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都市言情>狩猎>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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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1 / 1)

马勤从头到尾一直没出声,这会突然说话,不啻于抄起盆给众人兜头浇了盆凉水。叶潮生却点点头:没错,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这个,我们不能光靠口供定案。而且凶手也不傻,他很清楚自己在现场没留下任何证据。在我们手上一点东西都没有的情况下,他不会承认的。唐小池的干劲刚打满,就被正副队长一人一句,接连放个精光。他丧气地摊回椅子里:这也不行,那也不能的,那这案子就这样吧,反正苗季一家也不是啥好东西,死了干净得了。马勤听不得这种消极怠工的话,他脸一沉就要训人。叶潮生朝他摆摆手:复勘现场。你们该挖徐静萍,还要继续挖。现在嫌疑圈在她身上,挖深一点没坏处。对了,还有那个监控叶潮生看向洛阳:既然有嫌疑人,那监控就好查了。小区的监控查不到,就查路上交通摄像头,街边的民用摄像头。她如果真的是凶手,总不可能空投到苗季家里去。洛阳正支着下巴靠在桌子上打瞌睡。这几天他和唐小池两班倒盯着陈钊家,直到陈钊张嘴,他们才撤了回来。这会听叶潮生喊他,猛地醒了一下。叶潮生看他样子,又补了句:监控不着急查,明天也来得及。许月突然想起自己和人还有约,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便和叶潮生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叶潮生要送他,被他拒绝了。他去秦海平的诊室,离得不远。在张庆业的案子上,许月和海公大的项目组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他倒不是不能理解项目组的想法。项目组里有人等着拿这个案子写论文,投期刊,他们不愿意在一个没有明确证据支持的一点上来回打转,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到底是谈不拢,他就不愿意往那边去凑了。秦海平倒是几次喊他去参加研讨会,他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听一群人拿着书纸上谈兵罢了。秦海平今天找他,是要给他看项目组和张庆业的第四次谈话录像。上一次研讨会放了录像,但许月没有出席。写字楼的电梯间整洁明亮。电梯门边挂着一块锃亮的烫金铜板,密密麻麻地登着这栋楼里的商户和楼层。许月突然想起那天去徐静萍的诊室时,叶潮生随口说了句这块租金不便宜。秦海平的诊室也开在这块,他开诊室的钱又是哪来的呢?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门里走出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许月礼节性地朝对方点点头,擦身而过,走进了电梯。秦海平已经泡好茶在等他了。这次谈话有什么收获吗?许月开门见山地问。秦海平看他一眼,笑了起来:我看你对这个案子好像没什么兴趣了,和他们吵累了?许月神色平淡:那倒没有,也没什么可吵的。那些想法没有证据支持,总拿出来说也没什么意思。秦海平嗯了一声,摆弄着遥控器,又说:项目组里有人想给张庆业申请缓刑。许月原本在喝茶,闻言放下杯子,白瓷的杯子当地一声磕上茶几:为什么?应该是想作为研究对象再留一下吧。张庆业马上就走完程序了。秦海平按着遥控器一帧帧地快进画面,一边说,检方提交的所有证据法庭已经接收完毕,下次再开庭应该就要判了。我听说他的律师基本已经放弃减刑辩护了,死刑是跑不了了。外加他的案子社会影响恶劣,法院应该会从严从快地判。许月皱起眉来,脸上少有的肃穆:他们难道想替张庆业争取死缓?秦海平摇摇头:死缓的难度太大了吧?最多也就推迟执行罢了。画面调好了,秦海平在许月手侧的沙发坐下,又说:目前来说,张庆业本身还是有价值的本市十几年来的头一个活着归案的连环杀人犯。许月看着投影幕布上静止的画面,是看守所的会客室。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灰色的水泥地板,和被钉死在地板上的钢板制的桌椅。许月开口,说:追求这种价值无异于刻舟求剑。