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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1 / 1)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东家都说了,要是你下头的班表现的好,你就能记功。”新出炉的“官”们凑在一起聊,都觉得虽然没有太大的好处,但是这个名头还是很响亮的。大概就因为这个,所以训练的时候这些“官”们格外严厉,但也不敢太严,毕竟旁边还有杨子安在巡场,要是谁管的太过了,杨子安就要把他们的长官提出去批评。长官被批评了,下头肯定也得倒霉。惩罚也很简单,就是罚饿肚子。但这些人饿肚子都饿怕了,听到偷懒的不能吃饭以后,一个个都能打了鸡血一样。在当官的激情过去之后,李大和同僚们聚在一起吃饭,都是愁眉苦脸的聊下头的人。“就说李四九那个班,平时训练就一般,怎么说都不行,动作就是不齐整。”“说也说了,训也训了,我晚上不睡觉,腾出时间来训,还是不行。”“就因为他们,评优总没我的份。”同僚们也是一堆烦恼:“我那边有个,他袜子不见了,非说是同寝的人偷的,大半夜把我闹醒,叫我去断案,我会断个屁案啊!一双袜子!最后还是在他床底下找着的。”新官上任三把火,火烧过了自然就没有最开始的激动。林渊也一直关注着这些忽然变成“官”的人,如果有人敢冒头的话,在这个关键档口,也只能杀鸡儆猴。结果他一看,发现这些人都挺老实的,没有一个整幺蛾子。“这是为什么?”林渊跟姜桂说了自己的疑惑,一般来说小人物忽然坐到高位上去,很容易犯错误的啊。姜桂往嘴里扔了一颗豆子,边嚼边笑:“胆子小呗,上次被你赶出去的那个,你给忘了?”姜桂出去转了一圈,入冬的时候就回来了,他打着行商的旗号,还真去了不少地方,或买或换回来了一些东西。比如花椒,都是晒干了的,还有种子。不过这时候的花椒是当作药材用的,能止痛,行气,杀虫,还能治呕吐,腹泻。总之就是十分全能的药材。但林渊则是用花椒煮锅子,如同所有穿越前辈一样在冬天涮起了火锅。不过没有辣椒,花椒的味道也只是让嘴皮发麻而已,但吃出一身热汗是够了。姜桂涮了一片羊肉,美滋滋的放进嘴里,冲林渊说:“四弟,旁的不说,就冲吃着一口,我就服你。”林渊也涮了一片,不过涮得有点老,吃着一般,只能重新再涮一片。因为立冬,所以林渊和姜桂、杨子安、李从戎聚在一起吃晚饭,他们坐在屋子里,脚下是火盆,涮着羊肉锅子,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了,放松的不行。李从戎夹了一筷子肉,烫熟了立马放到自己的碗里,大口大口的吃肉,吃完还长舒了一口气:“爽!要是有酒就更好了!”林渊笑道:“等日后条件好了,我专叫人给大哥酿酒喝。”李从戎一拍大腿:“这可是你说的啊,我是记住了!”林渊又说:“三哥出去转了一圈,正好和我们说说,外头可有什么新奇事儿?”姜桂笑道:“新奇事儿倒有不少,方国珍又反了。”方国珍至正八年反元,后来又受元招降。“今年三月反的,我出去转了一圈才知道。”姜桂说道,“他把浙东道都元帅泰不华杀了。”“这人反复无常。”杨子安说,“就是反也反反复复,没什么趣。”林渊没说话,他知道方国珍明年就会想办法贿赂朝廷,继续为元朝效力,至正十六年的时候还会奉命去攻打张士诚,七战七捷,现在张士诚不在兴化。说不定到时候他讨伐的,就是自己了。姜桂:“那也说不定,他现在手里不少人呢,我出去一趟,听说不少商人都在往黄岩走,就想卖粮给他。”“商人们无利不起早,要不是他确实有些本事,商人也不会跟闻着味的狗一样。”李从戎有些懵:“这方国珍,是个什么人物?”林渊只能解释了一下:“前年蔡乱头造反,你知道吗?”李从戎:“这我知道,闹得挺大呢。”林渊又说:“方国珍就是那时候反的,他们同兄弟聚众千余人,抢劫海运漕粮。”“这人胆子可真大。”李从戎感慨了一下。李从戎又说:“要是我,我可不敢。”杨子安笑他:“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不敢也得敢。”“怎么就架到脖子上了?有人逼他反啊?”李从戎不解问道。