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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1 / 1)

勤能补拙。方怀和老师一起钻研,选择了一支对基本功要求并不高、但效果足够好的舞。方怀天赋不足,但肯下功夫,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对着视频扣。决赛的前一天。方怀一个人在训练室,认真地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流程----他对自己有很严格的要求,起码自己要满意。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满意过。其实他的进步已经很让老师吃惊了,从上一次选拔到现在,方怀的进步几乎是不可比拟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很好了。他有这个天赋。或者说,他足够勤奋、肯下功夫。把动作的每一个细节一一找出来练习,十遍不行就一百遍,这样枯燥的练习很多人都撑不住,但方怀可以。只这最后一次,在音乐渐淡时,方怀睁开眼睛,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镜子中的少年也在安静地看他。暮色在脚边安静地铺开。方怀对着自己笑了笑,背起包,关上了训练室的门。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不会后悔了。当晚,十一点。方怀这天回家得早,他想早点睡,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然而却没睡着。头有点……越来越疼。他这几天的训练有点过度了,石斐然劝过他,没劝住。缺乏睡眠和过度练习,毕竟不是铁人,生病是很正常的。方怀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倒到一半,忽然头晕目眩,鼻子也堵堵的。他看向壁橱玻璃窗倒映的自己,看见自己颊侧通红的。还有点冷。明明是八月份。少年慢慢蹲下,在地上蜷成一团,眼睫一点点垂下来。忽然门铃响起。那门铃一开始是有规律的,逐渐急促起来,像是门外那人着急了。方怀晃了晃头,好不容易爬起来,吸了吸鼻子。他甚至没有多想,脚步虚软地打开门,下一秒就腿下一软。“你----”叶于渊说到此处,骤然一顿。他薄唇抿紧,把少年拢入怀中,伸手一探。……很烫。叶于渊的心脏一瞬间揪紧了。第25章 喵喵喵头疼。嗓子疼, 冷。方怀以前是很少生病的。山里水土养人, 他小时候喜欢到处跑,体力和身体都不错,连感冒都很少有。反倒是他养的几只动物,其中有一只就特别体弱多病,不仅眼睛瞎、还聋,方怀每天早上起来看它, 都担心它死掉。他的身体很好,比方建国好得多。一直到一个月前进城。方怀其实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这里的许多东西,这不是他熟悉的生活。但他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些, 强迫自己融入他们的生活节奏。不熟悉与不适应堆叠起来,酝酿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水土不服。方怀迷迷糊糊地蜷缩起来,眼睛紧闭着, 每一下呼吸都很艰难沉重。瓷白的皮肤上附了一层淡淡的薄红,少年的额头和鼻尖都在冒汗,却冷的发抖。“我想回家。”他蜷成了一团,眼睫微颤着,陷进一场又一场漫长的噩梦里。“方建国,我想回家。”室内空调明明已经调到了最适, 大夏天的,却还是很冷。最轻的羽绒被盖在身上都重的可怕。从方建国去世到现在一个多月,无数记忆碎片一一涌过。他站在人群里, 却忽然很孤单。他被许多人喜爱着, 心里的某个角落却空荡荡, 只能一直一直逼迫着自己。空气粘稠着附着上来,如水淹没了他的口鼻,潮湿的一层又一层----直到他被人抱进怀中。那个怀抱带着点水汽,如雪松的冷香,动作有些笨拙,似乎对这个并不熟悉。那个人迟疑一下,轻轻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又摸了摸他的头。