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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节(1 / 1)

明宝又想了会儿,大约是想他们俩这一路的波折,接着神情沮丧下来:“其实我有点羡慕他们……”斐然问她:“羡慕什么?”“羡慕他们可以结婚了。”斐然停了下来,一手牵着狗,淡淡地看着她:“你还太小了。”明宝早就猜得到他的回答,心里难受了会儿,又自顾自高兴了起来:“我小时候刚知道自己有心脏病的时候,每天都觉得自己要死了,每晚都跟老天说,拜托拜托让我死之前穿一次婚纱扮一次新娘子吧!你不会嫌弃我恋爱脑吧!”斐然笑了笑。凭什么这世界上不能有人从小到老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呢?明宝就应该如此。“不会,”冷冷的声音只要低沉下来便很温柔,“你没有恋爱脑,”他略顿了一顿,“也不会死。”奥丁跟着汪了一声。她跟斐然吃过了晚饭才回云归。她早就申请想要自己的房子,毕竟商陆一毕业大姐就送了这套云归,为什么她不能拥有呢?但显然全家老小都对她很不放心,留在宁市可以,但决不允许单独住,也不许夜不归宿。卡着十一点才回了家,跑车轰隆隆驶上坡道,奇了怪了哈,这么晚了阳台上还有人抽烟了。明宝一眼见到红烟头,正在书房的方位,心里便明白了。停好车,直梯径自上二楼。书房门推开,商陆果然正搭着栏杆抽烟。“噔噔——您的贴心小棉袄上线!”她一个闪现扭胯,两手摆了个pose。商陆掸了掸烟灰:“热着呢,不需要。”商明宝:“……”她走近她小哥哥,很懂又很神秘地问:“紧张了吧?”“还好,”商陆挽回了一下颜面,停顿了一下,还是问道:“……你觉得,我是说如果,……不是,是有没有这种可能……柯屿不答应我?”商明宝:“?你脑子坏啦?”商陆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许,有一点。”“小岛哥哥那么爱你。”“你觉得他以前爱我吗?”“也爱呢。”“他还是走了。”明宝噎了一下,含糊地嘟嘟囔囔说:“这个问题你最清楚了不是吗?”“什么?”“我说——”明宝亮起嗓子,“这个问题你最清楚了不是吗!你都怀疑,那谁来证明小岛哥哥的爱呢?”商陆怔愣住,灰从烟头扑簌落下。在宁市冬日的夜中,他英俊的面容上缓缓浮起被点亮的、如梦初醒的微笑。是啊,如果连他都怀疑、都不自信,那么谁来证明柯屿的爱呢?谁又比他更有资格,去证明柯屿的爱。他在机场,连他最珍视的体面都丢弃,只保护他。他怎么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想到这样愚蠢的可能?他在患得患失什么?“他以前给我的感觉,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像一座雾里的小岛,猜不透,也抓不住。我曾经以为自己已经牢牢抓住他,但他走得那么轻易,”商陆熄灭烟,两手搭着栏杆,额发被夜风吹起,远处月光下潮汐轻晃,“你说得对,我不应该问这种问题。”只不过珍宝失而复得,他曾明晃晃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珍宝流沙般从指缝溜走,再抓住攥紧时,让他如何不患得患失,如何能不紧紧地托住这满手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不停地问别人:你看我抓住了吗?这次我抓住了吗?真的真的,抓得很紧再也不会失去了吗?他好怕这又是一场幻觉,好怕抓得越紧、失去得越快。明宝陪着他一起吹风,眼神都被吹得迷离:“小哥哥,我现在觉得,有些人的关系不是简单用爱情能衡量的,你和小岛哥哥就是这样的,爱情才不牢固呢,可是陆地和岛屿是永远能守望到彼此的。”商陆笑了笑,抚摸着她的头发:“谢谢你,小棉袄,不过too much,我现在觉得有点热了。”“嘁。”·商家规矩严,讲习俗,生日是从中午开始过的,中午吃正餐,下午小聚,晚上算是一个小party。温有宜和商檠业吃过中饭就离开了,自觉地把空间留给年轻人。两人都知道商陆晚上要做什么,商檠业还是严父模样,温有宜上车了仍不断叮嘱:“别紧张呀宝贝。”商陆手被她攥着不放,无奈莞尔:“到底是你紧张,还是我紧张?”等到下午,纪允先来,带着女伴谢淼淼。晚宴有基本的dress code,因而他也穿了西装,谢淼淼穿裙子裹披肩。纪允看到柯屿已经在了,奇奇怪怪地问:“小老师来得这么早?比我还早。”柯屿低咳一声:“叫柯老师。”纪允不要:“那我不是跟别人一样了吗?怎么在不经意间证明我是你正牌学生呢?”柯屿无语,谢淼淼乱笑。过了会儿逮着机会问纪允了:“你跟淼淼成了?”“她拿我当弟弟,她喜欢老男人。”纪允莫名悲愤,“她脑袋有问题。”柯屿很有技巧地安慰他:“没关系,等你老了就行了。”纪允:“……”“反正你喜欢姐姐,她永远比你大,等你老了,她还是你姐姐,那时候你喜欢她她喜欢你,对吧?”纪允:“……虽然我才十七……”但你也不能这么糊弄我。柯屿突然意识到他真的好小,拍了拍他肩:“好孩子不要早恋。”陈又涵就住隔壁,跟叶开一起姗姗来迟。两人带了酒,穿过庭院和花圃步行而来。