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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1)

郁松年又发来了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尚未完成的泥塑骨架,露着狰狞钢筋骨架,上面不乏有尖锐的部位,郁松年应该就是被这个划伤了手指。“这应该去医院打针。”沈恕认真道。但郁松年却相当不在意,对他说学雕塑的经常受这种小伤,如果每次都要打针,那医药费都比学费贵了。看着聊天记录,再看手里的戒指,沈恕产生了极其冲动的念头。等他冷静下来,他已经来到了曾经的母校,如今郁松年任职的学校。他在读书的时候,也认识美院的朋友,偶尔过去玩,清楚雕塑系的位置。学校变化不大,路边种满枫叶树,秋天时落满一路,引来不少摄影师和女生在此拍照。现在还是夏天,而他与郁松年结婚的季节,会是秋天吗?脑海里转着这些念头,他停在了雕塑系的门口。雕塑系的教室看起来平平无奇,是一整排低矮的平房,方便学生们进行搬运。一个雕塑系的学生不到四五十人,根据郁松年发来的图片,沈恕在一间满是石膏和泥塑的课室停了下来。甚至无须寻找,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正站在泥塑前的郁松年。穿着黑色体恤,连体的牛仔工装,上半身的吊带扎在腰间,勒出劲窄的腰身,脚上踩着焊工靴。洒脱又不失男人味的装扮,在一众学生里,仍然鹤立鸡群。或许是沈恕站在门口过于显眼,一个人高马大,手里还提着粗木条的男生走了过来:“找谁?”沈恕指了指背对着他的郁松年,对学生道:“麻烦你帮我喊一下他。”男生又看了沈恕两眼,转身喊道:“郁师哥!有人找你!”比起学生喊他帅哥,沈恕更在乎的是学生对郁松年的称谓。师哥?郁松年不是老师吗?调查资料上是这么显示的,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沈恕已经将郁松年默认成导师了。不过现在想想,国内的雕塑系应该得有博士学历,郁松年的年纪明显不符。而且他当初看资料时,是交代了郁松年在国外的学业并未完成,目前处于休学的状态。为什么没有回去念书,而是在这里带学生,沈恕不清楚,郁松年也从没跟他说过。郁松年听到声音后,回过头来看见沈恕,脸上浮现了惊讶神情。沈恕看到郁松年表情的那刻,便已开始后悔。不声不响,没有招呼地来到对方学校,已经是很失礼,非常越界的行为。如果郁松年因此生气,沈恕目前还未掌握到能让他消气的方法。来时的兴致盎然已经消失,余下的尽是紧张。郁松年却站起身,大步朝他走来,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你怎么来了!”他们的动静,已经引起一些学生的注意。一间教室不到十个学生,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停下动作,望向这边。郁松年来到沈恕面前后,刚抬起手,又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满是泥浆,还握着泥塑刀,赶紧收了回来,立刻走到一边的水池洗手。雕塑系的上课氛围惯来轻松随意,这时候已经有位女同学大胆发问:“师哥,这帅哥是你朋友吗!有对象不?”一个问题引起一阵哄笑,还有人笑骂那女生的名字,说她见着帅哥就问这种问题,帅哥都要被吓跑了。沈恕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于是将解释权交给郁松年。不管郁松年怎么向学生介绍他,他都能理解。只见郁松年将手仔细洗干净后,才来到沈恕身边,一把攥住他的掌心,把人拖到自己身边:“有对象,对象是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会给你们发喜糖。”整间教室静默数秒后,掀起了一阵鬼哭狼嚎,还有人用工具乓乓地敲着地面,亢奋地用肢体语言,来表示自己目前的情绪。看着沈恕因为他大胆公开而怔住的脸,郁松年伸出食指,立在唇边,嘘了声:“别闹,吓着我对象了怎么办?”第22章22郁松年这一行为,非但没能教室里的学生们冷静下来,反而掀起一场反应更剧烈的狂潮。见状,郁松年赶紧把沈恕带出教室,直到远离了那处,才回过身来,对沈恕说:“抱歉,他们太能闹腾了。”沈恕低着头,在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伤口给我看看。”郁松年举起那根受伤的食指,让沈恕看上面的防水创可贴。他做了简单的处理,仍不认为需要去医院。沈恕拉过郁松年的手,仔细观察。他发现郁松年的手型虽然好看,但掌面粗糙,带有老茧。应该是学雕塑的缘故,泥水时常干在手上,带走水分,平日里可能也干了不少粗活。找到郁松年之前,他经过雕塑系的金属工作室,里面就像车间,学生们除了切割金属,还要用铁锤将金属片砸出自己想要的效果。不知是不是害羞了,郁松年企图将手抽回来:“不好看,别看了。”