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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1 / 1)

“凌尘宇去归档的时候,发现苏莹不是意外死的,是自杀。”“自杀?”李成蹊点头:“赵志耀车祸死了之后,她就自杀了。”原来是殉情而死,怪不得执念如此之深!一个执念如此深的女人,遭到了卫清时的无情抛弃和背叛,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情来。“自杀而死的痴鬼,执念最深,常有分身,是执念凝聚而成,我们在陈家杀死的,只是她的鬼魂,执念之魂,杀不死,只能超度。”说着他们已经到了五楼,推开504的房门,里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胡绥一眼就看见了卫老板夫妇,正站在病床前和另一对中年夫妇说话。他立即跑了过去,叫道:“卫老板。”卫老板看见他们也立即站了起来,说:“你们是来瞧我儿子的么,多谢你们关心,他刚缝了几针,没什么大碍。”他说着便躬身要去握李成蹊的手,胡绥却一把抓住,问道:“卫清时呢?”卫老板指了指身后的帘子:“在后头呢,那个小雪来看他,俩人……”卫老板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来,前脚刚杀了苏莹,后脚就和王雪掺和在一块了,也实在不好意思让李成蹊他们看见。旁边的一对中年夫妇忙说:“正好碰见了,小雪不放心,来看看……”胡绥一把拉开了他们身后的帘子,就看见有个女人趴在卫清时的身上,看样子,俩人正在激情拥吻呢,“王雪”的手捧着卫清时的脸,因为太过用力,卫清时的脸都变了形,嘴唇都被咬破了,两人唇齿间都是鲜血,染红了白色的枕头。王雪的母亲急忙吼道:“小雪,你干什么呢?!”李成蹊却一把拦住了她,转而另一只手搭上了王雪的肩膀。胡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看着那头发略有些烧焦的女人转过头来,很清秀的一张脸,额头上还略有些污黑,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嘴巴和下巴全是血,说:“李天师,你来晚了。”李成蹊冷着一张脸,口中念念有词,伸手点了一下王雪的眉心,王雪脸部肌肉突然抽搐了起来,整个人颤抖着倒在卫清时身上,说:“他……他精气已经被我吸尽了,活不成了。”她一边说一边笑,一边笑却又一边流眼泪,表情越来越狰狞,说,“我为他死两次,他为我死一次,应该的,应该的,哈哈哈哈哈。”她流出的竟然是血泪,看起来更为恐怖,身体挣扎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就这么……死了?胡绥转头看向凌尘宇,凌尘宇摇摇头,执念形成的分身鬼,是杀不死的,因为它本就无魂无形,只是被李成蹊封在了王雪的躯体里。可是卫清时死了,王雪也死了。变态的执念,真可怕。医院方面给出的解释,卫清时身体本来就虚透了,肩膀受伤,流血过多而死,而王雪精神病发作,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胡言乱语,吃人血肉。第二天一大早,三清观附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出来的说法,说昨日大火里出现的火狐,是狐仙现身了。本就是道教仙山,这样的传闻大家都愿意相信。网上更多的人相信一个辟谣,说那是网友p出来的景象。即便有一些人在微博上说自己亲眼所见,也被淹没在浩瀚的网络里。王雪,更确切地说是苏莹,被带到了三清观,被安置在八卦阵中,十个道士围坐,念经三百遍。鬼入死身,称为煞,道经对她而言,远胜过炼狱折磨。就是这样,苏莹依然不肯伏法。“一个人的执念真的能这么深么?”曾文问。胡绥也觉得很可怕。其实苏莹那样的极端的浓烈的感情,他并不能理解,狐狸精性淫,但在情上懵懂,大概是因为爱上一个人,就不由自主地要对他专一,忠诚,这和狐狸精的本性是矛盾的,所以据说狐狸精一生一爱,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一辈子只能爱一次,不代表一辈子就会爱一次,大部分狐狸精,都和爱情这玩意绝缘,开开心心地吸自己的男人,快活逍遥地过一生。苏莹这样的,应该精神有点问题,才会这么偏执吧?“哎,你们说卫清时真是她前世的丈夫赵志耀么?”没人知道。“前生今世这种事怎么好说呢,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吧。”彭程就说:“所以说什么前世今生,都是瞎几把扯,一个人之所以是他,就要相貌是那个相貌,灵魂是那个灵魂,张三死了之后转世成李四,相貌变了,前尘往事也忘的一干二净,那就是完全陌生的一个新人了,那这个李四,和张三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说他是张三,那怎么不说他是前前世王二麻子呢?”