尽管连环杀人犯趋从于生物的本能而产生相似的行为模式,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这些人之间存在着任何共性。一个连环杀人犯,和另一个连环杀人犯,哪怕用同样的模式犯罪,寻找同样类型的受害者,他们内在的犯罪驱动也不可能相似。追求这种模型毫无意义。秦海平侧头看了他一眼,半开玩笑道:如果都像你这样想,恐怕我们系的大半教授都要失业了。许月没说话。画面开始动了。狱警押着张庆业进入会客室,把他的脚铐和手铐锁在椅子上,又出去了。开始还是那一套,先确认个人信息。张庆业对这些已经麻木,用平板无波的声音机械地回答着姓名,年龄,出声日期,籍贯,文化程度。项目组的前几次会谈,问题都集中在张庆业的作案过程上。这些问题他已经在审讯室里,法庭上,会客室内,和数不清的人反反复复地回答过。这次他们开始追寻张庆业的成长经历。你对你父亲还有印象吗?是个什么样的人?镜头外的人问道。张庆业犹豫了一下,说:凶,脾气不好,好多年前就犯事被抓进去。镜头外的人对这个答案并不满足,继续追问:你和你父亲关系怎么样?小时候经常在家挨打吗?挨,张庆业快速地回答,接着又说,挨打多正常。说说你母亲吧。这回张庆业久久地沉默着,直到镜头外的人开始不耐烦地催促他。没啥好说的,就个普通女人。张庆业略低着头,费力地伸手去挠自己脸。从摄像机的角度,完全看不见他说这话时的表情。镜头外的人翻了了资料,又说:你母亲在你开始作案前不久去世了。你觉得这对你的犯罪行为有影响吗?张庆业正在抓脸的手在瞬间顿住了,一秒之后又开始轻轻地抓痒,像是在遮掩刚才的停顿。如果不是他的面部和动作被放大在投影幕布上,旁人几乎不会察觉他此时微妙的动作变化。他应该是想过这个问题。许月轻声地说。秦海平按下暂停,侧头看他,等着下文。不过,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许月回看秦海平,这种需要专业背景的问题,他在什么情况和条件下,才会独自思索?秦海平微笑着耸了下肩膀,继续播放录像。看完整个录像,天已经擦黑了。许月收到叶潮生的信息,说在楼下停车场等他。许月不打算再多逗留,起身告辞。秦海平却喊他留步:我也准备走了,不如一起下去了。等电梯的时候,许月随口攀谈:这块房租不便宜吧?秦海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回答他:这是海公大的实践项目,是给学生旁听心理辅导用的,来咨询的客户都是第三医院介绍过来的。办公室设在这里,主要是方便南校区的学生过来旁听。我在南校区没有办公室,找你谈事在这里见方便一点。许月微微侧头,余光看了秦海平一眼。对方一口气解释这么多,让他有些意外。进电梯的时候,叶潮生又发了一条短信来催,口气里还有些埋怨。许月刚想回信息安抚他一下,电梯关了轿门向下运行,瞬间信号格空到了底。许月心里想着叶潮生,嘴角噙着一点笑。一屋一室里面对面地相处着,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关注叶潮生身上那些细微末节的东西。叶潮生做饭,永远要人跟在屁股后面收拾。东西随手搁,回头就找不到,最后满屋子到处扒拉,月半就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跟在后面凑热闹。叶潮生在家里脱掉了刑侦队长那层庄重又可靠的外衣,立刻变成一个浑身上下哪哪都能找出缺点的真实爱人,充满了无数具体而形象的细节,比他记忆中的影子更活生生,更可爱。许老师看起来心情不错。你们的案子有眉目了?秦海平突然开口。许月被带回神,扫了眼电梯的液晶显示板二楼。他轻轻点点头。上次你们去徐医生那里也是为了手上的案子吗?那拖得够久了啊。秦海平状似随口攀谈。许月心不在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电梯终于行到负一层。秦海平先一步除了电梯,推开铁门,朝停车场黑糊糊地一角遥遥指了一下:我的车就停在那边,许老师要搭个便车吗?许月摇摇头:谢谢,我朋友在那边等我。两个人礼貌告别,许月转身往宾客停车场的区域走去。他走到一片光照不好的区域,路过一辆黑车,突然被人侧面一把拉了过去。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脖侧,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沉沉:朋友,劫个色许月一下就笑了。头也不回,胳膊肘轻轻捣了下身后拦腰揽着他的男人:这还有人呢。说着就要从钳住他的胳膊里挣扎出去。