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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 1)

非夜白双腿交叠,往椅背上一靠,偏过头迎上他的目光:那小子不谙世事,根本想不通其中的关窍。轩辕昂天劫将至,放下身段来求太祀已然是最后的办法。太祀忠肝义胆,不可能给药,他与轩辕昂已然水火不容。要救太祀,除非轩辕昂死。弑君之罪,罪不容诛。窗外一声惊雷响起,雨水如万千条银丝从天而降,织成了一幕银白的雨帘,不知朦胧了谁的眼,又昧了谁的心。烟雨朦胧,竹浪千层。豆大的雨珠飘入窗内。非夜白微微皱眉,走过去将白上闲往屋里一带,转身关上了窗:雨水凉,小心淋着了。你如今强行接纳了太祀的仙气,可有何不适?无碍。过不了几日,这些仙气便会消散。非夜白眸光颤了颤,瞳眸中映着微凉的红芒:消散之后,你便会回到三生莲的模样?不错。见非夜白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许多,白上闲嘴角一扬,抬手揉了揉他的侧脸,黑着张脸作甚,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你无需将此事想的太过复杂,不过是变回原本的形态。非夜白眼神越来越冷,如同千年的冰刃,没有一丝温度:那今日之事,还有从前那些事,你也不会再记得?白上闲并未隐瞒:除非三生莲能成功飞升上神,不然我的所有记忆,他都不会继承。也就是说,除去三生莲形态与我相遇的那点事情,你会,完完全全,忘记我?白上闲顿了顿,随后点头。确实是这个么个意思。恍然想到从前那么小一点的萝卜丁,白白嫩嫩的十分的好摸,成日腻在自己左右,一副坚决不让他人靠近的小老虎模样。如今个头窜的比自己都高了,岁月不饶人,却依旧有着满满的占有欲,当真有些让他头疼不已。非夜白看着眼前之人一脸不甚在意的表情,心里头仿佛被人用刀子划开了一块,钝痛的渗着血。他一把握住白上闲的手腕,逐渐加重了力道,声音发冷道:我已尝过一次失去你的滋味,痛不欲生,如今你却让我再尝一次?白上闲,你当真没有心。白上闲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见眼前之人突然靠近,猝不及防之间,唇边覆盖上一抹灼热的温度,随后唇上被狠狠的咬了一口,陌生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愣愣的。非夜白狠狠的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却深深的沉溺在那双凝墨般的眼瞳里,无法抗拒,无法自拔如此,你还想推脱,说我对你不过是徒弟对师父的依恋?你可看清楚了,这已经超出了你所谓的师徒之情!更何况,师徒之印是你亲手抹去的,如今我对你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本不想在今日提起这些事,可这人同从前一般,静雪白衣绝代的风华,以高贵之姿幽然而立,倾世绝然不容一丝亵渎,淡然冷漠的看着自己深陷沉浮,竟想就此轻飘飘的揭过,他便怒火中烧,想将此人淡若冰雪之姿彻底撕碎!白上闲抿了抿唇,嗓音有些发紧: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非夜白推开他,向后退了一步,目光沉寂,从来都没有。白上闲向他伸出手,却被侧身避开。白上闲面色一顿,手臂就那么僵在半空中。非夜白直直地站在那,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怪你,唯独怪我自己。天际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了。狂风呼啸,怒云翻腾。非夜白的手心乍然凝聚起一簇红光。你要做什么!白上闲瞳孔微睁,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抬手便要去拦。然而,错过一步,便失了先机。他快,非夜白却比他更快。不过转瞬之间,非夜白的胸口便如熔炎焚身一般豁然龟裂,无数灼热的裂痕在心口疯狂肆虐。火红的烈焰腾空而起,将黑色的云层染成了浓重的血红之色,壮烈的红霞之焰在暴雨中傲然肆意的盛放,充斥了半边天空!远处山谷里正蹲在药田里倒腾的太祀老君抬眼一看,几欲昏厥,咆哮之声响彻神山:死小子,你又做了什么!神山之上的云空彻底烧成了火海,火光照耀下茫茫竹海都被染上了火焰的红光,弥漫天际的火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如同一场末日天劫下的葬礼!你!白上闲愕然的注视着这一切,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眼角蓦然染上湿意:梵天罗刹印你竟不惜动用天禁之力灵魂捆绑,元神为契以命抵命。