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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1 / 1)

第四十一章这一场战争, 不光于怀庸全灭, 赵准的亲信部队也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不得不收编很多百花联邦的兵,郁戎等一派的势力也趁机参与进去了。赵准现在的局面也没有他想象的好,贵族们都不支持他, 民众间他更是毫无威望, 他登基以后, 名气更大,关于他血统的疑云也传的更广了,靠着军队维持的帝位, 其实并不稳固。以郁家为代表的这帮贵族老臣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 但也干预不了太多。两方都在尽所能地培植自己的势力, 大家都知道, 最后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抢得先机最重要。赵准歪在榻上, 听文良辰唱百戏,戏腔嘹亮豪迈,隔着院子都能听见。陈醉站在廊下,秋华给他披上斗篷,说:“新帝这样,真不是明智之举。”不远处就停着先帝的灵柩, 诸臣都在,赵准竟然还敢当着众人的面纵情声色。他们这院子都能听见,何况郁戎和老王爷等人的院子,紧挨着,只怕会被吵的睡不着觉。“压抑多年的人,一朝登上权力巅峰,很容易被权力蒙蔽双眼。不过我猜他也不光是为了享受权力带来的快感,郁戎等一帮老臣心里压根就不服他,他恨不得把他们一锅端了,可又没那个实力,心里憋闷吧?”这倒是很符合暴君初期的一些基本特征。越压抑越变态,开始在作死的边缘试探。陈醉正要进屋去,外头有人进来,躬身说:“殿下,陛下请您过去一趟。”秋华有点意外,问:“现在?”对方点头:“殿下请吧。”文良辰还在唱,脸上的红面具狰狞,赵准精神有些恍惚,只感觉那狰狞面具化作厉鬼一般朝自己扑来,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文良辰的一身红衣,甚是刺目。陈醉站在门口,眉头便皱了起来。大家都穿白戴黑的时候,这里竟然还有一身红衣的人?文良辰见他进来,却也没停了演唱,赵准也不理他,陈醉便站在厅内,静默不言。如此大概站了四五分钟,文良辰终于唱完了,才假装看到了他,躬身说:“殿下。”赵准从榻上起来:“殿下觉得他唱的如何?““陛下召我来,不是让我来看歌舞的吧?”赵准就赤着脚下来,双脚踩在地毯上,脸上带着笑容,看着陈醉。陈醉倒也不怕他,平静地看着他。赵准绕着他走了一圈:“听说殿下回京以后,要住到郁家去?怎么,皇宫那么大,没有一座殿下喜欢的住所?”“陛下已经过世,我便是自由身,陛下总不会让我一个男人,留在宫里守寡吧?”赵准闻言就笑了出来,说:“殿下年轻美貌,自然不能替一个老头子守寡,就算殿下想,朕也不忍心啊。”他走到陈醉跟前,微微垂眼看着他:“只是我大哥尸骨未寒,殿下就急着另结新欢,是不是太心急了点?”“陛下这是要求我做做样子么?”陈醉说:“先帝过世了,我这个前皇后,应该悲痛欲绝,一身黑衣起码也要穿个一年半载,以表哀思,是么?好像人之常情,确实应该如此。只是陛下身为先帝的亲弟弟,在他灵柩旁都能看戏听曲,又怎么要求我一个从未和先帝同床,更没有任何感情的皇后为他守丧呢?”赵准脸上就没有了笑意,阴森森地看着他。陈醉说:“我跟陛下是一样的呀,我们都是急不可耐的人。”赵准伸手挑起他的下巴,陈醉冷冷地说:“陛下这是要轻薄我么?你的老哥哥才刚死,你三思啊。”眼神冷漠,丝毫不见畏惧神色。“殿下一张嘴,真是厉害的很。”赵准摸了摸他的下嘴唇,见陈醉眸中陡然露出狠色,便收回手来:“我对郁家是什么态度,陈殿下如果自己的眼睛看不清楚,我就叫人给你讲讲。”他回到榻上坐下,朝文良辰示意了一下。文良辰便说:“早在开战之前,郁相就……”“我不用你来讲。”陈醉扭头看向他,颇有些严肃地地打断了他:“文良辰,你好好一个艺术大师,年轻有为,何必牵扯进权力斗争中来,你以为你能搅动风云,实际上任何一个有点权力的人,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你。你以为皇帝就是万能的么?你如今在行宫穿红衣,唱艳歌,但凡对皇室有点敬畏之心的人,你都得罪了,以为皇上能保你万全,你可真天真。”