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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1 / 1)

为保万全,这么大的事裴子昂当然不可能只给其姝一个送信,尚永泰也刚好得到了消息,当即决定一家人尽快离开。既是逃命,当然轻车简从。第二天天蒙蒙亮,尚家的车队就一路往平城东门去,谁知今日城门闭锁,迟迟不见开启。城门下的街道上挤着许多打算出城的百姓,全都不明所以,议论纷纷。“该不是会城里进了大盗,所以不抓住人不开门?”“傻吧你,既然是大盗当然能飞檐走壁,区区城墙能挡得住才怪。”尚家的管事去与守城门的士兵打听。定北侯府地位特殊,能打探来的消息当然也不同。“四老爷,北戎大军已经到了城北三十里的地方,郭总兵带兵迎战,齐守备下令封城,说是怕有奸细混进来,什么人也不许进出。”不能出城去,岂不是要在这里白白等死。其姝急得眼睛都红了,“简直胡闹!城门开不开,关他齐远华什么事,他不过就是一个管粮食的!”尚永泰拍拍女儿单薄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动气,更不要乱说大实话。可是他说的比其姝还过分:“齐远华背后有荣妃。姚万安那种人,遇到有风险的事,当然要推比他靠山硬的人出来做挡箭牌。所谓多做多错,不做不错,那些官油子可把这句话奉为圣旨呢。”其姝摸出裴子昂先前借给她的玉佩,“爹爹,用这个能不能让士兵放我们出去。”尚永泰点点头,接过玉佩,亲自前去交涉。不管可行不可行,总得想办法试一试才好。所谓无巧不成书,他刚出示玉佩,就遇到姚万安前来巡视。姚有容挨了一顿板子,至今还皮开肉绽地趴在床上下不了地,姚万安一点不反省女儿是否有错,只一味怨恨尚家,少不得刁难一番。“四老爷,这可是皇家的信物,您怎么会有,该不会是仿造的吧?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他那点心思尚永泰还不至于看不透,只心平气和地应对道:“不瞒您说,这是六郡王替皇上传令与我时送来的信物,有要事即刻进京待办,还请知府大人放行。”姚万安撇着嘴往人群里睃了一眼,挂着定北侯府标志的马车队非常显眼,“四老爷出皇差还带着家眷?这谎话未免太拙劣。”尚永泰清楚他的弱点,挑衅道:“是不是谎话你能肯定?若因此耽误了正事,惹皇上怪罪,你可能担起责任?”姚万安脸颊上的肉随着这话一抽。他觉得尚家就是知道了打仗的消息要逃命,可万一不是呢,万一尚永泰就是有事办,结果被他耽误了……“咳!”他清清喉咙,正想着怎么转换态度能不太丢脸,忽然有士兵快马而来。“大人!不好了!北戎人的军队已到北门,他们旗杆上挂着郭总兵的人头!”话音刚落,守在城门楼上的士兵抱着千里镜连滚带爬地冲下来,“大人,戎人已经围过来……”谁也想不到夏国的军队败得那么快,北戎兵临城下,整个平城被围在当中,再没有一个人能平安离开。--------------------------------------------------------------------------------第45章 吐露真相既然不能走, 那就唯有打道回府。尚家的车队来时如龙腾凤舞, 离开时难免灰心丧气。坐困愁城的境遇超其姝能力范围不是一点半点, 她什么办法也想不出,只一心盯紧了父亲,不想让他去打仗,再如上辈子一样葬身沙场。夏军大败, 总兵与参将被杀,一同出城迎战的三万将士不是送命就是被俘。留守平城的五千余士兵群龙无首,人心惶惶。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有人站出来, 凝聚人心, 带领大家奋勇抗敌。不过在整座城都被围困,朝廷政令不能送达的情况下, 成为这样的人,战胜了未必能得到嘉奖,失败了则是当之无愧的代罪羔羊。如今平城官阶最高的人就是知府姚万安, 以他向来秉性当然不会自己站出来, 而是故伎重施推举了齐远华。齐远华这个人其实没什么不好,因为一直仗着两个姐姐的嫁得好而有庇荫, 没试过自己挣扎求出路,所以没什么心机城府。可同样因为这个原因, 他也没什么好。最大的毛病就是遇事不知深浅,对自己认识不清。放在平时,这其实也不算什么,顶多就是被人轻视嘲笑而已。而且因为他背靠大树, 别人再怎样也不会当面露出鄙视。可在战时,对着敌军,谁管你爹娘兄姐都是谁。