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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1 / 1)

林淼的脑袋这下算是彻底耷拉下去了。他的手臂被谢琰拉过去,解开绷带的中间,林淼还和谢琰说,“一点也不疼的,真的。”谢琰听没听进去林淼不知道,但他的动作很轻柔,慢慢将那绷带一圈圈解开,绷带下的伤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别说谢琰,连林淼瞄了一眼都觉得惊讶。伤口因为胡乱包扎又没有上药的关系,半点没有在好转,反而有明显恶化的趋向,随着谢琰将绷带完全解开,边缘还有些许血水渗出来。几寸长的伤口很深,长长一道划下去,稍微再严重一些这块肉也许就要没了。谢琰自己受过无数伤,这样的伤放到他身上算不上重的,可这会儿见着这伤口在林淼身上挂,他心里还是想被挖了一块肉似的,“这叫不疼的伤口?”他问林淼,声音都隐约发颤。林淼吃惊地看着谢琰,“我也不知道,我都差点忘了这个了。”“这也能忘了,你记得什么?”谢琰简直给这傻东西气着。林淼声音发飘,微带心虚,“我就记得要赶快找到你,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他看出谢琰脸上的担心,反握住谢琰的另一只手,“但真的没有那么痛的,我不骗你。”第九十九章两人对于同一个伤口的严重性定义显然存在分歧。林淼没的辩解, 只双手去扒谢琰的手掌。他的掌心有一道不浅的伤口, 那刀口整齐,一眼就能看出并不是意外受伤。林淼原本想用谢琰手上也受了伤来为自己开脱,可是转念想到谢琰病发不可控, 这伤口的存在本身就是他先前经受的痛苦的写照,又怎么能用这来说事儿。他便只轻轻摸了摸谢琰伤口边沿, 小心问他,“那你这里痛不痛啊?”谢琰掌心的那道割伤已经有一会儿, 刚才虽然一番折腾又流了一些血,可是总归已经止了一些血了。前面他割开自己的手掌,是想要用疼痛来提醒自己清醒。不过这点疼痛有限, 谢琰并不放在心上, 这会儿见林淼问起,他也只说,“不痛。”“一点都不痛?”林淼面露疑窦, 抬头看谢琰。一点都不痛当然是假的, 可是林淼脸上写着的紧张还是让谢琰点了头,“一点都不痛。”却没想林淼嘿嘿一笑,接着笃定地说,“你看,我们都不怕痛, 我们果然天生一对。”谢琰:“……”他倒没想到林淼会从这个角度说, 因而倒真的难以追究林淼扯谎说伤口不痛的事儿了。但痛不痛另外说,没一会儿屋里还是陆续来了不少人。城里面的老大夫上来专门给林淼包扎伤口。“这伤如何?”谢琰问。老大夫心中紧张, 又被他这么冷面盯着问,给林淼上药粉的手都要抖起来,“定时,定时换药,应当没有什么大碍。”林淼的手臂伸直朝着大夫,脑袋却埋在谢琰怀里不敢多看。谢琰环着他的肩膀,亲眼见着老大夫上药粉之前还用药酒冲刷林淼的伤口,从里面冲出一些肉眼可见的脏污。林淼当然是痛的,他回过神来感觉到药酒的刺激性,痛得都快忍不住将手给缩回来,脑袋不住颤,整个人痛得要抽起来,不过嘴上还是忍着没吭一声。谢琰晓得他痛,眉头也紧紧锁着,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掌在林淼的后脑上轻轻抚摸,带着安慰。林淼听完大夫的话,又想起什么,赶紧问大夫说,“大夫,这被狼咬伤了会不会得什么奇怪的病症?”老大夫和林淼说话还算镇定,反问他,“什么病症?”林淼说,“就是几天以后发病就会死掉,发病的时候怕水,有时候还抽抽。”他也记不太清楚狂犬病是不是这么个发病流程,问得也含糊。老大夫惊奇地说,“被狼咬了还有这样的病症?我行医多年,倒没听说过。”林淼本来抱着一些担心,不过见这白胡子的老大夫都没听过狂犬病的症状,心下又放松很多,起码说明狂犬病可能都不存在于这个时空,那无论是狼还是狗,咬伤也就是纯粹掉块肉嘛。“那就好,那就好。”林淼面色舒缓下来。谢琰却一把将林淼的脸压进自己怀里,低声斥责,“说什么死不死的?”林淼被闷了个一口气喘不上来,不过嘴角却勾起来,另一只空闲着的手紧紧搂住了谢琰的腰肢,额头在谢琰的底子上顶了顶。老大夫给两人上了药,要开了两个药膳调养,便拿着自己的药箱带着自己的小药童飞似的走了,后面又是侍候的丫头鱼贯而入,准备了洗澡的热水,进来打算伺候洗澡。却没想谢琰将人斥退,自己帮着林淼跑进了浴桶里面。