姜桂又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来说。”“前年蔡乱头返元,被朝廷捉拿,那方国珍有个冤家,冤家便状告方国珍与蔡乱头勾结,方国珍只能杀了冤家,跟自己的兄弟一起,聚众千余人反了。”姜桂叹了口气,“他要是不反,合家上下人头早落干净了。”李从戎吓了一跳。姜桂又说:“听说现在白莲教和明教也有动作。”“总之啊,就没有个太平的地方。”“还有个民谣,我唱给你们听啊。”姜桂清清嗓子,“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这是个什么意思?”李从戎表示不解,“是不是说,只有一只眼的石人可以挑动黄河?”“只要能挑动,这天下就反了?”姜桂也笑:“黄河至正四年都决堤三次了。”林渊:“如果真挖出一只眼的石人了呢?”众人忽然看向林渊。林渊认真说道:“若是有人在无意之间,发现黄沙下埋着单眼石人。”姜桂一愣:“那这就是天要人反!”林渊:“如果那石人是人埋的呢?”“民谣自然是人传的,传出来肯定就有传的意思。”林渊,“就好像当年汉高祖斩白蛇起义,白帝子,赤帝子的故事一样。”李从戎:“那哪里是故事?肯定是真的!”林渊:“……”行,跟这个脑袋一根筋的说不明白。在这个普遍封建迷信的时候,说科学才是脑子有病。杨子安接话说:“民谣已经传开了,如果真有石人现世,必然有人揭竿而起,如今民不堪苦,饥民遍野,天降预示,自然有人跟随。”林渊点头:“明年,那石人就该现世了。”姜桂接话说:“到时候我们怎么办?”只有李从戎一个人在一旁一脸懵逼,他每个字都懂,怎么揉起来他就不明白了?林渊:“正巧与你们一同说说,我上回叫二哥去兴化给我寻来了一个人,名叫张四九,此人原先是兴化的盐民,泰州、兴化、高邮,这三地都是富庶之地,再说远点,还有常熟、湖州、松江等地。”杨子安摸着下巴说:“就怕……路途遥远,难攻。”林渊:“这倒不怕,兴化盐民苦不堪言,与其从外部进攻,不如从内部瓦解。”姜桂拍掌:“妙哉!此计甚妙,就是不知叫谁去做?”李从戎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呆头呆脑地问:“你们……说的是要去打兴化?那、那不是造反吗?”林渊和杨子安,姜桂互相看看,最后是姜桂开口解释。“若是明年石人不出,我们自然不必反。”姜桂简直要掰碎了揉细了跟他说,“但石人若是真出了,但凡有胆识的都会反,我们若是慢人一步,就守着这个庄子,给别人塞牙缝?”李从戎呆愣愣地点头,一脸深思的表情。林渊咳了一声:“刀哥,你在想什么呢?”李从戎没过脑子,直接说:“什么都没想。”只是被吓住了,在发呆而已。姜桂说道:“我出去前也不敢想呢!出去转了一圈,我才知道现在人人都谈这个。”“尤其是行商的,有不少都跟白莲教和明教接上头了。”林渊想了想,觉得商人啊,果然才是最聪明的人。而且胆子还大,只要有利益,龙潭虎穴都敢去闯,给他们一根撬棍,他们能翘起整个地球。第42章 042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庄子里忽然传出了一些奇怪的传言。狗子和二两是年纪相仿的玩伴,有时候一起干活, 还经常一起睡, 说的话也比别人多, 狗子那天就蹲在院子里挖杂草, 一边跟二两说:“他们都在传呢。”二两:“传甚?”狗子说:“他们说, 东家是上头派下来的。”二两:“……?什么意思?”狗子抓耳捞腮, 想寻摸个好说辞,但奈何肚子里没有墨水, 想了半天只能吭哧吭哧地说:“就是说东家不是人。”二两:“……谁?!我家少爷怎么就不是人了!我看他们才不是人!少爷给他们吃喝, 倒是给他们胆子了!还敢编排少爷!一个两个就是皮痒!”狗子连忙说道:“不是这个意思!”二两:“那是什么意思?”狗子小声说:“你想呀, 东家年纪轻轻就置办了这么大的产业,这个先不说, 就说东家还收留了这么多人, 就是残废的也没有赶走,普通人做得到吗?”二两与有荣焉的挺起胸脯:“我家少爷肯定不是普通人啊!”狗子:“他们说, 东家是菩萨派下来的。”他没说更离谱的, 还有人说东家就是菩萨下凡。二两一愣,他作为林渊的身边人,竟然也觉得这样的说法很有道理, 就跟狗子说:“我自幼就跟着少爷,少爷从小就是个仁善人,但凡有事求到他身上,少有不应的, 在少爷身边做事最好,少爷不挑拣,但凡对人,都是实心眼。”