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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1 / 1)

发现傅宁清身份的那一刻起,柴誉就知道自己无法回头了,他不想让卓玉锦受到牵连,便独自担下罪过,最后被刺字流配,永生永世不得回京。与柴誉相比,樊兰母女的处境也没有好多少,长公主早就弄清了事情始末,自然不会对罪魁祸首容情,她略施手段,便让这二人在狱中关满三十年,即便她们能活着出来,也不能再生事端了。雁门关。打从樊兆中箭后,身体一直没有痊愈,兵权便落在了桓慎手中。他深知士气有多重要,每次上阵杀敌时都冲在最前方,手段利落地将敌人斩于马下。如此英武的将军,对于大周而言如同救命灵药,原本萎靡不振的兵丁就跟灌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在擂鼓声中冲上前去,大杀四方,没有丝毫畏惧与怯弱。胡人王子看着一马当先的桓慎,心中暗恨不已,他眯起双眼,弯弓搭箭,欲要射死这名年轻的将领。没了领头羊,余下的人不过是一盘散沙,根本成不了气候。当箭矢从后方疾射而来时,桓慎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弯下身子,险险避过这一箭。即便如此,锋利的箭头依旧划破了他的面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林凡面色煞白,急忙冲上前问:“将军可伤着了?”“未曾。”用手背蹭了下伤口,桓慎完全察觉不到痛意,在战场上呆了这么长时日,他受过的大伤小伤不计其数,前些日子腹部还被刀刃捅穿了个窟窿,不还是挨过来了?眼下仅是擦破一层油皮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征伐仍在继续,胡人兵强马壮,此刻又铁了心想要攻下雁门关,顺势南下,将整个大周握于手中,自然不肯轻易认输。周人虽比不过这帮蛮人孔武有力,但内里的信念却更加坚定,他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都在城中,若挡不住的话,胡人便会冲进来,肆意践踏大周的女人,斩杀所有的男丁,致使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退一步则死。过了不知多久,胡人终于鸣金收兵,桓慎并未追击,反而带着兄弟们回城休整。在他看来,麾下每一个军士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岂能轻易断送?第76章七皇子本就与樊家关系颇为密切, 眼下樊兰母女惹怒了长公主, 若不及时化解矛盾, 想得到公主府的支持, 无异于痴人说梦。相貌俊朗的青年坐在木椅上, 手里端着酒盏, 眼神在昏黄灯火的映衬下更显晦暗不明。“我去不了雁门关,就无法杀死敌寇, 战功都被老三收入囊中,情势也对咱们越发不利了。”樊竹君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道:“太子与三皇子虽是一母同胞,但皇位只有一个,只要太子察觉到威胁,定会立即出手, 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最开始樊竹君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但七皇子势单力薄, 要是他不能成功登位, 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与其认命,还不如拼上一把, 让太子与三皇子手足相残, 他们坐收渔翁之利。樊竹君从后方抱住了七皇子的身躯, 面颊紧贴着结实有力的脊背,柔声开口:“此刻最重要的,便是得到长公主的支持,傅宁清对殿下有意, 只要这桩亲事成了,咱们也能达到目的。”七皇子用力攥住女人的手腕,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你让我娶傅宁清?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不过是作戏罢了。”樊竹君并未挣扎,往前走,依偎在他怀中,心绪平静地解释,“定亲后你就能获得长公主的信任,取代桓慎成为守城的将领,在胡人铁蹄下护住数十万的大周百姓,保全他们的性命。此等功绩,足够让陛下重新考虑立储之事,太子昏庸无能,殿下取而代之,岂不是顺应天命?”七皇子眸光微闪,面上透出丝丝犹豫,却抵不过权力地位所带来的诱惑,终于点了点头。--如今不止卓琏成了诰命夫人,桓慎亦是保家卫国的将军,叔嫂二人在京城颇有名气,也没有宵小胆敢上门捣乱。日子过得很是平静,照常理而言,卓琏应当高兴才是,毕竟樊兰与卓玉锦被关在大狱中,指不定这辈子都无法出来。但只要想起还在雁门关抵御外敌的桓慎,她总是难以安心,生怕这人有个三长两短。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卓琏决定酿制烧酒。与黄酒相比,烧酒的成本更加低廉,即便是平头百姓也能饮得起此酒,等店里活计多了,她也没空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这天早上,傅宁清来到酒肆,刚刚走到后院,就发现两名陌生的男子将许多铜器送到屋中,她仔细瞧了瞧,也不明白酒肆究竟要做什么,恰好卓琏站在树荫下,她几步冲上前,小声问:“难道是店里的生意太红火了,卓姐姐才让他们准备好了烧锅,重新置办一间厨房?”卓琏笑着摇头,“与厨房无关。酒水种类繁多,除去清酒与黄酒外,还有一种烧酒,味道辛辣,产量也更大些。”傅宁清恍然大悟,“卓姐姐是想酿制烧酒,所以才另外收拾了一间屋子?”