林淼在路上许久,有好几天没有认真洗过澡,又跑得汗津津。这会儿因为手上有伤口,只能高抬着一只手,另外乖乖泡着,让谢琰给自己搓澡。也就泡了一会儿,谢琰的搓澡巾就在林淼后背上一搓一层灰,搓得林淼哈哈直笑,自己看着快要变色的洗澡水对谢琰说,“没想到你还挺会搓澡的嘿。”谢琰眼里有笑意,嘴上却说,“脏成什么样了都?”林淼不以为意,自己又浇了一瓢水淋到自己身上,“脏成什么样反正你也都亲了,你这会儿嫌什么?”他说完又看看洗澡水,然后满眼疑窦地去望谢琰,谨慎地说,“你等下别亲我。”“嗯?”谢琰看他。林淼忍不住又要笑,不知道是嫌弃谢琰还是嫌弃自己,“我怕你亲得我一嘴泥。”其实林淼真的不觉得自己回来路上有多苦,撇去遇见狼群是个意外,其他也就是走的匆忙了一点,吃吃喝喝睡睡没有什么讲究了。不过那也是特殊时期特殊经历,只要见到了谢琰,林淼安了心,便就不觉得前面的经历有什么苦的地方,自然真心开怀笑。谢琰本来不是这样情绪外放又乐观的人,却也被林淼的笑容影响,心情整个放松下来。将林淼上上下下到脚底板都搓了一遍,洗得干干净净才抱去换了衣服,林淼又鼓捣着给自己刮了胡子,这便像是换了一个人,精神气也上来了。两人坐着一块儿吃点东西,在这中间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偶尔还有轰隆的雷声。吃完东西时间还只是下午,不过林淼已经满嘴哈欠。有他在,谢琰也不想出去办那些枯燥的政务,干脆便搂着林淼一块儿睡。两个人都是疲倦极了的,一睡还真逗睡了过去,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天亮。这一觉睡得两人神清气爽,一扫前面的萎靡与倦怠。外面虽然还下着雨,可是屋里的氛围却很不错,一直持续到谢琰把小九和妤雯叫进来,让人受罚。“阿淼受伤是你们的责任,按规矩受罚,你们可有异议?”谢琰问。小九和妤雯自然都摇头表示没有异议。林淼却听得眼睛忽地睁圆了,放下粥碗紧张地说,“受罚什么,要受赏才是,要不是小九和妤雯,我说不定已经死了。”谢琰夹起一个包子塞到林淼嘴边,皱眉看他,“又说什么死不死的胡话?若是他们经心些守夜,能遇见这样的事情?”小九和妤雯显然更加认同谢琰的话,低着头很恭谨,并没有任何反驳。林淼咬了一口包子,伸手拿住剩下的半个,还想再说。主要是林淼的印象之中谢琰的惩罚都极其凶狠,就怕小九和妤雯一路陪着自己吃苦受累,现在还要落个半残,那不是要命了么。林淼正打算无论如何都要拦住谢琰,就听谢琰说,“你们两个回到晋城以后一起关三天禁闭。”小九和妤雯都愣住了,这对于他们的成长经历来说,几乎都不能算作是一个惩罚。而林淼想想却还是觉得不必罚,“我觉得不妥……”他说了一半却被小九给飞快打断,“属下觉得很妥,愿意受罚。”和五哥单独关三天小黑屋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开心。小九都主动这么说,林淼便没法再说什么。等这边早饭吃完,那边等着来见的大臣又已经等着。今儿个的雨势并不比昨天小,外面的大臣们心里照样也没有底,只有亲皇帝那边的那个大臣心里掂量着今天有几分把握能够见得到谢琰,他心里面虽然已经有了九分的揣度,然而依旧不能太确定,只等今天试谢琰一试。却没想到谢琰今天却准时出现,不仅没有一点他推测的病态,反而目光锐利,如炬般直接看向了他,倒看得他心中一惊,飞快低下头去。其他几个大臣没有这样的心思,表现都还很恭敬。那大臣一路观察,均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唯一就是谢琰喝水挺勤快,拿起茶杯抬抬手旁边就有一个面目俊秀的侍从上前殷勤倒水。终了等谈完南城的事情,那大臣也没看出什么来,反而被谢琰的几个精准布置弄得心里十分窝火,出了门便拂袖而去。唯有被陈宁派来的两个大臣终于是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回回去总算能够交差。回程路上。林淼窝在总算宽敞的马车中,正认真和谢琰说话,“往后不能总是喝茶,吃点糕饼也成,要不然说话说的久,你憋尿难受不难受?”谢琰淡定道,“不难受,没有憋。”林淼吃惊地看谢琰,怎么着这是所有下面的配套设施都比他厉害的意思?“那就随你。”林淼恶意地想,下次我多倒点,怎么都得憋你一次,让你尝尝憋尿的厉害。