“道理是没错,但人都有情,假如你爱的人死了,投胎成了婴儿,你见到那婴儿,想到他的前世就是你的爱人,那他在你眼里,还会和其他小孩子一样么?这大概就是移情作用吧。”大家讨论起前世今生来,各执己见,曾文就问胡绥:“你怎么看?”胡绥说:“我觉得这种事,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如果是道义恩情,那前世欠下的,这辈子能还也是要还的,但如果是个人感情,只认今生就够了,就像这个卫清时,就算他是赵志耀转世,那性情相貌都完全变了,我要是苏莹,可爱不上这么个人。”“对啊,就算卫清时是赵志耀的转世,但是看情况,他也不爱苏莹这个女人了。”苏莹不肯离体,但道法神光之下,她执念形成的鬼魂早晚也会被度化,只是时间早晚,受的折磨多少的区别。胡绥瞅着道士们休息的时间,去了关押她的房间,见地上铺着八卦图,苏莹躺在中间,一动不动,她的脸色已经全无血色,长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小道士,你也不是人吧?”她翻过身来,妖冶而痛苦地侧躺着看他。胡绥盘腿坐下,说:“不是,我是个妖。”苏莹虚弱地笑了两声,说:“那咱们差不多啊,你把我放了吧,卫清时已经死了,我的心也死了,以后都不害人的。”“咱们俩可差多了,你不是苏莹,你只是苏莹的一缕执念,真要认真划分,你不是鬼也不是妖,而是魔,鬼和妖还能皈依,魔是邪气,只能杀。所以你让我放了你,我可做不了这个主,正相反,我来,是来劝你伏法的。你大概不知道三清观的厉害,秋邙山的三清观,可是有真神庇佑,和那些小地方的三清观是不一样的。我要是你,就求个痛快。”苏莹低笑几声,说:“可我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和赵志耀那么好的回忆,没人记得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这是执念,折磨的是你自己。赵志耀已经死了,这世上已经没有赵志耀了。”“他是为了我死的……”苏莹忽然奄奄一息地说。“什么?”“我丈夫,赵志耀,”苏莹微微睁着眼睛,说,“他是为了我死的。”房间里的烛火摇曳,鼻息间全是檀香的味道:“车祸发生的时候,是他保护了我,我活了下来,他却死了。我为什么不能放下他……这世上肯为了自己的爱人去死的,能有几个……他的血流了我一身,隔了那么多年,我还记得那股血腥味,记得他跟我说,不要怕……”苏莹眼中似乎有泪,侧过头看他:“我活着好痛苦,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了,没想到做了鬼,却不能如愿,这么多年,所受的痛苦和活着的时候也没有两样……”她只恨她死的太晚了,她死的时候,赵志耀已经投胎去了,她如果也去投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们将是茫茫人世间毫无关联的两个人,不记得自己前世是谁,她不舍得,才放弃了投胎,做了鬼。苏莹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似乎伤心到了极致,身体蜷缩成一团。“人生本来不就是这样么?”胡绥说,“到头来都是大梦一场,早晚烟消云散,百年之后,就没人记得了。大家都一样。”“你不一样,”苏莹幽幽地看着他,“因为我是情孽所生,所以我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小道士,你有一段长生不死的姻缘啊。”胡绥说:“姻缘?什么姻缘?”“你把手给我,我帮你看看。”胡绥说:“你又想耍什么花招?”“这里的阵法困着我,你又是个妖,还用怕我一个快死的鬼么?”胡绥想想觉得也对,于是便伸出手去。苏莹握住了他的手,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忽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流眼泪,说:“真是可笑啊,真是可笑啊,哈哈哈哈哈。”胡绥猛地将手抽了回来,苏莹睁开眼睛,笑的脸都扭曲了。胡绥忙问:“你看到了什么?”“我看到……我看到……”苏莹说,“我看到李天师抱着一只火红的狐狸,血染道袍,入了魔啦。”第23章 爱与执念她语气颇有些癫狂, 胡绥有被吓到, 忙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有一个人, 对你有着长生不死的爱恋,最最下流的欲望,欲火烧着他, 成了他的心魔。”“你说的……是谁?”