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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房子(1 / 2)

对于三叔一家的动态, 宁锦还是挺有兴趣的:“为什么?”

“听说是因为你三叔让你三婶儿给他倒杯水,结果两个人端水的时候, 不知道怎么就没拿好, 一杯水全都倒在了你三叔脚上的伤口上。医生说了不能沾水, 结果纱布全给水泡透了。两个人就互相埋怨,吵了起来, 后面就打了起来。”

具体情况,宁文秀也不太清楚, 只是听她妈李荷花回来学了才知道了个大概。

当时已经是十点多了,大部分人都睡了, 两个人吵架打架的声音把整个村子都给惊醒, 邻居们纷纷披衣而起, 来关心他们,顺便看看热闹。

宁锦翘起了嘴角,这么快就闹开了?还以为他们两个的感情会更深厚一点, 互相包容的时间会更长一点呢。

班主任华海云站在讲台上,神色严厉:“你们已经是初三了, 家长供你们上学不容易, 别天天想着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按照学校的要求, 这三个月里, 咱们就要学完语文、政治、历史地理这些课程全部的初三内容, 如果你不专心, 一次走神, 可能就再也跟不上了!到时候, 谁也不会回头来照顾你!”

“这个学期结束的摸底考试,凡是达不到要求的,统统回家去!”

所有学生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宁锦看了看华海云额头的气运,更多关于她的人生经历闪现在宁锦的脑海中,比上次能看到的更加详尽。

尽管如此,宁锦仍旧神色淡漠。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谁能逃得脱?

隔壁,三一班,杜姗姗坐在座位上,看着班里好几个空空的座位,若有所思。朱婉荔和她的几个跟班不约而同地缺席了早自习,这是为什么?

杜姗姗知道朱婉荔昨天晚上带着人去找宁锦麻烦,为了避嫌,她找了个理由躲了出去,没有来学校上晚自习,也没有和朱婉荔碰头,不知道朱婉荔昨天的行动结果如何。

不过,昨天朱婉荔的耐性可是已经到了尽头,对于竟然敢让她在向飞宇面前摔跤的宁锦恨之入骨,咬牙切齿地发誓说一定要让宁锦滚出三中,杜姗姗觉得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意外。

难道是她们把宁锦打得太严重,出了人命,一个个吓得躲回家去避风头了吗?

杜姗姗偷偷问同桌,同桌说昨天晚上她们几个就没来上晚自习,杜姗姗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了。

看书的时候,杜姗姗的嘴角都控制不住地翘起。

宁锦倒了霉,也没人知道是她一直以来策划的结果,真是完美!

况玉美本来就不喜欢宁锦,这次弄出这么大的事情,保证就更讨厌宁锦。到时候况玉美怕丢脸,肯定会把宁锦弄得远远的,这样宁锦对她的威胁就彻底解除了。

当初听说况玉美的亲女儿要来的时候,杜姗姗就十分担心。她担心况玉美和女儿联手,把爸爸给蒙骗住了,这个家哪里还会有她的容身之地?上一高要花那么多钱,家里肯定只能供一个,另一个就要被放弃。

她可不想当那个被放弃的倒霉蛋!

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早自习结束后,杜姗姗一副随意的样子走到三二班的门口,随便找了个自己认识的女生聊天,实际上偷偷地望着教室最后宁锦的座位打探情况。

宁锦认真读了一早上的英语和语文,下课后就站起身来,从后门走了出去。她换了发型和服装,杜姗姗完全没有认出她,只看见宁锦的座位是空的,心里就更加笃定,宁锦肯定是出事了!

不过,杜姗姗有点不解的就是,宁锦如果出了事,应该会有人联系况玉美才对啊。昨天晚上家里一片平静,杜大伟和况玉美又从乡里跑了一圈,挣了不少钱,在家里逗着杜麒麟,就连当初看不上况玉美的奶奶都笑得一脸花,其乐融融得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一样。

根本没人来说宁锦的事儿啊,小区门口小卖部的公共电话也没有人通知这件事。难道宁锦被朱婉荔她们打死了,被扔在没人知道的偏僻地方自生自灭?