非夜白的身躯在这禁忌契约的冲撞力之下狠狠一颤,浑身肌肤几乎崩裂,鲜血如同溪流般不断的流淌,胸口处心脏的位置烙印下一个泛着血光的繁复图案,随后红光一闪,烙印隐入他的体内再也不见。这下,就算日后你忘了我,我也能让你全部记起,就算天道要杀你,我也能保全你!非夜白的眼中燃起令人窒息的烈火之芒,白皙锁骨之上的血色印记绽放出令人目眩的火焰之光。这一刻,他觉得心中空了一半的黑洞被什么东西补上了。幸好,他有足够的力量,逆了这天命!抱歉。你的记忆,我先行替你留下了。白上闲身形一晃,脑中一道道雪白亮光闪过,记忆如同被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不断的吸取,一道道渐渐模糊散去。他攥了攥手,一缕月白的星光在他指尖闪烁,却最终叹了口气,抬手一挥散去了指尖微芒。他抬眸望着雨幕中不曾熄灭的漫天烟霞,侧脸惨白的有些透明。罢了,这份执念,又何尝不是非夜白自己的劫数。非夜白喉咙一阵腥甜,鲜血从嘴角溢出,浑身上下疼的几乎裂开,可眼角却盈满了笑意:莫要怪我,从前你护着我,日后便换我,护你一世周全!白上闲的意识逐渐淡薄,似是沉醉在了他灼热而蛊惑的视线里,脑中极强的眩晕感让他难以站立,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倒,倒进了一个浑身是血的胸膛。睡吧,好好睡上一觉,睡醒了,一切都过去了。☆、喂药新月之夜,明晃晃烛灯,在黑暗中映下婆娑的影。三生莲醒来时,只觉浑身神清气爽,一改前些日子颓废之气。你醒了。他微愣的仰望着近在咫尺的红眸,流光划转之间荡漾起温柔之意,有着摄人心魄的绝美。他闭上了眼,然后又睁开,默默打了个寒颤:非夜白,你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三生莲见他一脸笑意的紧紧盯着自己,眼底沉淀的满是一种他看不明白宠溺,莫名有些浑身不自在,索性熟练的扒拉开非夜白的衣领,向前一扑,一股脑的把脸往他胸口埋去。眼不见为净。非夜白明显一愣,没想到眼前之人二话不说便一边扒着自己的衣领,一边往自己身上扑来,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压在了床上。雪白的纱幔滑落,洒下一地如水的光华。淡而清冽的莲香,在纱帘后幽幽弥漫铺撒。死小子,你快把这最后一碗药给君上渡下便可让剩余的魔气都都太祀老君推门而入,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恨不得自戳双目:只见床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以一个难以言说的姿势倒在一起两人不约而同的向他看来。哎呦,老夫的眼睛!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怎的突然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清了。太祀老君一手捂住眼睛,抬腿就走,还不忘把门轻轻带上,随后惊魂未定的一脸哭丧,这这这,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撞破了君上的好事,回头估计得被倒挂在山门上风雨飘摇了三生莲诧异的看着老君仓皇而逃的背影,又看了看身下的非夜白,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脑袋:他这是怎么了?还有,为何我进不去了?非夜白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悄然揽上他的腰际,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玷污了本皇的清白,可得负责。三生莲有些傻眼,全然搞不清眼下是个什么状况。他只想知道一件事,为何非夜白领口那个属于他的专属席位,为何自己进不去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自然是好消息。好消息是,为了给你拔出体内的魔气,太祀老君耗费五成仙力为你催生,让你暂时得以化形。三生莲眨了眨眼,意思是由于他现在临时有了人形,所以钻不进去了。坏消息是,你这化形后的模样,有些一言难尽。虽说本皇对这美丑一事不甚在意,可旁人心里是如何想的,本皇却拦不住。没瞧见方才太祀老君跟见了鬼似的逃掉了么。三生莲攥着他的衣领,呆呆道:我这模样已经丑到不可见人的地步了么。非夜白安抚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缓缓下移,指尖细碎轻缓的划过,顺势抚上那截白皙的脖颈,挑眉笑道:放心,这不过是临时催生的副作用罢了。只是这几日你万不可照镜子,若是此时留下了印象,日后化形便会依照着这般模样了。三生莲连连点头,表示坚决不会去照镜子,好在非夜白讲义气提醒了自己,不似太祀老头二话不说拍拍屁股走人,不然若是自己日后化出个一言难尽的相貌,都无从哭诉。