叶潮生起先只想跟许月开个玩笑。他对天发誓绝没有一丝一毫旁的念头,谁料让许月左扭右钻地拱了几下,反而被拱出一点火来。拦腰揽住许月的那只胳膊略一用力,就把怀里挣扎地人牢牢禁锢在了自己身前和身后的一辆黑车之间。跑什么?叶潮生笑着凑近许月,说好了要劫色的呢?许月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侧头避开叶潮生带着一点侵略性的目光,底气不足:别在这闹叶潮生不给他开口上诉的机会,昏暗中找准唇的位置,径直亲了下去。许月躲闪不及,被迫仰头承受。片刻后才被松开,他满面通红,气喘吁吁。叶潮生这厮最近就像下载了新的扩充包,无师自通了许多没名堂的东西。每每接吻,都拉住他的舌头不放,挑吸缠吮,非要把许月整个人都折腾得软下来才罢休。许月被他按在公共场合亲,腿软手也软,半扶着身后的黑车匀气。叶潮生被他的姿态勾出一点爱怜,伸手替他理了理领口,又揽住人在对方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一下。叶潮生上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喜欢传阅些什么青春伤痛文学,有一次同桌错塞进了他的书包。叶潮生回家掏出来随便翻了两页,其中一页上写了几个让半大少年摸不着头脑的字心上人,心间火。叶潮生当时看过很快就丢到脑后。时隔多年,这六个字却在半昏不明的地下停车场里,从他的记忆深处蹦了出来。心上人,心间火。捧不得,丢不下。怕烫伤自己,更怕熄灭不能复燃。只能任由这团火在心里日复一日地烧下去。饶城市局说到做到,这边的申请交上去,那边立刻就把启明福利院的王姓副院长松了过来,仿佛之前的推诿全是他们臆想出来的幻觉。郑局听说了,又专门下来一趟训了他们一顿明明饶城的同志就很配合工作,干什么之前要搞抢人那一套。蒋欢恰好在办公室里,被郑望逮个正着,简直哑巴吃黄连。王英坐在审讯室里,半低着头,一绺油腻的刘海垂在脸侧。有人开门,一前一后地进来。实心的钢门沉沉地合上,发出一声闷响。王英还来不及抬头看清进来的人,她面前的灯就被打开了。刺眼的直射光差点把她的眼泪激出来,像要将她身上所有的污垢都在灯光下摊开来。☆、玩偶之家 三十六王英坐在审讯室里,半低着头,一绺油腻的刘海垂在脸侧。有人开门,一前一后地进来。实心的钢门沉沉地合上,发出一声闷响。王英还来不及抬头看清进来的人,她面前的灯就被打开了。刺眼的直射光差点把她的眼泪激出来,像要将她身上所有的污垢都在灯光下摊开来。有人坐下又站起,走过来把一张照片放在了她面前。认识吗?王英眨了眨眼,看清了照片上女孩的面目,好像有见过,又好像没见过。不等她张口说话,那人又推过来另一张照片:还有这个,有印象吗?那是一张有些发旧的照片,福利院的大门前站着六个女孩子,穿着相同款式的红衣服,照片角落印着小小的日期。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王英盯着那照片,不说话。那个人坐回对面的椅子里,对旁边的人小声说了句什么,又转头过来。他的半张脸隐藏在直射灯的强光后面,王英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是个样貌非常英俊的年轻男人。往常走在路上,看到这样的男人她一定会多看两眼。可此刻她却飞快地避开了眼神。叫什么名字王英。做什么工作的?福利院副院长。知道为什么警察找你吗?知道,我们福利院,违,违规收养,不合流程,没有上报。还有呢?王英犹豫了:还还有,冒用户口她话一说完就后悔了。对方果然立刻抓住了这一点:谁冒用了谁的户口?王英迟疑了一下,说: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我们那儿的警察管吗?对面没有回答她:认识苗季吗?王英先是一愣,紧接着飞快地否认:不认识。苗季给你们福利院捐过钱,你是管账的,你不认识吗?王英还是摇头。对面的人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出个号,说了句把什么东西拿过来。片刻之后就有人敲门进来:叶队,你要的东西。叶潮生接过来,转身把送来的东西放在了王英面前:好好看看,这是方利的通缉令。王英低头,面前摆着一张纸,上面有两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还盖着朱红的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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