陈又涵穿衬衫马甲,袖口卷上去,露出小臂上的青筋。他自成倜傥,让人觉得他只是看今天太阳好,所以才兴之所至拎瓶酒来喝一喝。“柯老师。”叶开打招呼,又把手中的礼物转交给一旁侍立的明叔。“可以叫我小岛,或者像明宝一样,叫小岛哥哥。”其实叶开没有比商陆小几岁,毕业后就进了银行高位就职,在金融市场上已经是备受瞩目的继承者。但他生得太好了,矜贵温和又乖巧疏离,像一朵被冰封的玫瑰,柯屿不自觉地拿对待明宝的感觉去照顾他。叶开瞥了眼陈又涵,唇角抿起来,声音略低了些:“又涵哥哥不让。”柯屿:“……”没想到姓陈的管这么严,但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叶开。商陆果然奚落:“真行。”陈又涵跟他借一步说话,似笑非笑:“准备好了?”商陆让他住嘴。明明当初是去向他请教求婚的细节问题的,——再烂的经验也是经验,说不定还能引以为鉴。没想到被迫听了他一下午爱情故事,有详有略、跌宕起伏、感人至深。商陆当时只若有所思地得出一个结论:“看不出来,原来叶瑾还有这一面。”他听一下午都听狗肚子里去了,陈又涵今天为他担心,“失败了也别气馁,虽然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发挥不好也会记一辈子,但是没关系。”他拍了拍商陆的肩,“放轻松。”商陆:“……要不你回去吧。”陈又涵笑得要死,留叶开和柯屿聊天,自己上楼找商邵去了。“我追了你三场巡演,”叶开有些得意地说,“在百老汇,我很多留美的朋友都去看了,听说我见过你,都很羡慕。”“怎么不来后台找我?”“怕打扰你。”柯屿被人打扰得不厌其烦,一下子心里觉得温柔熨帖地不得了,“下次不用客气。”“好的,”叶开说,乖巧地问:“我同学买了大概四百多张「野心家」的高清cd,柯老师可以帮我签名吗?”柯屿:“……”在陈又涵和叶瑾的共同熏陶下成为年轻银行家的人,套路果然很多。商邵在后边庭院调试商陆的美式猎弓。他也玩射箭,但没商陆这么专业,只心烦时偶尔玩玩。庭院里清静,一支黑羽箭破风射出,八环中靶。“让我试试。”商邵回头,见是陈又涵,便笑笑把弓递给他,“别来无恙?”“还行,一堆事,还得帮叶瑾看小孩。”“小孩子很可爱。”商邵寒暄,心里想起于莎莎。他分手半年,已经看不到最初的难过,只是偶尔仍有些忧郁,但一秒过后立刻就会自嘲地笑一笑,重新振作起来。陈又涵举起弓,拉开,箭镞眨眼间入环。正正好好,也是八环。商邵心照不宣,知道他一贯是如此滴水不漏。柯屿过了会儿经过,看见两人没玩弓箭了,也许是在聊集团业务,神色看着没什么说笑的样子,反而还挺严肃,只偶尔喝一喝威士忌。他还记得商檠业给商陆的选择题,如果不是大哥跟莎莎分了手,恐怕商陆和他父亲的关系更会跌到冰点,柯屿也万万不敢轻率地鼓起勇气,认为今天是个求婚的好时机。不然下次把应隐介绍给大哥……等等,念头刚一划过,冷不丁觉得不对劲——「该死的陈又涵,狗男人有钱了不起啊!——呜呜呜有钱又长得帅真的了不起」「商家大公子我是知道的,长得平平无奇,他弟弟怎么可能会好看?」柯屿内心打了个突,……算了算了。明宝还是那么喜欢游泳,泡在泳池里不肯出来,斐然在一旁陪她。他是第一次到云归,计量单位是科研所的植物园,默默说:“比植物园大。”除此之外倒没别的什么反应了。明羡与斐然聊天,两天第一次见,她这个长姐用最温柔的笑查最严的户口,斐然都快招架不住了。“你是你们研究所最年轻的博士,会不会觉得明宝不够聪明?”斐然掀起眼眸,不太明白:“明宝很聪明。”明羡十指交扣,自然地说:“在普通人里自然是不笨的,跟你们搞科研的比起来,就差得远了,恐怕你和她聊基础的专业问题,她也听不懂。”“她不笨,”斐然再度重复了一遍,看着深蓝泳池里游得自由自在的商明宝,“能让自己和别人快乐,是最聪明的天赋。”这一天午后的阳光是最好的,没有冬日的惨白黯淡,很明媚很温暖地照在每个人身上,也照在每一朵花、每一片叶、每一涌海浪上。白色的缆车经久不息,游艇在海面上激起白色浪花,后面载着晒得黝黑的冲浪少年。晚餐由明叔和专业宴庆团队一手准备,在金黄的日落和浓墨重彩的晚霞下进行。在觥筹交错间,有两个人的掌心都紧张得出汗了。怎么办?真的、真的准备好了吗?明宝的痛苦到达了巅峰,因为两个人都在找她找默契——那种人群中因为只有你知道所以你必须给我支持的默契。柯屿与她目光交错,明宝用力微笑,没问题!商陆瞥她一眼,她刚放下的唇角又很标准地弯起,一定行!她觉得自己深受重负,而且莫名被他们传染了双份的紧张,都快紧张吐了!等夜幕降下,宴席撤去,换上了丰盛的自助甜点和餐后冰酒,连空气里都散发着甜美的气息。从香港聘请的外籍小型管弦乐队在二楼露台演奏,风吹过,谢淼淼觉得冷,到处找披肩时碰到柯屿。他穿着黑色的西服,很华贵,左胸口袋插着口袋巾,英俊到让淼淼觉得脸红。可是他似乎看着……破天荒地有些拘谨。“柯老师?”淼淼觉得有点不对劲,眯眼多看了几眼后反应过来,“你换衣服了?是不是觉得冷?哎……?这个礼服是——”是那年轰动整个圈子的超季高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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