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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 26 章 “我只是觉得我很幸运。……(1 / 2)

薛准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

他那晚在地上坐了两个多时辰,过后姜肆病了,也一直在照顾她,虽然有些隐隐的不适,却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那天情绪太过激动。

如今心神骤然一松,又大喜大悲,就再也顶不住了,晕厥在地。

梁安是故意喊那一声的,他一直在门外,自然能听得见薛准所说的那些话。

这话谁听了都想叹口气。

他虽然是个太监,可也多少懂些情爱,不说别的,宫里头那些个内侍宫女,寂寞的时候常有相伴的,情浓的时候怎么也不肯割舍,恨不得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哪像这个时候,陛下还有心思主动把人送出宫去。

梁安不懂这其中的爱意深浅,但他知道什么是好事。

所以他故意喊了一声,连伸手搀扶的动作都放慢了一些。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门口就钻出来一个人影。

姜肆一出来,就看见薛准躺在地上,眼圈上的青黑分明可见,最后一丝血色也藏在了惨白的脸颊下。

刚刚烛光暗,薛准又刻意没点灯,姜肆也没瞧清楚,这会儿直喇喇搁在她跟前,把她吓了一跳。

偏偏梁安还在热火上浇油:“唉,陛下得有四五天的功夫没睡一个好觉了,就守在夫……姑娘床前。”他一咬舌头,差点脱口把那句夫人给叫出来。

虽然过了一十年了,可他也记得夫人,更遑论陛下呢。

姜肆低着头,先去搀薛准。她的手插在他的背下,一入手,便被削瘦的骨胛刺了一下,再用力一抬,便察觉出其中单薄的重量。

一十年前的薛准没有这般瘦。

初见的时候瘦弱些,可后来他开始当差事了,姜肆刻意帮他调养过身体,不至于养成恒王那副白胖的模样,但到底是个健康的身体,后来有一回姜肆玩笑一般,摸着他的肚子说自己喜欢那种薄薄一层的肌肉,薛准就放在了心上,日夜苦练,从六块变成了八块。

哪像现在这个死样子。

姜肆使力要把他抬起来,结果自己大病初愈,还没养好,一动力,忍不住就喘了口气。

梁安再也不敢装死了,连忙叫人帮着把薛准弄进了殿里。

宋院正一直在偏殿守着,这会儿倒也不用去请了,内殿里乌泱泱围了一圈的人,连空气都稀薄起来。

姜肆才刚醒,眼前被转得发晕。

梁安善于察言观色,连忙叫人都散了,只留了两个支应的,想了想,又说:“姑娘这病还没好,陛下又病了,宋院正一个人照料,索性姑娘暂且住到正殿里吧,熬药、诊脉也不必两边跑了,更轻省一些。”

姜肆蹙眉:“我的病已经好了,不必再费心了。”她想还是住在原先的地方。

梁安摆正脸色:“姑娘说笑了,陛下才说起过要帮你调养身体,宫里头医术最好的就是宋院正了,要是这事儿没办好,回头陛下肯定要罚我。”

姜肆摇了摇头。

这话骗别人可以,骗她不行,薛准不是那样动不动就惩戒下人的人。

梁安这样说,无非是让她心安。

她侧过头,去看躺在床上的薛准,一颗心总也静不下来。

自从重新活过来以后,她总是做噩梦,有时候半夜也会惊醒,她总是想啊,自己该离薛准远一些,那种痛苦,实在让她没办法忘却。

她想过薛准可能的反应,或许他会拦着她,将她圈禁,让她从此不见天日,又或者将她就地格杀,当作她从来没有活过这一次。

什么坏处都想了,唯独没有想过,他竟然会放她离开。

那么云淡风轻。

如果她能够说服自己,他是真的这样不在意,又或者她从来没有看见薛准这么多年的深情,她或许会相信薛准是真的彻底放弃了。

宋院正看她在边上坐了好一会儿了,一句话也不说,麻木僵硬,忍不住道:“姑娘病刚好,别枯坐着,好歹多穿两件衣裳。”要是这一个再和那一个一样,他也不用干别的了,光耗在这给他们诊脉算了!

姜肆这才回神,然后发觉自己听见动静匆忙出来,身上还穿着中衣。

她不再细想。

薛准已经病了,需要人照料,未央宫又都是内侍,交给别人,她不大放心。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些伺候的宫人们,记忆停留在裕王府时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宋院正没奈何,还是去给薛准诊脉了。

手一搭,他的眉头就忍不住皱得死紧——前段时间才诊过的脉,那会儿倒还好一些,如今再诊,这人几乎已经跟凉了半截似的了。

医者仁心,他忍不住多念叨了两句:“这可好了,先前只有你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现在又多一个!多大的年纪了,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姜肆眼皮一跳,忍不住问:“您说我半死不活?”

宋院正叹一声:“可不么?往后可别再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了,先前我还和陛下说了,以你为鉴,得,别说鉴了,直接有样学样了。”

说完,他就下去开药煎药了。

一道闷雷在姜肆心中炸响,她豁然开朗。

难怪,难怪薛准会说送她出宫,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在想什么?不会因为这个觉得自己有了将死之心吧?