“还能是谁,”苏莹的眼睛从蓬乱的头发里露出来,眼白多的吓人, “当然是那个道貌岸然的李天师啊, 啧啧啧,”苏莹脸上露出淫邪又狰狞的表情:“枉他修了几百年, 满嘴的仁义道德,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胡绥心里砰砰直跳, 说不出是兴奋还是畏惧,跪着靠近了问:“真的么, 他对我?”“爱一个人,成了心魔,他修的道法, 恐怕快要压不住他的邪念了。好可惜, 我就要烟消云散了,不然我还真想看看,他又如何度化他自己!”她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推开了,胡绥忙回过头去, 只看见李成蹊站在门口,清光索瞬间捆住了苏莹的全身,苏莹的腔调忽然变了,厉声道:“你的执念比我还深,肉欲比我还重,也有脸来降服我么?!”清光索越收越紧,胡绥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了门外,李成蹊将房门从里头关上,道:“我真是小瞧了你。”苏莹匍匐在地上,脸上痛苦又兴奋:“大师,你好像是单相思呢,不如你放了我,我跟着你,我们俩很像呢,我永生永世陪着你,怎么样?”她话音刚落,身上的清光索就勒得更紧了。她痛苦地叫了一声,哈哈大笑说:“真想知道你的下场,不知道那时候你是不是会后悔杀了我。”“我会一种道术,”李成蹊平静地说,“可以通过一个人生前发肤,寻到他的来世。你想知道赵志耀投胎之后,现在是谁,叫什么名字,过的怎么样么?”苏莹颤抖了起来,说:“你想告诉我什么?!”“我想告诉你,一个人死了,再世为人,他就不再是他了。他还会不会爱你,和你有没有缘分,都是未知,你早该放下了。”苏莹双眼通红,说:“李成蹊,你也不过比我幸运一点而已。”李成蹊淡淡地说:“一点足矣。”胡绥在外头听的心惊胆战的,不一会便看见李成蹊从里头出来了,问:“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我来看看苏莹,想劝劝她来着……”胡绥说:“她现在……”“她已入魔,疯言疯语,你定力不足,少靠近她。”胡绥点点头:“我知道她都是胡说八道,我一点都不信!”李成蹊欲言又止,凌尘宇走了过来,说:“李部,你们也都一夜没睡了,我在酒店订了房间,你们去休息一会吧,这女鬼恐怕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度化的。”“她气息已弱,三清观的师傅就能度化她,这里不需要我们,等休息一晚上,明天回百花洲。”李成蹊说着就问:“李小酒呢,怎么一天都没看见他?”凌尘宇说:“我看他有点闹情绪,不知道跑哪去了。”李小酒脾气很坏,这个女鬼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他杀了人家一次还不够,昨天晚上见他们带着苏莹回观里,立马火冒三丈,要不是这个苏莹是执念所化,杀不死,恐怕早就被李小酒打的魂飞魄散了。李成蹊教训了他两句,他不知道怎么就恼了,气跑了。李成蹊也不大高兴,对胡绥说:“都是我这些年纵容他了。”人家到底是叔侄俩,胡绥笑了笑,也没敢说李小酒一句坏话,他还记着李小酒的眼泪呢,觉得李小酒对苏莹这件事这么敏感,只怕以前吃过这方面的亏。天色已经擦黑,他们俩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曾文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昨天晚上他们也陪着在三清观凑合了一夜,如今听说要去酒店休息,都很高兴:“我还真怕现在就让咱们回百花洲,昨天一夜没睡,百花深处的石阶,我还真怕自己爬不上去。”因为观里多了个邪祟,分局也派了穿警服的人过来维持秩序,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他们在大门口遇到了一对中年夫妇,正在求看门的警察放行。这对夫妇胡绥认得,是王雪的父母。不过一天时间,俩人早已经憔悴不堪,见他们俩出来,赶紧迎了上去。王雪的母亲红肿着双眼说:“大师,大师,我们想见见女儿,可以么?”“你们的女儿已经去世了,这观里压着的,已经不是她。”李成蹊说。“怎么会死呢,她只是被熏晕过去了,到了医院就好了呀,”王雪的母亲哭着说,“要是她被烧死了,我们也就信了,可是她明明还活蹦乱跳的,能说能笑,活生生的在我们跟前,叫我们怎么信她死了。”“她真的已经死了,”胡绥说,“就是她找到我,告诉了我那邪祟占据了她的身体这件事。你们如果不信,可以找个神婆与她通灵。”“我不要见什么神婆,我也不信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你们让我见见我闺女!”王雪的父亲说。李成蹊说:“你们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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