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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1 / 1)

第七十七章谢琰笑, 林淼却是脸都要急红了, “那万一,万一我真被抓了去,”他都不敢说完, 就怕自己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不说真的严刑拷打了, 就说轻巧揍他一顿,林淼也心肝发颤啊。林淼前面的话说不完, 干脆拐了个弯道:“万一我真被抓了去,能有什么用吗?”若是林淼真被抓了,谢琰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他处事缜密, 里里外外各种可能性自然都想过。“当然有用。”谢琰说, “若是他们以你做诱饵,我必然要去救你,到时候他们设下埋伏, 兴许就把咱俩葬一块儿了。”谢琰的语气云淡风轻, 甚至藏着一丝自己未曾察觉的浪漫遐想。他并不怕死,来到晋地以后谢琰便当自己已经死了。可林淼不厌世,林淼浑身都冒着求生欲。他连忙抚谢琰心口,劝他道,“哥,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咱们还是想开点吧。”林淼想了想又向谢琰许诺,“就算是因为这个我以后都不能随便出门, 我其实也是能忍的。”反正府里面娱乐活动也是可以挺多的,事业可以让小九小包他们在外面操持,再不济在府里面还能有源源不断的好吃好喝的呢不是。林淼在心里做了一番自我安慰,只是脸上的神色到底低落不少。谢琰也看得出来,林淼与自己一块儿以后,日子势必与之前有不同的。他可以用金山银山养着林淼,但也不能因此强说林淼便毫无忧愁。如果没有他介入,林淼原本的确是计划离开府上过上自己心悦的小日子,不似现在因他的关系搅合在政局里面收到不自由的牵连。只是到了这份上,让谢琰舍弃,他舍弃不下林淼,只能更紧密地将他放在眼皮底下。谢琰敛去笑容,指尖慢慢蹭过林淼的嘴角,终究还是低下头去在林淼的唇瓣上吮了一口,带出轻轻的波叽一声响。“只要你乖乖在我身边,那就没有什么万一,”谢琰问道,“你能做到吗?”林淼觉得这话里话外都带这点邪恶的威胁意味,就好似家长吓唬自己的小孩儿不听话就要把他扔出去喂狼外婆。只是换上小孩可能都还有点逆反心理,换上林怂怂,他忙不迭就抱住谢琰的脖子,乖气冲天地答应下来:“我能,我一定能。”他这乖样,让谢琰那在雨天尤其病态的占有欲一下就被这怂包蛋安排得明明白白。谢琰心情舒畅,又见林淼缩在自己怀里小小一团可怜见的,越发起了点安抚的心思,他的指尖在林淼的发丝里面穿过,托着林淼的后脑勺轻声哄他:“外面的事情我都会处理掉,你不用过分忧虑,外面那些人伤不到你,也不值得你怕,知道吗?”换上别人,如果知道外面那些人指的是皇帝一派的,再听谢琰说这样的保证都会觉得谢琰在吹牛皮,可是林淼不一样,他知道剧情,谢琰可是能将皇帝搞下去的男人。原著里面的谢琰心狠手辣毫无留恋,为了复仇几乎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豁出去的人物,算是全书里面一顶一令人胆寒的了。现在这么一个人抱着林淼让他别怕外人,林淼觉得自己的确是不怕的。毕竟天下第一吓人的就在自己边上,外面那些人的确算不了什么。林淼嗯了一声道:“有你在我就不怕。”今日也是沉溺于邪恶势力的庇护无法自拔的一天。谢琰听见这话,到底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与勃发的情绪,将林淼扣在怀里置于书桌之间吮着他柔软的舌头将人深吻了个透彻。谢琰并不忌惮走险招,即便是以他自身为饵也无不可。在林淼之前,谢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将一个人放在越过一切的位置上。他来到晋地便是为了与国公府针锋相对,将自己曾经受到过的屈辱百倍奉还。林淼的出现对于谢琰来说是意外之喜,却也是他的桎梏,更让他多了几分踌躇。两人没腻歪多一会儿,外面又来了人。林淼匆忙从谢琰身上跳下去,重新摆出规规矩矩的坐姿来。这回说的是晋地的政事,林淼听是听了,没太听懂,便如同以前上政治课的时候自顾自神游开去。他现在是不能出门,铺子里面的事情多半只能靠着小九和小包,但是林淼自己还是想力所能及地多参与一些。因而一下午的功夫他绞尽脑汁想了几个新菜出来,还觉得不够,又让人去帮他找几本菜谱来捧着读了小半个下午,最后来回琢磨写了几张纸让小九带过去给小包说说。下雨天里,小九也乐得出门离谢琰远些。他带着林淼的指示到了外头找到小包时,小包正和工人们干得热火朝天,上身穿着一件单薄袄子正在搬桌子。见到小九来了,小包才停下动作斜眼看他。两人不对盘不是一天两天了,见面惯常是没有好脸色的。小九不以为意,与小包一起走到角落没人处后,只将林淼亲手抄录的几个菜谱递给他,让他自己琢磨去。