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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1 / 1)

算算时间,现在七皇子已经染上了疫病,不知樊竹君是否得到消息,前去别庄中照顾了。七皇子生母只是普通的宫女,没有母族撑腰,患病后被毫不留情地送往京郊,的确是受了委屈,但樊竹君在找到药方医治后,七皇子为了造势,拖延了整整一月,才将方子呈送到御前。这一月之内,哀鸿遍野、死伤无数,不知有多少孩童流离失所,造成的恶果令人胆寒。三皇子紧拧的剑眉突然舒展开了,笑道:“卓老板言之有理,劳烦你将药方写在纸上,我把此物送到太医院,若真有效,一定会立即推及全国,救大周百姓于水火之中。”听了这话,卓琏眼底划过一丝喜色,她早就知道三皇子秉性良善,为国为民,要不是在继位的紧要时期失去了左膀右臂,也不会遭到七皇子的暗害,丢了性命。她去前堂取了纸笔,毫不犹豫地将清热解毒汤与人中黄丸的配方写在纸上,待墨迹干透后,才将纸张递到三皇子手中。事情耽搁不得,三皇子陡然站起身,冲着女人拱了拱手,转身就要往外走,九皇子将银两放在桌上,又舍不得两瓶温过的美酒,索性拎起酒瓶跟在三哥身后,走几步便仰头灌一口,等迈出酒肆门槛时,少年那张俊秀的面庞早已涨得通红,身上也透着一股酒香。原本卓琏还想借助两位皇子的身份,将桓家酒送到御前,若能得到德弘帝的夸赞,无论光禄寺的酒录如何贬低,她都不必担忧。但现在闹出了杨梅瘟这茬儿,就算她再在乎酒肆的名声,也不能拿此事搅扰三皇子,只能耐心等待。到了立夏那天,每年腊月才会张贴的酒录竟然已经编好了,就在府衙外面。不少人听到消息,纷纷前去探看,瞿易得知了酒录的重要性,欢天喜地出门,回来时却拉长了一张脸,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一般。这会儿卓琏正在淘米,看到男子这副德行,就猜出了大概,轻声问:“酒录出来了?”瞿易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清无底与金波都被归为了猥酒,那是最下等的酒,比起味道甜腻的浊醪都不如,良酝署里不全都是酿酒大师吗?难道他们都味觉失灵了?”卓琏先前便料到了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有多失望,焉涛在圣人面前都能说得上话,良酝署怕是早就成了他的一言堂,其余大师有不同的意见,也不敢提出来。还没等她开口,瞿氏神情慌乱地跑进后院,急声道:“琏娘,有几个地痞无赖在前堂闹事,说咱家的酒水都是猥酒,还不断打砸东西,客人哪能受得住这个?满脸不快地走了,这可怎么办?”卓琏心里一急,掀开帘子就要往前堂中,扫见一片狼藉的堂屋,她气得浑身发抖。听到脚步声响起,无赖们转过头,看清那张姣美的面庞后,目光落在女人丰盈有致的身条上,不住打量着,咧嘴嘿嘿直笑。“原以为酒肆做的是正经生意,没想到陪酒的小娘子生得如此标致,快过来伺候兄弟几个……”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桓慎突然出现,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根本没有留情,那人便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远远坠到街上,面如金纸,口鼻渗血,叫都叫不出来。余下的无赖见到这一幕,也知道青年是个不好惹的,索性一拥而上,但他们只会些花拳绣腿,哪能比得过自小习武的桓慎?没过多久,几人纷纷栽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想要离开酒肆,却被池忠、杨武拦住了去路。“桓将军,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将他们送到官府,也能好生惩治一番。”桓慎摇头,冷笑一声:“何必送官?那帮衙役手段太软,恐怕长不了教训,你去打听清楚他们住在何处、家中.共有几口,若再有那些不长眼的来店里闹事,就唯他们是问,第一次先打断左腿,第二次再打断右腿,成了废人也就老实了。”闻得此言,满地打滚的无赖们浑身僵硬、满心惊恐,而被他们认作老大的那一人,这档口被泛着寒光的利刃抵着脖子,骇得面如土色,只听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他裤.裆淹湿了一片,竟是被吓得失禁了。“还真是不中用。”桓慎嗤笑一声。卓琏也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性子,若没有人指使,这帮无赖肯定不会主动上门。心里这么想着,她走到桓慎身边,指节敲了敲冰凉的刀刃,发出一声脆响。那老大的脖颈被割出了一条鲜红的血线,肝胆欲裂,一动也不敢动,嘴上连连讨饶。“都是小的鬼迷了心窍,还请老爷夫人饶恕,求求你们了!”卓琏看了他一眼,问道:“是谁派你来的?”男子不敢有丝毫隐瞒,噼里啪啦全给交待了,“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她给了二十两银子,让我们兄弟来桓家酒肆打砸闹事,若你们受不了关店了,还有三十两的赏钱可以拿。”桓慎不由皱眉,“是卓玉锦?”卓琏面无表情道:“可不就是这位将军府的表小姐吗?