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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1 / 1)

他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不知疲倦,又极度脆弱。“我在呢。你……到底怎么了?”“帕罗西汀,对吗?”宁晚的嗓子如同生吞了刀一般的酸涩,发出的声音低沉且喑哑,带着隐隐的哽咽,“那瓶药,是帕罗西汀。”沈舒云的身体迅速地僵硬了起来,他的反应显然已经是承认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云哥,”宁晚大口大口的呼吸,拼命挤压着肺部的空气,他努力想要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些,可那些痛极的泪水却不听话地滑出眼眶,滚落满脸,止都止不住,“我不知道你会得抑郁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弥补我的过错,我更不知道曾经分开的那些时光,该怎么补回来。”宁晚接到电话后,就一直在客厅里坐着,从阳光明媚坐到暮色四合。他像是被绑在刑架上的犯人,亲眼见着自己由内而外的溃烂,一把小刀插进他的心脏,一点一点慢慢地向里旋,而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痛呼出声都是奢望。原来人的心痛起来,真的是会死人的。沈舒云的抑郁症,让他彻底崩溃了,他恨不得以身代之,也明白了沈舒云如今的苍白消瘦都是心病。宁晚被后悔与心疼折磨,也被恐慌与不安缠绕,他想,沈舒云真的会原谅他吗?是不是其实换一个alpha共度余生,对沈舒云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他是合该要下地狱的。然而却总有一个人,愿意将他从绝望的泥沼中拉出,也愿意渡他从地狱归来:“我已经好了很多了……本来也只是轻度的,现在正在慢慢减少药量。医生也说完全康复的几率是很大的,你不用太自责。”宁晚怔怔地望着沈舒云,接着,就听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你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所以,你愿不愿意补偿我呢?”沈舒云伸手擦了擦宁晚泪痕斑驳的脸,瘦削的指骨在宁晚余光里晃动,而他腕上翠绿的珠串透着莹莹的光泽,俱收进宁晚的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沈舒云竟然又把这珠串戴回来了。宁晚一把攥紧了沈舒云的手腕,搂着沈舒云的细腰将人揽进怀里。他忽然明白,沈舒云说的是对的——什么其他的更适合沈舒云的alpha?他才不会将这个人拱手相让。他该做的不是逃避,而是尽力补救。那些过去的过错,只能由他亲自来偿还,而在沈舒云下半生需要他的时候,他都绝不会再迟到。“云哥,不怕的,”宁晚的语气低柔,像是在哄沈渡一样,“一定会好起来的,这不是绝症,一定能好的。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当夜,宁晚彻夜未眠,在网上寻找出名的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第二天就为沈舒云预约了一个在亚洲非常出名的心理医师,在几天后为沈舒云做心理测试和治疗。“之前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小题大做,”沈舒云笑着叹了一口气,“我是真的快好了。”“那也要去,”宁晚用那双黑亮的眼睛软软地盯着沈舒云,“算是我求你的,你就当敷衍下我,让我安个心……好不好嘛,求求你了!”“……好吧。”到了预约好的那天,宁晚显得格外紧张,半夜四点钟就从床上起来了,坐在阳台上撑着下巴向外看,然而四点的天空还没有亮起来,外头一片浓重的夜色,也不知道他到底能看见什么。沈舒云起夜的时候见着宁晚坐在阳台上,想了想还是没有走过去给他增添心理负担,就权当是没有看见,返回屋内了。宁晚如临大敌,简直比沈舒云这个病人还要紧张,一大早就神神叨叨的,一直不停找话说。沈舒云觉得好笑,在宁晚下楼踩空的时候伸手扶了一把,还是开口安慰了他:“我是真的没关系……”“不要再说没关系,”宁晚紧紧地握上沈舒云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你每一次说没关系,基本都是在逞强。”沈舒云只好闭嘴,任由宁晚小心翼翼地牵着他下楼去。其实有的时候,被人这么关照紧张着,这感觉倒还真的不错——因为这代表,有人在乎你。第66章 抑制沈舒云这一次做的只是简单的咨询,因为没有治疗,所以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就从房间里出来了。门刚一被打开,宁晚就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紧张兮兮又带点胆怯地看着沈舒云,咽了口口水。“怎么样?”这句是跟着沈舒云走出来的医生。医生给他使了个放心的眼色:“沈先生的状态确实比我想象中的要稳定很多。”宁晚长舒了一口气,他向医生投去感激的目光,等医生离开,他搓了搓手心里黏热的汗。“我都说了没事了,是你太小题大做了。”宁晚一愣,心里那股绵绵的麻痛又涌了上来。是了,他们两个之间,沈舒云其实一直都是更坚强的那一个,心性也远比他要坚韧……沈舒云给予了太多的包容与原谅。从前宁晚总想着要为沈舒云遮风挡雨,但实际上,沈舒云才是撑着他的那根脊骨,离了沈舒云,他根本无法支撑站立,连一步都走不出。沈舒云走到宁晚面前,温声问:“回去吗?”宁晚抬起头,一双墨海似的瞳仁盯着沈舒云,用目光无声地描绘着面前人的身影,许久,他答道:“好。”