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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1 / 1)

阮清莞又俯身下去给皇后行礼。而那道炙热的目光就这样笔直地落在她身上,一动也不动。皇后一双凤眸紧盯着殿中的女子,见那一身明艳似锦的宫装,还有一张装扮得艳若桃李的面孔,不由得在心中冷笑。果然是个不安分的,连进宫一趟都要打扮得如此魅惑,也不怪自己的儿子动了凡心。“将军夫人真是好大的派头,连太后亲自召见都敢姗姗来迟,让太后娘娘久等。”皇后的语气里不无刻薄。阮清莞的面色一愣,不明白自己重活一世,怎么就惹上了这位皇后娘娘。女子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失神,清丽的小脸也因为这句质问而瑟缩了下。太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自从上回一见,她是对这个孙媳有所改观的,如今看到皇后这样针对她,不免开口为她说话。“放肆什么?是哀家看今日天色不好,让阮氏晚些入宫的。”皇后捏着手上的佛珠,声音冷淡:“倒是皇后你,久不来哀家宫中,今日倒是想起来请安了。”太后语气虽平淡,可也含着隐隐的质问。皇后不由就放软了语气,对太后道:“母后,臣妾知罪,只是近来身子不太安好……”太后并未看她,而是抬眸望了眼外头的天,她知道景翊是去蟠龙殿见皇帝去了,只怕一会儿就要来寿康宫,她随即对皇后道:“你人也来过了,安也请过了,既然身子不好,就早些回宫养病吧。”太后这是下了逐客令。皇后摸了摸鼻子,自从沈贵妃去世以后,太后就不正眼看过她一回了。左右今日这阮氏她也见过了,皇后按了下心里的不畅快,微微屈下身子:“臣妾告退。”阮清莞看着皇后的身影消失在殿前,心中若有所思,渐渐明白了什么。景翊与沈贵妃容貌肖似,若皇后见过景翊,定然一眼就能认出他是当年的大皇子,而太后必然也知道如此,所以早早让皇后退了出去,避开了景翊。而此前也不知刻意还是无心,皇后身子一直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宫宴也很少参加,如此她与景翊竟是至今都未曾见过一面。阮清莞心中感叹,太后与皇上为保护景翊的身份不被察觉,倒也是颇废了番苦心。一炷香后,景翊才赶到寿康宫。太后见到他人,面色喜悦了不少,自从上回寿宴过后,已经是许久未见了。太后笑着道:“上次你送的那本佛经,我已经来来回回翻阅无数次了,几乎是爱不释手。”景翊知道是阮清寻到的那本《了凡经》,不由在暗中捏了捏她的手心。阮清莞察觉到,也对他悄悄眨了眨眼睛。太后将他们夫妻二人这番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更是惬意,她盼的是什么?还不就是这对夫妻恩爱如蜜,相敬如宾。太后面上的笑容愈发浓烈,道:“你们可别只顾自己,成婚快六年了,倒是早些诞下麟儿才最紧要。”阮清莞面色微红,稍稍低下了头,年纪大的老人家说话来来回回无非就是那几句,成婚生子之类的。谁知她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低沉的应答声,男人颔首道:“嗯,臣努力。”阮清莞瞪大眼睛抬眸看他,面色晕得更红。他倒也不必在太后面前应承得如此干脆……太后很是满意,留他们二人在宫里用了午膳,待到天色渐晚后,才许他们出宫。末了叹气道:“今日是沈贵妃的忌日,这种日子哀家就不去徒增伤悲了,你们二人出宫时,顺便去瑶华殿替哀家烧些纸。”阮清莞猜到果然如此,今日太后召他们进宫,就是为了找个借口让景翊去祭拜母亲的。景翊目前尚不知实情,但太后开口,他便也和阮清莞一道应承下来:“是。”----冬日里的天色暗得早,才不到酉时,四下已是昏沉沉一片。旁的地方都还好,尚且有宫灯照耀,可到了瑶华殿这里,久未人居又荒芜破败的地方,早已是漆黑一片。阮清莞和景翊行至宫殿附近便停下了脚步,摸黑点起了火,原本宫中是不允许燃明火的,可今日是太后交代,宫中自有打点。火盆燃起来后,两人沉默地往里头扔了几张纸钱,阮清莞在跳跃的火苗中瞥了眼男人静默的脸,心中暗暗描摹着沈贵妃年轻时的容颜。……皇后今日接连两处不顺,用过了晚膳后仍是觉得心气难消,便让宫女提了宫灯出门四下转转。这一转,不知不知就转到了瑶华殿附近。皇后一开始尚未察觉,她是久未踏足这里的,早已不记得附近的方向,直到发现周遭光线越来越昏暗时,才起了些警觉。“这是哪儿?”宫人望着周围阴沉沉的景致,声音带了丝颤抖:“娘娘,似乎是……瑶华殿。”一阵寒风吹过,皇后单薄的身子瑟缩了缩,她猛地想起今日好像就是沈贵妃的忌日。“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有什么好在意的?”皇后说这话不知是给谁听,还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她本欲提醒宫女照原路返回,可一抬起头,突然看见不远处有隐约跳动的火光。