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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1 / 1)

“什么亲婶子?”贾母进来听见,好奇问道,见王夫人膝上卧着哥儿,便不让她起身,“你好好坐着,哪里就欠你起来那么一下啦。”看她跟孩子这样亲近,想着以前她要让孩子们住在她这里,她可从来没挡过一回,十足的贴心孝顺,贾母更觉得王夫人懂事了。话不多,干实事儿,这样的好孩子真让人心疼。敬哥儿已经告诉她了,要不是知道了要废太子的消息,他还查不到珍儿媳妇居然干出了那样的事!真等了事发,那他们贾家,就算是不被抄家,也会被圣上狠狠记上一笔。贾家凭的是祖宗的功劳换得皇家的恩情,这种恩情用一点少一点儿,可没处补!不知道贾母想到那里去了的王桂枝轻轻把琏哥儿移到榻内侧去睡,在广东喝凉茶,在四川吃火锅,到了哪里就别光想着独树一帜,依风随俗大家方便。她还是朝着老太太福了一下,“老太太这样说,可我们做小辈的,理应如此。给更小的,也要带好头。”就是蹲那么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少块肉。再说她要借老太太的名头干她的私事儿,别因为一件小事让老太太不痛快。“你啊,就是老实。”贾母笑着点点头,觉得有些口渴,便让人倒茶来,“你吃的是什么茶?”贾元春有点嫉妒小弟弟能睡在母亲的膝上,可惜她这么大了,不能那样睡,此时便上前端起茶碗来看,见是环佩青衣,盈盈素靥,便娇笑道,“是茉莉汤,母亲,我想喝。”“那你就喝吧。”王桂枝轻轻捏了下她的小脸,冲这个甜笑,要给什么她不依啊。“嗯,这茉莉汤你喝着倒合适,平肝解郁。要是觉得燥,就用些菊花茶玫瑰花,天香汤,别的茶要少吃。”贾母点了下头,见元春喝了茶便拉着王夫人的衣袖说话,没几句双眼直迷瞪,便让奶娘给她脱了鞋,“在东府站了近一日,怪累的,你跟你妈歪一会儿吧。”果然是母子连心,她眨了下眼,想到大太太,只盼着她也多多顾念着孩子,贾家,有一个马娇儿就够多了!果然人跟人一比,就分出高下了,她立马叫依人去吩咐,“让厨房做白果莲子炖乌鸡,一会儿太太在我这里吃饭。”“是。”而马娇儿深夜被送回马家,贾家仆人直接硬梆梆甩下那句,我们家主子说,以后跟你们家划清界线,一刀两断。一头雾水满是怒火才接了大小姐先住下,没等到马福宁马瑞回来商量,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贾府的讣告——贾珍之妻马娇儿病亡。马家人就真慌了神,这好端端得人在家里,怎么丧信就来了?急得单脚鸡似的乱蹦,好容易才把老爷少爷给等了回来。圣上去避暑未归,马福宁跟着太子处理都中事务,本就事忙,被十万火急请回来,听到是这样,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他猛然站起身在屋里转了两圈,“怎么可能?你们没说谎骗我?”这太荒谬了!结亲是结两家之好,贾敬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直接给他的女儿报死,就真的是要老死不相往来,这是不结亲要结仇!“老爷,这样的大事,我们怎么敢骗您!您看看,这可是贾府递来的信,人家还说了,咱家去不去都不要紧!”马夫人恨不能把贾珍的肉生啖,贾家怎么敢这样羞辱马家!马瑞把信抢过来细看了,抓头奇怪问道,“为什么贾家要这么干?他家早就把军功兵权都交了,贾敬是袭了个三品爵威烈将军的官,可那不过就是个虚名闲职。就是有个进士功名……贾珍连个官儿都算不上呢!咱家可是太子门生……”他顿了嘴,跟父亲面面相觑,事反常态即为妖。“把娇儿叫来,我要话要问她。”马福宁凝重道。马娇儿看到了父亲,便忍不住哭泣起来,她强撑着傲气回家,以为贾敬最多不过吓她一吓,她马娇儿门第不差,还给贾珍生下了蓉儿,没想到真的收到了自己死亡的信息,“父亲……”“妹妹,你先别急着哭,把话好好说清楚了才是!”马瑞劝着,这时候哭还有什么用。“你哥哥说的是,你先别哭了,告诉父亲,为什么突然贾家会这么干?”马福宁冷笑着,“若你没错,我定把贾府闹个天翻地覆给你出气!”马娇儿僵住了,好一会儿她才支支吾吾道,“他们知道了……”“知道什么了?”