沈舒云的发情期来得很突然,以至于两个人谁也没料到。由于忙着做心理疏导,沈舒云将发情期的日期算错了一个礼拜,等他发现这个错误的时候,已是为时已晚。周末的下午,沈舒云去了趟附近的超市,打算买点萝卜回家煮汤,一开始他发现面颊发烫,还以为是被日头晒的,并没有太在意,直到坐上车,一股熟悉又急切的燥热从身体深处爆发,沈舒云才惊觉这次的发情期竟然就这么来了——而他还没来得及打上一只抑制剂。但好在沈舒云身上还有宁晚的标记,别人闻不到他后颈那浓烈的信息素。沈舒云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口,放下了手里的白萝卜,步履匆匆地向出口走去。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人来人往的超市。等沈舒云终于回到了房子,他已经全身在细细地发抖了,尤其是手,抖着插了几次,才将钥匙插进锁孔。钥匙被拔出的时候,将门带离了些许缝隙,omega在发情时对自己alpha的信息素格外敏感,熟悉的杜松子酒香就从那一线缝隙里泄露了出来。无声的渴望在血液中游走,将沈舒云浑身的血液都烧腾了。彼时宁晚正在家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和几个高层视频,听见开门合门声,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这几个高层都是宁晚一手带上来的亲信,他们都心知肚明,上司露出这种笑来,那只能是因为夫人回家了,不然还真没别的人能让老板在这么严肃的场合都笑得出来。“行了,就说到这吧。”宁晚已经开始心猿意马了,心思分了大半在归家的那个人身上,于是吩咐了几句,就赶快结束了这场会议。但很快的,他的笑就僵在了脸上——一股浓郁的信息素扑来,让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毕竟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饶是信息素掩盖剂,也很难压制得住。沈舒云撑着墙,双腿已经开始发软打颤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望向有些呆滞的宁晚,尽力保持声音的平静:“你……能不能帮我取一下卧室里的抑制剂?就在我的床头柜里放着。”若非是他实在走不动了,又怎么会开这个口。omega身体里的那股火,在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后,猛地窜高,一瞬燎原。“好。”宁晚嗓音带着一股低沉的沙哑,像是在拼命忍耐着什么,“你等我。”宁晚从沙发上站起,快步朝沈舒云卧室走去,信息素的暴乱令他身体里的本能在大喊,叫他回头占有那个omega……但宁晚深知此刻并非是正确的时机,若是一时脑热,说不定他只会前功尽弃,而他们的感情又会回到原点,所以宁晚极力保持着那点最后的理智。快步到卧室取了一支抑制剂,将它紧紧攥在掌心里,宁晚折身返回客厅,眼见着沈舒云靠着墙,脸色潮红,断断续续的呻吟喘息从唇齿间溢出,像是站不住一样朝地上滑。他连忙迎上去,将人捞在怀里,抱去了沙发上。宁晚知道沈舒云定然也不好受,于是他抱着沈舒云,安抚道:“云哥,我现在给你打抑制剂,你忍一下就好。”沈舒云本想说他自己就可以注射,但见着宁晚,这话又说不出口了。三年来,他计算着日期,在每次发情期到来之前,将一管冰冷的液体注入血管内,所有的躁动都冻成了冰冷。沈舒云原以为这样也很好,就算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三年来他都没有什么别的感觉。然而此时此刻,身边有个人,会皱着眉焦急地望着他,也会时刻陪伴注视着他,沈舒云才觉出原来陪伴是这么美妙。一旦尝过有依靠的感觉,怎么回得去孑然一身的生活?没有人能一直自欺欺人地活下去……沈舒云也要承认,他渴望陪伴,也希望不用再自己一个人硬扛下所有的事。“疼的话你就喊出来,或者咬我也行。”国家规定,alpha不仅要学习alpha的性知识,还必须要完全掌握omega的性知识,包括发情期、注射抑制剂这些知识。这是因为alpha既然在身体构造上作为天生就更加占优势的一方,这意味着他们也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每个alpha必须学习和掌握的三性知识,在此时起了极大的作用,宁晚将沈舒云的手肘翻过来,捏着那细白的小臂,拔开注射头,朝静脉一针扎了下去。宁晚的动作果决且精准,没有任何犹豫导致的偏差,能看得出来确实是学习过的。抑制剂被推入身体,沈舒云面色微微发白,但他并没有没有叫喊——毕竟过去的三年也都是他自己注射,他早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了。打完抑制剂,宁晚就抱着沈舒云,陪着沈舒云度过这段难熬的时间。他长手长脚的,将沈舒云抱得很紧,下巴轻轻抵着沈舒云的发顶,将人整个圈在怀里,是个极为亲昵的姿势。随着抑制剂液体在血管中游走,沈舒云身上的热度也一点点退了下去,大概过了半小时,发情期的症状就完全消失了,沈舒云从宁晚的怀里出来,站立时湿乎乎的内裤贴着他的皮肤,还有刚刚出的汗也打湿了衣领,这实在是不舒服,于是道:“我先去洗个澡。”“好。”宁晚看着沈舒云走远了,才敢将曲掩的腿放下来,那东西几乎是弹了出来,涨得宁晚倒抽了一口气。沈舒云身上有汗,宁晚又何尝不是忍得满头汗,他趁着沈舒云去洗澡,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将手缓缓向下伸……等这遭都过去,两人在餐桌上坐下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宁晚出门买了肉骨茶作为晚餐,沈舒云喝了一口还飘着热气的汤,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宁晚知道沈舒云指的是发情期的事,于是笑眯眯地看着沈舒云,道:“你和我还客气什么。”