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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1 / 2)

我想我一定不是一个擅长浪漫的人。

我没谈过恋爱,也不大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方面的事。

我记得在我刚刚进入青春期的时候,依稀曾听人说过,一段恋爱里最美好的阶段就是朦胧的暧昧期,两个人互相试探,互相拉扯,被爱情游戏的甜蜜与不安占据整个生活。

那个时候我就想,恋爱这种事情大概一辈子都和我无缘了。

我不喜欢猜谜,不喜欢被不确定答案的谜题牵着鼻子走,更不可能让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占据我生活的全部。

空气变得很安静,似乎有些安静过了头。

我看着田中太郎,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知道这样的直白又尖锐的问题很难回答,但我真的很需要一个答案,或者说,结果。

如果那些暧昧的信号并没有入侵到我的领地,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那么我大可以不去理会,就像是忽略掉路边的一棵野草一样,用无声的无视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只要我那么做了,那些人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撤退。

但这次不行,这次不一样。

田中太郎已经渗透到了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我每天睁眼看到的是他,闭眼前想起的还是他。我意识到,他已经是我绕不开的存在了,所以我必须明确他的位置。

现在,立刻,马上。

回答一个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而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解答。

我说我明白了,你确实有事瞒着我,而且这件事情与男女之间的感情无关,对吧?

他表情有点僵硬,点点头,说,对。

果然如此。

对于这个答案,我并不意外,反而感觉轻松了不少——

至少他并不是完全不打算和我交涉,他没用似是而非的话糊弄我,而是认真的在和我一起面对问题。

我把表情放轻松,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太郎啊,我今天跟你说这个不是想让你为难也不是想破坏咱们现有的关系。我可是很珍惜你这个五好员工的,正是因为珍惜,所以有些事情非得确认清楚不可。

我说我以前没什么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把握和人相处的距离,不知道游戏规则四处乱撞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我说我的诉求呢也不是说要你在我面前坦白所有秘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没点,更何况有些东西涉及保密条例,所以不能说的问题我也不逼你。我这边的诉求就是把咱俩现在的关系还有以后的相处模式弄明白,我需要什么样的对待,你需要什么样的回应,理清楚之后咱们以后就按这个模式来。

他静静听我说着,脸上的僵硬与局促也一点点的褪去,到最后,他居然轻轻笑出声来,说:老板,你真可爱。

我说很好笑吗?我这可是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嘴上说着对不起我在反省了,实际上我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反省。

可恶,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我不想理他,但话题还得继续,所以我端正神色,继续之前的内容。

我说先前的问题太尖锐了不好回答我可以换一种问法,就像我们以前在实验室里似的,有些数据不好直接测量,所以我们就经常测量其他的量来从旁边推导和估算,这是很科学的实验方法。

我说接下来我会把问题拆解出我最想了解的部分,能回答的就如实回答,不能回答的问题就跳过。

他说好。

我就问他,说你来我这儿是抱着别的目的对吗?我不问什么目的,就确认一下有,还是没有。

他也终于收敛起了嬉闹的神情,点头肃然道:有。

我问是针对我的,还是周边的谁?

他沉默了一下,表情有点犹豫。

我说行了这个问题跳过,下一个问题,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是出于个人的愿望还是任务需要?你对我更多的是利用还是保护?

“林。”他叫了我的名字,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

“不管是站在我的立场来说,还是出于我个人的愿望,我都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在不涉及立场的情况下,我希望能尽我所能地让你开心一点。”

我歪头,问:“算作对我隐瞒那些事情的补偿,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回答:“可以。”

我说我明白了,关于他的立场和选择,我再没有其他的问题要问了,因为我原本也不想搀和到太复杂的事情当中。

我说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不该问的事情我不想问,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我不想被卷进任何争端当中,我不想面对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够了。

我说太郎啊,情况我已经了解了,那以后咱们还是按以前的方式相处吧,我接受你的说法,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那些你给我的补偿。

我说你也辛苦了,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虽然我能做的也不多充其量就是帮你做做饭啥的而且我会做的你也差不多都会了,这么看的话我好像确实没什么地方能帮你的。

他说没关系的,老板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我笑了,说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吧。

我又跟他说,咱今天这是朋友之间的坦白局,不是针对你的审讯,所以你要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也可以直接问,我也不隐瞒,也省的你到时候还得犹犹豫豫地试探,怪麻烦的。咱俩都省点力气一致对外。

他想了想,说,老板啊,这么说的话有个问题的确已经困扰我很久了。

我问他什么啊?