马瑞追问。马福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知道了,我们想让京营巡防兵调防的事了?”想让太子成事,就不能少兵少将。他大惊失色,别看贾府好像就是单袭了个不痛不痒的爵位,领的听起来厉害其实不过好听无实权的将军闲职,除非大朝叫起就每个月应个卯,级位是他马家高,但权比他马家不过。可人家的姻亲个个都是数得上号的,都中官职是安排不了,只要外派的官员有多少走的是贾家或者贾家有关的路子。那百官派系表里,绝对有贾系一派。就单是调防的事儿,他们要干,能瞒得了别人,能瞒得住王子腾吗?可他们都只是在打算盘算,还没有真的打算去碰,毕竟那个太重要,稍有变化就会引来所有人的关注,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他们怎么会知道呢?”马娇儿低下了头,双手握着互相交错,泪水不由自主得滑落,“我也不知道,明明一切都还很顺利,我都把精奇嬷嬷送到西府二太太生的大姑娘身边,跟别家都接触上了,看她们的反应都算是默许……二太太她正好又怀了孕,我便只等着跟她接触,只要能跟她说上话,我保证能说服她……”她掩住面,“可是,公公他突然就把贾珍叫了出去,接着便不许我出屋子,跟别人说我病了。”看来是妹妹自己不知道哪里露出了马脚,马瑞深深皱起了眉头,恨其不争,但事到如今,再怪妹妹也不是办法,便看向父亲,“爹,要不您直接去找王子腾算了!他这个人,会来事儿,挺油滑的。”马福宁更愁,他轻轻摇了下头,“你以为事到如今,他还不会不知道?娇儿都已经亡故了!”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为什么偏偏就在这关头出了事呢?难道上天在警示他,事不可为?“那就正好,直接问他,要站在哪一边!”马瑞横道,他死死盯着马福宁,不会允许有一丝退缩,“父亲!请拿主意吧!”第32章 烤鸭马福宁没有马上回答,他此时有种一脚踏空的虚无感,贾家如此警惕,反应这么快,那圣上呢?原本他只打算让娇儿慢慢潜移默化得影响贾珍至贾敬,毕竟宁国府就贾珍一个,再让娇儿与王子腾之胞妹王夫人徐徐交好,王家一向疼她,王子腾也是最疼这个妹妹,谁能想到箭还未发,兔子已经跑了!不但兔子跑了,马还失蹄!贾府如此表明态度,只怕不落井下石已是万幸,再想让他们站到太子这一边,是不可能了。“父亲!”见马福宁久久不出声,马瑞嚷道,反正屋里都是自己人,他毫不顾忌,“父亲,到了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您改弦易辙了!不是站着生,就是跪着死,您可不能在这时候犹豫!”他年轻气盛,眼看着太子被废一次之后,大家越来越被困受限,在他看来,如果再不拼尽一搏,到时候只怕是温水煮青蛙,蹦不起来活生生被熬死!“那你说怎么办?”马福宁无奈,轻声呵斥着,“你以为我们能随随便便去见王子腾?他是京营节度使!是大街上的乞丐吗?你想见就见?他不是在京都大营就是在步军统领衙门,我们脸上都贴着印呢,敢随便去找他?你还怕别人不知道?”他背着手皱紧了眉头,“大家的眼睛都亮着呢,他在那个位置上,位高权重,多少人盯着……圣上是不在,可这都里其它皇子们也不少,多少人想摁倒太子,他们守着想抓咱们主子爷的小辫子!”不然怎么会被废过一次,他长长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又怎么会废尽周张得让女儿跟王夫人联系,滋事体大,岂容半点闪失!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贾府是当机立断,与他们马家撇清了关系,可他们这条线就全断了!只能另寻他法,就连女儿……马福宁看向女儿,贾家丧事一办,这世上,再没有马骄儿了。不知道自己破了别人苦心大计的王桂枝,那精奇嬷嬷穿了好几天小鞋早老实了,再对着王桂枝那是言听计从。王桂枝也不是得理就不饶人的人,古嬷嬷既然知道错了,见她针线活儿做的也不差,规矩是真明白,便每日只让她讲一些宫里的事儿,权当故事听了。一时见贾赦贾政打发人过来回话,说今个儿就在东府那边安置,明儿再来给老太太请安。看着一脸沉思的老太太,王桂枝便对贾母道,“老太太,您也不要太伤心了。”