同样诧异的眼睛。大娘诚恳问他:“小伙子,你看不见这有个人吗?”“对不起!”于燃没想到预测失败,连忙道歉站起身。再转头时,发现楚眠正一点一点挤进人群,试图远离自己。“操。”于燃立刻跟上,抓住楚眠书包,“你他妈坑我。”“我又不会读心术。”楚眠尽量让自己表情保持镇定,“谁让你那么懒,这才几站就想坐,麻瓜。”于燃又不能在地铁上大声喧哗,只好环住楚眠手臂,使劲掐他。两人出地铁站时,天已经黑了。“所以‘麻瓜’到底什么意思,你怎么总这么叫我?”于燃拽着楚眠胳膊不松开,“是不是骂人的话?”楚眠若无其事:“你自己不会百度吗?”“对哦。”于燃都忘了这个方法,掏出手机搜索这个词汇,发现是指《哈利·波特》里不会魔法的普通人。于燃松开了楚眠手臂,惊讶地站在原地忘记走路,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叫我‘麻瓜’,那说明----”“你会魔法?”思路清晰,无懈可击。楚眠只能讪笑着叹气。“我就知道。”于燃唇角漾起温和的笑意,凑近楚眠抬头望着他,“果然那天是你在唤醒我。”楚眠否认:“不是我,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就是你,我感觉得到。”于燃笃定地说,“我一看你,就觉得比看别人暖和。”第28章 短信于燃的思路总是和常人不一致, 所以每次他自作聪明地说出奇怪的话,楚眠都要消磨掉不少耐心去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就比如他话里的那个“暖和”。楚眠下意识回忆自己最近穿的衣服, 也没有很厚, 不至于比别人暖和太多吧?那么这应该不是于燃的本意。于是, 楚眠又仔细观察着于燃的表情, 发现他仰着脸, 目光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完全没有一丝偏移。这种毫无保留的直视方式太容易让别人有压迫感,楚眠坚持不到三秒就躲闪了视线。“跟我没关系。”楚眠转过身, 避免再被于燃紧盯着,“你要是觉得冷, 你就自己多穿点。”于燃若有所思:“我最近觉得……咱俩冥冥之中好像有种联系。”楚眠默不作声。于燃接着说:“要不咱俩,滴血认个亲?”楚眠冲他脑袋推了一掌, 打乱他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赶紧买东西去, 我还要回家吃饭。”于燃笑着跟上他, “楚眠, 实话告诉你吧, 其实你是我流落在外的儿子。为父每每看见你,心里都暖得很……”楚眠直接伸腿, 让他差点被绊倒在地。于燃这一趔趄,又被激发了灵感似的, 抓着楚眠说:“我给你讲个故事。”楚眠没反应。“从前有个女孩被诅咒了, 每年只能说出一个字。她为了向喜欢的男生告白, 整整三年没有说话……”于燃讲到一半,突然开始大笑,肩膀不停耸动,“然、然后,她终于等到了表白的那天,她兴奋地跑出家门,结果被门框绊倒……她大喊了一声‘哎我操’。哈哈哈哈哈哈……”楚眠本来无动于衷,但转头看见于燃笑得喘不过气的样子,唇角也忍不住上扬,评价了一句:“无聊。”两人进了美院附近一家商铺,在老板的推荐下挑选了一套丙烯颜料。于燃没有急着结账,又去其他货架上看了看彩铅和素描本。现在有很多绘画工具包装精致,楚眠扫了几眼,觉得很适合当礼物送人。他嘴唇微张,差点叫住于燃问生日是什么时候,但转而一想,这个问题于燃都还没问过自己,那他现在主动打探,岂不是显得很像要献殷勤。楚眠沉静思量后,还是决定不问了。“走吧。”于燃选好了要买的东西,走向收银台。楚眠问:“只买这些吗?”“嗯,笔什么的我家里还有,就是本用完了。”楚眠瞄了一眼素描册,蛮厚的,可见于燃平时也没少练习。