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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1 / 1)

“我...”芳顾悲叹一声,“是我打扰了你的正常生活,我没想让你难堪,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适应,因为我...不想离开这里。”芳顾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这么几句,让锦辞溯欲哭欲笑皆不已,“芳顾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赶你走,只是世上没有让客人这般的道理。”“你一定要把我当客人吗?”芳顾问。“???”这回轮到锦辞溯一脸茫然了,来者是客,何况还是像芳顾这样的贵客。“若你因为觉得我是客人便始终如此见外,就不能把我当做朋友或者是亲人吗?”芳顾静静地看着锦辞溯,他在等回音。而后者显然被这个平底惊雷砸的外焦里嫩。锦辞溯自幼父母双亡,凭着爹娘攒着那点家产在还淳县活着,得先生看中去做了学问,后来虽然来了为表代叔照顾他,但对方是打的什么主意锦辞溯早就不打算想,这亲人一词在他的记忆里几乎连个模糊的影子都没有。至于朋友,从前和他一样大的孩子都跟着自己父母在家里种田,现在那些孩子都已经成家过着自己的日子,而在私塾念书的那些个孩子,也都在县城里有了着落,不乏还有后来居上考上举人平步青云的。锦辞溯不羡慕他们,可不得不说,他,没有朋友。如今有个谪仙一般的人,忽然出现在他的家里,又点明意思想与他做朋友,不动容是不可能,可惶恐焦躁也是真的。“芳顾兄,为什么是我?”锦辞溯不傻,那么一个平凡的夏日,芳顾不可能是平白出现在回还淳县乡间的路上,这个人,就像是专门为他而来,可怎么可能呢?芳顾望着他,长叹一声,一字一句清楚的道:“其实我没有你以为都那般锦衣玉食,在这世上,我也是个无父无母的人罢了,甚至,我还不如你,这个世上,没有我芳顾的容身之地了。”若不是天帝的恩情,引翩的相帮,他与眼前这个没有记忆的人,兴许永生永世都见不到了,就算天道玩笑的在他们中间划开一条口子得以相见,也不过是擦肩而行天涯过客罢了。而如果,他找不回眼前这个人,他也容不下自己以神的身份独活。芳顾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让人心惊,错愕,惊慌还有心疼在锦辞溯脸上一阵一阵的闪过,他想了很多,也许他曾经是某个富贵家族的公子,遭遇了家变而流落在外;他也想过,兴许芳顾家中曾是高官,遭了贬谪落了难才会出现在这里;甚至他还想过,芳顾与他有着相似的命运;亦或者,最糟糕的,就是眼前这个人是个潜逃在外的...不过,这些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了。”锦辞溯心里释然了,慢慢走向芳顾,对他伸出一只手,笑道:“那么,芳顾兄,你真的愿意留在我这,过粗茶淡饭的日子吗?”芳顾怔住了一会,伸出手回他以笑,“乐意之至,多谢收留。”我的鸾陈!再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锦辞溯明显比上回淡定许多,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芳顾的手心,有一层薄薄的茧,藏在他那修长雪白的手背之下,一如他始终说不出的背景和身世。可他不在意,两个无依无靠的人拼凑在一起,无聊的时光有人分担一半,连孤独也能分担一半,这就是芳顾出现后的两日里,他感触最大的地方。他就是借了芳顾的光,消弭着心中的那片荒芜与黑暗,所以另有隐情有什么关系呢?他锦辞溯本也不是个干净的人啊。☆、第六十九章“吱呀”一声,芳顾推开书房的门,感受着如今凡界夏秋之时的晨光,抬起右手扶着颈侧,将脑袋转了转,瞥见在院子里浇水的锦辞溯,好奇的走了过去。“早啊,辞溯。”芳顾弯下腰同蹲着在那打量着什么都锦辞溯打招呼。猛然听到有人这般亲密的叫他的名字,涨红着脸侧过头来回他:“芳...芳顾兄,早啊。”每次看到锦辞溯对他促狭,芳顾心情总是很好。神仙贬下凡的轮回转世与凡人不同,凡人每世的性格和命数皆由上一世的因果善恶决定,而神仙的轮回,体现的是刻在神魂深处的真实性格。此刻在他面前的这个凡人,就是他的鸾陈性子里的一部分,是他不知道的那部分。芳顾看着土里那些长的拔高和草没什么不同的东西问道:“你这种的都是什么?”“一些普通的农家种菜罢了。”锦辞溯尴尬的摸摸额头,看着芳顾这好奇的模样,忍不住伸手给他指着介绍:“这是做菜时常用的葱和蒜。”“???”