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天怕他不信，还补充一句：“是真的。”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秦昭。时间已经五点半，天色虽然没有完全亮，但也能被叫做白天。林天天站在高秦昭一步的台阶上，个子与秦昭基本持平，两人的目光因为他忽然停下脚步的动作而交织在一起。另林天天有点意外的是在这一瞬间里，他在秦昭的眼里发现了笑意。“我知道是真的，”秦昭开口，这次的句子比上一次长了很多，“天天小时候就不流口水。”他没有用“你”来指代就在自己面前的林天天，让林天天感受到了一丝与众不同的亲昵意味。山间小风夹杂着凉意与清新，从叶片之间掠过两人的肩头。林天天望着秦昭，忽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之前与秦昭之间的距离感化为无形：“一本正经讨论流口水的事情，感觉好奇怪。”秦昭也跟着笑了。林天天转身继续往前走，心情真正放松下来。继续再往上走，山路有些险峻起来，山路两边都安装了扶手来保证行人的安全，隔一段路程就有一个小小的拐角平台放着椅子供人休息。待登到山顶，山顶的平台已经坐了一些人。林天天已经累得够呛，特别是最后几步，几乎是被秦昭扶着肩头半抱上去的。与他的气喘吁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秦昭，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包，却一点儿都不狼狈，除了也出了一些汗外连气息都还是稳的。好在山顶的椅子还有一张是空着的，正好让两人过去坐下了。“热死了要，”林天天抬手给自己扇风，可手掌能带出来的风到底有限，他扇来扇去也没解了多少热。秦昭在旁边将自己身后的背包拿到腿上，拉开拉链先拿出来的就是一个用电池的小风扇。他先将小风扇打开递给林天天：“先凉一凉。”林天天立刻宝贝地接过，小风扇电力充足，鼓足了劲儿扇风，一下带来的凉意让林天天整个人都舒服了。没想到这些还不算完，秦昭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杯子里装着的是冰水，此时一拧开都还透着冰箱里头带着的凉气。秦昭将杯盖拧开，就着自己的手递到林天天面前：“喝口水。”林天天自己扶住杯子顺势喝了两口，霎那间体会到了透心凉的爽快。秦昭将杯子收回去，自己就着林天天喝过的地方又喝了两口，这才收起杯子。再然后倒是没有再往外掏什么，只是很含蓄地问林天天：“有什么想吃的吗？”林天天凉快了，舒服了，有点缓过劲儿来了，他看看秦昭的包，又听他的话，感觉对方的意思是他想吃什么里面都有似的。黑色的包看着挺大，但林天天想，就爬个山还能装多少东西呢，秦昭估计就是这么随口一问，要什么也得等他们下山以后再吃了。林天天摊开双脚，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惬意地说：“等下山我要再吃一个大西瓜，上次我妈带我过来的时候我看见山脚下面有一大片西瓜地，待会儿就到那儿买两个瓜，新鲜又便宜。”谁想到秦昭带过来的包是真的百宝箱，他伸手往里面一掏就又出来一个保温袋，保温袋解开就是一个保鲜盒。盒子里面是切好的西瓜，旁边还塞着一把小叉子。林天天看看秦昭，又看看西瓜，有些跃跃欲试地看向秦昭的包：“里面还有什么？”他都想把脑袋钻进去看看了。“没什么了。”秦昭将包拉开给林天天看，里面还有两个面包和几个果冻，甚至角落还塞着几个肉松饼。要林天天说，这不是来爬山的，倒是像来春游的。“你也背太多了，”林天天叉了一块西瓜吃，低头又在盒子里找了找，结果没有发现其他叉子，他就只好将自己手上的叉子又递给秦昭，“哥你也吃。”要他吃秦昭自己哼哧哼哧背上来的东西，林天天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而且现在看，秦昭好像啥都只准备了一份，应该是给他自己准备的吧？林天天更不好意思吃太多了。他拿着小电扇朝自己脸上吹，吹了两下又想起来手上的电扇也是秦昭的东西啊，连忙心虚地拿着电扇对准秦昭的脸猛吹一番。一边吹林天天还一边眨巴着眼睛狗腿地问：“吹到了吗，凉快吗？”一番运动下来林天天没睡醒的那点肿已经全都消了下去。他的眼睛黑亮亮又圆乎乎，像是杏仁却又透着点甜的味道。林天天的嘴唇也有些偏红，在和女生比不算白，但和绝大多数男生比绝对是白的皮肤衬托下，这点红此刻就更加显眼了。秦昭在他目光注视下吃了两块西瓜，又骗人：“还有一点热。”林天天赶紧继续举着小电扇给他吹。虽然林天天这小媳妇儿样让秦昭颇为受用，他还是没舍得让他再多给自己吹，没两下就说不热了。林天天终于放松下来，他这时候终于有精力再次站起来，在山顶环视了一圈，最后靠在金属栏杆边往下看。这座山头虽然不高，但是有一侧的山体十分平直，简单来说就是类似悬崖的一块断面，如此往下看依旧是有些让人胆寒。秦昭走到他旁边，一手轻轻拉住他的衣领子阻止林天天伸脑袋的动作，又吓唬他：“我听说这里每年都要跳下去几个人。”林天天有些恐高，即便是有栏杆护着，他依旧是看了一眼就不太敢继续看，本来就要往回缩头的时候还挺秦昭这么说，当下是更怕了一点，立刻怂得不行。“那我不看了。”他乖乖转头往回走，却没想到撞上旁边两个女生的目光。两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看看林天天又看看秦昭，继而笑容满面。