他又好奇地问:“你都画什么?几何体吗?”“不,就普通的彩铅画,想画什么画什么。”于燃拎走袋子,推开店门,“艺考面试不是需要准备作品集之类的吗?早点弄,显得多。”楚眠想看看于燃的画都是什么样子,但他又不愿意表现出自己对于燃的兴趣,便说:“我姑姑现在就是画画的,你要让她帮你看看吗?”“怎么看?”“你明天把画册带着,我可以帮你给她。”“好啊!”于燃喜上眉梢,抓着楚眠胳膊“嘿嘿”笑了几声,“走,我请你吃菠萝派。”两人回家的路不同,到车站就直接告别。楚眠手里的菠萝派还温热,但他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吃东西,就坐地铁一路拿回家。“今天怎么想起吃这种东西了?”楚珩看见了觉得新鲜,“回来还这么晚,嘴馋在外面吃过了?”楚眠摇头,沉默地坐下来吃晚饭,过了会儿还是告诉楚珩:“跟同学去买点东西而已。”楚珩意外之余还很欣慰,心里感叹侄子终于跟同龄人搞好关系了。不过她也没多问什么,只是暗暗记住楚眠每天的微小变化,比如更爱吃零食了,周末打游戏的次数更长,还会特意给fiona拍照。虽然生活的重心还是学习,但也越来越愿意把时间分配给娱乐,看起来不再那么阴沉了。楚眠吃完饭,回房间看小说。前阵子诺贝尔文学奖的新闻铺天盖地,他猜测期中考试的语文阅读或许会考莫言的文章,趁现在有空看看,方便到时候分析中心思想。看完一个短篇后,时间已经九点半,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却没发现未书友群 消息。已经连续好几天,楚眠晚上都会收到于燃的短信,没有正经内容,纯粹胡扯,一聊就到晚上十点半。楚眠这刚差不多习惯,今天收件箱就空了,难免感觉少了点什么。楚眠没多想,顺手点进qq空间,看见于燃是在线状态,还发了几张《银魂》动画截图跟夜希讨论起来;再往下翻,是他刚才炫耀《神庙逃亡》的游戏分数,大言不惭地自称是班里最持久的男人;一晚上至少转发了七八条说说,分享了两首歌曲,明显没在写作业。清闲得很吧。楚眠起初还不以为意,直到他发现于燃昨天半夜的那条动态----【狼藏了反犬旁】:哈哈哈哈哈!老子终于把这个月的套餐短信用完了!!!终于。用完了。楚眠皱起眉,心里有点不平衡。自己每天那么忙着学习,还愿意挤出一点时间回复那些没营养的短信,结果于燃只不过是为了找人陪他处理掉那些短信条数而已。----怪不得每条短信都跟废话一样。楚眠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最近几天的收信箱,然后果断选择清空。他把手机倒扣,继续专心看小说。片刻后,手机振动。于燃的短信姗姗来迟:“明天早上吃什么?你去食堂吗?”楚眠匆匆回了个“不去”。于燃:“来吧!我要补作业。”楚眠现在正对他有敌意,看到他那种理所应当的语气一时更烦了,直接反问:“你为什么不能今天全写完?”于燃:“我就想抄你的。”“不给。”楚眠立即回复,并决定接下来再也不借他作业了,“你找别人要去。”于燃:“行。那你明天记得来吃早饭。”“我都说了我不去。”楚眠回完这句,直接把手机调至静音。低头看书时,余光感觉到屏幕时不时亮起,他没去关心,等一本书看完该洗洗睡了,他才发现有十九个未接来电。很快,于燃拨过来了第二十次。“哎呦,你他妈总算接了,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什么事?”“我看我这个月还有一百多分钟语音没打呢,留着浪费。”没想到他会大大方方跟自己提这事,楚眠心里不由得更抵触:“你怎么不给别人打?”“给别人打干嘛?”于燃在手机那边笑起来,“我晚上只想跟你说话。”