于是,在齐远华披甲上阵,带着长子齐衡出城迎战后……不到一个时辰,父子二人被俘,同去的千余士兵尽被屠杀的消息已传遍平城各家各户。尚家从前的部属登门拜访,希望定北侯人出面带领大家保卫平城。大房承爵的尚其深是长子嫡孙,乔太夫人当然不能答应让他去涉险。那些部属原本属意的人也不是他。尚永泰是两榜进士,金銮殿上御笔钦点的探花郎,也是最近一年来大夏在御前风头最劲的人——他们认为只有他才能代表定北侯府。将门出身的男子谁没读过兵书,没畅想过上阵杀敌、保卫祖国。就算尚永泰早已过了年少冲动的时候,骨子里流淌着的热血从来没有消失过。乔太夫人当然仍是不允。可小儿子和长孙不同。尚其深未曾出仕,表面是他继承爵位、支应门庭,其实还是在依靠家族。尚永泰却早早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如今成就不输历代祖先,他当然不可能全听母亲的话。乔太夫人拿儿子没有办法,迫不得已只能用他没有子嗣的事来做要挟。“你这一去,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四房的香火就断了,你让你媳妇还有两个未嫁的女儿怎么办?”“母亲,咱们家没分家,我也没另外开宗立祠堂,尚家的香火有其深就行。至于隆盛,其姝……”他看到小女儿缩在对面的玫瑰椅里,个头小小,姣好的面孔上婴儿肥还未褪去,又怕忽然将重担递过去会压垮了她单薄的肩膀,于是改口,“其姝与其婕总是能一起打理起来,实在不行,也可以把票号卖出去,她们母女几个拿着大笔银子傍身,后半辈子总是不愁吃穿的。”“你说得轻松,那么大的生意,那么多的银子,哪有人不觊觎的。就凭她们两个小姑娘,没有父兄撑腰,还不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乔太夫人情急下难免危言耸听。觊觎当然少不了,可仗着定北侯府的威名,还有已是阁老的二老爷尚永安坐镇,十分银子里别人吞了七分总要留给尚家三分,不然只怕难以善了。何况,如今最紧急的事根本不在票号。尚永泰指尖在椅背上轻点,“母亲,这都是将来的事了。眼下平城被困,咱们若不全力抵抗,戎人攻进来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别说什么票号金银,更别说什么后半辈子是否安逸,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他这就不是吓唬人了,最可怕的他还没说呢。若是戎人进城,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自古城破后全城被屠,女子尽被奸淫施暴的实例也不鲜见。危机时刻男人怕死不去抗敌,与亲手推妻女入火坑又有什么区别。“我不管你那些。”乔太夫人固执起来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劝得了,“总之,没有儿子,你就不能去。”她朝着观沧海的方向一指,“你有现成的好生养的姨娘,只要给她留种,有了儿子,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你。”那天尚家人仓促离开时,尚永泰还决定放薛姨娘走。可薛姨娘知道了原因后,求尚家人带上她。多个人不过在马车里占个座位,路上多双筷子吃饭,这对尚家来说并不是难事。因此没理由明知道留下来有危险,还就是不肯带她走。于是,那天薛姨娘和大家一起出城没出成,如今仍在尚永泰的后院里,还没顾上被安排出路。乔太夫人知道薛姨娘进门后一直独守空房,也知道儿子对这位姨娘的打算。这样说是故意为难他。尚永泰又不是没成算的毛头小子,并不受激,心平气和道:“母亲,您也是有曾孙的人了,留种这种事根本做不得准,您难道还不懂?别说一两个晚上她能不能有孕,就算有孕了生下来是男是女,这些全是说不准的事。难道还要等大夫确诊她怀了孩子,或是干脆生下婴孩,我才能去吗?能诊出有孕至少一个月,到时候平城姓夏还是姓戎都说不准。若等十月怀胎临盆,戎人若有本事,打去京城也不一定。闹这些没有意义。”言毕,也不管乔太夫人还有什么说法,起身离去。其姝红着眼圈追出去,倒腾着小短腿跟在爹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不肯被落下,却也不靠近。尚永泰一路回到书房院子里,这才转身,好笑地看着眼泪汪汪的女儿,笑问:“怎么?你也要说不准爹爹去吗?”