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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还是那张脸。

人还是那个人。

只是这张脸的主人穿着打扮已不再是什么呢绒大衣配及胸卷发, 而是一身洁白合身婚纱配秀气盘发。

白雨柔心中发寒。

这明显是一副婚礼现场才应该出现的装扮!

不出所料,她这已然变得木讷不堪的女儿虽一直在注视着她,但是却并没有出声回答她的问题。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开口再问一遍时,糖糖身边的人开口给了她回答:“我让她穿的。”

男人声音冷冽,其间并不含有一丝一毫对待长辈尊敬的语气。

白雨柔却不敢质噱, 不仅不敢, 她反而还得赔笑,“厉少。”

厉爵言牵了牵唇,“想好你究竟哪里做的对不起我了吗?”

白雨柔的心再次宛若坠入冰窖。

她思来想去,都觉得只有关于替婚这一事她做的对不起厉少。

但是她却不敢这么快就承认, 谁知道厉少是不是在吓唬她诈她?

所以她讪讪道:“厉少,你不要再开什么玩笑了。我哪里敢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

厉爵言嗤笑一声,转目对向身旁站着的人, “白雨柔说没有,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不知是否是因为肾上腺素急剧攀升所带来的错觉,白雨柔敏感的察觉到男人在问这一句话时声音要柔和上许多。

她整个人心跳加快, 就怕现在这已然开始有些不受控的江糖会给她乱整些什么幺蛾子。

然而下一秒,江糖开了口,“没有。”

白雨柔微微松一口气。

可还不待她彻底放松,便见厉少那稍带笑意的面容就这样彻底板正了起来。

“顾姐。”他叫道:“将卸妆工具拿来,帮她卸一个妆。”

话落, 他的指腹攀上身边之人那从头至尾都没有变化一丝表情的面郏, “乖,卸个妆, 卸完妆等所有事情都真相大白,我会给你一场最完美的婚礼。”

事情进展程度如此明了,白雨柔就是再怎么想要欺骗自己,也欺骗不来了。

能有什么事会需要糖糖卸妆才会真相大白?

当然是替身与原主间身份错位的事。

她咽了一口唾沫。

片刻间,忽然想到糖糖在今日已与姜娆换过来了。

这是否意味着能就此糊弄过厉少?

顾管家走到江糖面前。

她不知道厉少这是在发什么疯,也不知道厉少今日设计这一出的目的究竟为何。

但这一切似乎都与夫人面上的妆容有关。

和夫人相处这么长时间。

她知晓对方是一个不喜欢惹事也不喜欢找麻烦的性子。

她更是有些喜欢这个跟她女儿年龄都差不太多的小姑娘。

但是她每月是从厉少手上领着工资。常言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她没道理忤逆厉少的意思。

所以在走到对方面前后,她将卸妆水浸湿化妆棉,道:“对不起,夫人,冒犯了。”

接着便将化妆棉湿敷在了对方的两只眼上。

余光察觉到在场的另外两人都将眼眸投递在自己的身上,顾管家难得有了些紧张。

可她还是有些不以为意。

夫人素颜的状态她曾经看到过,也是她运用着娴熟的化妆技巧重新替夫人画了一个略有些斑驳的‘脏妆’。

半分钟后,两片化妆棉被她使力按了一下后从眉须两边带过,正打算转身重新揪几片化妆棉为夫人卸去全脸的妆容,可当面前之人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她不由愣怔。

“这……厉少?”她声音抖着道。

厉爵言轻嗯一声,“眼睛旁边没有全部卸完?没事,你慢慢卸。”

顾管家不知该哭该笑。

男人们果然对于化妆这事一窍不通!

这本身就是专门用来卸眼周唇部的眼唇卸妆液,湿敷了这么久,无论再怎么难卸的防水妆容都该被一下带过,根本不可能发生没有卸完这种事!

可她真怕自己出了岔子。厉少看起来对这件事很看中的样子。

可是当第二个半分钟过去,看着眼前那洁白如新的化妆棉,以及夫人那跟刚刚看起来无甚区别的眼周,她只能道:“厉少,夫人的眼周卸完了。”

室内静谧无音。

顾管家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厉少面上带着褪不尽的阴霾。

她曾从他的脸上看到过数次这种表情。

第一次是在他父母亲去世的时候。

第二次是在他被厉老爷子用身体威胁着娶夫人的时候。

第三次是在厉老爷子去世的时候。

再然后就是这一次了。

他其实长的并不可怖,褪去了那常备于眼周的金丝边眼镜,他还是一副少年模样。

虽穿着西装,可是胸前却轧着一朵婚庆用绢花,是一个期待着婚礼的大小伙子而已!

顾管家却有些害怕他这模样。

他发起疯来,鲜少有人能降的住。

总像是要拉着这整个世界与他一起同归于尽似的。

白雨柔也感受到了有些不对。

可她单独一人在这房间内被关了许久,整个人从刚刚开始到现在都是懵的。

被男人的表情给吓到,慌乱之下,她道:“厉少,糖糖从小就长这样的,你们俩之前年年过节都见面,最近几年虽然你们都忙,但女孩子家十八岁就定型了,你再好好想想,她从前的样貌就是这样的啊。”

话音落,却见男人的眼眸再黑一分。

须臾的功夫,就在顾管家想要用普通卸妆油替夫人将全脸的妆容全部卸下之时。

厉爵言抿唇笑了,“我哪里可能不知道江糖从前长什么样?”

他走上前,顶着白雨柔那一闪而过的松气表情,从西装内里虚掏一把,一柄小型p229手木仓出现在了掌中。

拉开保险栓,他抬手对向白雨柔脑门,“说,她在哪?”

太阳穴上被顶着的触感不似作假,白雨柔险些就此晕厥过去。

可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如果真的晕厥过去,等候着她的绝不会是什么医院治疗,而极有可能就是这一粒木仓子。

她声音发虚,“她……她是谁?厉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称呼都不自觉产生了改变。

“今天早上出门的那个假江糖在哪儿?”

白雨柔身子一个踉跄。

她这时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

她被关傻了,只注意到了糖糖跟厉少穿的奇怪,却没有去细究这份奇怪到底是因何人而起。

从领证开始,出现在这老宅中的糖糖就全都是由姜娆所扮演。

厉少想要真正安抚‘乖’的人,厉少想要准备的这一场婚礼,自然不可能是为了真正的糖糖!

她整张脸涨的通红。

不用说明,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对与心虚。

“厉少我……”

哪想刚刚出声不过刹那,她额间正顶着的枪支便瞬时离开她的头顶,随即‘bang’的一声响,易碎物料与地面碰撞发出的稀碎声音出现于耳边。

白雨柔忍不住闭眼尖叫出声。

等到再睁眼时,只见这间囚禁了她个小时房间内,吊灯便再也发不出任何亮光。

她虽惊恐,可视线忍不住投向眼前的男人。

他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她在哪?”

他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白雨柔颤栗着道:“我……我给她打电话。”

她颤巍巍的掏出手机,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没一会儿,铃音响动的声音便从耳边传来。

而那道铃音传来的方向,正是江糖手中所拿着的手包。

余光瞅见厉少脸上那可怖的笑,白雨柔连忙按断,“打错了,打错了,这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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