楚眠瞬间感觉到胸口里像是被人攥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指尖也忽然开始发热。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只是从桌前站起来,快步走到床上趴好。“楚眠,我最近特别担心世界末日。”于燃声音忧虑,“我现在看着日历离十二月份越来越近,就他妈的好害怕,感觉能活一天是一天了。”楚眠脸色缓和了很多,“你今天不是还要准备艺考的作品集?”“那不是当时我没想起来世界末日这茬嘛。”于燃唉声叹气,“操,我才十五岁,我不想死。”楚眠呼吸变沉了些,缓慢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十六岁?”于燃认真地想了几秒:“明年吧。”“废话。”楚眠轻笑起来,“我是说……具体日期。”“噢。”于燃恍然,“八月六号!数字很吉利吧?”原来今年的已经过了。楚眠暂时放弃送他绘画工具之类的念头。于燃又开始严肃探讨世界末日的话题,楚眠左耳进右耳出,到最后安慰他:“肯定都能活下来的。”“行,我信你。”于燃说,“如果我们都顺利活到二零一三年,就证明我们毕业也能顺利一起去北京。”楚眠停顿几秒,然后重重“嗯”了一声。其实他没想到于燃还挺重视那个所谓的约定,别说三年后他们还能否记得现在的愿望了,就连前不久军训时发生的事,楚眠也都淡忘了很多。当时夜空下的热情和感动,说不定都会随着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而慢慢消解。楚眠本来对此毫不怀疑, 但他现在却更愿意相信……于燃应该会帮他记得。“哎,困了,睡吧睡吧。”于燃说到最后口干舌燥,打了个哈欠就主动道别。转天清晨,楚眠跟班长一起去室外监督这周的值日生工作。最近是“行为规范周”,卫生方面也加大了检查力度,每个班级要轮流清扫学校里的落叶。楚眠在学校门口,眼前是高二年级的学长学姐,打扫态度十分散漫。其中一个他眼熟,正是前阵子想强迫崔荷亲密接触的蔡寒川,头发剪短不少,稍显精神。蔡寒川当然也早就注意到了楚眠,两人刚才还有短暂的对视,不过他马上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然后暗自骂脏话。力量被一个外表看起来文气的学弟碾压,还是在前女友面前丢脸,蔡寒川难免心里不服气,但更令他愤怒的是楚眠当时让他头撞了好几次墙,结果到今天脑袋还隐隐作痛,去医院拍片子没什么大碍,大夫说他可能心理原因。“操他妈。”蔡寒川绝不承认自己是怕了这人。他背对着楚眠扫地,把黄叶堆积成小山状,这时想回头看一眼楚眠走了没有,却注意到校门口进来了另一个讨厌的面孔。于燃双腿还没迈进校园,就大声喊楚眠的名字。蔡寒川不屑一顾地翻白眼,冷哼。那两个人的关系,蔡寒川是从自己最近新认的弟弟嘴里知道的。军训期间,隔壁学校有个叫黄枫的男生来打听谁是成骏扛把子,蔡寒川出去一瞧,原来对方是来交朋友的。俩人都是初中时混过社会的,性格相投,一拍即合。再开学后的某一天,黄枫说要带他去个有意思的地方玩,蔡寒川跟过去发现是个会所。“未成年不得入内”的规矩在黄枫面前形同虚设,据说是有人罩着,才敢随便进出。蔡寒川觉得他人不错,就干脆地称兄道弟。两人平常就随便抽烟喝酒吹牛逼,聊着聊着也自然聊到了各自学校,蔡寒川发现原来黄枫认识于燃,也觉得这人是个傻逼。不过当黄枫提议把于燃收拾服帖后,蔡寒川摆摆手拒绝了:“算了吧,没趣,我懒得搭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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