王府里面会存着的菜谱那必定不是普通的书,基本都是宫里面的御膳,有不少好吃又新鲜的做法。小包接了过去,看一眼后仔细折叠好放进自己怀里面,然后问小九:“另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小九左右环顾一眼说:“你这儿还不够你忙的,倒是会讨活干,别的事情暂且也没有,你便安心当你的伙计,看你的筋骨都当松了。”小包听得拳头都痒了,“再多说两句,我打得你不知东南西北。”两人这么来回对说的时候多,小九也不当回事,转身便打算走,不过又被小包叫住。小包这会儿略显得扭捏起来,半点没有前面要和人打架的凶悍了,清了清嗓子问小九,“这些天我知道掌柜出来也不方便,不知道他们,那什么在府里面可好?”他想问的是璧如,只是两人的关系说到底没明确,难以直接表露关心,便只能这么遮遮掩掩发问。小九道:“有主子在,林公子还能不好?”他不给小包台阶下,就装作没听懂,着实让小包急了一会儿。小九见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瞧你那点出息,”他还是直说了,“有小五在,平时对她多有照顾,你无需担心。”小包刚开始哦了一声,松了一口气,然而再一想,又道:“也不用太照顾了。”小五现在假作女人,可说到底是个带把的男人啊。况且小五这人说话动作都比他们收放自如进退有度得多,小包还挺怕璧如这傻丫头被妤雯哄了去了。小九反道:“你当我不晓得这个?”说话时脸上也并非没有丧气。不过没等小包再说什么,小九便径直走了,只留下小包在原地捏了捏自己身侧挂着的香包。一整个白天林淼除了去小解,一步都没有离开谢琰,然而即便白天再冷静如常,一入夜,准确来说差不多在晚饭时分,林淼嘴边的汤还没有喝完,谢琰就又忽然开始露出了发病的症状。谢琰先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在它快要转变为不可控之前,他艰难开口屏退周围侍奉的人:“都出去。”他半咬牙的声音让人心里发飘,丫头婆子们不敢耽搁,全都低下头去匆忙退了出去。门开了又关,雨声高了又低,响在人的耳畔十分难忍。白天下雨时外面的天色总归是亮着的,尽管光线昏暗些,可是目光所及能看见外面是光明的。可是晚上在未尽的雨里,随着外面的日光逐渐暗淡下去,屋里面的烛火就渐渐像是黑暗中的孤岛,被层层黑暗给围困在里面。林淼一手拉住谢琰的手掌,一手干脆将汤碗给端了起来,几口狼狈地将汤汁给喝进嘴里。谢琰的不适感在脸上表露得十分明显,林淼来不及去擦被汤汁碰到还湿润的嘴角,便问他:“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哪里难受?”林淼说话时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探一探谢琰的脑袋。谢琰却顺着他这个动作,用坐姿拥抱了林淼,将自己的额头隔着衣服靠在了他的胸前,声音中透出些疲惫来,“有些头痛,无碍。”在他这样依靠的动作下,林淼一时没有动。林淼低头看谢琰的脸,发现他脸上的神色在夹在痛苦中辗转不定,像是被一双手给拖进了泥沼之中无法脱身。林淼伸手抚了抚谢琰的面颊,眉头跟着担忧地皱起来。即便他知道自己可以让谢琰安心些,然而身处在这样的时刻无法分担对方的不适,还是让林淼感觉有些挫败与难过。谢琰的指尖揪紧了林淼腰侧的衣料,与平时他无所不能的模样几乎是两个人。林淼将他带到软榻边上坐下,又唤了丫头将水送到外面,自己过去亲手接进来,带着谢琰一块儿洗漱了。因着谢琰情绪转变的前后林淼都在,他此时的意识也没有消散,理智也还是有的,所以并没有什么不听话的地方。只是思绪不由自己控制,前面和林淼的一些对话全都涌了回来。林淼因为他被拘泥于此,后面很可能长久陷在这样的困境中。然而谢琰无法否认的是,即便是这样,他很自私,他告诉林淼的还是让他乖,让他在自己身边停留。这个念头无论谢琰理智与否,又清不清醒,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只是在这样雨夜之中两人相互依偎之时,谢琰会觉得自己丑恶极了。第七十八章林淼是个满怀希望的人。即便细数他身上毛病无数, 大大小小还有不少让人头痛的缺点, 但是他的优点大概就是无论将他放到什么样的环境里面,他都能好好努力生活下去。一直没有遭遇过变故,偶尔遇到小挫折也能很快调整心态, 积极向上,非常乐观。谢琰与林淼不太一样。他人生的前半段不随他意, 在无数屈辱冷遇中摸爬成长起来。即便外在上他可以风度翩翩清俊冷傲,可是内里他终究是一个对生活期盼不高, 甚至有些自我厌弃的人。他想要将国公府踩在脚下,深知此举的危险却也没有起过退缩或者畏惧的心思,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无所求才无所惧。