她忍不住骂了薛准两句。

但看到他紧闭着眼人事不知的样子,她就再说不出话了,好歹也是为了照顾她才没休息好。

刚刚薛准摔得太急,也不知道磕到哪里没有,如今身上都沾了不少土。姜肆准备帮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重新换一件软和一些的,躺着好舒坦一些。

他整个人躺着,脱衣裳也不好脱,光把他扶起来,姜肆就出了一头的汗。

兴许是动静太大,薛准半途惊醒了。

他睁开眼,看向她。

姜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醒了?醒了就把药喝了。”

薛准愣愣地看着她,她还在。

旁边梁安赶紧趁机把药端上来,一边帮着把人扶到软枕上,一边说:“陛下您不知道,刚刚姑娘看见您摔了,立马就冲出来了,自己身体还没好,还伸手去搀您呢!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奴才想要帮着去扶上一把,姑娘都不肯,一定要自己动手。”

字里行间都在告诉薛准,姜肆很在意他。

唉,他觉得自己也真的是为了陛下爱情操碎了心,两头支应,谁听了都要夸他第一忠诚。

姜肆听见他的话,想起刚刚她扶人的手感,下意识瞟了薛准的肚子一眼。

薛准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眼前一黑。

他也想起来了姜肆曾经说的那些关于自己的肌肉的话。

这些年他在宫里忙着,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政事。,三更睡五更起,自然也就疏忽了从前的锻炼,本来的八块已经快退化到只剩四块了,这会儿被姜肆一瞥,他立马汗毛竖起,下意识地想——她不会是嫌弃自己没肌肉了吧。

他一边因为梁安所说的姜肆为他留下和下意识的担心而生出隐秘的欢喜,一边仍旧沉浸在悲痛的情绪里,这会儿还得分出心思去细想姜肆是不是嫌弃自己的身材,整个人都显得木木的。

见他听了这话没动静,姜肆也刻意略过话题,端起药碗,先习惯性地吹了两口,然后递到他嘴边:“喝吧。”

熟悉的动作和话语,让薛准回过神,半晌,他才说:“我以为你走了。”

姜肆瞥他一眼:“先喝药?”

“好。”薛准张嘴把药喝下去,再抬眼,就看见姜肆手里捏着一颗熟悉的杏脯。

他忍不住眼眶一红。

以前有过无数次,他卧病在床的时候都是姜肆亲手给他喂药的,他其实并不怕苦,只是他很喜欢姜肆对他的那种亲昵宠溺的态度,所以总是撒着娇一般想让她哄一哄自己,一碗药恨不得让她嘴对嘴喂给自己才觉得甘甜。

如今这颗杏脯近在咫尺,让他晃着神,迫不及待地张口去咬,急切地想要证明眼前的姜肆还在意自己。

一个张口咬,一个往前送。

薛准含住了杏脯,也同样咬住了姜肆的指尖。

舌尖和指尖相抵,柔软湿润的触感让两个人同时一愣。

他们俩都是老夫老妻了,也不是没有过亲密接触的时候,然而此刻,两个人都有种莫名的羞涩窘迫,也更多地觉得意外。

梁安已经撇过了头,假装没看见。

还是姜肆最先反应过来,迅速抽出了手指。

薛准下意识地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手帕,然后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替她去擦手上沾染的糖渍和湿润。

姜肆忽然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烫,像是年轻时候心动的模样。

她目光乱飘,最后落在了他手里的帕子上。这帕子看着像是前段时间她给薛准擦眼泪的那一张,宫里的帕子长得都差不多,但姜肆怕自己和别人搞混了,徒惹麻烦,所以特意绣了一簇黄色的长寿花,米粒大的小花,看着不显眼,却能很好地分辨出是她的帕子。

此刻薛准从怀里掏出来,很明显意味着从那天以后他一直贴身放着。

这个人真是……姜肆有些懊恼,又隐约觉得心酸。

薛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低着头,很认真地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慢慢替她擦拭着,一边擦拭,一边去看她掌心的纹路。

他曾听人说起过,人的掌心有一条名字叫做生命线的纹路,是最靠近拇指的那一条,生命线越深刻流畅,主人的命数也就愈发的长久顺畅。

可摆在他面前的手并不是这样的。他也不知道这双手上的命线该算是那个楚晴的,还是算现在身体里的姜肆的。

这双手上的三条线都乱七八糟,纹路很深,也有别的几条不知道是什么线的纹路和三条主线交错着,互相截断,而那条生命线从靠近手腕的部分蜿蜒到大拇指的根部,开始的那一部分明显地分了三根岔线。

不知道是预示着楚晴的早夭,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薛准捏着帕子擦着她的手心,心里在想,不管是谁的纹路,又有多少意外,既然让他看见了,他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护住姜肆的周全。

一双手擦了快有半柱香的功夫,薛准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姜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缘故,竟然没有选择抽回手。