文良辰说:“我只是听命行事,陛下让我唱什么,我就唱什么,陛下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如果因为遵从陛下的心愿而不得善终,我文良辰也绝不后悔,这是我对陛下的忠心。”倒是很会说话。陈醉冷笑一声,说:“但愿陛下真的能领会你的忠心。”“陈醉,你可放肆了。”赵准道。陈醉说:“我是先帝的皇后,是杀了于怀庸的功臣,我背后是郁戎,我和郁铖交好。我们陈家富可敌国,连先帝都要笼络,你如果想杀我,那你就动手。但是如果你想打我的主意,要在我身上宣泄你狂妄的权力欲,我劝你三思。”赵准闻言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朝他砸了过来,茶杯砸落到他脚边,碎裂成了几块,里头的茶叶都溅到他袍角上去了,陈醉却丝毫都没动,只冷笑说:“陛下的皇位得之不易,想要坐踏实了,就不要再有非议之举。这是我这个前任皇后给您的忠告。”他说完鞠了一躬,扭头就朝外头走去。赵准大喊:“你给我站住!”陈醉理都没理他,径直走了出去。穿越过来这么久,要说他最大的成长,就是见惯了皇亲国戚,觉得皇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赵准如今是一只病老虎了。秋华在外头听的心惊胆战,见陈醉从里头出来,赶紧给他披上斗篷:“殿下,你……”“他居然也打上我的主意了。”陈醉又觉得愤怒又觉得可笑:“以为我是被他逼,奸都不敢吭气的守寡小嫂子么?”果然比于怀庸还要变态。秋华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偷偷回头:“可是殿下这样得罪了他,以后怕有的苦头吃了。”“不得罪他,他就把我捏在手心里了。你去,把今天的消息散出去,就说我跟他吵了起来,最后不欢而散,让他们猜去。”流言要想流传的广,就要说一半遮一半,半虚半实。让众人都知道他和赵准不和,赵准反而不敢立即拿他怎么样。赵准比于怀庸强的地方在于不冲动,有城府,弱点也在这,他要的不只是皇位,他还要所有人的臣服,尊重,以满足他自幼缺失的尊严,所以他也不可能像于怀庸那样疯狂,毫无忌惮。于怀庸敢一言不合就杀人,赵准不敢,他杀人也要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陈醉和赵准大吵的消息,很快就传扬出去了。秋华聪慧,添加了一些料。“听说陛下深夜听文良辰唱艳歌,陈殿下看不过去,就过去阻止,结果和陛下大吵了一架。”“陛下可真是够……看陈殿下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何止胆子大,还有气节呢。我看比四殿下都强。陛下这样胡来,四殿下身为最能说上话的人,却一句都没谏言过!”“都说先帝和陈殿下是政治联姻,没什么感情,如此看,陈殿下倒是有情有义。”林云英和赵润站在廊下,听见旁边厢房里隐隐传出来这些话语,林云英眉头微皱,看了看赵润。赵润没说话,直接走了过去。等回到俩人房间,林云英屏退众人,才说:“这些人背地里议论殿下,殿下都不生气么?”“他们说的也没有错。”赵润说。“这些人只看到眼前,却看不见殿下背后的苦心。”林云英沉默了一会,说:“陈醉如今声名渐起,没关系么?”赵润倒了杯茶说:“再声名渐起也没有皇室血统,又不能生育皇嗣,没什么可担心的。他能独当一面,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林云英说:“殿下为了减少无辜伤亡委曲求全,外人却不懂殿下苦心。外头如今诸多非议,都说殿下无能,将皇位拱手相让,连争都不肯争一下,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我只替殿下不值。”“你以为这些话都是怎么传出去的,你我二人多年苦心经营,民众心中自有地位,怎么可能只因为我没有争夺皇位,就如此非议我。这不过都是二哥为了稳固他的皇位,由他手下人散播出去的罢了。”赵润面容清瘦苍白,眼睛却熠熠有光,捏着手里的茶杯:“势不如人,也只能静观其变。”林云英按着他的肩膀:“殿下也要放宽心,我们都已经尽力了。”“都是命。”赵润眼神冷冽,说:“当初给大哥下毒,不过是想让二哥和于怀庸两虎相争,谁知最后竟害他早死,以至于到手的皇位也只能拱手相让。祝祷活动中找人刺杀于怀庸,本只是想警告他一番,谁知二哥竟也埋伏了那么多枪手,结果造成惊天惨案,进而逼急了于怀庸,引发了战乱。于怀庸权势熏天,竟然败给了二哥。