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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 1)

“医院给患者做了ct检查,结果显示正常。他们觉得这个昏迷是非自然因素引起的。”自唐棠离开,唐铖就像长在韩映澄身上似的,霸占着对方怀里的位置,没有下来过。他靠在韩映澄肩膀上,听到胖子和卫雪的对话,幽幽地开口:“火星照命,没有躲过,正好撞上枪口。”“小唐,你在说什么?”韩映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将唐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面对面问:“什么火星照命?”“天庭共有九位星君,分管凡人一生。每人每年遇到的星君不同。若是遇到吉星,整年都将得到庇佑。若是遇到凶星,轻者受小灾,重者遭横祸。他的小儿子十五岁,今年命犯火德星君。而正月二十九日,恰好是火德星君的下凡日。”他说话奶声奶气的,神态却老气横秋,好像玄门中胡子花白的老前辈。看得韩映澄觉着颇为可爱,便伸出手揉揉他的脸,放柔了声音问:“那要怎么办呢?”唐铖任他揉捏,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软绵绵地说:“九星照命,顺吉星,躲凶星,点碗灯,拜星斗。”作者有话要说:同学们,我明天请假吼!☆、8人一生中,有日德、月德、金德、水德、木德、火德、土德、罗喉、计都九位星君轮流值班。想查当年值自己班的星君是谁,有一种方法,用虚岁除以九,余数对照九星照命的表格,男女各不相同。当年遇到的星君是自己的福星时,得烧特殊的星神码祭祀,遇到的是给自己找麻烦的煞星时,则要点灯躲避。九星照命是盲派的绝学,唐门本家是不可能教的,只有修真学院才会传授百家之法。因此唐铖说自己曾在风云大学做过一年旁听生时,没人怀疑这话的真假。每月农历二十九日上午的九点至十一点是火德星君下凡的时间。韩映澄看了下日历,还有三天。唐铖提议先去医院探望患者,当然不是真的探望,只是为了看一眼对方是否还有救。这种撞了下脑袋昏迷不醒又检查不出什么毛病的,大多是冲撞了星君,被吓掉了魂。丢失的魂魄可能在原地打转,也可能被星君“顺手”收走了,毕竟不是每个神仙都很大度。韩映澄问:“如果他的魂魄被收走了,是不是没救了?”唐铖说:“神仙也是人修炼成的。除了不能结婚生子,人有陋习的他们都有,包括收礼办事。”他顿了下,继续说:“实话说,当年遇上凶星值班,躲星是最省力有用的,买块红布盖住肩膀,躲在自己房间里,拉上窗帘不让一丝光照进来,一觉睡到天亮就没事了。祭祀拜斗已经是事后补救,能不能救回来,一看礼重不重,二看这星君好不好说话。”他们离开办公室坐电梯到一楼接待大厅。卫雪的窗口外面有两个人,一个凶神恶煞地坐着,一个焦急地站着。保安队长看见韩映澄下来了,走过去提醒:“站着的是医院代表,坐着的是家属。是代表要求把这件案子转到你们科室。”韩映澄点点头,走到医生面前,“案子我们受理了。先去看昏迷的小朋友。”综管所还没下班,胖子等人留守单位,他和唐铖跟着反映人同去医院。小朋友叫林东东,今年刚上初三。唐铖看了一眼,说:“他衣服上有一簇火德留下的火焰,魂应该被收走了。”他仍旧趴在韩映澄肩上,说话时热气吹过对方耳朵,韩映澄痒得转过头,压低声音问:“我怎么看不见?”“你没开天眼看不见。想看的话,我给你开。除了能看见仙家的东西,还能遇见藏匿凡间的妖魔鬼怪。”“那就算啦。”韩映澄也明白自己八字怪,总是能遇上一些不好的东西。平常不知道也就把对方当成正常人,若真开了天眼,还不得心力交瘁。“林东东还能不能抢救了?”他自己只能救魂魄完整的人,对这种魂魄不在身边的束手无策。“你想救,我就救。”唐铖虽没说能不能,但字里行间透出的信息是没什么他不能做的,全凭韩映澄的意思。倘若是个成年男子说这番话,肯定会让人感到狂妄自大。但是放在小小的唐铖身上,只觉得赤诚单纯。韩映澄捏了捏他的小嫩脸蛋,抬头对医院代表说:“我们尽力救,人能不能回来,看天意。”“谢谢!谢谢!太感谢你们了!”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韩映澄对唐铖说:“我们是不是第一个对医生说这种话的人,身份好像颠倒了,感觉有点奇怪,又有点酷。”唐铖勾住他的脖子,将脸颊与他相贴,猫似地蹭了蹭,软绵绵地说:“阿澄最厉害了。”