一松手,薛准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的身体比起姜肆还是略微好了一些,不像她死过一回,至少这回他没有发起高热,但年纪大了,到底也是体虚的,还是受了风寒的影响,止不住地喉头发痒,总想咳嗽两声。

等到薛准终于放开她的手,姜肆才有心思回应他问的那一句“我以为你走了”。

在开口之前,她认真地思量了一下,思量自己对薛准到底是什么感觉。

毫无疑问,喜欢、感动、可怜、心疼,这些都有。

从前的怨恨却几乎再也没有了,她已经明白,那不过是一场误会。

她想了好一会儿,把自己的思绪彻底理清楚,才说:“我暂时不打算走。”

她对薛准的性格很了解,他在她跟前是听话的,但是离了她,谁都管不住他,如今在宫里头,他上无长辈压制,薛檀又不可能以一个儿子的身份去多说什么,在外他又是皇帝,说一不一。

没人能看得住他,也没人能叫他听话,除了她。

虽然他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了,这个年纪似乎也不需要别人管着,可姜肆和他碰面以后,总觉得他和从前一十多岁的时候没什么分别。

除了年纪长了一些,性格还是一模一样,唯独多出几分叫她也难以形容的包容。

她今天要是转身走了,薛准扭头就能把自己给折腾成半死。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她到底不忍心。

“你我的身体都不好,都需要调养。”在哪都没有在宫里调养来得方便,更何况她出了宫暂时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或许可以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和宋院正多学一些医术,出去开个医馆,专给妇人治病也不错。

她心里盘算了半天,再回头,就看见薛准双眼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原先还虚弱的人猛地坐了起来:“你说真的?!”

姜肆:“……是真的。”

除了薛准,她其实还想着薛檀。

她回来的时间不长,但也能看出来薛准和薛檀之间关系不大和谐,父子俩经常吵架,当爹的很少解释,做儿子的又年轻不太理解他的做法。

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也总觉得自己没有陪着孩子成长,自觉对薛檀有亏欠。

可显然薛准以为的是她舍不得自己。

他极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高兴,笑容却还是不由自主爬上他的脸庞,又恐怕自己的高兴表露得太明显,便死命的压制着。

看着像是一只撅起喙的小鸭子。

姜肆抿嘴。

她指了指薛准的衣服:“刚刚准备帮你换衣服的,谁知道你醒了,现在自己能脱吗?”

薛准迟疑,动了动手,嘶了一声:“胳膊抬不起来了。”

姜肆连忙探头去看:“是不是擦伤了?”

结结实实摔那一下,脚下又是硬石板,擦伤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薛准说可能是:“胳膊后面火辣辣地疼。”

姜肆小心翼翼地动了动他的胳膊,果然看见他疼得皱起了眉头。

她忍不住抱怨:“手疼也不知道早点说。”手疼还拉着她的手给她擦手指头,怎么那会儿不见他喊疼。

“我忘了。”其实是根本没注意到,他那时候只顾着看姜肆的手相去了,心里又都装着蜜一般,怎么还顾得上胳膊疼。

姜肆瞪他一眼,然后帮他脱衣裳。

薛准伤在了后肘,姜肆怕自己从后面脱会拉扯到他的胳膊,就从前往后慢慢地动,落在薛准眼里,就是一个标准的拥抱的姿势。

他微微一抬眼,就能看到姜肆认真而谨慎的神色。

和从前一样。

她对什么事情都认真,连找他说自己想找个合适的人成婚的时候也很认真。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的反应应该是很意外的。

所以姜肆拉着他坐下,认认真真地解释了一遍自己那么做的原因。

她说她不想嫁给太子,太子也只能给她一个太子妃的位置,而除了她这个太子妃,太子宫里还有十七八个良妾,个个都受宠爱,太子妃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她说我查过,如今这些皇子府里,唯有你府里头干干净净,一个妾室也没有。

她说我知道你不受宠,我可以帮你获得你想要的东西,只要和她成亲,她若是嫁给别人,太子必定会找机会逼她再嫁的。

薛准还记得当时她眼中夺目的光芒,好似不肯认命,于是决定反抗自己的命运。

他当时似乎笑了一下,朝她说,要是我想要那个位置呢?

身为皇子,没有人会不想要那个位置,只是有的人隐藏得很好,比如他,他从不在别人跟前展示自己的野望,他只选择默默地争,争得过就为王,争不过就死。

按理来说他这样的出身,即便是要争,也只会告诉自己亲近的人来打算筹谋,而不是眼前这个第一次见他的女人。所以当时的姜肆讶异地睁大了眼,她不知道,薛准当了她许久的影子。

他那一刻,是在剖心,也在告诉她,如果她不愿意陷入纷争,那大可以远离她。

他以为她特意挑中了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是为了远离权力的漩涡。

可姜肆在他眼前笑了,说她不怕。

她只是诧异与薛准对自己的坦诚,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告诉她他想争。

姜肆先问他,你不怕我告密?

薛准说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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