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被他吼得说不出话，更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于是沉默一会儿后小声劝道：“我知道的龚哥，我不是不珍惜这次机会，但是您这样让旭哥难做，也许旭哥不高兴，就不帮我了呢？”看着乔安小心翼翼地样子，龚立舟无奈地叹气：“我当然知道有这种可能，可这是你现在最好的机会，甚至比个人专辑还要重要，那可是张影帝和苏导，这是票房质量双保障啊！等你的实力被认可了等你出名了还有更多大咖可以合作，现在不抓住张影帝就没有第二个了，你自己熬得熬到什么时候去？”乔安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眉眼低垂，小声说：“我知道了……”龚立舟扯了扯领带，说：“行了，这几年你都没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没心机，我也是知道的，反正这件事我只是跟夏主管说了，夏主管以前可是金牌经纪人，他比我们都懂的，你就安心练习准备专辑，顺便等消息吧。我先回去了。”“好，龚哥路上小心。”乔安送龚立舟到门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坐回到钢琴前随手按着琴键。这就是明星，不，他现在只能算是个艺人，这就是艺人的悲哀，尤其是像他这样没有人气没有作品没有背景的艺人，什么事情都只能被别人安排，不服从安排就只有等死，没有人会考虑他们自己的感受。其实就算……就算得不到这次机会，他也不想让旭哥讨厌他的……第二天张旭拿着乔安的录音去找苏致和苏导，带着点炫耀，兴致勃勃地说：“听听看，这小孩很厉害。”苏致和正和制作人商量着什么，于是一起听了一下，姑且还算满意：“声线挺好的，唱功也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唱出那个味道。可以联系看看，这小孩叫什么？”“乔安，许熠的新学生。”张旭说。没想到听到这个名字，苏致和跟制作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神情却有些怪异，张旭疑惑地问：“怎么了？”制作人意味深长地说：“你已经是第二个来推荐他的了，昨天夏天河也跟我联络过，不仅极力推荐，甚至还表示可以充盈我们的制作资金，看来这小孩果然很厉害啊。”张旭眼神一阵闪烁，然后笑起来，说：“毕竟是老许的学生，我们作为朋友当然也要帮衬着点。”苏致和冷哼一声：“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来，非得走些歪门邪道，没本事就好好练练，急着出来丢脸吗！”张旭却说：“实力我觉得还是有的，苏导你刚不也说可以试试吗，可能就是想抓住这个机会，所以心急了点。”苏致和又哼一声，却没有反驳，制作人于是拍板到：“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来试试好了，不过苏导的作风你也是知道的。”“当然，”张旭笑着应了，“我想天河也会跟他说清楚的，小朋友嘛，也该受点挫折吃吃苦头。”微笑着上车一直到回家，跟经纪人和助理告别，踏进家门的第一步张旭就沉下脸。真没想到这小朋友心思还不少，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谦虚信任的样子，转身又去找了其他人，而且竟然越过经纪人直接找到夏天河那里，还真的说动夏天河联系了制作人，一个没名气也没流量的前偶像，竟然能让夏天河不惜砸钱来捧，要说这背后没什么猫腻他是绝对不会信的。“难怪啊……”张旭把玩着正在播放乔安录音的手机，若有所思。当年高皓正的经纪人就是夏天河，给高皓正设定那个人设的人也是他，温柔好脾气的性格和唱歌时极强的爆发力形成一种令人咋舌的反差，于是高皓正迅速走红，而夏天河也晋升为金牌经纪人。这次这个乔安跟当年的高皓正如出一辙，本来张旭还只是对此有所怀疑，可既然夏天河这么积极地捧他，恐怕又是打着当年的主意。把手机扔在桌上，张旭露出一个略显嘲讽的笑。那就看看吧，小朋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一个人脾气是不是真的好，苏导可是最好的试金石啊。☆、第 4 章龚立舟从夏天河那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乔安：“你看，我就说肯定没问题吧，夏主管跟张影帝是朋友，而且张影帝本来就很看好你，他是男主演，剧组肯定要给面子的，行了，接下来你就放心上课练习，等着剧组那边通知吧。”“知道了龚哥。”乔安乖乖地笑着答应，送龚立舟出了练歌室。吃完饭回到寝室关上门，把自己扔在床上，这才突然笑起来。没想到真的被选中了！默默无名的自己，居然能给旭哥和苏导的电影唱主题曲，简直像做梦一样！如果唱得好的话，以后别人提到这部电影，说到旭哥演的这个角色，就会想到是自己唱的主题曲，会跟旭哥一起被提到……而且是旭哥主动邀请自己的，还帮自己跟剧组说情……乔安从枕头里抬起脸，兴奋得脸颊泛红，眼里满是笑意。