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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1)

凌孤月道:“我们屏川有什么宝物吗?”沈落道:“若说宝物,一个门派最珍贵的莫过于独门武功,武林中谁不对屏川心法好奇?只是这武功不同于物品,不是那么好窃得的,那人大概意不在此。”凌孤月也心知葛三叔不是为了偷师学艺才来到屏川,他欲言又止,犹豫该不该跟沈落说实话。“师兄,我们何时去见葛三叔?你在信中说他有事要与我商量,又是何事?”沈落问道。凌孤月纠结地扶了扶额,低声道:“你才刚到这里,不如休息休息,明日再去找葛三叔吧。”沈落见他神情有异,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了解有时更甚于自己,他知道凌孤月此刻有事藏在心里,但却没有多问,只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师兄说的是,我也觉得有些累了,”说罢起身,往里间的床榻走去,“借师兄的床躺一躺。”“唉?”凌孤月拉住他的袖子。“怎么了?”沈落回过头,眉眼微垂,落在他润白的手上。凌孤月本想让人另开一间房,见他脸色苍白许多,眉宇间满是疲惫,便放了手,轻声道:“你去睡吧,天也凉了,盖好被子。”沈落点点头,在床上合衣躺下。凌孤月见他呼吸逐渐平稳,低声道:“我先出去了。”沈落没有回复,似是已经熟睡。凌孤月推门而出。就在门‘吱呀’一声合上的时候,原本双目紧闭的沈落突然睁开了眼,他摸了摸身上温软的锦被,将被子往上一拉,把脸埋了进去,深嗅一口,这才逐渐放松了睡去。凌孤月本想去找葛三叔探探情况,在楼里问遍了人也不知道这位神秘的三爷今日去了哪里。正要出门转转,刚步出疏影楼,便迎上一个不速之客。“绯衣公子!”赵意欢身穿绿锦袍,系着蓝腰带,腰间挂了数枚价值不菲的玉佩,头上勒着条金边珍珠抹额,神情又带着得意,实在像只花孔雀。这只花孔雀撩起轿帘,从赵家标志性的金丝玲珑轿上走下来,见凌孤月抬头看向自己,赵意欢的眉眼弯成了一条线,胖乎乎的脸挤成了一朵皱巴巴的菊花,凑上来笑眯眯道:“刚巧我还想找你去呢!”凌孤月看了他一眼道:“赵公子,有什么事吗?”赵意欢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自诩风流地摇了摇,“过几天就是我爹的五十大寿了,我想请绯衣公子跟我一起去为他老人家选件寿礼。”凌孤月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或许此次可以从赵意欢的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也未可知,若真的打听到了暖烟玉被藏在何处,大可不必再大费周章地从赵秋山手中将它骗过来,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取来便是。打定主意,凌孤月笑意吟吟地点了点头,“也好。”那一笑风华绝代,直把赵意欢看呆了,摇扇的手僵在半空中,肥嘟嘟的脸上写尽痴迷,看起来十分可笑。“赵公子?”凌孤月眉头微挑,伸手道,“请。”赵意欢回过神来,脸颊飞来一抹红晕,“绯衣公子请……”身后的轿夫还要抬着金丝玲珑轿跟上来,却被赵意欢哄了回去,“在这里等着本公子!不许跟上来!”两名轿夫只好缩回了墙角。凌孤月随赵意欢来到了字画一条街,沿街卖的皆是些古董字画,正看着两边的铺子,赵意欢扭捏道:“绯衣公子,你有没有发现今天……今天我有什么不同?”凌孤月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随后了然笑道:“赵公子的新衣服倒是很别致。”赵意欢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咧嘴露出了几颗雪白的牙齿,一把扇子扇的呼呼生风,“这身衣服是我爹专门请金陵最好的师傅做的,不过我指的不是这个。”凌孤月眨了眨眼,又仔细地看了看他,想了想道:“赵公子换了新香囊?”赵意欢拨了拨腰上的香囊袋子,噘嘴道:“不是不是。”凌孤月停下脚步,又将他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摇头道:“赵公子,我实在没看出你今天有什么不同。”赵意欢撇了撇嘴,‘刺啦’一声拉开了扇子,“绯衣公子,你就没看见我的扇子吗?”凌孤月这才把目光放在那把扇子上,接过来一看,扇骨由乌木精雕成蝶翅,握在手上倒是挺轻巧,隐隐还有些清香。打开一看,只见正面上写道:“绯云东来,衣食无忧。”翻了个面,背面赫然画着一个年轻公子,丹青氤氲,叫人看不清面容,唯眼角的一点朱砂痣令人浮想联翩。