芳顾一头雾水,“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嗯哼?锦辞溯被芳顾这困惑不得其解的表情逗得在心里乐,敢情芳顾兄分不清这个,富家公子...嗯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芳顾兄你看,这葱青翠,叶呈管形,外直中空。”说着拔了一截递到芳顾手里,“其香味也是含敛内收。”芳顾一脸是吗的表情将葱放到鼻翼间闻闻,险些一个“阿嚏”打出,把脸偏到一旁忍了忍才压下去。再转过来就是一副我知道了的神情。锦辞溯看他一眼,又继续讲着手另一边的那片:“这蒜叶宽而长,脉络分明,其香属于那种绵延耐闻的,于去腥味上颇有奇效。”说着也摘了一片递给芳顾。这回芳顾做足了准备去闻蒜的味道,还好这回真的不呛人,不然他该在这人面前失态了。闻过蒜香将两者一对比,芳顾总算真的明白了这二者的不同之处。“那...那一片呢?”芳顾又指了指前面那一块和种蒜长得颇像却比后两者密集许多的东西。顺着芳顾的手看过去,锦辞溯解释道:“那是韭,叶深而窄长,比起葱蒜,它的味道温和许多。”这回锦辞溯倒是没摘着给他闻了。芳顾将那片葱蒜放在一起,忍不住扶额。原来你也知道葱蒜的气味不温和啊。“芳顾兄,这韭我摘些,中午做来吃吧,再拔些葱蒜,昨日还留着许多新鲜兔肉,正好拿来红烧。”“好。”对锦辞溯的决定芳顾都是支持,从不驳回,看了一会儿,芳顾蹲下身去帮着一起摘。“芳顾兄,我来吧,这鲜生的葱蒜之味沾到手上难消,就不累着你整日闻着这个了。”锦辞溯伸出那只还未沾上泥土干净的手拦下芳顾,怕他以为自己是与他客套又加了句:“不如芳顾兄为我摘些辣椒吧?”芳顾一笑,“这个我倒是认识。”起身看了看,走到那为数不多的十几株辣椒树旁,问:“你要...青的还是红的?”不知为何,锦辞溯听到了一种我总算有些用处了的意味,抬头回话时眉眼弯了弯,乐道:“都行。”等两个人大早上在菜园子里忙活完后,站起来去后厨将摘的东西洗了洗,锦辞溯接过芳顾递过来的辣椒,心里觉得无限满足。见他忽然笑的开心,芳顾问:“怎么了?”锦辞溯收住笑,眉眼间仍有化不开的餍足,“芳顾兄,书中都道,君子远庖厨,士不事农桑,这句话于此时的你我而言,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反例。”“只要你我乐意,其他的,又有何妨呢?”“幸好芳顾兄心胸旷达。”锦辞溯也觉得是这个理,这些年若是在意这个,他大概不需要活着了。“折腾了一大早也饿了,芳顾兄想吃什么?”这是在问他想吃什么早饭了。芳顾对凡间农家的吃食没什么研究,“我随意。”锦辞溯想,大概这是他见过唯一且最好养活的公子哥了。“那我做些夹馍吧。”说完就做,芳顾没有意见站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帮忙看火,愣是让两个儒雅的读书人活出了柴米油盐的温馨之感。吃完早饭后本是两人抄书看书的时间,不料两人将将走进书房,院门外就传来了谩骂声。这回不是来骂锦辞溯的,听动静,应该是某个乡邻因为点小事争吵。芳顾偏头去看锦辞溯,无声问他要不要管,在从前对这些事他是不管的,都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那秀才遇上村里的大叔大婶还是有理有据说了半天人家依旧当你多管闲事。只是现在,外面的声音已经影响到他们看书了。锦辞溯按了按眉心,走了出去。“就是你家的鸡啄了我田里的菜,我踩死它怎么了?我还没找你赔我家的菜呢,嘿你还有理找我要鸡!”一中年妇女手撑着腰道,旁边还有人拉着她劝着。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响起,嘶哑的声线,嗓门倒是挺大:“哟,大伙听听,刚才那田里一地的花鸡毛大伙都看见了吧,分明是她自己家的鸡啄了菜遭了她的打落下的,我家的鸡都是白毛,你就算是要偷鸡也得掂着脑子吧?”“你你你说谁没脑子呢!我算是明白了,什么白毛花毛,那鸡在我田里乱窜,菜叶儿都没了大半儿,大伙也是瞧见了的,你说你家鸡没吃,难不成我还赶你家的鸡到我田里糟蹋菜吗?”撑腰的妇女挥开旁边拦着她的人,哆嗦着一只手伸直指过去,不知是气的还是怎的,有理没理一声高过一声。大嗓门的明显冷静很多,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啐了一口唾沫:“啊呸,谁知道是不是这样呢!”“你!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从前仗着有点姿色四处勾搭男人败坏咱还淳风气就算了,如今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整天涂脂抹粉的也不羞臊,可惜咱还淳人看不上你这套,上赶着人家也不要!”