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其他类型>王侯归来时> 王侯归来时 第27节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王侯归来时 第27节(1 / 1)

这人不知什么路子,头顶一只破斗笠,满身风尘仆仆,大概还准备夜行,甚至从上到下都穿着黑衣。燕山和观亭月走上前,一左一右堵着他,两个人都不矮,低头便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威压。观亭月逼近一步:“你从出城起就在附近了吧?”燕山抱起怀:“跟了一整天,究竟有什么企图?谁派你来的?”对方先还低头不语,捂着屁股抿抿唇,忽然他把心一横,将斗笠掀开来,露出一张年轻稚嫩却写着“我很不服气”的脸。观亭月当下惊讶:“江流?”然而她的惊讶仅仅只有一瞬,很快就皱起眉眼:“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让你留在城里好好看家吗?”不问还好,这一问,后者通身上下迅速挂满了委屈,“你要去找二哥他们,为什么不带上我?”观亭月:“是去找人又不是去踏青,我干什么非得带上你?”“你不带上我也就算了。”江流噘着嘴,眼神戒备地瞟向燕山那边,“怎么要跟他一起,明明是我们家的事……你不是说因为当年把他给睡了,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吗?”“姐,可是他逼迫你的?”他忽然紧张起来,“你要是被他威胁了,就冲我眨眨眼睛!”……担心江流多想,观亭月只对他说是去找兄长,没提钥匙的事情……怎奈何她低估了半大少年的难缠,而且想象力还十分丰富,也不知是看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闲书。观亭月刚要开口,一旁的燕山颇有意见地出声:“喂。”他不满道:“你平时都是这样跟别人编排我的?什么叫‘你把我睡了’。”她原本想训斥弟弟,闻言转过头:“说得不对吗?”“这难道不是事实?”“哪里是事实了。”燕山甚为不快地据理力争,“反正也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就是你占便宜。”男人较起真来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那这个便宜给你占?”观亭月一手轻叉起腰,“说你睡了我,然后我把你扫地出门?“堂堂定远侯威风八面,有过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让你的手下们知道了,你也不怕脸上无光?”站在马厩旁听墙根的两个亲卫听了这话,登时周身的毛集体直立,忙佯作突发耳疾的样子地低头疯狂捋马鬃。燕山却连半个视线也没功夫分过来,“知道就知道,也没有什么光不光彩的,关键这不是谁睡谁的问题。”她了然地挑眉:“那是谁被谁睡的问题?”亲卫:“……”燕山:“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非得现在掀这些旧账不可?”观亭月争锋相对地反问:“不是你先开始的?”……江流被这场暗潮汹涌的交锋夹在中间,作为整个事件的□□,他已经被彻底地忽视掉了,只得左看右看,最后试探性地出声:“那个……冒昧打断一下,咱们能不提‘睡’啊‘睡’的吗……毕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他还是个无知少年啊。燕山瞥了一眼,见对方也就在自己肩头那么高,遂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家不要插嘴。”观亭月同样不置可否地开口:“你先上客房里去休息,晚点我再来问你。”岂料才开了个话头,燕山那边不知哪根筋又炸了,挑刺道:“诶,你什么意思,我还没同意让他留下。”观亭月本不打算带着江流的,但一见他如此讲,当下毫无原则地护短:“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说与你们同行,可没答应要供你们驱使,他留不留下,不需要经过你同意吧?”“如果没记错的话,沿途的花销都是由我在承担。”他挑起一边的剑眉,“好歹也算半个金主,要不要多添一份钱,难道不是我说了算?”“我也没让你吃亏啊。”观亭月语气理所当然,“你不是一样得到了观家人线索的情报吗?当初找我帮忙的是你,定远侯不会以为,天底下有白打的零工吧。”……又开始了。眼见两个人大有争到天黑入夜不罢休的架势,江流忙试着打圆场:“你们不要吵啦……”燕山:“别多嘴。”观亭月:“没你的事。”江流:“……”他作为当事人突然感到很没有面子。观亭月最后盖棺定论:“江流的去留凭他自己决定,他作为观家子孙,若真想跟着一块儿上路,钱我可以替他掏。”燕山听了,无情地冷嘲热讽道:“你替他掏?你有钱吗?”她丝毫不以为忤,“我当然有了,看不起人啊。”观亭月卖木头桩子四五年,积蓄肯定是有的,但以她的性格,八成离家时全留给观老太太养老了,自己身上能剩几个铜板都算万幸。死要面子强出头。