到底人算不如天算,我赵润恐怕此生和皇位无缘了。”林云英说:“殿下不要气馁,依我看,大局还没定呢。新帝性情乖戾,刚登基就惹出这么多乱子……”她说着秀眉微微一皱:“您说,如果陈殿下在这个当口遇刺身亡,大家会以为是谁干的?”“还不到时机。”赵润说:“他的命,留着还有大用。”作者有话要说:四皇子夫妇真面目曝光啦,说过,本文没有好惹的,个个都是狠角色。第四十二章陈醉准备就寝的时候, 外头传来了敲门声,秋华进来, 说:“文良辰要见殿下, 殿下见么?”陈醉披上袍子:“让他进来吧。”文良辰便走了进来,朝他行了礼。“秋华, 你先出去吧。”陈醉说。秋华出去以后, 顺便合上了门。陈醉朝文良辰走了过去,直接开口问说:“你是要替于怀庸报仇么?”文良辰说:“都说于大元帅是殿下杀的, 我总是不信, 还是要请殿下清清楚楚告诉我。”陈醉就笑了, 说:“我早知道你是他的人,只是不清楚你到底是不得不不替他办事, 还是心甘情愿替他办事的。如今看, 是后者了?”文良辰说:“于元帅对我有再造之恩,如果不是他, 我早就死在人渣的手里了。”“人要先明是非,再报私恩。于怀庸滥杀无辜,喜怒无常, 这样的人死了, 于大家都有好处。何况死了的人已经死了, 你如果为了他牺牲自己的性命, 岂不是太可惜了。”文良辰沉默了一会,问说:“殿下还记得当初在于宅看的那场表演么。那是于大元帅的故事。”他说:“于元帅原来只不过是普通少年,只因想给自己饿死的母亲一把粮食, 却被奸人迫害,他的哥哥因此被折磨成了残废,他杀了人,带着他哥哥远离故土,最后落到妓院里做杂役,却因为生性俊美,被客人看上。你知道他的那只眼是怎么瞎掉的么?”文良辰说:“那是他自己划的,本只想划了自己的脸,平平安安地做一个最卑贱的杂役,却因此惹怒了权贵,被关在黑屋里不见天日,伤口因此化脓,瞎掉了一只眼睛。”文良辰说:“他原也不是这样的人,是吃够了穷人的苦,受够了奸人的罪,才变成了后来的于怀庸。”“既然自己吃了这么多穷人的苦,位极人臣的时候,就该多为百姓谋福利,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牺牲这么多无辜性命。”“凡事不破不立,你们这些贵族,享尽了人间的富贵好处,如果不把这国家翻天覆地,百姓又怎么能翻身做主?”这话说的,倒颇有社会主义的精髓。“凡革命必有牺牲,确实如此,但绝不是牺牲无辜百姓的性命为代价。”陈醉说:“他如果讲信义,有原则,我还敬他是条汉子,然而他嗜血成性,言而无信,在我面前滥杀无辜,我杀他,固然是情急本能,但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出手。”文良辰冷笑:“真是虚伪至极,说到底,不还是因为他掐上了你的喉咙,你才想除之而后快。”“人如果不珍爱自身,又怎么会仁爱他人。我想活,有什么不对。”陈醉说:“你也不用给于怀庸戴高帽子,他是为了让自己成为贵族中的一员,而不是为了老百姓推翻权贵。你如今站到我面前,也不是为了正义,而是为了私情。我还是那句话,你身为艺术大师,年轻有为,不好好搞你的艺术,却参与到政治中来,是想为于怀庸报仇?”文良辰说:“此刻在殿下看来,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可笑,简直自不量力。”“你最好心里只是想想而已,”陈醉说:“如果让我发现你对我动手,或者对我在意的人动手,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文良辰就笑:“你看,若为自身顾,谁人不狠毒。”他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把刀子来。正是于怀庸送给陈醉的那一把。陈醉也是用这把金刀,划破了于怀庸的喉咙。“这把刀怎么在你手里?”文良辰说:“它落入泥淖之中,被大雪掩埋。上天让我无意间捡到它,或许自有上天的意愿。 ”他幽幽地说:“殿下午夜梦回的时候会害怕么,会做梦么?躺在床上的时候,殿下不妨想想,血怎么都捂不住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文良辰说罢屈膝鞠躬,转身便走了出去。这个文良辰,果然是个蛇蝎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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