韩映澄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明明是我们小唐厉害呀。”“还有。”他佯装严肃地点了点对方的鼻子,“要叫我哥哥。”唐铖没说话,将脑袋埋在他肩上哧哧地闷笑个不停,笑得韩映澄也心情莫名地好起来,“祭祀要准备什么东西?我不晓得拜斗的步骤,会不会给你添乱?”唐铖换了个姿势把脑袋枕他肩上,小声哼哼,“我教你。”玄门许多派别法术失传的原因,也与斋醮科仪的繁琐密切相关。可能一个二十分钟的小道场,却包含了成千上万个步骤,要准备什么法器、身穿何种道袍,吟诵哪篇经文上的法诀,踏罡的步法,皆有不同,有大讲究。他们光准备祭祀的东西,就花了两天时间。唐铖八字与火相克,这场法事不便亲身上场。于是韩映澄又用一夜记下拜斗的所有细节。特案科兵分三路,卫雪、小红留医院守着昏迷的林东东,韩映澄和唐铖在林东东家里做法事。胖子则在单位值班。韩映澄长了一张秀雅沉静的脸,佛修要求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因此无论他做什么脸上都无甚波澜,看上去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林家上下都以为他是哪个名家宗门的世外高人,神色恭敬得不行。其实韩映澄心里紧张得要死,不停地问怎么办,如果自己把新年开张的第一桩生意搞砸,会不会被领导请去喝茶?这时袖子被人轻轻地拽住,他低下头看,唐铖扬起五官精致的小脸,肉嘟嘟地笑,眉眼弯弯,眸子里的水光与烛光一同摇曳,好似明晃晃地写着“不要怕”。对哦,他还有个强力候补,失败了便由小唐顶上,有什么大不了?韩映澄顿时释然了,捏捏唐铖肉乎乎的小手,成竹在胸:“我要开工了!”“嗯!你是最胖(棒)的!”听得他这句童言稚语,韩映澄又情不自禁地笑了。客厅中央的祭坛摆着两张红纸,一张写着南方丙丁火德星君,一张写着东东的姓名、生辰八字、居住地。祭祀用的灯是陶瓷做的碗灯,灯芯有黄白两色,即为“金银”,总共一百零八盏,交叠摆放,金银满盘,以天上星图排列,透碗灯绣人间烟火。“南方丙丁火德星君在上,今有鹤城人士林东东,年十五,出生于……”韩映澄念着词,林东东的母亲在旁边烧元宝蜡烛,父亲则上香叩首三次。随后韩映澄在厨房、门口、床头各点起一盏黄芯灯,他要做的便是等着灯花与蜡烛檀香一同燃尽。如果中途熄灭,则表示火德星君不愿前来受礼。唐铖背着手站在林东东的家门口,成百上千的冰剑雪刃环绕在空中给韩映澄护法。空气中一股热浪逼近,好似连空间都被烧得扭曲起来,与此同时,一名红发白肤,指尖带火的美男从天而降,看见这幅群剑环伺的场景愣了下,待细瞧站在门口的小孩后,一脸惊讶地问:“怎么是你这个杀胚?”他乘着云朵绕着房屋转了几圈,好笑道:”你还会纡尊降贵做这种事?”当看见客厅里作法的人后,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难道是他?”唐铖不耐烦道:“把魂还来,快滚!”红衣美男似笑非笑,“我不还又如何?”唐铖嗤笑了下,“那你也不用还了。”他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好似一柄斩天夺地的魔剑,周身带煞,熬得不行。对方眯起眼冷笑:“真是无论过了多少年,这副傲慢无礼的样子,都叫人想把你痛打一顿!”唐铖坦然相应,“你打得过我么?”“……给你。”红衣美男气冲冲地丢下一个铃铛,逃似的转身飞走,觉得自己真特么晦气,一值班就遇到个真真的煞星!唐铖伸手接住铃铛,轻轻地摇了摇,一缕白烟飘了出来,又随风飘走。小红把清醒的林东东送回了家,还有最后一道程序。在太阳下山之前,这家人要吃上一碗韩映澄煮的汤圆,一碗五个,把五个吃完了,才意味着晦气散尽,合家团圆。韩映澄一直觉得东方的传统习俗、民间法术颇为浪漫,然而很多都已失传,实在令人遗憾。汤圆煮多了,剩下的由他打包带走。胖子下班后开车来接他们。韩映澄做了一天法事,滴水未尽。唐铖跟着他,也没吃饭。两人坐后面,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还热乎的汤圆,芝麻馅的,香甜不腻。副驾驶位上的小红看着车后视镜幽幽地说:“表哥,你不是有洁癖吗?小时候我舔了你碗里的肉一口,你就不再吃了。我妈知道后把我打了一顿,好痛好痛。”韩映澄尴尬地摸摸鼻子,“那时不懂事,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哦,那你现在喂我一个汤圆。”“没有勺子。”“你手上的不是吗?”