他一本正经地问我说:老板,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会算命?

我:?

朋友你是不是对我们古老神秘的种花文化有什么误解?

他跟我解释说他以前听人跟他讲过,说种花古代有那种很厉害的军师能未卜先知,我说那是小说编出来骗人的,而且就算真有这个技术我也没学过啊!

他说老板啊,但是你之前几次表现出来的洞察力真的就好像事先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似的,就是公寓那时候的事。

我:……这我不太好和你解释,这个确实有点特别的原因吧而且的确涉及到了神秘力量,但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我能说的是我没有超能力也真不是未卜先知的神秘学家,就是一个遇到了一点不正常事情的普通人而已。

就是一个想要过平静生活的普通人而已。

“我会尽全力让老板的普通生活不被其他因素干扰的。”

他说。

“最后一个问题——”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沉静的,漂亮的深蓝色眼睛像是夜晚的星空一样,让我不自觉地顿了顿。

隔了半天,我才笑着叹了口气,说:“也不是问题。如果太郎在做的是一件危险的事情,那么我希望你能注意保护好自己。”

“我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人受伤了。”

其实我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我不可以喜欢上田中太郎对不对。

但是我想了想,又觉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那样的问题已经没有必要了。

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至少在现在这个状态下,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我们之间是不会朝着那个方向展开的。

他是抱着别的目的来接近我的,甚至连身份多半也不是真的,我又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去喜欢一个虚构出来的假象呢。

还好确认了。

好危险,差一点就心动了。

“好。”

他说。

“老板在生活里如果感觉到任何异常情况也可以跟我说,多微小的事情都可以。如果有危险渗透进你的生活,就让我来为你排除吧。”

我说今天就不去楼下逛了吧,我有点累了,家里还有一堆东西要收拾呢。

他站起来,作势要送我,我说你坐着吧,就对门,不用送。

之后我也不等他反应,就径自离开了他家。

进了自己的房子之后,我站在玄关,背抵着房门,只觉得身体有点发软。

——我知道,自己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么平静,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游刃有余。

我是个胆小鬼,我只敢听自己想听的部分,只敢去想自己能确认的事情。

明明已经把问题抛出去了,可我却不敢去深究他藏起来的那些“真正的解答”。

我不敢去想他到底是什么人,隶属于哪个组织,我不敢去追问他的敌人是谁。

且不说他会不会在身为普通人的我面前回答这些涉及机密的问题,我自己也不敢去知道——那就像是一个泥塘,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只要靠近,就可能会一步陷进去。

我也不敢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他,我不敢想像,如果我挑明了一切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发展成什么样。

就让我当一个胆小鬼吧,就让我当一只把头埋进沙堆里的鸵鸟吧。

让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需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努力生活上就好。毕竟对于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只是想要把生活过好,就已经要竭尽全力了。

我闭上眼睛,轻轻仰起头,将后脑抵在门板上。

门板的另一侧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他站在我的门口,问我:老板,你在吗。

我屏住呼吸,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对门外的人做出回应。

他没有理会我的沉默,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忽然想起,有句话我无论如何都想要对老板你说。”

他说:“虽然现在的我因为种种原因对老板隐瞒了一些事情,但如果到了不必隐藏的那一天,我会在第一时间向你说明所有我知道的一切。”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末了轻轻嗤笑了声。

田中太郎这家伙啊,果然还是……

我又闭了闭眼睛,板起面孔,转身,拉开了房门,对上站在门口的他的视线。

我说:“等到了我必须知道的那天再说吧。”