“我想回家。”烧得迷迷糊糊的少年嗫喏道。人生病了都会莫名变得很固执又脆弱。“方建国。”方怀干净清朗的嗓音带上些鼻音。记忆退回他最有安全感的那一段时间,把早已离开的人,又一次带回到他身边。“方建国,你在吗?”方怀又问了一次,这一次声音里带上点慌张。那人沉默了许久。最后他低叹一声,妥协道:“我在。”声音很好听,低沉醇厚,原本是冷淡的声线,被水汽晕染出无尽温柔的意味。少年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有人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那个吻有一点笨拙,并不熟练,很柔软。男人做完这个,垂下眼眸,耳畔微微发烫,低声重复道:“我一直都在。”“不会走。”“除非你……不想见我。”方怀低低地嗯了一声。吃过药、量过体温了,药物带来的困倦一点点袭来,但他的心脏仿佛还没踩到实处,不敢睡。“你真的是方建国吗?”少年有点迷迷糊糊地问。“……”那人轻咳两声,含糊道:“是。”“你给我唱首歌,我想听,可以吗?”方怀又问。那人:“…………”他会很多东西。但……不包括唱歌。长久的沉默。“嗯?”少年微掀起眼睑,一双水雾蒙蒙的浅琥珀色眸子茫然地看着他。“……”“想听什么?”那人有些艰难地问。方怀说了一个歌名。又过了许久。有些蹩脚的歌声低低地响起,甚至有点跑调,从咬字到节奏都不大对。但出奇的,方怀在那歌声里一点点安静下来,呼吸逐渐平稳。他睡着了。那个带着些雪松味道的怀抱环绕着他,一点点浸到梦里,像是回到了许久前的一个冬天。那个冬天的早晨,落雪堆积在窗外,方建国在屋子外面一边煮饭一边哼着歌。小男孩抱着一只毛绒绒,躺在被窝里睡懒觉。养在玻璃缸里的鱼隔着玻璃,吻了吻他的额头。连时光都很温柔。.翌日,《恒星之光》决赛。这是个晴天。休息日,七八点钟,城市还没有醒过来,老人牵着狗慢悠悠地遛过街道。工作人员把巨大的海报展开。“今天,触摸恒星的光芒。----《恒星之光》决赛。”这一场为期一个月的选秀,即将在这一天落下帷幕。从一开始通过海选的一百个人,到四十个,初选筛掉一半,到决赛时,只剩下八个人了。截止目前的总分第一是方怀,但他跟第二名鹿羽的差距并不大。鹿羽之前人设崩塌,但毕竟不可能直接剥夺他的参赛资格,底盘也还在。掉了一大波粉,但团队拼命营销,抱着侥幸的心态。毕竟,方怀的舞蹈那么弱,鹿羽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拿第一。要是拿第一,那分量可就不一样了。有多少人是靠选秀第一走出来了。这年头黑料不是事儿,热度和人气才是一切的话语权。决赛是晚上开始,电视、晋江直播站同时直播,但选手几乎在上午就到达、开始彩排了。石斐然一起床就知道不好。……方怀的电话打不通。他敲了好久的门,最后找保安拿备用钥匙开了门,房子里没人,一个玻璃水杯碎在地上。石斐然心里一瞬间就慌了,差点以为方怀遭遇什么不测。所幸,他很快接到了叶于渊秘书的电话:“别担心,方先生只是发烧了,昨天叶总带他去看医生。”“噢。”石斐然点了点头,心中的大石头刚刚落地,又提了起来,“发烧了,没事吧?”秘书犹豫一阵,道:“现在还没醒,还在低烧。”其实打针更好,但叶总怕方怀在打针时乱动、伤到自己,最后只是吃了药,等睡熟后才打的针。还在低烧。几分钟后,石斐然面色凝重的挂了电话。先不说方怀生病,即使没生病,他的舞蹈也不知道可不可以……之前舞蹈老师有些夸张的跟他说,方怀练的非常好,但石斐然总是不敢信。再加上现在生了病,状态肯定有所下滑,得冠军的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以这种状态去参加比赛,对他的身体肯定也不好。上午十点。除方怀以外的七个选手都到了决赛场地,正在彩排。一个女孩发了一条微博。“@怀怀是我家的小可爱:呜呜呜呜呜呜呜怎么办,怀怀好像发烧了!!看拍的照片,别的七个选手都到了,打电话问工作人员,他模糊地告诉我是生病了。”【生病了?崽崽没事吧qaq严重吗?】【怎么办,晚上就决赛了啊!!!我疯了,崽崽准备了那么久!!!】【身体要紧,怀怀之前就是太勉强自己了qaq我觉得比赛是其次,如果状态实在不好就弃权吧。】【科科,装病的吧。反正跳的那么烂不可能冠军,干脆编个理由弃权,还体面点。】此时此刻,几乎方怀的所有粉丝都慌了,又慌又心疼,竟然还有人敢往枪口上撞。