好开心……一定要好好练习，要把主题曲唱好，这样才不会给旭哥丢脸拖后腿！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天去试音就被这么大的阵仗现场围观。站在录音室里拿着歌词的乔安看着玻璃后面或站或坐的几个熟面孔，狠狠咽了下口水，将震惊询问的目光投向站在录音师旁边的张旭。张旭没有跟他说话，只是安抚地笑笑，示意他可以开始了。苏致和看着乔安手上被捏皱的歌词，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么点小场面就紧张了，还怎么做明星，我看这试唱也不用听了。”张旭倒是表示：“别急嘛苏导，小朋友在您面前紧张那不是应该的嘛，您总要给别人一个机会。”制作人也在一边劝说道：“苏导，能让张影帝和夏经纪人一起推荐的，应该不会是花瓶人物，毕竟夏经纪当年也是一手带出高皓正的人，虽然现在做了经纪公司的主管，但不至于这么不识趣。”被人一左一右地劝着，苏致和也只能耐着性子听听看。隔音间里的乔安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几个人在互相交流，趁他们精力没有放在自己身上，悄悄深呼吸几次调整状态，然后直接示意录音师开始，好像这个样子外面的人就不会注意到他。“最好就这样能把你忘掉最好能不想还有多困扰这复杂的情绪向我奔跑由来已经太少或者已经无药……”这是一首缓慢伤感的情歌，乔安微微皱着眉，努力去表达出恋情破灭，心爱之人离开自己投入别人怀抱的痛苦，可感情类的歌曲一直是他的短板，因为他没有谈过恋爱，无法真切地体会和表达那种感情，所以心里很是忐忑。然而外间的人却吃了一惊，看他很紧张的样子，没想到一开口却毫不受影响，张旭看着苏致和和制作人惊讶地神情在心里偷着乐，小朋友这个特技还真的是很唬人呢。明明有这么强的实力，干嘛非得艹人设呢。一首歌唱完，乔安从隔音间出来向着沙发上的几位大佬弯腰鞠躬，看到张旭笑着站起来给自己鼓掌，刚刚勾起嘴角，又被满脸严肃地苏致和当头一盆冷水泼下去：“鼓什么掌？毫无感情！也就声音还能听听。”张旭略显尴尬地停下手，无奈地笑着冲乔安耸耸肩，转头又去跟苏致和说：“苏导，今天只是试唱，人家小朋友才第一次看到歌词和谱子呢，感情什么的后期慢慢找嘛，我们演戏的时候不也得先看看剧本进入角色，你不也得给我们讲戏吗。”苏致和冷哼一声：“讲戏那也得听得懂！我给你们讲戏只是讲细节的部分或者你们理解不到位的地方，不是给一个完全演不出来的人讲，我讲了他能理解吗？皱个眉就是伤心痛苦了吗？你唱歌是用表情唱的吗？”苏致和一连用了三个问句，问得乔安头都不敢抬，手指紧紧地揪着衣摆，浑身紧绷颤抖眼睛乱眨乱瞟，看起来好不可怜。虽然张旭对这场景早有所料，甚至可以说这就是他所希望的，但他依然忍不住暗自咋舌，感叹苏导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插班生”严厉苛刻不留情面，也许小朋友这一次就要被骂回去了。“我……”乔安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知道了，非常抱歉，我会好好体会歌里的感情的，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乔安深深地弯下腰，看得出他是非常诚恳的，一个年轻人，一个年轻的偶像，为了一首歌做到这个地步实在非常少见，以至于连苏致和都愣了一下，随后态度明显可见的缓和了不少，淡淡地说：“那你先练着吧，在我们开机之前你都还有机会。”苏致和和制作人一起走了，张旭落后两步眼神复杂地看着乔安，问他：“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只是一首歌而已？”被人这样贬低还要弯腰道歉，就算不能直接翻脸，至少也不需要表现得那么卑微吧。乔安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含义，但略显苦涩的微笑里也藏着不同的秘密：“不一样的，旭哥你不懂，这对我来说不只是单纯一首歌而已。”的确不单纯只是一首歌，毕竟是苏导的电影，又是由自己主演，可以想见的口碑票房都不会低，主题曲如果唱好了，对于演唱者来说会是一块高高的踏板，这绝不是随便一首歌能够带来的影响，不过……不过看着乔安眼中淡淡的坚定和忧伤，张旭总觉得他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张旭忍不住说：“加油，你能做到的，虽然苏导手上没有绝对的剧本，但是如果找不到感觉，你还是可以来问我。不过我接下来还有通告，不能在这里陪你了，有什么事的话晚上说吧，加个微信？”乔安立刻眼睛亮起来，随即笑成两弯月牙，失落忧伤一扫而光，开心地说：“好啊！”当天晚上乔安并没有给张旭发消息，之后的几天也都没有，倒让张旭有些奇怪，小朋友这是找到感觉了？还是干脆放弃了？原本打算借此机会跟乔安更加熟悉得到他的信任，好让他在自己面前放下戒备露出真面目，结果他居然没有主动跟自己联系。