谁知道半路忽然冒出一个怂包蛋, 让他现在脑袋发昏, 又忽然有了怯意。谢琰曾经以为一些都是可控的,软肋这种东西,不被自己允许又怎么会存在?只是他没有料到, 感情来的汹涌, 软肋的存在更不是可控的东西,只消一份无法割舍。平素不太去想的事情,在雨夜里面不由谢琰控制,情绪在脑海里面被无限放大,交杂踊跃, 一齐迸发, 让谢琰脑袋闷痛。林淼还不知道谢琰在想什么,他只是窝在谢琰怀里, 双手从他背后搂上去,掌心平贴在谢琰的肩胛骨处,又是安慰谢琰也是安慰自己。“阿淼。”谢琰忽然开口,“你想听听我的事情吗?”林淼原本闭着眼睛,此时便睁了开来,他的脑袋往后挪了挪,目光望进谢琰的眼睛里头,“想。”他当然想听谢琰的事情,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又怕触及谢琰不愿提起的部分让人难过,这才一直憋着没有说。现在谢琰想要主动开口,林淼当然是愿意听的。谢琰脑袋不似平常清明,但说话还是流畅的,只不过语气平坦,像是在叙述不相关的人的故事,“我母亲未婚生了我,家族以她为耻,我父亲曾经向她许诺将她接入国公府,外祖家曾劝我母亲将我弃养,然则念着我父亲的承诺,她带着我搬了出去。从我有记忆开始,我母亲就是一个软弱的人。我的父亲是她唯一的期盼,也是她口中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只是没有想到这男人早已经背弃曾经的诺言,另娶他人。得知这事情以后,我母亲就时而发疯。她说我同父亲长得像,有时候抱着我无比亲热,有时候又会犯疯病打我,后面到我四岁那年,”谢琰说到这里,林淼才知道前面那些事情都不过发生在谢琰两三岁时。谢琰一笔带过的打有些轻巧,可是现实之中林淼清楚陷入极端情绪中的母亲以孩子为发泄工具,怎么可能会是收敛的打。林淼怕听到什么自己害怕听见的内容,连问都不敢细问,只听谢琰继续往下说。“我四岁那年,我母亲大约是终于不对我的父亲抱有希望了,另外又遇见一个普通男人,决意嫁给他,只是又怕我拖累,曾打算过将我发卖出去,人已经被送走,还是那男人追过去将我赎回,”说到这里,谢琰的嘴角却有了点笑意,“那男人还有个女儿,待人也宽厚。”林淼心里越发难过起来,没有说话,单双手更用力地将谢琰给抱紧了。落在城外的雷声轰隆隆,闷吞吞地传过来,隔着外墙与雨声一起交织出冬日雨夜的寒意。“不过没两年,国公府那头便派人出来寻我们,那时候我却没想到,”谢琰的情绪成倍翻涌上来,难以一次说完,顿了一顿才接下去道,“没有想到我母亲竟然毫不犹豫,像推开烫手山芋一般将我送了回去。只是国公府终究要为我安个身份,又不好落个凉薄名声,将她也带进了府里给了个名分。”“说来也怪,”谢琰道,“我那时候觉得对她不住,让她受了我的牵连,又以为照着她原本的情形,犯病起来抽打我也是应当,却没有想到她那疯病倒很会审时度势,入了国公府后便再未见踪影。”谢琰说到这里,长久地停住了,然后低下头看着林淼,眉头皱着,像在确认怀里的人是谁。等谢琰的视线聚拢,清楚认出了怀里的人,谢琰这才安心下来,继续往下说。“我父亲接我回去是听了我祖母的话,对我和我母亲并不关心,不过头两年里因着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日子并不很难过,夫人不喜我,有时候寻着借口责罚我。头一回是我还不懂,转头便去找我母亲诉苦,却没想没有得到安慰,反而得了我母亲一番警告,让我莫要牵连了她。”“后头我见她就少了,再到夫人产下嫡子,我便越发可有可无,夫人前些年无子,不得不忍耐,待生下长子以后便觉得我是她心头的屈辱,越发轻贱我。人人知道我可欺,连管事的儿子都大我一头,有什么不顺心随意抽我两巴掌,当面将我的饭食踩在脚下,这些事几乎日日都有。”然而这些在他面前十分凶恶的管事,到了他父亲或者夫人面前,个个都胆小如鼠,生怕走错做错。那时起谢琰便晓得,若想结束这些屈辱,他不能停留在原地任人宰割。这些大概也都是简略的说法,具体太多折辱谢琰无从可说,也不想告诉已经要哭出来的林淼。林淼觉得自己太不合格,这个时候竟然说不出什么安慰谢琰的话,自己反而被难过的情绪压到,这个时候眼睛热得不行,眨眼就滚落下两颗浑圆的泪珠。林淼觉得自己以前的愁绪根本都不算什么,他和谢琰相比,几乎生活在蜜缸子里面。就算是父母更加重视他哥又怎么样,起码他父母没有苛待过他。谢琰的父亲是个漠不关心的渣,他的继母越发不用多说,生母则不仅软弱可欺,自私才是她最大的恶处。谢琰的成长根本毫无安全感可言,他在恐惧与屈辱中一次次受挫,这才逐渐冷硬起来。然而即便是这样,谢琰这些从童年开始伴随他到现在的情绪,只是被他包裹在尖锐的外壳里面,随时都会伴随着一声惊雷劈开他的假面,勾引出他深埋在骨子里面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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