她想着珍儿媳妇既然是突发疾病死的,那也是无法,人总得往前看。“嗯。”贾母想的可不是马娇儿。王桂枝接着把自己让他们拟菜单的的事儿告诉了贾母,“别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叫他们办好您的寿宴,让亲戚们吃好喝好。”贾母见她并没有要安插自己的陪房人,只是让他们立下个军令状,心里觉得王家就会是会教,她虽说把厨房、采买、库房的差事儿都交给她,要是她急急得想立自己的威风,别说她要小瞧她,就是那起子下人,只怕也会暗中欺压;要是王夫人一点儿也不动,那更了不得。她这样办,倒是不差,怪有巧思的。“不错,就让他们做些新鲜的让我们尝尝。”看贾母不像是不高兴,王桂枝微放下心,在家事内务上面,只要老太太没意见,其它人也就好办,“还有一件事,我想与老太太商量。”“你说吧。”贾母微微坐正了些。王桂枝再次在心里整理了下语言,直接坐到贾母身边,满眼恳切道,“老太太,我想着,贾家如今是家大业大,枝茂叶繁,何等荣燿。可常言道,月满则亏……”细细又将秦可卿交待王熙凤之事圆润加工后告诉了贾母,王桂枝想,她这可提前了十来年,原书中没说王熙凤办没办这事儿,毕竟原著作者没写完,但从续书或者电视剧上来看,王熙凤并没有办成。那她一定要办成了,这就相当于做生意的时候,留下一点儿保底护命的钱,就算是亏得精光,到时候也有东山再起的本钱。贾母却是越听越精神,这可跟先前宁荣两公办下铁槛寺一般,做的是百年之计,真是后辈之福!她握住王桂枝的手,“你想的不错!就这样办吧!”想想太子若是被废了,那真是不知道以后,这样办,真真是极好的事!贾母忙让媚人去把贾敬贾赦贾政叫过来,“说我叫他们来,有要事要交待。”“是。”王桂枝没想到老太太竟一下子就认同了,她还准备了一堆话都没来得及说。她模糊着推测,也许贾家这时候还宽裕,拿二三万银子出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今天办事儿件件样样都这么顺利,倒让王桂枝有些不自在。就像一个拳击手挥拳出击,结果山一样对手被她一下就放倒……看她像是松了口气般露出一点儿疲态,想着王夫人孕中尽心废力为贾家这样付出想办法周全,贾母便道,“剩下的事儿有我们呢,你既然累了就好生去歇息吧。”她可还怀着孩子呢!这是有话要跟她的儿子们说吧,到底她这个儿媳妇是个外人,她懂!王桂枝了然得站起身,笑着道,“儿媳正是有些乏了,那我先回去了。”“去吧,一会儿也不用再过来,你自己在屋里自在些。”贾母说完,让媚人从自己体己里拿出一柄玉如意,还有胭脂红色珐琅圆盘染象牙桃实果盘给王夫人送过去。难得她聪明懂事,也明白收敛锋芒,贾母如今对这个二儿媳妇,实越看越爱。贾敬贾赦贾政等人一听贾母说在祖籍买田置地,建立家学,连连点头。“婶子说的极是!这办法好。”贾敬露出连日来头一个舒心点的微笑,这样办,一来可以借口领着族人避开风头,二来可以从中挑选有德有才之人选用,三来时间又可以拉长几个月,四来也算是给大家留了条后路,真是好!贾赦欣喜道,“这样正好,珍儿媳妇发完丧,母亲您过寿。大家好酒好菜聚在一起,母亲您把头一起,我们无不应承。”家里稳狠当当,比什么都好。“那两位哥哥,回金陵置产一事交给哪位来办才好?”贾政问道。“就交给你来办吧,你不比我跟你哥哥,再是闲职,也轻易不得出京,我这头三万两银子。族学那边,我看仍是交给贾代儒来办。他是老人又有威望,这名头也好听。”贾敬摸了下胡子,思索了一会儿便道。贾赦认同,“到时候谁来打理呢?”“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每年都要考评一次,这可不能任由他们胡来。”贾母道。“婶子/母亲说的是。”贾敬他们应了,几个人又细细商量了番,将人选成例等都一一定了下来。王桂枝领着贾元春一道回到屋里,把古嬷嬷叫来讲古。说在宫里从来没吃饱过的,怕侍候人的时候排气不雅观;说宫里从来是许打不许骂,你说错了一句话,那身上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要被掐打多少下……古嬷嬷原不想说这些,可二太太让她说的又不犯忌讳,哪个主子的事儿也没打听,只让她说说自己,再说她穿了几天小鞋也实在受不了,如今说出来,见大家都围着她听,越说便越痛快起来。