杜姗姗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跟那个女生敷衍了两句,加快脚步回了三一班。这事情和她没关系,就算是宁锦死了,也不是自己干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是七月十七,广河乡逢七有集,就在广河镇上。况玉美和杜大伟一大早就骑着摩托三轮车拉着东西来到了广河镇。

像他们这种经常在周围百十里的乡镇赶会的行商,都交了摊位费和管理费,只要在管事儿的本子上登记一下,就能去摆摊了。

集会场地就在广河镇最繁华的中心街道上,两边都是摊位,热闹的时候中间都会有摊子,只留下左右两条通道给赶会的居民。

杜大伟把三轮车停在摊位背后的墙边,况玉美跳下车来,从车上取下东西,开始收拾摊位。看着隔壁不远处搭起的红色方形帐篷,况玉美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回头咱们去进货,也买个帐篷吧。”有帐篷有柜台,整个档次就上去了,衣服价格能往上提一层,收入也会提升。

这给想法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杜大伟也比较赞同。同样的衣服,摆在地上的塑料布上,和挂在帐篷里的衣架上,价格就得差上好几块。

姗姗要上高中,麒麟以后要上学、要娶媳妇,都需要钱,他们是得再加把劲啊。

“月底,我再去广州一趟吧。”杜大伟他们最初发家,就是从广州带来的一批服装大卖。不过去广州太远,家中有老有小的,杜大伟后来都是在省里批发市场进货,尽量当天去当天回。

省里批发市场的衣服样式总是比不上广州那边的。可是广州太远了,带着钱坐长途车又不安全。况玉美也有些犹豫。

还没说出个结果,就有客人过来问价格,况玉美连忙陪着笑脸去介绍:“大妹子,这可是从广州来的好货,现在最流行的!你看看,这质量,这版型,你穿上正合适!”

到了中午,人少了一些,况玉美和杜大伟才松了口气。杜大伟刚想去街头那家牛肉丸子店买两碗丸子汤,就看见一个穿着碎花短袖踩脚裤的年轻妇女走了过来,脸色不善。

“况玉美!你可真够不要脸的!”年轻妇女插着腰往他们摊子前面一站,伸着手指就开始骂。杜大伟想了起来,这是况玉美死了的男人的弟妹。他的脸也跟着拉了下来。

况玉美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她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当时就站起来瞪着徐丽萍:“你疯了吧?我挖你家祖坟了还是扔你家孩子了,你来骂我?”

徐丽萍昨天晚上跟宁爱军干了一架,早上起来宁爱军说他的伤口感觉很不舒服,她没办法,又把两个孩子送到娘家,拉着平板车把宁爱军拉到乡里看脚。医生说因为昨天晚上泡了水,伤口发炎了,得打针吃药,又花了十多块钱。

徐丽萍正心疼的时候,看见乡里赶会,就想起了况玉美:“都是宁锦那丫头片子装神弄鬼,才害得你弄成这样,我得去找况玉美算账,让她给你拿医药费。”

徐丽萍一说,宁爱军就立刻同意了:“当初大哥赔的钱都被她拿走了,要不杜大伟那家穷的叮当响,哪里有钱去批发衣服?不能便宜她。”

这对夫妻一拍即合,徐丽萍先进来找到了况玉美的摊位,骂了她一句,就回头去把停在街口的平板车拉了进来。

宁爱军坐在平板车上,一只脚被纱布包得像个巨大的蚕茧,看起来简直像是要截肢了一样可怕。

徐丽萍把平板车往况玉美家的摊位面前一停,挡住了大半条道路,拍着手就吆喝了起来。

“大家伙都来看看啊,看看这女人多不要脸啊!男人出车祸死了,她就丢下女儿带着赔偿金就跟奸夫私奔了啊!拿着我家大哥用命换来的钱,这会儿发财了,过上好日子了,连自己亲闺女都不管啊!”