他细长温和的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嘴角微微扬起,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非夜白,你真好。虽说不知为何觉着非夜白对他有些不一样了,不过总归是关心自己,也是好的。随后往他胸口处一趴,摇晃着脑袋百无聊赖的拽着他的衣领玩,指尖滑腻的触感无意间撩拨的身下之人一身滚烫。也不知我们在此处逗留了几日了,我想着还是早些回去,不然若是被仙界堵在这山上,那可麻烦了。三生莲靠在那若有所思,全然没发现周身有一股灼热的气息铺散开来,非夜白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薄薄的汗珠从非夜白的额间滴落,流淌到云丝软枕上,燃起灼热的温度。非夜白单手扣住他蹭来蹭去不老实的脑袋,摁在了胸前,然而那身黑色墨云锻的华服仍被他扒拉□□的不成样子。话说又说回来,你来的时候折腾了那么大动静,就算太祀老君这仙府偏僻,仙界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个动静,莫不是仙界在我们回去的路上设下了埋伏?喂,非夜白你说以天帝那性子,定是不敢正面过来堵你,但背地里下阴招倒是十分有可能你做什么?他眼睁睁看着非夜白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有些不解。累了,换个姿势。非夜白看着怀里的人,眼眸染上深邃的暗,嗓音低沉的有些性感。他恍然,这应当是翻个身的意思。他侧脸避开非夜白垂落下来的发丝,双眼弯成一道美丽的弧线:非夜白。恩。非夜白俯身,只觉鼻尖满满都是幽幽的莲香。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他觉得有些痒痒的,下意识的想退开,却被牢牢禁锢在双臂间,灼热滚烫的呼吸在耳旁打下。二人的距离着实近了些,不过转念一想他成日在非夜白胸前钻来钻去,也是十分的亲密,如今这般倒也无碍。等会,现下在忙。?三生莲低眸看着眼前黑的跟泥一般的汤药,嘴角狠狠抽了抽,想到这几日他一直喝的这种卖相极差的东西,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不乐意:老君,你这药怎么跟稀泥巴一个模样,你让我如何喝得下?太祀老君战战兢兢的侍立一旁,有些傻眼,心说这几日汤药送进来,不多时便用完了,怎的今日却突然瞧不惯了。他将碗往旁边桌案上一隔搁:拿下去。太祀老君上前捧起碗,瞪着眼杵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非夜白呢?他在老夫的药田里,收割呢一提起这,太祀老君简直老泪纵横,他辛辛苦苦栽培了几千年的珍贵药材,居然便宜了那死小子,二话不说直接掳走了大半,还美其名曰,若是不做出个打劫的样子,回头天帝准要扣一顶勾结魔界的罪名下来。简直倒了血霉才碰上这么个打劫的!你从前和非夜白很熟?三生莲侧脸看他,正好趁此机会多问些事。太祀老君挠了挠花白的头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眼下有些事,还不便点破,只是若是胡口乱诌,日后君上若是想起来自己诓了他,不得让自己脱一层皮去。三生莲不解的看着他:你挑拣些能讲的便是,何必如此纠结,仔细又多了几道皱纹。太祀老君斟酌了许久,这才小心翼翼道:从前他在天宫的时候,资质极好,又刻苦修炼,是颗难得的好苗子,便时常指点切磋一番。我听说,他被人剥了仙骨,这可是真的?他被非夜白从前线遣送回魔界,定是因为听了不该听的东西。确有其事。想到当年之事,太祀老君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那小子并无任何势力资助,单凭一己之力五百年修成仙君,三千年便飞升上仙,不知让多少人红了眼。他飞升之时天雷淬骨,又领悟了最为稀有的玄雷印,更是让无数人咬碎了牙。后来白帝收他为徒,一夜之间身份尊贵无比,别说是与他同辈的修士了,就是老夫听了也红眼。况且,他那性子,容易得罪人,哎,仙界是无论如何也容不下他的。三生莲听得有些愣神,直到老君轻咳一声,才缓过劲来。死小子你回来了,这么巧。非夜白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汤药,轻笑一声:怎么,怕苦?三生莲眨了眨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今日醒来后,非夜白看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莫非是对病人的优待?仙上杵在这里迟迟不肯离去,莫非是想亲眼看着本皇喂药?非夜白瞥了太祀老君一眼,淡淡道。太祀老君:老夫走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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