“以前这样就罢了。”二两仔细分析,“可后来到了坞城,少爷见流民可怜,就叫他们过来修房子,后来房子修好了,流民不想走,少爷又叫他们留下来。”二两一拍巴掌:“他们说的很是啊!少爷就是菩萨样的心肠!”狗子把话往回一穿,众人又觉得,原来东家是自幼心善,幼童懂什么呢?肯定是没人教这个的,这不就是无师自通,生来就待着仁善之心吗?于是流言往复传几遍,失了真,就变成了林渊原本是天上的善神,见不得人间百姓受苦,便向天帝辞了差事,要下凡拯救苍生,天帝当然舍不得他啊,自然是百般挽留,可善神脾气也大,并不给天帝脸面,偷偷溜下了凡。有人问:“但东家也赶走过一个人啊,善神做不出来的?”这时候就有人说话了:“人有好恶,神自然也有好恶,龙王爷行云布雨,你若是招惹了他老人家,便叫你大旱或发大水,难道龙王爷就不是善神?”来历编好了,林渊的出身也被胡编乱造了一通。说法比较乱,不过后头他们好像自行统一了,那就是林渊他娘怀孕的时候,梦见天边一道金光,他娘又惊又恐,就跪下来问大仙所来为何?大仙就指着她的肚皮说:“天有一善子,今夜入汝腹,此乃大造化,此子降生,汝亦功成。”所以林渊亲娘生下孩子就没了,她不是死了,她是完成了她的任务,有了大造化,成仙升天了。再说林渊出生的时候,只听见一声雷鸣,林渊就顺顺当当的出生了,他一出生,天上的乌云就自己散开,阳光布满大地,还有凤凰领着百鸟在林间穿梭恭贺,连鱼都不待在该待的地方了,要跃上岸去,就想离林渊近一些。流言传啊传,终于还是穿到了林渊的耳朵里。林渊听到这些流言的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有人要搞自己?”,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这样的流言无论从什么方面看,都是对自己有利的。西方讲君权神授,就是把君王提升到人上面。我国讲真龙天子,就是把君王和神等同。这是一种精神上的统治,就像白莲教一样,最开始也不过是非常朴素的信仰而已。但教众越是深信,就越容易被煽动。林渊听完以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这些流言大概就是庄子里的人日常没什么娱乐活动,加上文化程度低,封建迷信思维根深蒂固,聊闲话的时候聊出来的,只是聊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是大老粗说出来的话。“应该是有人刻意编排的。”林渊对姜桂说。姜桂也是个人精,他点头道:“这绝不是他们能编出来的,只是不知道那人为何要编这样的话。”编故事的人肯定就在庄子里,但是庄子这么多人,口耳相传,最开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反而没人知道。不过姜桂让人去打听了几次,这个编话的人就自投罗网了。他半夜溜出宿舍,就在林渊住的院子门外蹲着,大概是想寻个合适的机会进去,但是里头的灯一直熄着,里头的人没醒,他就缩着脖子蹲在那儿,拿起来又可怜又好笑。还是姜桂进出的时候看见他,把他拎进了林渊的房间。这人只看外貌,能有五十上下,他体格看起来还好,但脸和头发胡子都已经有了老态,他的眼袋很大,看面相有点刻薄阴森,嘴角向下耷拉着,不是个好接触的人,他也不敢坐,看到林渊就噗通跪倒在了地上,林渊还没张嘴说话,这人就自己一股脑全说清了。“东家是人中龙凤!”他咬死了说,“这出身才配得起东家。”林渊问他:“你这样传,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这人膝行几步过去:“小老儿如今五十有二,能活的日子不长了,有生之年只求能看这乱世平复,天下归一。东家这一路走来,条理分明,各人各队各司其职,赏罚有度,东家志向高远,小老儿愿尽绵薄之力。”林渊站起身来,将这人扶起来,面带微笑地问:“先生哪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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