“昨天我见了我那可怜的小侄女啊,大夏天的穿着长袖长裤,洗得颜色都没了啊,面黄肌瘦的,可怜的啊,我眼泪都下来了啊……”徐丽萍唱作俱佳,七情上面,大嗓门喊起来,一下子就吸引了众多来赶会的居民。

况玉美气得脸都红了:“徐丽萍,你才是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有脸来跟我装?你既然说那是你侄女,我怎么没见你给她一口饭吃?当初一口一个她姓宁,要留在宁家,我不姓宁,没资格留下来,是那个狗说的?”

“我怎么没给她吃饭?昨天小锦就是在我家吃的午饭!吃得那叫一个可怜,连盘子底都想舔干净,我问她怎么怎么馋,她说我妈不给我饭吃!”徐丽萍撒谎编造毫无心理压力,拍着手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喊,“这人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我看啊,有些人是有了后爹就变成了后妈!”

况玉美咬着牙对徐丽萍怒目而视,还想跟她对骂,杜大伟却从后面走了上来,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开口。

“你是小锦的三婶儿吧?这也都算是亲戚,有啥事儿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说,别弄得这么多人看笑话,到时候大家都丢人是不是?”杜大伟个子高,国字脸相貌堂堂,说起话来不急不慢,看起来很是稳重大方。

他从怀里掏出一包过滤嘴香烟,抽了一根递给坐在平板车上的宁爱军:“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宁爱军接过烟夹在耳朵后面,叹了口气:“还不是小锦?她跑回来说这说那,我这干活的时候心里也不踏实,一不小心把脚给弄伤了,今天打针吃药,花了四五十!”

最后“四五十”这几个字,宁爱军加重了语气,目光紧紧盯着杜大伟。杜大伟也算是走南闯北,怎么会不明白他传递的意思?这是上门来敲诈了啊。

杜大伟很想把三轮车上的摇把拿下来给宁爱军头上来一下,让他再花个四五十。但是他还是压下了这股冲动,和气才能生财。争勇斗狠有什么意思呢?到时候耽误了生意,说不定还要赔医药费,不划算。

他挤出一个微笑:“这孩子真是……要不这样吧,你们还没吃饭吧?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况玉美气得不轻,但是看着杜大伟的眼神,也知道不能闹,只能看着徐丽萍用鼻孔对她哼了一声,拉着平板车跟着杜大伟去了街口。转过脸来,面对着周围各种含义的目光,况玉美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又是宁锦!也不知道她又干了什么,让宁爱军这两口子来缠着他们!杜大伟这一去,肯定要请他们吃午饭,吃完了说不定还要给点医药费,怎么也得二十块钱吧?这一天辛辛苦苦的才挣多少,一下子就被折腾走了这么多!

这个死丫头片子真是她的克星!宁家那个死老太婆没几句话说得对,但是她说宁锦的话,却一点儿都没错:六月初一正午时出生的女孩,命硬,克爹克娘!

看热闹的见她坐在小马扎上不抬头,也都没了兴趣,一个个散了开去,一边走还一边议论着。

况玉美听见了几句,心里更是把宁锦恨到了极点。

一个带着小姑娘的老太太看中了一条裙子,刚问了一句价格,况玉美一抬头,老太太立刻被她脸上的狰狞吓得往后一退,拉着孩子就匆匆离开了。

过了快一个小时,杜大伟才回来了。他还记得给况玉美端了一碗丸子汤,配上一个馒头。

况玉美顾不上吃饭,直接就问:“给他们钱了吗?”不等杜大伟回答,况玉美就恨恨地说,“那两个不要脸的,不拿到钱怎么肯走!给了多少?”