“呃……”韩映澄看了眼唯一的餐具,又想象上面沾满了柯基口水的样子,脸色顿时不好了。“呵。男人的嘴,说谎的鬼。”小红扭头看向车窗外,用一种看破红尘的语气说道。☆、9胖子道:“家电公司的人打电话给我,说热水器装好了。今晚咱就搬过去。”摩天大厦被上级收回后,单位又分了另外一套公房给特案科。坐落在离单位不远的老小区,周围生活设施齐全,交通也方便,只是老房子没有电梯全靠走,数字倒颇为吉利,六层六零二,总面积160平方,容纳两人一正太、一僵尸、一狗绰绰有余。由于房子在顶层,额外赠送一层阁楼外连一个露天阳台。阁楼的房间收拾干净后,就被卫雪承包了。她虽不算是个人,但也是名异性,与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住一起总该避嫌。露天阳台则被胖子整成了菜圃,和韩映澄一样,他也有副业----淘宝卖农产品。仅靠公务员那点微薄的薪水根本不够还房贷、车贷。之前他们都住在胖子家里,公房下来后还得装修、买家具,因此今天才算正式搬进去。一楼大厅配备一个厨房、两个客房,二楼是主卧和书房。主卧自然是领导住的,问题在于两个客房被胖子和小红瓜分后,唐铖没地儿放了。小红疑惑地问:“你不是自己有房子吗,怎么还待这儿?”“这不是单位分房么,既然有地方给我做窝,那我就把新房子出租了呗,“以租养贷”,懂不懂?”“那小唐和谁住呢?我房间的床太小了,挤不下。”他看见韩映澄推门进来,说:“要不这样吧,我和表哥住,小唐睡我屋?”胖子白他一眼,“都多大了还缠着你哥?我给你做个窝儿,你把床让给小唐。”“也不是不可以。”小红歪着脑袋想了会,下决定似的说:“我要三层楼的小别墅,还要铺软绵绵的毯子。”“ok!赶紧收拾收拾,把小唐的东西都搬你屋去。”闻言,唐铖搂紧了韩映澄的脖子,将脑袋紧紧埋在对方怀里,缩得像个小鹌鹑似得。韩映澄连忙摸摸他的后背,柔声说:“不要怕。小红虽然是妖,但不吃人。”唐铖慢慢抬起头,面对面看着韩映澄,眼眶红红的,蓄满了水珠,要掉不掉的,雾蒙蒙一片。他紧紧抿着嘴唇,明明什么都没说,韩映澄却好像看见了对自己的控诉,似乎对方哀着声音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要他。他霎时间心软得一塌糊涂,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也酸得厉害,每次唐铖一副欲哭不哭的倔强模样都看得他心疼不已,忙对胖子说:“把小唐的东西搬进我房里,以后他和我住。小红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哪里能照顾小唐。”小红觉得自家表哥实在是偏心偏到马里亚纳海沟了,幽幽地瞟他一眼,将唐铖的行李箱从胖子手里抢过来,孤零零地拖上二楼,“向来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呵呵。”“……”胖子去顶楼阳台割了几把青菜回厨房下锅,做了几个小炒,几人随便应付点就回屋睡觉。韩映澄做了一天法事,身上都是香火味,便去浴室冲了个澡,等洗完出来,唐铖已经穿好睡衣坐在床上看插图版的《十万个为什么》。他不吵也不闹,遇事时又有小大人般的沉着冷静,乖得不行,同唐棠描述的小魔头简直判若两人。韩映澄自然地问了出来,“以前在学校有好朋友吗?”“有一个。”唐铖低垂着眼眸,握着书本的手突然攥得很紧,小小的骨节泛白,声音十分压抑。“死了。”他说完后,眼泪便不受控地掉了下来。这是韩映澄第一次看到唐铖实打实地哭,泪水好像有千斤重,密密麻麻地砸在他心上,几乎透不过气来。他忍不住三步并两步跨坐到床上,将对方搂入怀里,轻拍后背安慰着。过了好半晌,感觉到对方渐渐平复下来,止住了哭泣,便小声问:“因为这个所以不再交新朋友了吗?”唐铖沉默不语,听他说:“可以试一试走出去呢?新朋友也很好呢。”“再好有什么用,都不是他。”唐铖声音闷闷地说,抱紧了韩映澄的腰。韩映澄一面感叹着“我们小唐也是一颗小痴情种子”,一面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我唱摇篮曲给你听吧?”“那是什么?”“就是----”他想说“就是妈妈哄你睡觉唱的歌”,又想到唐铖是个孤儿,便改口道:“帮助小朋友尽快入睡的曲子。”“哦,安眠曲。那是琴宗的东西,你也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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