沈恕五指收拢,结结实实地抓住郁松年,撩起眼皮道:“躲什么。”视线交接,郁松年很明显地愣了下,他以为是自己刚才语气过于严厉,便安慰道:“没有不好看。”“而且我有东西要给你。”沈恕说着,保持着抓住郁松年一只手的姿势,从口袋里取出黑丝绒盒,单手打开。意识到一只手并不能安全地将戒指从盒中取出,沈恕这才不情愿地松开郁松年。好在他松手后,郁松年的手仍悬在空中,沈恕取出戒指,往对方的尾指上戴去。发觉沈恕要给他戴哪根手指以后,一直表现得很配合的郁松年,曲起手指。沈恕戴到一半被阻止,疑惑抬头。郁松年比他更疑惑:“为什么是尾指?”沈恕好脾气道:“因为戒指很小,不确定你合不合适。”郁松年看了眼那戒指,确实很小,款式复古:“不像男戒。”“的确不是。”沈恕说完后,察觉自己该和郁松年解释这戒指的来历:“是我母亲的戒指,她留给未来儿媳的,所以给你。”沈恕很平静地说,自认为逻辑无懈可击。何况本该如此,这是留给他妻子的戒指,虽然与他结婚的是丈夫,不过母亲的心意,他还是要如实传达。令人惊喜的是,戒指成功地推到指根,刚刚好。沈恕露出浅淡的笑意:“幸好合适。”郁松年抬起手,看着那宽度几乎覆盖住手指的绿宝石:“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没关系吗?”他犹豫了一阵,还是道:“毕竟我们的婚姻……”郁松年没有把话说完,但沈恕已经听明白他的意思。从刚才开始,沈恕就被种似梦一般的愉悦感所包围。郁松年的话叫他清醒过来,回到现实。“没关系,如果你不想要……”来之前,沈恕并未想过这枚戒指会被郁松年拒绝,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未等他把话说完,郁松年就用另一只手,轻轻压在戒指上:“我想要。”沈恕不清楚郁松年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但多少松了口气。郁松年说:“这本来就是要送给未来儿媳的,我们既然是合法婚姻,这个戒指是该由我来戴。”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细品又有种微妙感。好似郁松年担心他将这个戒指给别人,所以才接受下来,为了捍卫自己作为合法丈夫本该有的权益。沈恕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说起来我妈也给我留了点东西,下次带给你。”郁松年说。沈恕心知郁松年收下戒指后,肯定要还礼,便没有推拒。“刚想说要带你在学校里逛逛,但想起这里是你的母校。”郁松年抬手揽了一下沈恕的腰,拍了拍他背心,示意他往前走:“不过教师办公室里的咖啡还不错,你喝过吗?”从青水山庄回来,郁松年对他的态度放松不少,肢体语言好似也比从前要大胆。“没喝过。”沈恕老实道,他是好学生,喝咖啡就代表老师要跟你谈谈,不亚于父母问你要成绩单。沈恕从未被约谈,自然喝不上这咖啡。今日托郁松年的福喝上了,感觉还挺新鲜。教师办公室里没人,艺术系的导师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何况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沈恕问道:“还是上课,你直接出来没关系吗?”“没事,有问题他们知道来这里找我。”郁松年翻出咖啡杯,问沈恕:“一次性的杯没有了,这是我用过的,你介意吗?”沈恕看着那猫咪杯,顿了顿才道:“不介意。”咖啡是手磨咖啡,要将咖啡豆先磨碎,流程比冲泡咖啡要麻烦很多。郁松年忙活着给他煮咖啡时,沈恕随口道:“今天不是周末吗,你们怎么还在上课。”“十一假期刚过,今天要补课。”郁松年随口道:“咖啡加糖吗,你好像吃不了苦。”吃不了苦这个词,听起来有点娇气。不过沈恕确实无法欣赏黑咖啡这种东西,他的属下以及秘书对此都极其钟爱,表示这能够提神醒脑。但郁松年给他黑咖啡,他也会喜欢,因为他偏爱郁松年。爱屋及乌,饮下郁松年亲手做出来的咖啡,沈恕品出其间美味香浓,诚实道:“很好喝。”郁松年拖来一把椅子,坐到他面前,也不说话,就看着沈恕喝咖啡。很快,沈恕就无法招架郁松年直白的目光:“怎么了?”郁松年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道:“觉得很新奇,你竟然在这里喝咖啡。”沈恕:“有什么新奇的。”郁松年:“我们虽然不念同一所大学,但最后还是一起来到这里。”他在这个学校念书,郁松年在这里任教,如今的相见,更像一场时空交错地碰面。如果郁松年和他上了同一个大学会怎么样,这个问题高中时的沈恕无数次想过。这是注定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现实也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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