自从之前被泼脏水之后,他们很注重自己的言行,但也不是好欺负的包子----那个说风凉话、恶意揣度的,很快就被粉丝撕出了两条街,安静如鸡了。但大家的担忧却越来越深。并不是非要方怀夺冠。第三轮过后,大家也都发现方怀的舞蹈真的是弱项。但方怀的努力大家都看在心里。他并没有特意去诉苦,也从来不对任何人说自己的难处。但平时吃着饭都能睡着,累到一边打瞌睡一边还在压腿练基本功,说的梦话都是背歌词,转过身却还笑着对粉丝说,一点都不累。他在舞蹈上的进步不明显,但的确一点点进步了,不知是用多少汗水堆砌出来的。【真的想让他的努力被别人看到。】【怀怀不是那种因为注定会失败就放弃的人,他比你们想象的要坚强的多。】【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优秀,只是因为他值得。】方怀值得被喜欢。与他的实力无关,只是因为他……足够好。第三轮唱跳选拔之后,方怀其实遭到了很多谩骂。他红的太快,一旦有一丝不完美,就容易加倍反噬----嫉妒之心人皆有之,许多人会想,既然大家都并不那么完美,凭什么你得到了那么多人的追捧?他有很多苦楚,很多压力。但从来不跟任何人说。喜欢他、粉他甚至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他不需要粉丝为他做任何事,甚至会在有变故时,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他们。但他的运气实在不好。从一开始到现在,每走一步都是地狱模式,好像一直都在被上天刁难。“@怀怀冲鸭:崽崽加油,我在尝试联系节目组看看能不能推迟决赛。”“@我永远喜欢崽崽:怀怀别担心,你安心养病,别的事情我们来做!”“@怀怀是我的小甜心:转发本微博并祝福怀怀早日康复,抽十支mac口红,为我家崽崽祈福@微博抽奖平台。”然而,决赛时间并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这是当然的,电视台都定档联系好,场地也布置了,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生病就推迟呢?即使那个人是冠军种子选手之一。虽然那样会缺失许多看点。节目组有些人甚至想,方怀不来反而还是一件好事,毕竟来了说不定摔的更惨,倒不如这样输的体面些。时间一点点流逝。粉丝一一到场,七个选手已经都去后台化妆了,方怀仍然没有出现。vcr播放完毕,主持人报幕,评委一一亮相。神秘总评委出场时引起了一阵骚动,接下来是第一个选手上场,气氛一点点推向高潮。方怀的粉丝早就到了。他们聚在一起,在一片黑暗中倔强地举着灯牌,要提醒所有人----还有一个选手没到,他很努力,这里所有耀眼的光芒与掌声、喝彩也该有他的一份。他叫方怀。第26章 喵喵喵喵写着‘崽崽冲鸭’和‘怀怀加油’的灯牌, 在一片黑暗中孤独地亮着。他们的数量并不少, 分部在整个会场的许多角落。和别的粉丝不同,他们并没有高声呐喊欢呼,只是安静而执拗地举着灯牌。有一个人,他没有来。但他的名字安静地闪耀在每一个角落。他们知道,方怀很可能没办法亲自来到这里,获得他应有的掌声欢呼与荣光。但他们想要他的名字在这里、在这个会场里, 亮起来。永不熄灭。节目的间隙,总评委看到灯牌,微一挑眉。这位神秘总评委很年轻, 年轻的有些过分,皮肤是一种接近病态的白。他左耳一枚耳钉,英俊又随性地靠着椅子, 即使在镜头下,也永远是一脸不耐无聊的模样。他看了那些灯牌半晌,又问身边的人:“方怀是谁?”那评委笑了笑,解释道:“一个选手,发烧了,似乎是弃权了。”那总评委百无聊赖地哦了一声。也许是节目组还抱有希望, 方怀的节目顺序安排到最后一个。但一直到倒数第二个选手上场时,他都没有来。奇迹发生了许多次。在海选,在初选, 在才艺环节……但偏偏不在决赛。方怀不会来了, 许多人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他不是神, 会累,会生病,不可能每一次都实现他们每一个愿望。纵然,那真的很让人不甘心。替他不甘心。但是……“没来也没关系。”“你想要去的地方,总有一天会抵达。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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