杜大伟放柔了声音:“别生气了,先吃饭。钱哪有身体重要?气坏了我可要心疼了。”

况玉美方才的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脸上瞬间阴转晴,露出了带着几分羞涩的笑容。这就是她一心爱着的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把她放在心尖上,哪像宁爱国那个书呆子,什么事情都要讲个是非对错!

况玉美吃完了饭,杜大伟亲自把碗送了回去,才又回来陪着她一起卖衣服。

中午最热的时候人少,杜大伟貌似随意地提起,三中所在的北正村距离镇上也没有多远,不如下午收摊后,去看看宁锦。

况玉美一听火气就上来了:“行,我正好问问她,没事折腾什么!”

杜大伟声音温和地劝说:“跟孩子生什么气?不管怎么说,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就算她哪里做的不对,你好好教她就行了。小锦住校都几天了,也该回来拿粮食了,咱们去看看孩子。”

“好好教她?”况玉美气的不得了,“你就看看她干的事儿,谁能不生气?无缘无故地跑回去招惹老三夫妻俩,让这两个东西来讹诈我们……”

杜大伟微微一笑:“你知道小锦回去干什么了吗?”

况玉美哼了一声:“谁管她呢。”

“她回去说,宁爱军他们住的房子是她家的,宁爱军他们没资格住。”杜大伟看着况玉美,语意深长。

况玉美愤然:“没错,还不是那死老太婆偏心,仗着自己老不死,占着房子非要给她小儿子。”要不是被那老太太逼得没有路可走,她也不至于顶着骂名选择这么一条路。

死老太婆为了霸占房子,天天在院子里骂,说宁锦是姓宁的,可以留下来,况玉美又不姓宁,赶快滚蛋,别在他们老宁家的房子里住着。徐丽萍也跟着骂她。

况玉美当然知道,这死老太婆就是怕她留下来碍事,先把她赶走,留下一个不懂事的宁锦就好摆布了。果然,她一走,死老太婆就找理由把宁锦带到了老宅,让宁爱军夫妻去他们家“看房子”,一看就是两年!

就算是现在,想起当初那些被人当面辱骂的日子,况玉美还是一肚子怨愤。

“是啊,宁锦说的没错,这房子不是宁爱军家的,他们一家没有资格住。”杜大伟慢悠悠地说。

况玉美看着他,想了好大会儿才明白过来杜大伟的意思:“你是说……房子……”

那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是她和宁爱国的名字,宁爱国死了,她走了,老太婆就算是想要把房产证改名,都找不到人办不了手续,所以现在房子应该还是原来的房产证。当然,她现在改嫁了,想要去要回房子,就算是房产证上有名字,宁家人和村里人也都不会认可。

但是,宁锦还在啊!她要回房子,那是理所当然,而且大家看着她这么可怜,也都会同情她。宁爱军他们越是撒泼厉害,大家越支持宁锦。

宁锦把房子要回来,不就等于她把房子拿到手了?她当然不会去住,可是二百多平方的院子房子,卖也能卖个几千块呢。

况玉美的眼睛亮了起来:“对,赶会结束我们就去三中看看。”

杜大伟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笑了起来:“就是说嘛,你是她亲妈,总是为她好。可是你不说孩子怎么会知道呢?你总是凶她,她怎么能跟你亲近呢?”

课间操的时候,杜姗姗往隔壁三二班的队伍里偷偷看去,也没有找到宁锦。她更加觉得宁锦是出了事,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宁锦可不知道因为自己剪了头发换了衣服,还导致了杜姗姗这样的脑洞大开。她可是全神贯注地听讲,虽然数学可能还跟不上,但是语文和英语已经感觉入了门。历史地理这些东西她学的比较轻松,物理化学也需要时间。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照例去了厉家。厉南偃的菜篮子里又多了不少新鲜蔬菜,这次还有猪蹄子和大骨头,厉南偃甚至还准备了大米。

宁锦蒸了米饭,做了三个菜一个汤,厉南偃一个人吃了三大碗米饭,把剩下的菜全都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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