眼看着巴掌就要招呼到脸上,大嗓门也不躲,直接瘫坐到地上哭着大声喊:“天啊官爷啊,没有天理啊,青天白日里要杀人了!姓张的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赔我的鸡,我就告到县府老爷那里去,让你去牢子里坐坐。”挥出去的巴掌落了空,撑腰的张大娘拧着眉咧嘴道:“哟,还县老爷呢,也不知是哪个贱蹄子脱了裤子坐老爷堂上被县夫人打的半死不活丢回来的,你还敢去?也是,贱人就是脸皮...”张大娘还想继续说,身边有人拉住了她,劝道:“好了张姐,人家什么德行咱们心里门儿清,犯不着和她吵嘴惹一身晦气,这里头是锦秀才家门,人还是个读书郎,别在这说这些污耳朵的东西了。”劝架的这位婶子姓李,隔壁村嫁过来的,算是这村里对锦辞溯这种读书人不眼热唠叨几句的人。张大娘早年心里有些忌惮锦秀才的名头,可这几年看着锦辞溯软弱可欺,那点顾忌早没了,“哼,什么锦秀才,读点书有什么用?这娃小时候没爹没娘咱们亏待他了?现在仗着自己读了点书,让他做点什么都推推拒拒的,快二十岁的人了,给他找个媳妇还不答应,我看呐,咱们还淳是养了个白眼狼,锦家在这要断根咯。”“张姐别说了,等会把村长招来了谁都讨不了好。”她们村的村长也是个读过几天书的人,平日里最听不得别人骂读书人了。年前张大娘要把自己女儿小翠说给锦辞溯做媳妇,虽然锦辞溯这些年名声差了点,可好歹是个秀才还有家底,性子也好拿捏,谁知这人竟然拒绝了,眼下这小翠已经嫁到了隔壁村,但张大娘一直记着这桩事。“贱蹄子,你不是仗着自己的姿色到处勾引人么?有本事你去勾引锦秀才啊!我告诉你,菜地的事我不会这么算了,有本事你就看好你家的鸡,不然我逮到一只我杀一只!”许是真的怕村长来,张大娘这么恶狠狠的警告一句,也就拉着李婶子走了。不一会,这一群人也就散了。锦辞溯站在关着的院门后面,听完了这聒噪的乡邻争吵,松了一口气。总算走了,这下可以好好抄书了。刚一转身回去抄书,头还没抬锦辞溯险些撞上站在他身后的芳顾,定了定神后尴尬一笑,“乡间的污言秽语,让芳顾兄见笑了。”芳顾什么也没说,拉着锦辞溯的手往书房里去。莫名的,锦辞溯总觉得芳顾是生气了,可是好没道理。到房里芳顾关上门,放开了锦辞溯,叹道:“真该让你换个地方住。”锦辞溯住的村头,乡邻做什么都会经过村头,这种事情肯定发生过不少,光听一次芳顾都觉得难以忍受,这个人到底受过多少指摘和委屈,才把这些当成常事不放在心上了。“其实也还好,乡亲们虽然话说的糙,却没做过过分的事,话嘛,说过就忘了,谁也不会当回事的。”明明是这人受了委屈,却还要反过来安慰他,芳顾又是无奈又是失笑,上前拍了拍锦辞溯的肩,不久,又回到了抄书看书的正轨。☆、第七十章到中午,锦辞溯将芳顾猎来的兔子红烧,韭菜炒了碎蛋,摘了青菜素炒,午饭算是解决到位了。又将那鸟洗干净下锅,放了一些山药炖着,烧着小火,晚上就能喝上。吃过午饭,天气有些炎热,两人在屋子后头的树荫下待着,锦辞溯是个讲究的人,早在夏日来临时,就在后头的树下搭起了吊床,就为了哪日用得着到这里躺一躺,放松放松。乡间最不缺的就是年头大的古树,锦辞溯屋子后头这棵已经有数百年之久,趁着手里还有材料,也给芳顾在树下搭了个吊床。两人躺在吊床上,被树荫和后头的山遮挡,几乎感受不到夏日午后的炎热,反倒还有徐徐凉风吹来,闭目眯一会,锦辞溯就睡了过去。风吹过,芳顾已不在吊床之上,白色的衣摆翻飞又垂下,人静静的站在锦辞溯的身旁,俯下身看着他的睡颜。鸾陈的容颜,在轮回镜的层层分割之下,呈现到这张脸上的,相似的只有两分的轮廓和微张的薄唇。芳顾收了收心绪,低下身吻着锦辞溯的唇,既轻又柔,小心翼翼的,像如今这一切,是他偷来的。睡梦中的锦辞溯不知,本能的侧开脸舔了舔唇,继续睡着。芳顾捂着胸口后退两步,忽然脸色煞白。不及作他想,广袖一挥离开了这小屋,往后面的山里去。这种心悸,是来自他体内的风神印。几百年来,风神印在他体内从未出现过异常,若非他想起了鸾陈离开那一晚做的事情和这些年的安然无虞,他都快以为,鸾陈留下的印记,已经要消散了。调息之间,白光流转,一人来到他的身前,是引翩。“风神印为何会波动,怎么回事?”芳顾收回法术,摇摇头,面色还是有些苍白:“我只是离他近了些,没忍住,吻了他。”“...”引翩的脸色暗了暗,轻咳两声,扶芳顾起来,“我原本只是闲暇想来这里看看你们,没想到会遇到这事,风神印不会伤人,风神令是以施法者意念为托,按理来说鸾陈意念被轮回镜封锁,风神印只有掩藏一效才对...也罢,你好好休息,我去酃风墟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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