赵意欢见他盯着背面的人物,结结巴巴解释道:“上次被那个什么疯子王爷说的……心里实在怵得慌,听闻金山有位得道高人,就专门去了山上一趟,想让高人给我看看……还好高人说那杜王爷说的都是疯话,我这一辈子有贵人相助,什么危难都会化险为夷,他又给我写了几个字,画了贵人的模样,叫我好好保存着,我就让人做成了扇面随身带着……”凌孤月笑着将扇子递给他,“这个高人倒有意思。”赵意欢赧然道:“绯衣公子可觉得此人有些熟悉?”凌孤月摇摇头,假装若无其事道:“我应该是没见过此人,”见赵意欢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又笑道:“赵公子,时间不早了,赶紧去给令尊选寿礼吧。”赵意欢只好收了扇子,往前走去。两人在商铺中穿梭,由于凌孤月对文玩字画一窍不通,赵意欢问什么他都回答“尚可、不错”,导致赵意欢买了一堆东西抱在怀里。“赵公子,我觉得这尊玉观音不错。”凌孤月走了半天终于见到一块玉,便起了小心思。“是吗?”赵意欢兴冲冲地放下满怀的卷轴,摸了摸那座一尺来高的玉观音。老板认识赵意欢,知道他家底颇丰,有心做笔大买卖,便吹嘘道:“这座观音可是出自天下第一玉器行孙青雪之手,有价无市,若是一般人我可不会轻易出手。”听老板这样说,赵意欢十分不屑,叉腰道:“怎么?开门做生意的岂有出钱不卖之理?”老板道:“此言差矣,这可不是件普通的货品,一来它出自大师之手,价值连城;二来观音是佛门之物,不可身染污浊,所以掌柜的我有两个原则,”老板伸出两根手指比划道,“一是非富人不卖,二是非善人不卖。”“哦?”赵意欢道:“要说第一条,我身为赵家小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钱,第二条嘛……我平生从没做过恶事,自然也算是善人喽!”掌柜的摇头笑道:“这我却不知。”“那你想怎么样!”赵意欢气呼呼道。老板眼神流转,落在凌孤月身上,指着他道:“需得这位公子承认才可。”“我?”凌孤月心道:这老板卖个东西还那么多弯道,果然是无奸不商……赵意欢道:“绯衣公子,你我相识一场,你说说,我可曾为非作歹过?”凌孤月看了赵意欢一眼,对老板道:“赵公子的确不是恶人。”“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赵意欢瞪着老板,一把抱起了那尊玉观音,“今天这玉观音我还买定了!”老板装作为难地摇了摇头,“唉,也罢,或许这也是一种佛缘,二百两银子,这玉观音你就可以请回家了!”赵意欢自以为赚到了,欢欢喜喜地付了钱,费力地抱起那座观音往外走。“小公子,你的字画!”老板指着地上的一堆东西喊道。赵意欢低头看着自己腾不开的手,头也不回道:“送给你,我不要了!”凌孤月道:“赵公子,不如叫你的随从来帮你搬东西,这么重的东西你要如何带回去……”不过走了几丈路,赵意欢已是满头大汗,却偏要装出一副力气充足的样子,嘀咕道:“那两个蠢材,叫他们来作甚……再说这小小一座玉观音,我可以的!”凌孤月道:“赵公子可知这是什么玉雕成的?”赵意欢摇了摇头,“不知。”凌孤月顺口胡诌道:“这是昆山玉,缜密而栗,温润而泽,是数一数二的玉种。”赵意欢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还是绯衣公子见多识广!”凌孤月的耳尖不自觉地红了,咳了两声,又道:“不过昆山玉虽好,却不及另一种玉奇特。”“什么?”赵意欢被他勾起了好奇。凌孤月观察着他的神色道:“西域有种稀有的玉种,名唤暖烟玉,听闻可以移经换血,使人容颜永驻。”见赵意欢一脸迷茫,又问道:“赵公子家中藏宝无数,可曾收藏过这种玉?”赵意欢摇头道:“我对家里的宝贝都不感兴趣,平时没注意过。”凌孤月心中暗叹:看来从赵意欢这是无法着手了。两人出了字画一条街,忽见前头墙脚杂物堆里坐着个瘦骨伶仃的小乞丐。小乞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头发蓬乱,几乎要将整张脸遮住。见有人来,他绷紧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像是盯着一顿丰盛的美食。赵意欢咳了两声,花花绿绿的身体往凌孤月身前一站,将他挡得严严实实,又从腰间摸出了一锭银子,抛在小乞丐的身上,“给你,拿去买糖吃吧。”小乞丐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也不去接那块滚落的银子,偏着头又往凌孤月脸上看去。凌孤月微微侧头,正巧与他四目相对。小乞丐睁大了眼,一副受惊的样子,身体猛然往墙上靠去。凌孤月疑惑地看了看他,绕过赵意欢,对他道:“你认识我?”小乞丐抬头看着他,既不说话也不点头。又看向赵意欢,不知是不两人的错觉,这双漆黑的眸子里竟盛满了恨意。“那个小叫花子真讨厌!”赵意欢回头,看了眼像根小尾巴似的缀在两人身后的小乞丐。凌孤月也纳闷,心道:莫不是他还想要钱?