他怔,然后说:“好。”

我冲他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翘起了小指。

他视线里透出了一瞬的不解。

“拉钩。”

我一本正经地解释。

他笑了。

他用比我粗了一圈的小指轻轻勾上了我的。

他的指腹与指根都生了一层茧,触感有些粗砺,但皮肤健传递的温度却也格外真实。

我果然还是想要相信他的。

手机的铃声响得有些不合时宜,我放开了他的手,摸出自己的手机,发现来电人是九条玲子。

之前她来店里找我的时候,我们姑且交换了联系方式,但我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打过来。

——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有些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就听到九条的声音在听筒里急促地响了起来。

她说:“林,你看热搜了吗?舆论风向好像有点不对。”

情况的确有点不太对。

眼下距离青木雅斗的一审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关于他的话题忽然在sns炎上了。

东大,博士,学术霸凌,杀人事件。

这几个词碰撞在一起,毫无疑问能在瞬间抓住人的眼球,词条热度在短时间内疯狂飙升,直蹿到了当前趋势第一。

——这个第一背后说没有推手我是不信的。

人想要操纵舆论背后一定有其目的,而透过词条内的信息,推手的目的简直昭然若揭。

话题里,青木雅斗是被学术霸凌荼毒了很多年的小可怜,是为了保护师弟师妹们别走上自己的老路,为了公平正义而不小心行差踏错的悲剧英雄。

他们把青木雅斗划进了受害者这一群体,将群体的愤怒巧妙地转化成了他的动机,从而让这一场蓄意谋杀变成了心怀大义的弱势群体向霸权方发动的绝望的复仇。

这话题太具有煽动力了,如果我不知道真相的话,我简直都快信了他的邪。

我问九条玲子,这样的舆论会对案件的走向有什么影响吗?

她说不会,法官宣判看的是证据而不是舆论,我找你本来也不是因为担心案子,我是担心你。

她跟我说最近这几年里,其实犯罪者的炒作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现在是流量为王的时代,能把人设炒好,到后面这些流量都能变现,这种人在监狱里服刑几年,出来之后就又是清清白白的合法公民,借着炒作的势头一下就能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巅峰。

她说最近法院和检察官没少因为这种流量炒作挨骂。在舆论的裹挟下,集体智力可能会降到让人发指的程度,他们会无端进行各种阴暗的揣测,然后自以为是地对他们心中的目标进行毫无根据的攻击和谩骂。

“检方可以不在乎这个,因为我们毕竟是官方机构,有权威在,不会受到太多影响。但如果你本人按原定计划出庭的话,和我们绑定在一起可能会让你个人也遭受到同样的攻击。”

“很遗憾,我们没办法做到在这样的舆论当中保护你。”

我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很荒谬。

明明是犯下罪行,而且是那种亵渎生命的罪行的人,却能被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被一篇使用大量春秋笔法的文章加以渲染,就成了人们眼中的悲剧英雄。

这是对公平的亵渎,也是对一般大众的愚弄不是吗?

我说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对吧,我说他有心思这样炒作,不就正好证明他根本就没有在反省吗!

他甚至在想要用自己的罪行为五年后的自己铺路——他简直就像是已经在笃定自己五年之后就可以恢复自由。

九条玲子说,对,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对。但是这的确正在发生。

她说她会尽自己所能地维护司法的公正,但是这种炒作虽然恶意却很难被彻底消除。

我明白,舆论的时代总是这样的,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就算检方给出了真相与证据,也会有人颠倒黑白地说这是官方在只手遮天想要恶意掩埋真相。

我明白,在现在这个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如果我站上检方的证人席,那些恶意炒作的家伙一定会给我扣上被官方恶意收买的帽子,我明白,这些没有底线的家伙根本就不会考虑别人的死活。

我对着电话那边说:九条检察官,我之前跟你说过,被告方的辩护律师曾经来找过我,我拒绝了他。

——你猜,就算我不出庭,他们有多大可能会放过我?

他们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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