话说到这里,林淼又想起一个打紧的事儿,絮絮叨叨又对谢琰说,“我们过来时候的马车里面还存着点要紧的东西,你让人回去看看那林子里面还找不找的回来。”“什么东西?”谢琰问。林淼说,“我娘给璧如准备的嫁妆,带了一路了。”“好。”林淼见他应了,心下放松,靠着软垫眯着眼睛懒洋洋说话,“等进了城里,我就先去酒楼看看,还得让家里的厨子给我炖个老母鸡汤,我要吃个痛快,后面两天每天早上睡醒再起……”他说话也不管谢琰听没听,自己先都安排好了,末了也没真说完,趴在谢琰的膝头又瞌睡了过去。马车轮子慢慢转,外面时不时还有斜风雨,谢琰的手放在林淼的颈侧,低头看着他的睡颜,脸上露出一个舒缓的笑意来。未来总归还是有很多不确定的事情可能会发生,谢琰也接受了自己预估不了所有危急与坎坷的事实,不过除却这些所有不确定,惊惶忧虑,他的身边总归有一个人,有一件事情是永远确定的。谢琰低头摸摸林淼的脸颊。林淼会一直陪着他,所以无论当下或者未来,风雨将不足为惧,所有冰冷的记忆带来的痛苦也终将被温柔与缱绻弥补。作者有话要说:我是觉得到这里就正文完结也ok,不过大家觉得猝不及防的话,我就写到离婚好啦。本来离婚是放番外的。第一百章回程路上没什么着急的地方, 两个白天的路程硬是走了三天。林淼在路上没有说他路上吃了多少苦头, 只将家里面的事情说给谢琰听,冲着谢琰一顿比划,画出一个圈圈告诉他, “我侄子有这么胖,下回带你回去看看。”谢琰听得专注, 时不时主动问一两句,三两下也就将林淼家里面的情况大致摸透了。这些事情虽然谢琰早就从探子口中得到过更加详细的密报, 可是一样的事情从林淼口中说出来却多带着一点人情暖意。这次的分离并不算一件坏事,两人都互相肯定了对方是那个正确的选择,情感也更加契合。马车在官道上慢慢地转动着车轮, 力求将所有可能的震动都降到最低, 不过即便如此,马车车身在一天里面还是偶尔会不定时地晃动一阵。两人分别良久,再次重聚谁都不愿意离对方太远, 距离消弭到负数的程度时, 马车就自然要晃起来了。因而这路上的几天里面虽然看似悠闲,但对林淼来说其实也挺累人的。他没怎么睡醒,略带点困顿地枕在谢琰的腿上,指尖抓着谢琰衣摆上的玉佩,拿在手里摩挲。耳边是车轮滚动的时候与地面发出的咕噜声, 伴着飘打在车顶上的雨声, 林淼忽然开口问谢琰,“说过了我母亲, 你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谢琰微愣,垂眸时指尖拂过了林淼的脸,略一思索低声说,“她是一个可怜的人。”可怜而可恨。谢琰说得简单,可是林淼却听出里面蕴含着的,他对自己母亲的复杂感情。小时候的谢琰一定是很渴求母爱的,只可惜渴求并不意味着得到。“她曾经也对我好过的,”谢琰低语,在细碎的雨声里面显得有些朦胧,“只是很少,断断续续终究还是为她自己的多。”林淼知道谢琰病症的根源不能简单归咎于谁,而是一群人造成的。然而这么多要被责备的人里面,林淼觉得首当其冲的还是谢琰的母亲。她什么都可以不给谢琰,却不能连最基本的爱与保护都半点不给。每个雨天里面谢琰表现出来的迷茫与惊恐,归根究底都是从幼年时累积下来的,深入骨髓的冷漠与虐待而造成的心里阴影。他骨子里缺乏安全感与自信心,这种缺乏很多时候就会透过冷漠与残暴的性格表露出来。这个时候的大夫也指望不上了,其实别说这个时候,这样的类似精神类的疾病,就算放到医学手段发达的现代社会,林淼都不能够打包票说谢琰的病一定能好透。不过即便是这样,既然他是特别的那一个,能够给谢琰慰藉的那一个,林淼还是希望从细枝末节的地方开始努力,不说根治谢琰,却也希望起码能够改善他的内心。“没有关系了,”林淼坐起来,双手捧了捧谢琰的脸,凑上去亲谢琰的下巴一口,“要是今年过年能回我家里去过,到时候我娘就是你娘,我娘可是很好的,她也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是吗?”谢琰笑着问林淼,目光里闪烁着一些不确定。他是真的没有什么自信能让林淼家里面的人喜欢。林淼嘻嘻一笑,依旧是摸着谢琰的脸,别的他不敢说,起码这脸,“我娘喜欢长得好看的,你顶顶和她胃口。”谢琰闻言失笑,“但愿。”“没什么但愿的,我说话一口一个钉子,”林淼装出一股大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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