其姝绞着帕子站在原地,点头道:“爹爹,你别去,你会死的。”她心中有后悔,也有对未来的恐惧,眼泪再忍不住噼里啪啦落下来。尚永泰上前爱怜地揉揉女儿发顶,“傻孩子,打仗有胜负,几率各占一半,去打仗是生是死,也是一样。怎么能说去了就一定死?”其姝吸吸鼻子,猛地抹一把脸,忍住眼泪,一字字顿道,“我就是知道。爹爹去抗敌,很快就会为国捐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有人诬陷咱们家以重金资助北戎起兵,侵吞大夏城池,皇帝判了诛九族,是裴子昂带玄衣卫来抄的家。咱们家里人都死了,只有恩恩被二姐夫救走了,呜……爹爹你别去,后面的事情没有你不行。”“这些天吓坏你了?是不是做了噩梦?”尚永泰暗自叹气,早知道就不带她们回来,可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只能尽力去改变现状。“不是梦!”见爹爹不信,其姝用力摇头表示否定,“是真的!爹爹,我……我是重生的,我说的都是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这些事有些已经与上辈子不同了,比如,上辈子我没去关前村巡铺,没遇到裴子昂和那些北戎的奸细,所以没有关前村大火,也没有三公主和亲。永兴十五年底北戎攻了来,咱们都在京城,可你和大堂兄还是去了抗敌,最后全死了。等到永兴十八年,他们把戎人打败了,把丢失的城池都收回来后,皇帝就给咱们家定了罪……爹爹,那时候我以为三公主去和亲,战争就可以避免,你们不会再出事。可原来不是的,该发生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三公主和亲不但没能缓解两国之间的关系,反而结了仇,戎人又打来了,爹爹你还要上战场……最后咱们家也一定都会死的!”她情绪激动,叙述得难免混乱,幸好尚永泰听懂了。“你说,咱们家出事是永兴十八年,那是几月呢?”“三月。”其姝泪眼朦胧地回答,“开春的时候。”尚永泰点头,“也就是说,还没到你生辰,你还是十四岁,没有及笄,对不对?”其姝呆呆地望着父亲,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尚永泰拿过女儿手里的帕子,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轻声细语地分析:“你看,按咱们大夏的律例,不管多大的罪,就算株连九族也好,对于未长成的孩子都是轻判,十五岁以下的男孩流刑,女孩就做宫婢或是官婢。既然永兴十八年三月你还没满十五岁,又何来全家都死了,只有恩恩被你二姐夫救走一说?你二姐从来最疼你,难道会只救恩恩不救你吗?”他始终只当其姝被吓坏了,进而将梦境与现实混淆,所以才会有这么不合逻辑的说法。至于重生什么的——古往今来多少人炼丹问道,也没见谁长生不死,死了又活那就更不可能。“爹爹跟你说,梦都是反的。你让爹爹去,到时候打胜了,咱们就不用被困在这里,能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回京城去住新侯府。哦,要是得了赏赐,爹爹都给你,好不好?”完全是哄小孩子的口吻。其姝明白过来爹爹完全不信她,她或许根本没有办法阻止他……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这么无能为力过,就是上辈子死前……不,她对死前的心情完全没有印象,一切就停在抄家那天的混乱与恐惧。那现在应该怎么办?--------------------------------------------------------------------------------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其姝逻辑矛盾的地方,前文已经出现过一次,其实就是她丢失了一段死前的记忆,具体原因和那段记忆是什么,关系到后文承上启下,所以还不到揭秘的时候。【加粗】接下来会有那么一点点虐,但是这是其姝两辈子最艰难的时候,大家不要抛弃她,一起来帮她加油打气,好不好?【加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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