这大晚上的宫里,怎么会有明火?皇后的眼睛眯了眯,目光有些恍然,那火光虽小,可火苗跳动的样子,仿若当年大火熊熊燃烧的瑶华殿。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当初沈贵妃凄厉绝望的声音。皇后这会儿纵然是再胆大也忍不住有些颤抖了,脚上退了两步,目光一定,忽然看见了那跳动的火光里,藏着一张极其熟悉的容颜。那容貌上的眉眼、轮廓、面色气度,几乎与当年的沈贵妃一模一样。“鬼啊!”皇后惊呼一声,身子一软,即刻倒了下去。第39章 冬猎磨破了腿(已更新)满宫都听说, 皇后娘娘在十月二十二那晚出门见着了不干净的东西,吓得几近失心疯,身体又病倒了, 皇上和太后特命其在未央宫养病。而皇后在当晚被送回宫后反应过来, 原来她看到的人就是镇北将军景翊。极度相似的容颜, 再加之从前听闻的那些关于景翊的消息,皇后稍一思索便知道,景翊便是当年那从大火中消失的大皇子。原来他根本没死!不仅如此,皇上和太后也都知道他没死的事情, 还将他偷偷养在了宫外, 成了手握重病、震慑朝堂的大将军。得知如此真相的皇后大为震惊,更是开始担心自己儿子的地位, 若皇上和太后没有倚重景翊的想法,何须偷偷掩人耳目将他养在宫外?毕竟, 当年的沈贵妃有多受宠她是亲眼见过的, 那是太后亲自养大的姑娘,又和皇上青梅竹马, 有着一份不同寻常的感情,她的儿子在皇上和太后心里分量也是不一样的。皇后心中开始担忧焦急, 迫切地想把这个真相告诉儿子。早先太子有告诉过她, 皇上对景翊的态度特别,那时候她还不以为意, 只当一个普通的将军翻不出什么水花, 如今细细想来才知, 原来一切事情在很久以前就有了痕迹。她必须要提醒儿子小心提防这个景翊。只是如今,自己已经被皇上和太后困在了宫中,对外借口养病, 轻易不得外出,想来皇上和太后二人也是怕她将事情泄露了出去,才将她软禁在宫里。皇后心中含恨,她竟然被瞒了这么多年,才知道此事。好在,皇后浸|淫宫廷多年,手段也还是有的,太子得知母亲被软禁之事,迅速赶来未央宫,两人避开耳目悄悄见了面。太子也从她口中得知,原来景翊就是自己死去多年的大皇兄一事。“岐儿,你一定要小心那景翊,你父皇对他的心思,只怕不只那么简单……”皇后的眸光变得幽深,靠近了太子的身体,低声叮嘱道:“若有机会,尽早解决了他……”现在他还只是所谓的将军,一切动作都还来得及,若等到将来有一天他恢复了身份,到那时候再动手就太迟了。而太子阴沉的面上闪过一抹沉思。他想起那日在寻香寺,景翊的夫人阮清莞,手中抽到的那支凤凰签。若景翊是皇子,他的夫人有着皇后命,那么未来登基之人是谁,几乎昭然若揭。太子思及此,冰冷的眸色中划过一道阴鸷,手上把玩的那只玉扳指,顷刻间碎了。----自那日从宫里回到府上,阮清莞就觉得惴惴不安,她知道皇后定然是看到了景翊,只要回去后一想便知他的身份。这事恐怕瞒不住了。阮清莞悄悄看着景翊毫无察觉的脸,她不知道上辈子景翊是什么时候得知自己的身世的,但绝不是现在——上辈子的今天,他还驻守在边境没回来呢。阮清莞依稀记得,上一世似乎是在太子被废后,皇帝临死前,主动将真相告诉了景翊,将皇位传给了他。只是这一世,因为自己的重生,景翊提前回京,一切都变了。即使是重活一世的阮清莞,也不知这一世会如何发展。……景翊自那日从皇宫回来后,思索起皇后看见自己时那怪异的举动和反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渐渐察觉到了一些被自己遗漏的细节,比如皇帝每每看向自己的别样眼神,比如太后对自己异常的关心和照顾,比如让他在沈贵妃的忌日去瑶华殿祭拜。事情恐怕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景翊沉思许久后,特意安排童林去悄悄调查此事。----十一月初,是皇室一年一次的冬猎。大靖朝开国皇帝一生骑马打天下,登基后也不忘发家本领,特下令每年举行冬猎,让自己的子孙后代都牢牢掌握骑射箭术。这项活动也就从古至今逐渐延续了下来,成为历朝历代每年冬季的传统。冬猎活动发展至今,规模已经变得越来越大,不仅皇室宗亲、朝臣王公出席,连各家的亲眷也会带上,平日里养在深闺的小姐夫人,到了狩猎场上也能一展风采。上辈子,因为景翊一直驻守在边境,阮清莞自己一个人在京城里,每年冬天这种活动她都是不参加的,她根本不会骑射,去了也没什么意思。可是今年,景翊回来了,且他还是武将,这种骑射狩猎活动是必不可少的,阮清莞自然也要随他出席。景翊本以为她这样娇滴滴的模样,对这种舞枪弄箭的事情并不热衷,谁知发现她竟私下准备好了几套骑射装备,一副很期待上狩猎场的模样。“外头人人都说我骄纵跋扈,不可一世,可我实际上连骑马射箭都不会,这也太对不起自己的名声了……”阮清莞自嘲道。上辈子就是因为自己在骑射方面一窍不通,就连文妙那样的人都可以在投壶射箭穿环上压自己一头,她早就不服气了。这次她说什么都要借此机会学一学骑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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