仗着有樊家撑腰,便上赶着来找我麻烦,就是为了得到酒方,她的脸皮怕是比城墙还厚!”作者有话要说:杨梅瘟,遍身紫块,忽然发出霉疮是也。治宜清热解毒汤下人中黄丸,并刺紫块,令出血——《杂病源流犀烛·瘟疫源流》清热解毒汤、人中黄丸——《松峰说疫》第58章桓慎还在家中养伤时, 卓玉锦曾跟着樊竹君一起上门, 给卓琏下了帖子,把人骗到丰乐楼里威逼利诱, 手段下作至极。本以为她没有得逞,也能消停一阵子, 现在竟跟地痞流氓狼狈为奸,怕不是把桓家当成软柿子捏了。男人眯起双眼, 仔细将佩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月初卓家也搬到了京城,眼下店铺已经开张了,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听到这话, 卓琏眼神连闪,还真有些心动了,卓玉锦几次三番谋害,要是不好好教训一顿, 想必也不会长记性。“这样也好。”她点头应和。桓慎攥着男子的领口,在后者惊恐的目光中, 把人从地上拎了起来。“你们去卓家酒坊打砸一通, 不必留手,可记住了?”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卓孝同在汴州颇有权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来到京城后,他是龙也得盘着, 是虎也得卧着,即便被恶霸欺到头上,也不能反抗,否则就会招致无穷无尽地麻烦。这些无赖几乎被眼前的煞星吓破了胆,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点头如捣蒜道:“老爷放心便是,小的们一定会按照您的吩咐行事,绝不让卓家好过!”桓慎眼底划过满意之色,终于松开手,他们忙不迭地往外冲,池忠杨武两个紧随其后,没多久便将这伙人的来历打听得一清二楚。由于前堂满地狼藉,酒菜碎瓷等物全都洒在地上,也不能再卖酒了,卓琏索性将店门阖上,与桓母瞿氏一起收拾屋子,忙到天色擦黑,才将一切捯饬妥当。大周没有宵禁,夜晚的京城灯火通明,街面上人头攒动,无比热闹。卓玉锦坐在酒楼的雅间中,唇角微勾,姣好面庞上透着幸灾乐祸。卓琏不是不肯交出秘方吗?酒录只是开始,日后一桩桩麻烦事会连绵不绝,看她如何在京城立足!越想她越觉得畅快,仰头将杯中的绿珠香液一饮而尽,仿佛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卓玉锦的思绪,她心里不太舒坦,还没等走出门子,就见丫鬟急急冲上前,颤巍巍道:“小姐,那帮收了银子的混混回来了,现下正在店里打砸,奴婢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卓玉锦双目圆瞪,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那些地痞无赖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却十分贪财,为了银子什么腌臜事儿都能做出来,为何会背叛自己?胸臆中充斥着怒火,她快步走到前堂,尖利的叫喊声、瓷器的碎裂声不住传入耳中。恰好卓孝同也在,他冲上前想要阻拦,却不防被人推倒在地,头脸沾满了油腻腻的菜汤,看起来就跟掉进粪坑一般,狼狈不堪。卓玉锦扯着嗓子叫喊:“你们不想要银子了吗?还不快住手!”为首的青年名为李虎,想到自己在桓家酒肆受得活罪,他面色狰狞极了,一口浓痰啐在女子脸上,骂骂咧咧道:“兄弟几个的性命都快保不住了,你还有脸提银子?那桓家虽是商户,却出了位五品的将军,哪能轻易得罪?你这贱人分明是撺掇我们去送死!”酒坊中哀嚎不断,经过的百姓纷纷探头往里看,瞧见堂中站着十几名凶神恶煞的男子,一个两个跑得飞快,生怕招惹了麻烦。卓孝同跌坐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半天都爬不起来。他刚从汴州来到京城,满腔雄心壮志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这些混帐东西给搅合了。他死死盯着卓玉锦,恨得几欲昏厥,像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完全比不上卓琏,要不是她拜了焉涛为师,还不如趁早打点行囊滚回老家,省得留在京城丢人现眼。卓家酒坊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卓琏心知肚明。那些人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儿,在桓慎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心里憋着的怒气便只能往卓玉锦身上发泄,估摸着最近一段时间,卓家是没办法好好酿酒了。不过她最关心的不是卓家,而是在京城附近肆虐的杨梅瘟。即便这个世界只是话本,但那些百姓却是切切实实活着的,三皇子早一日将药方送到御前,就能多保住几百条人命,她怎能不上心?一晃又过了三天,卓琏正在厨房里捣药,院里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只见七八个穿着灰褐色短打的家丁冲到后院,上下打量着她,毫不客气道:“请桓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小姐有请。”