随着小乞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赵意欢忍不住回头喊道:“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小乞丐也止住了步子,赤脚站着,从发间射出两道阴沉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们。赵意欢看见他就来气,往回走了几步想吓唬吓唬他,“再跟着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小乞丐见他向自己走来,似是畏缩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脚丫。“还不走!”赵意欢冲他跺了跺脚,故意吓唬他道。却不料小乞丐此时却突然抬头,面露狰狞地冲他跑来,撞他个措手不及,那尊上好的白玉观音就这样摔到了地上成了碎片。赵意欢还在愣神,小乞丐已飞快地从腰间拔出一把生了锈的匕首,对着他的头顶削去。凌孤月皱眉,忽而瞥见脚下不远处有块碎石子,足尖用力,凌风踢去,那枚石子瞬间崩射而出,正好击在小乞丐的膝盖上。小乞丐踉跄一下,跌倒在地,手中的匕首只刮破了赵意欢的外袍。赵意欢如梦初醒,忙跳起来,向后躲去,“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小乞丐回头瞪了一眼凌孤月,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凌孤月看着他的背影,瘦的跟麻秸秆一样的身体朝巷子里钻去,很快就消失不见。赵意欢惊魂甫定,跑到凌孤月身边,白着脸道:“这个小孩难不成也是个疯子?”凌孤月摇摇头,看着地上的玉观音碎片,“赵公子,你没事吧?”赵意欢看了眼肩膀处的划痕,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呢?没吓着你吧?”凌孤月心道: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你还问我害不害怕?表面上倒是做足了担惊受怕的样子,“今日逛了许久,又遇到这种事,赵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赵意欢连忙点头,“最近本公子真是跟疯子杠上了,下次还是带上那俩蠢材才是,保不准又撞上一个疯子……”赵意欢将凌孤月送至疏影楼,便坐着金丝玲珑轿回家了。凌孤月走进房间,见沈落躺在床上睡得正沉,便在床头坐了一会。沈落睡着时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剑眉深锁,薄唇紧抿。在凌孤月的记忆里,出关以后的沈落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心事重重,沉闷少语。如今的屏川弟子谁都想象不到,十三岁以前的沈落与现在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凌孤月生性疲懒,不喜练武,经常各种借口溜到山林间玩,比他小两岁的沈落总是喜欢跟着他。他上树捉鸟,沈落就负责在树下接掉落的鸟蛋;他下河捉鱼,沈落就为他烘干湿透的衣裳;他被师父发现了责骂,沈落就负责背黑锅……师父也常说,小落太听话了,自己是师兄,得让着他点,凌孤月只是撅着嘴点点头,背过身,又拉着沈落捉泥鳅了。多年后,顽皮的孩子已成了闲散恬淡的师叔,而冷面冷心的掌门,也不再是那个无论他说什么都静静点头的少年。凌孤月看着他的睡颜,心道:师父不在了,葛三叔也在算计我,如今你又瞒着我些什么呢?正陷入愁绪中,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呓语,“师兄……”凌孤月探头看去,沈落咬着嘴唇,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去,仿佛梦魇住了一般。“师兄……师兄!”沈落的手在被面上胡乱抓着,突然抓住了凌孤月的手,就像是漂泊海上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根浮木。他握着凌孤月的手往脸上贴去,发出一丝满足的叹息,“师兄……不要走……”☆、第 17 章凌孤月被他捉住手,只觉得他脸上冰凉一片,诧异地望着他,见他眉头深锁,似哭似笑,不禁喊道:“师弟?”沈落脸色苍白,额间冷汗愈密,口中念念有词,却又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凌孤月摇了摇他的肩膀,试图将他唤醒,“师弟?醒醒!”沈落仍是没有摆脱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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