他并未直言,却只是低声轻嘲了两句就不再搭理,“行,那随你的便。”燕山抬脚往客栈里走,很快上了二楼的台阶,一直在同店家商谈的亲卫犹豫不决地挨上来:“公子,那小少年咱们还管吗?您看是要四间房,还是五间啊……”“管什么。”他面颊半侧不侧的,以余光盯着身后,“人家有钱,问她去。”第23章 刚来观家的时候,燕山其实话……于是, 为了和燕山争个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输赢,江流就这般顺利地加入了队伍。他原以为会大费一番功夫,说不定还得挨一顿狠揍, 不曾想竟在一场为了“谁睡了谁”的暗潮交锋中被匪夷所思地摁头留了下来, 颇有点渔翁得利的意思。东躲西藏,追马车追了一整天, 暮色堪堪昏黑时,江流便抱着枕头睡着了。观亭月给他掩好被衾,动作尽量轻地推门回房。远离了市井的空旷郊野,连旅途歇脚的客店好似都与周遭的山景静得如出一辙。这是几年来, 她头一次外出如此之久,隔窗望长空明月,心中忽就萌生了些许无处着落的亢奋。想必今夜大概是不能好睡了。突然间,对面有灯光亮起, 正不偏不倚地洒在眼前。“公子, 常都尉的军报送来了,他发急信询问我们这一次北上的路线, 说是好提前安排人传信,以免延误。”“不是讲明了‘非紧急军情自行处理’的吗?他光长那么大的个头, 胆子比针眼还小。”那人像是怕搅扰到其他住客,走到窗边打算关上,恰好猝不及防地与她双目相接触。观亭月才发现对面住着的是燕山。他五官逆光时棱角颇为分明, 隐约透着点胡人的血统, 似乎也是一愣,但很快就挪开了视线,颔首拉上格子窗。从屋内投射的光影来看,或许是在同亲卫交谈着什么。燕山还是变了许多。观亭月轻靠在墙边, 漫无边际地想着,他的表情明显生动了,甚至从言语和神态间偶尔会流露出几分刻薄寡恩的味道。她极少去回忆过往,可自打与他重逢的这段时日里,观亭月总是无意识地回想起从前。那毕竟是动荡年月间,为数不多能够值得人追念一二的时光。刚来观家的时候,燕山其实话很少。十几年前,观林海的大军主要驻扎在常德府,以抵御西南一代的蛮夷和小股不安分的盗匪势力。他膝下共有五子一女。彼时,长子带兵驻守边疆国门,而观亭月与二哥、三哥都还未到长成的年纪,便跟着父亲南下,暂居在城中一处当地富商慷慨出借的大宅院里。观家后辈世代习武从戎,有少年随军的习惯。除了蹒跚学步的江流和身体孱弱的四哥尚还留在京城,他们兄妹几人在广西一待就是数年。宅院好比一个大私塾,里面住着观林海从天南地北捡回来的孤儿们。白日里安排营中将军轮流讲授兵法,教习武艺,晚上便同吃同睡。他军务繁忙,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准备打仗的路上,但平时闲下来也会亲自上场指点几句。观亭月作为一众臭小子们中唯一的姑娘,尽管骄纵得猖狂,凶起来也许还会揍人,可到底是一朵凤毛麟角的娇花,还是大将军家养的名贵品种,因此男孩子们事事让着她,即便被打得满屋子乱窜,也依旧顶着鼻青眼肿的脸冲她腼腆一笑。就这样纵得观亭月无法无天。她小时候简直不知道“受委屈”是个什么感觉。所以燕山来后,多半也没少欺负他。记得那是冰雪刚刚消融的初春,观林海整整离开了四个月,当他再一次出现在院子里时,左右便跟着俩小孩。关于大将军随地捡娃的癖好,众人已经屡见不鲜,倒也并没有多惊讶。只是同旁边那个能说会道的男孩儿比,观亭月对燕山的第一印象就是瘦——他很瘦。偏偏人又生得高,显得像是披了张皮贴在骨头上,胳膊和腿都看不见肌肉,孱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极度营养不良。所以她起初对他不甚在意,只听说是从哪个战场里顺来的少年死士,打小给人训练成了杀手,一直没怎么开智。就连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想必这还是经由观林海收拾过的成果,本来的面貌兴许更加有碍观瞻。真正开始留意燕山,约莫是在几天后。日常的学习课程结束,少年们大多会自发在演武场练武或是互相切磋。观亭月早已将同龄人揍了个遍,对此提不起兴趣,于是跟着三哥一起溜到街上疯玩了半天,趁授课的军官没发觉又赶着时间跑了回来,装作一副才练习完的样子,坐在台阶上吃零嘴。正是在这时,场上爆发出众人惊艳的呼喝,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亭月,亭月!”与她相熟的少年握着长刀兴冲冲地打招呼,“你快来玩啊,那个新来的燕山好厉害,一连打趴了宗帮他们五个人,现在大家都等着跟他挑战呢!”观亭月一脚踩着石阶,掀了个白眼,觉得他大惊小怪,“没意思,有什么好看的。”然而她三哥一向是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搅屎棍,嗑着瓜子在旁边不怀好意地起哄:“喂,你可是号称‘常德一霸’,远近如雷贯耳的观家大小姐,你不去捍卫一下自己的名声,不怕别人篡了你的位吗?”她年少时是串又冲又红的辣椒,一点就炸,在她三哥两句话挑拨下当即认为燕山是来砸场子的,扔了零嘴,抄起家伙便去打擂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