这些人明显来者不善,卓琏紧紧皱眉,“你们小姐是谁?”“我们主子姓樊。”卓琏不想跟他们走,但其中一人腰间鼓鼓囊囊,明显揣着匕首,要是她不去的话,店里的老弱妇孺怎么办?“我跟你们走。”这些家丁神色虽然不善,却没有直接动粗,只将卓琏带上了马车,随后一路往京郊赶去。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她终于迈过门槛,一眼便看到身着女装的樊竹君站在最前方,清丽面庞无一丝血色,眼珠子爬满血丝,看起来尤为狰狞。“卓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药方里动手脚,谋害龙子凤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就算有桓慎护着,你也难逃一死!”卓琏根本听不懂樊竹君在说什么,按照书中的剧情,治愈七皇子的药方是她亲自寻找的,跟自己扯不上丝毫关系,又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看到女人茫然的眼神,樊竹君心中更怒,咬牙质问:“京城周边爆发瘟疫,所有人都在寻求良方,希望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但你却信口胡诌,编了副假方子,七皇子服药后便吐血不止,如今危在旦夕,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定要让你偿命!”卓琏用力咬了下舌尖,回忆着话本中的剧情。“七皇子服了什么药?”樊竹君冷笑一声,“你还想抵赖不成?七皇子就是用清热解毒汤送的人中黄丸,药材反复查验了数次,绝对不会有问题,那便只能是药方的错,你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胆敢谋害皇子?”卓琏逐渐冷静下来,已经知道问题出在何处,她语气平缓地解释:“我交给三皇子的方子写得很清楚,若病患气虚,应当将清热解毒汤换成四君子汤,七皇子染上杨梅瘟的时日并不算短,早就被折腾得精气流失、无比虚弱,想要恢复如初,势必得对症下药。你粗心大意,没有及时换药,为何要把脏水泼在我身上?难道在你眼里,平头百姓的性命就如草芥一般,活该由勋贵随意践踏吗?”面对卓琏的质问,樊竹君有些慌了,她脑海中浮现出七皇子消瘦苍白的模样,的确是气虚之症。卓琏冷声道:“樊小姐将我带到别庄,就是为了说这个?若我是你的话,会马上赶到病患身边,重新请太医替他诊治,要是继续耽搁下去,后果可想而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三皇子与桓慎一起赶过来,青年面上凝结着一层寒霜,明显怒到了极点。三皇子没想到樊竹君会来酒肆闹事,卓氏献出的药方已经用在了病患身上,不少人渐渐好转,说明此法有效,是她信不过自己与九弟,派人偷偷抄录方子,岂料遗漏了后半段,才会走到这般田地。樊竹君往后退了几步,脊背撞在石桌上,发出一声闷响,但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颤巍巍道:“殿下,求求您救救七皇子,你们是嫡亲的兄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三皇子扫也不扫她半眼,冲着桓慎卓琏抱拳施礼,“都是我的看管不严,给行之跟卓老板添麻烦了。”他对桓慎有知遇之恩,就算卓琏平白遭受了无妄之灾,心里再是憋屈,也不敢迁怒这位贵人。“只不过是一桩误会罢了,人命关天,万万不能耽搁。”三皇子没料到卓氏会如此识大体,不由高看了她一眼。余光瞥见樊竹君失魂落魄的德行,他心底涌起几分厌烦。樊氏仗着自己是将军府的小姐,不止女扮男装前往雁门关,还敢从太医院偷盗秘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要是老七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别想活了。这会儿樊竹君仿佛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不语。卓琏跟在桓慎身后,很快就回了店里,她抬眼看着男人,不由暗暗咬牙。“多亏小叔和三皇子及时赶到,不然事情就麻烦了。”桓慎不答反问:“治疗杨梅瘟的药方是你献的?”“是。”如今桓慎的官职虽不算高,但他能耐却不小,此事肯定是瞒不过他的,还不如直截了当地承认。“你懂医术?”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原本的卓氏对药材一窍不通,就连桓母用来泡水的五味子她都不认得,不过短短一年而已,她居然能献出治瘟疫的方子,实在令人生疑。卓琏也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桓慎话中的试探?她不断思索着该如何回答。“以前汴州曾出现过相同的病症,有位老道给人治病,我在旁边看着,就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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