沈舒云被噎了一下,将头垂下,一口又一口地喝起了汤。在这顿饭的末尾,宁晚难得正色地开了口,灯光下他英挺的面容有些模糊,光影将他的脸割裂了似的:“云哥,下个月我要回国一趟,有件事要办。”“你回国就回国,和我说什么……”“云哥,我是不想那些事牵扯到你。”宁晚打断了他的话,格外严肃地道,“答应我,如果我要是三天之内没有回来,你就立刻离开这栋房子,等我去找你。”第67章 大火宁晚抵达b市的时候,是一个阳光炽热的午后,b城临海,吹来的风带着一股潮湿的咸味,阳光也格外的毒辣,直晒得人皮肤发痛。宁晚下了飞机,就有专门的车来接他,是辆黑色的奔驰g系,车经过精心的改装,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左鸢的车。开了车门,就见左鸢靠在后座上,面色带着些掩不住的疲惫。她肩上披着一件女式西装,西装下则是惯常穿的旗袍,看起来是匆忙出门,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搭配了。宁晚上车在她身边的空处落座,顺手拉上车门,车门刚合上,车子就嗡鸣着启动,以高速驶出机场。车门一合上,车厢里没有空气流通,宁晚才闻见一股浓重凉苦的药膏味,不由转头打量着左鸢。左鸢倚着车门,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歪头按下车窗,接着从外套里摸出一个扁长的小黑盒,抽出一支细细的女式烟,目光与宁晚探究的眼神交汇:“介意我抽根烟吗?”宁晚摇了摇头。左鸢点了火,抽了大半根,才主动开口道:“青帮那头行动了,前两天动了手,我受了点小伤。老头给的药实在是难闻死了,味儿那么大,我喷香水都盖不住。”“就是为了争海边码头那块地吗?”宁晚对他们道上那些事不太懂,他皱着眉思量许久,才开口道,“其实……那块地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做了预估分析,竞拍的时候最好是能在五千万以内收购,才有回本的空间。否则超过这个数,就算是这里以后会被政府回购利用,也会是个漫长的过程,不是桩划得来的买卖。”左鸢吐出一口烟来,一双狐狸似的眼被淡雾掩着,瞧不清是什么情绪:“你不懂,这块地对我们来说,就是必争之地。我们有我们的用处。”“好吧。那我能问问,你们两派间怎么会积怨这么深的吗?”这个问题左鸢没有回避,她将燃到末端的烟在抖了一抖,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概是因为几十年前,他们大佬的女人死在我阿爸手下了。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总而言之,这些年过去,仇恨累叠,其实连我们自己都开始觉得累了。”“所以你才想洗白?”左鸢低低地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两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就在这沉默中,车子抵达了终点。“死基佬,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明天上午就要竞拍了,你竟然今天下午才到。”左鸢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还是谢谢你能来。”“没什么,毕竟这也是我父亲授意的。不过我们说好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宁晚打开车门,在车门再次关合之前,留下一句话来,“我现在只想和他一起过平静的生活,真的不希望再有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我们。”宁晚既然答应了要帮左鸢,就是真的尽心尽力去准备了,无论是资料还是方案,他都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并且在这些年他接手了大部分宁氏的企业,也并非是混沌度日,丰富的经验和手段令宁晚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巧舌如簧眼准手快,在竞拍上压了对方好大一筹,成功帮助左鸢拿下那块地以及投资,可谓是风光的大获全胜了。他们一起在酒店的餐厅用过丰盛的午饭,在下午又和投资商谈了些合作问题,直到帮助左鸢将合同拟好,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宁晚抻了个懒腰,打算做个功成身退的人,赶晚班飞机回到新加坡,就拒绝了左鸢共进晚餐的邀请。他想着几小时后就能见到沈舒云,扑进沈舒云的被窝里,不由心情大好,一天的疲倦也散了不少,合上电脑就和左鸢说了再见。没想到在这时候,左鸢突然开了口,再次挽留道:“这间餐厅味道很不错,尤其是烧的乳鸽,很有名气,我开瓶红酒,庆祝下今天的胜利。再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何必这么急着赶回去,在这里住一晚,明早我派人送你回去也不迟。”左鸢并不是一个喜欢虚与委蛇的人,再说他们之间也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情分,左鸢对他哪里会有什么舍不得,宁晚眉头微皱,听出了左鸢话里的不对劲,于是扭头直白地问道:“怎么了,左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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