看，看什么呢？林天天被她们盯得有点虚，赶紧走回了秦昭身边，还是那里充满安全感。第12章时间已经快到七点钟，天色大亮，要不是山上的树木茂密，太阳就要把人热死了，两人启程下山。林天天这会儿的运动量大，又稍稍吃了点东西反而更加开胃，肚子咕咕叫个不停。下山的时候两个人又换了个方向，秦昭走在前面林天天走在后面。林天天盯着秦昭的背包，有点馋。里头装着的还有半盒没吃完的西瓜，肉松饼和水果冻全都是他喜欢的口味。他走走停停犹犹豫豫，也给秦昭看出来了。秦昭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这时候正好听见林天天肚子叫了震天响的一声。林天天红着脸连忙解释：“是我肚子叫，不是我放屁。”你可千万不要误会。秦昭很淡定：“放屁也没关系。”反正他又不嫌弃。“我真的没放屁，”林天天有点懊恼，“我就是饿了。”他说着目光又落到秦昭的背包上，指望着秦昭从百宝箱里继续拿出点东西来喂他，却不想秦昭反而将背包往后甩了甩：“一会儿下山吃早饭，走山路不要边走边吃。”他一句话就将林天天的打算戳破了。没有办法，林天天只能跟在秦昭屁股后头一路到了凉亭。姚丽和小芳阿姨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们。林天天鸟儿归巢般奔了过去：“妈，我饿。”姚丽摸摸他脑门：“看这一脑袋的汗，走吧，下山吃了早饭再买点东西，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林天天伸手将姚丽手上的袋子接过去，秦昭也将小芳阿姨手上的东西拿到自己手里，让两位女士空手下山。等到了山下太阳已经很大，众人身上都出了汗。好在车里有空调，一开就立刻凉快下来。车往外开，却不是照着原路回去的。山脚下就近的一个村子里头搞了类似旅游开发的项目，林天天前面在山上说种瓜的地就在这里面。里头还有原生态的豆腐，说原生态，其实就是用石磨磨豆子再用古法做的豆腐。村里的鱼塘还自己养了鱼。姚丽特别喜欢过来爬山其实也是因为这个，挖了野菜还能进村买些农家菜，回去做个饭都更高兴。对于姚丽的这种热情林天天并不理解，不过新鲜倒是有的，只是浑身明显泛着懒劲儿。虽然从小到大林天天的性子都是姚丽惯出来的，可她还是要口不对心的嫌：“看你浑身的懒筋都能抽出来卖了。”林天天跟着她走在田埂上，回嘴说：“平白无故谁来抽我的筋。”小芳阿姨跟着笑：“天天已经是很乖的了，你说他干什么。”姚丽跟着玩笑说：“已经十七岁了，也还是小孩子的样，等进了大学女朋友都找不着。”小芳阿姨道：“也才十七岁，本来也就是个小孩子，法律规定的你还能反了啊？”林天天跟着说：“反正我也不找女朋友。”姚丽并不知道林天天的性取向，也没将他现在说的话当作一回事：“你现在嘴硬，到时候找不着又要难受咯。”找不着男朋友我才难受呢，林天天在心里说。现在总不是个出柜的好时候。一早上折腾到回家，已经是八点多快九点。林天天的瞌睡虫完全被折腾没了，他和秦昭拿着东西先上楼，姚丽和小芳阿姨还要一起去超市。正往电梯走的当口，林天天的手机响了。秦昭将他手上的东西接过：“你先接电话。”林天天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冯江涛打过来的。“大早上的干嘛？”他按了接通键，还以为冯江涛是想要找自己打球，“我跟你说，秦晰他可能……”刚想说秦晰现在可能还没有起床的林天天就被冯江涛给打断了。他那边又着急又慌：“天儿啊，你能过来接我一趟不？”冯江涛的语气正经，林天天也有点愣住了：“怎么了这是？”电梯停下，电梯门跟着开了，林天天与秦昭一前一后从电梯里出来，却都没有开门回家，而是在楼道里站住了。冯江涛躲在自己家里从窗帘缝里往外看，单元楼下站着两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人，正一层一层往上数。数到他这一层的时候就明显停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见冯江涛了，反正是将冯江涛吓得将脑袋缩回去了。“早上的时候有个人打电话让我给他开门，我问他谁，结果是一个一起玩过游戏的人，”冯江涛这会儿才感受到什么叫做不作不会死，“就是我那个网上的老公那边的人，他们现在堵在我家楼下呢。”“艹，”林天天也有点担心起来，“物业呢，保安呢？你联系了没有。”“我家这破小区物业保安就跟没有一样，”冯江涛一下也想不到别的什么能联系的人了，“你找秦晰一块儿过来一趟呗，我爸妈都不在家，我也不敢告诉他们啊。”自己儿子在游戏里装女人这种事，冯江涛怕说出来以后不仅被外面的人揍一顿，还要被自己爸妈揍一顿。林天天有点恨铁不成钢：“我就说一开始你就不应该……算了，你等等，我马上过来，你自己在家把门关紧了啊。”他说着将电话给挂了。在旁边的秦昭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是大概也明白是有什么事了。他问林天天：“怎么了？”“我的一个同学出了点事情，我得过去看看他，”林天天说，“也不知道秦晰醒了没有。”“我和你一起去。”秦昭听后立刻道。秦昭看上去这么直男，林天天一时间也不是很好意思将自己朋友在游戏里装妹子骗汉子的事情和他说。可秦昭没有给林天天犹豫的机会。他很快将门打开，放了手上的东西以后又立刻将自己的车钥匙取出来，不容置喙地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