“正是如此。”“但我记得母亲说过,珍品难得,烧酒数量颇多,品相是不是就要逊色些?”傅宁清眨巴眨巴眼,问道。“这倒不一定。经过蒸馏的酒水品相如何,主要得看原料。寻常人用高粱造酒,也可以换成其他谷物,若喜爱甘甜的口感,便以糖或薯类酿制;若还想更上一层楼,便在原料中添加玫瑰、茉莉、五茄皮等等,混合起来制成药烧,不止别有风味,质地也不逊色于黄酒。”傅宁清听得一愣一愣的,受到长公主的影响,她对美酒也没什么抵抗力,这会儿直勾勾地望着卓琏,那副模样让女子哭笑不得,转身进到库房,取了瓶蜜酒交到丫鬟手里,叮嘱道:“等回了公主府再饮,切不可贪杯。”“卓姐姐放心,宁清心里有数。”看到少女单纯的笑颜,卓琏生怕一切会按照话本中描述的那样发展,她抿了抿唇,将人带到堂屋中,把房门关严后才问:“近来可见到七皇子了?”在傅宁清看来,卓姐姐是她最好的朋友,自然不必隐瞒。少女颊边浮起淡淡红晕,轻声道:“瞧见了,先前我乘马车来酒肆时,七表哥亲自送了一封信,说会娶我为妻。”卓琏没想到自己竟成了七皇子手中的棋子,被他利用,她暗暗将书中主角骂了个狗血喷头,不明白那种表里不一的男人究竟有何出挑之处,竟让傅宁清犯起了傻。“你觉得七皇子哪里好?”她犹豫片刻,终究忍不住问道。傅宁清紧紧攥着袖口,吭哧了好半天才道:“去年在西山围猎,不知怎的竟有刺客闯进来,所有人都在四下逃窜,只有七表哥护在我跟前。”卓琏并不认为七皇子生了副菩萨心肠,他要是心地良善的话,就不会派手下将桓慎的尸首扔到荒郊野外,遭野狗啃食。如此羞辱对手的人,品行也高尚不到哪去。因此,七皇子之所以会在傅宁清身上耗费心神,只能说明从去年开始,他便已经将主意打在了面前少女的头上。“七皇子只护着你一回,那暗翎呢?他可帮了你无数次。”“那、那不一样。”傅宁清仍有些嘴硬,语气却不像方才那么坚定了,双眼连连往门外瞟,也不知到底在看什么。卓琏准备趁热打铁,彻底断绝好友的念头,声音诚挚而又恳切:“宁清可要考虑好,皇家规矩森严,若你真嫁给了七皇子,往后暗翎也无法再守在你身边了,堂堂皇子妃不能与外男接触过密,即便他是暗卫,也不例外。”见少女眼中涌现出挣扎之色,卓琏缓缓笑开,“世上待你好的人有许多,只不过有的人一直在身边,从未离开过,你才没注意到他。宁清,你告诉我,是七皇子重要,还是暗翎重要?”傅宁清踉跄着往后退,身子紧贴在门板上,红唇微张,不住喘着粗气,“我、我也不知道。”“你不清楚就仔细斟酌,免得将来后悔。”卓琏意味深长地说。从酒肆中离开时,傅宁清神情恍惚,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一脚踩空,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亏得被暗翎及时扶了一把,才没有受伤。盯着暗卫俊美的面庞,她又想起卓姐姐说的话,心跳加快了不少。“去年围猎时,为何我没看到你?”“刺客的主要目标是圣人,您身边并无危险。”暗翎将郡主扶上马车,才恭声答话。“我没危险你就不出现了?七表哥都护在我身前,你这暗卫还真是不称职!”傅宁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腹中像烧起一团火似的,浑身都不太舒畅。暗翎未曾开口,等马车赶回公主府时,他才低低解释,“属下隐藏在暗处,才能更好地护住您。”闻言,傅宁清鼻间涌起阵阵酸涩,一语不发,快步跑回房中。她坐在桌边,将袖笼中还带着浅淡檀香的书信握在手里,几下撕得粉碎。七皇子本以为那个痴傻蠢钝的表妹十分好骗,只需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将她说动,从而苦苦哀求长公主,与自己定亲。哪曾想一连等了小半个月,公主府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书房。樊竹君看着面露焦躁的男人,心中也不太好过,但她还保有几分理智,出言劝说,“殿下莫要着急,郡主对您的心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现下没动静,许是被长公主拦住了。”七皇子脸颊变得扭曲,冷冷道:“就算本殿不得圣心,也比一个傻子强得多,德阳还真是不知好歹!”“长公主性情谨慎,将膝下的一双儿女视为珠宝,嫁入皇室就必须承担风险,她不愿意也在常理之中。”不止七皇子心烦意乱,樊竹君亦是寝食难安,父亲虽是声名赫赫的将军,但自打他受了箭伤后,兵权就落到了桓慎手中。荣华富贵一旦到手,还有谁会轻易放弃?她生怕樊家败落,若是将军府不复往昔,那她该何去何从?暗暗琢磨了半晌,樊竹君终于下定决心,“殿下,竹君还有一个法子。”“什么办法?”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论何种法门七皇子都愿意尝试。“竹君给郡主下帖子,约她在湖心亭相见,到时她落入水中,只要殿下及时相救,有了肌肤之亲,郡主的名声就被毁了,也无法再嫁给别人,这门亲事便相当于板上钉钉,不管长公主是否愿意,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说这话时,樊竹君也不好受,七皇子到底也是她真心爱慕的男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与别的女子谈婚论嫁,那种感觉仿佛在用钝刀子割肉,有多痛苦不言自明。但为了成就大业,他们不能选择,只得继续忍耐。瞥见女子满含悲痛的眼眸,七皇子既感动又怜惜,猛地将她抱在怀里,正色道:“有朝一日,若我登上帝位,竹君就是我的皇后,除你以外,我谁都不要。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作者有话要说:烧酒——《中国酒史》第77章卓琏早就知晓七皇子别有用心, 因此在听闻傅宁清前去湖心亭赴约后, 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坐着马车就去追赶。