偏偏许熠对这个学生格外上心，上课的时候察觉到乔安状态不是很好，还盯着张旭让他去安慰询问一下，于是好不容易得了空，张旭就又一次去了录音室。听制作人说乔安这几天一直泡在这里，因为配音导演总在这，小朋友不敢直接让苏导考核，就缠着配音导演不断试听给他提意见，但似乎收效甚微。貌似配音导演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啊，小朋友还真是拼呢……张旭漫不经心地想着，溜溜达达往制作人告诉他的录音室走去，转过弯就看到乔安拿着手机低头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不知道是在干嘛。张旭刚准备开口跟他打招呼，却见他细碎的刘海后突然掉下一滴眼泪。到嘴边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张旭停下脚步，突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不至于吧……二十四岁的大男人，因为唱不好歌被别人骂了就哭……明明被苏导那样批评的时候都没掉眼泪，配音导演竟然这么凶的吗……“小安。”转角的墙后出现一个女声，张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立刻闪身躲进旁边的安全楼梯。躲进去之后才想到自己刚才怎么就站住了呢，这时候不是正好趁虚而入搞好关系吗，但现在已经有别人来了，自己再出去反而不方便，躲在这也不是个事，还是先去其他地方转转，等会再来吧。“小溪姐。”乔安抬起头，笑着跟来人打招呼，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闪而过的身影。何晓溪是乔安的新助理，比他大三岁，这几天相处下来已经把这个亲切好脾气的男孩当成了自己的弟弟甚至是儿子，这会看他红着眼睛抹眼泪，顿时心疼得不行：“哎哟乖乖，你怎么还看哭了呢！快别看了别看了，来喝口水，刚刚嗓子都哑了。”乔安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乖巧笑着安慰她：“没事的小溪姐，我就是要找伤心痛苦的感觉，哭了就说明我成功了。”声音果然带着点沙哑的感觉，这对话让楼梯上的张旭清楚地听了去，竟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哎……”何晓溪心疼地叹了口气，说：“你这天天看这些悲伤的爱情故事，可别搞得抑郁了才好，听说过演戏演抑郁的，还真没听说过唱歌唱抑郁的。不过是一首歌而已，唱不出来就算了，本来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部分，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呢？”乔安沉默了稍许，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她：“小溪姐，你觉得喜欢一个人多长时间才算久。”何晓溪以为他是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便配合地接下去，回答：“至少也得两年吧，一定要说的话……五年以上？”乔安说：“我喜欢旭哥九年了。”☆、第 5 章他说得轻松，听到的两个人却都感到震惊，何晓溪微微张着嘴，看着乔安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乔安笑着说：“当初我父母是反对我进娱乐圈的，他们觉得娱乐圈太复杂，我一定做不好，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我也一直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迈出这一步。直到我看到了旭哥演的那部电影，就是拳击手坚持不懈最后得到冠军的那部。“那个时候，我从旭哥眼里看到了光，那是对梦想的执着与追求。“从那时候起我就是旭哥的粉丝，也一直自己悄悄练习，终于鼓起勇气去参加了选秀比赛。“虽然因此跟父母产生矛盾，直到现在他们也依然没有认可我……不过我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他们认可的……作为偶像出道七年都没什么知名度，基本上已经被判了死刑了吧……”他还一直保持着微笑，声音里却戴上了哽咽，眼眶也再次湿润起来。“其实我本来已经准备放弃了。”乔安说。“可是顾总突然收购了我们公司，还请了夏主管来做主管，给我们制定更加适合的发展路线和方案，让我单飞转型，转型到我擅长的唱歌，不用再为了练舞而烦恼，我真的觉得这是天大的机会，我不想让他们失望。“而且这次主题曲是旭哥把我推荐给剧组的，我所有的表现都代表了他的眼光。“我不能给他丢脸……”乔安的声音颤抖着发飘，听在张旭耳朵里有点含糊不清，可他依然能感受到乔安迫切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