“我那时候,就拿大年初一说吧。头天晚上是三十,我们叫辞岁。这一天在宫里是例外的一天,可以晚睡,一到交一 子时前,我们要给皇上皇后磕头辞岁,嘴里念道着‘皇上皇后吉祥、皇上皇后万事如意’等。初一,一定给我们吃春盘,普通□□饼,一桌放一个大盒子,所以也叫盒子菜,有圆的也有方的,里头放12个,或16个或18个珐琅盒子,盒子里放着切好了的细丝酱菜、薰菜,如青酱肉、五香小肚、薰肚、薰鸡丝等等。宫里有的是东西,吃鸡吃鸭已经算粗吃了。这时我们每天吃饭时都有锅子,用它代替大砂锅,因为值班差事不自一由 ,不能同时到齐吃,有个锅子,还可以都吃着热菜。吃完春盘,一爱一吃汤的去到锅子里舀,一爱一喝粥的,有两三样粥……注1”彩凤活泼些,有些神往,“那比我们贾家的菜又如何?那酱菜,有茄鲞好吃吗?”被彩凤这样一打差,古嬷嬷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宫里的东西是不差,论说精致口味,那自然比贾府高上几头,可要说贾府的菜,就是有些正位妃子,怕也吃不上,但要是让她觉得宫里比不上外头,她心底那股子傲气又不允许,便低下头不肯吭声。王桂枝日常毁灭宫中美好生活目的达到,也不愿意让古嬷嬷从此以后不说了,便差开道,“我就不爱吃那个,哪里有个茄子味儿呢。”她更喜欢吃蒜泥茄子,烤茄子又或者是青椒茄子……“是呢,我倒喜欢鸭油炒春芽,挺香的。”这是喜欢清淡口的。“我喜欢炖得大肘子,连皮带肉都能吸进嘴里。”这是肉食爱好者。贾元春也兴致勃勃,“我爱吃烤鸭。”她眼神灼灼望着母亲,这段日子来,母亲什么都依着她,她便想开口要菜。“看把我们都说饿了,让他们做烤鸭子来,再蒸一笼春饼,让师傅们切片我们自己动手裹来吃。”王桂枝立马道。母亲真好!贾元春靠着王桂枝,满脸幸福,以前母亲总端着,就是面对着她,脸上也带着一些轻愁。可如今的她更像是妈了。第33章 龙宫说到这烤鸭,王桂枝就想到之前她跟冯子木到北京全聚德去吃的那一回,据北京的老友半是得意半是炫耀得招待下,那是她吃到的最好吃的烤鸭。其实烤鸭师傅可以培养,荔枝果木也不难得,最要紧的是一项特别主要的原材料,就是烤鸭选用的鸭子。他们吃到的,也不过是种鸭的曾孙子辈儿,真正的种鸭那是原种,越发膘肥体壮,脂肪丰富,这样的鸭子经过密制精烤,才会腹部丰满,不塌不陷,那鸭皮有足足八毫米厚的连皮带肉已经合在一起的脂肪,一口咬下去,肥而不腻,那皮下油脂早已经融入皮内,入口即化,却弹皮脆牙!回味起来,王桂枝似乎已经闻到了烤鸭得香浓郁,差点儿没把口水掉下来。彩霞看太太难得有了胃口,忙又亲手剥了新鲜的龙眼给她,“这烤鸭子要一个多时辰呢,要不太太先吃点儿点心?”“吃点儿水果就算了,这人就得饿了才觉得东西好吃呢,要是肚子饱饱的,再好吃的东西,只怕也觉得不过如此。”王桂枝拒绝了,宁愿挨上这么一回饿,她也要吃到自己想吃的。饱温才能思……呸,不对,人生吃喝两件大事。“既然要等,就把描红字贴拿来,大姑娘描红写字好不好?”王桂枝不想元春进宫,却没想过要把她的教育落下,就算是她以后想学点别的,那也得等到她长大以后自己选择。贾元春乖巧得点点头,这是她每日的功课,“好。”看着女儿写字,王桂枝也跟着写了几页,到底是大人,还能勉强比这小孩子写的好点儿(其实也就是端正稳定了点儿)。“爷爷,二太太点了只烤鸭。”李古年的二孙子李果跑过来嚷道。李古年点了点头,“知道了。”应着便收起烟杆插在背上,双手把袖子挽了起来,亲自到后厨的家畜舍里选了一只肥大的鸭子。大儿子李姜见状忙选了只干净大盆舀开水烫毛帮忙,他一向沉默寡言。“爹,大哥,不过是只烤鸭子,用得着你们俩位大师傅亲自动手,就是做也不用让您来拔毛不是?让果儿曲儿做吧。”李蒜揭开蒸笼,拿手试试盖着盖儿的汤盅,朝着拿着托盘的李风点了下头,“这时候就差不多了,拿盐来。”“二伯,用哪个盐?”李风才十三岁,连五味都没分辨全呢。“用四川的井盐。”李古年跟李姜说话间的功夫,一只毛鸭已经变成了光鸭,拿水一冲,就剩下鸭头上还有点儿细毛,“拿蜂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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