傅宁清手里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抬头时恰好看到了岸边的卓琏,双眼十分明亮,几步走到栏杆边上,冲着她招手,“卓姐姐, 你快过来!”身着青衣的女子站在旁边, 不是樊竹君还能有谁?她右眼皮跳个不停, 在心里暗暗将卓琏骂了个狗血喷头,只觉得她如同鬼魂似的,终日里阴魂不散,眼下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前来阻碍自己的吧?樊竹君不必睁眼, 也知道意中人此刻正在游船之上, 只要她按照原定计划让傅宁清落水, 殿下自会前去相救, 就算卓琏精通水性, 到底也是个女人,体力完全及不上男子。这么想着,她用力咬了下舌尖,佯作滑倒, 猛地撞在了傅宁清背上,在女子的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将人推了下去。只听噗通两道水声接连响起,暗翎率先跳入湖中,七皇子紧随其后,由于游船与湖心亭还有一段距离,即便七皇子速度不慢,依旧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抢了先,将浑身湿透的郡主抱在怀中。樊竹君面色大变,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筹谋竟被人破坏了,盯着浑身湿透的一对男女,她死死咬牙,“你是何人?胆敢唐突郡主,好大的胆子!”这会儿卓琏已经冲到了亭子里,她冷冷瞪着樊竹君,嗤笑道:“暗翎是郡主身边的护卫,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本就是他的职责,怎能同‘唐突’二字来形容?”樊竹君的身手确实不错,却无法与各家府邸中养着的暗卫相比,因此她并没有察觉到暗翎的存在,才让七皇子扑了个空。卓琏走到暗翎身边,将面色惨白的姑娘抱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脊背,声音柔和极了,“宁清别怕,没事了。”入秋后,天气日渐寒冷,傅宁清缩在卓琏怀里,身子不住瑟缩着,就跟受了惊吓的鹌鹑一般。见郡主如此,暗翎凤眸中流露出一丝煞气,突然抽出挂在腰间的佩刀,架在樊竹君脖子上。“方才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你存心设计郡主的。”就算事情真是樊竹君精心谋划的,此时她也不会承认,略微上挑的水眸中透着丝丝委屈,淡漠作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乃将军府的小姐,与宁清郡主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又为何要害她?你一个小小暗卫,竟红口白牙颠倒是非黑白,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感受到怀里的姑娘在微微颤抖,卓琏更加不耐。说到底,樊竹君也是话本中的女主,仅有暗翎一人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还不足以扳倒她。“樊小姐,眼下并非争执的时候,还是先将郡主送回府邸吧,免得她受了凉。”高门大户的小姐出门时,奴才总会带几件换洗衣裳,以备不时之需,这档口丫鬟把衣裳递到卓琏面前,她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将外衫裹在傅宁清身上,压低声音耳语几句。她扶着少女经过长桥,正好七皇子也回到了游船上。皇室中人大多五官俊美,浑身气度也格外不凡,但此时此刻,那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人仿佛栖身于草丛的毒蛇,用阴冷的目光打量着卓琏与暗翎,眼底的杀意完全没有遮掩。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樊竹君还特地挑选了人多的时候将傅宁清邀请到湖心亭中,周围伫立着不少百姓,对着几人指指点点。身穿长袍的儒生不住摇头,“也不知那是谁家的姑娘,掉到水里被外男给救了,还搂搂抱抱的,清白不就毁了吗?”“话可不能这么说,事急从权,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淹死在水里吧?”一名摆摊的小贩道。“像你这种满身铜臭的商贩懂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那位小姐闺名尽毁,若不嫁给救人的义士,便只能绞了头发,常伴青灯古佛了。”坐在马车中的卓琏虽然听不见百姓们的议论,却也能猜到几分,她拿起帕子,仔细擦拭着傅宁清颊边的水渍,低低道:“七皇子明显不怀好意,男女授受不亲,若是他将你救上岸,婚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听到这话,少女颤栗得更加厉害,她咬着下唇,眼眶通红一片,好半晌没说出话来。“卓姐姐,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嫁给他。”若没有今日的一番算计,傅宁清对七皇子还能保留一些好感,但如今却厌恶至极。她虽不算精明,也能分清谁是虚情,谁是假意,用自己的名声来胁迫母亲的,肯定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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