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片刻, 闻溪停下自己训话，示意道：“接吧。”桑宁：“……我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她笑盈盈地说：“是裴西临要追你，被挂几个电话只是他追求路上小小的障碍，算什么过分。”听到这话, 桑宁本想反驳，可嘴巴一张, 又好像确实无从反驳。她无言半晌，只能默默挂了裴西临电话，给他回了条消息说自己跟闻溪还在说事。看她回过去的消息，闻溪挑了下眉, “那继续刚刚的话题。”闻溪瞥她一眼，“如果是其他艺人，我确实会拦着不让得罪人。”娱乐圈不大, 来来往往就那么些人。投资方也差不多，平台也差不多。你今天在这个饭局得罪人, 不出半小时，圈子里就都知道了。有的瞧得起你的, 可能会敬你有骨气, 可随之而来的, 自然是资源的缺失。闻溪以前在圈内时认识一个艺人, 脾气和桑宁很像。那位艺人不是她带的, 是她在圈内认识的一位经纪人手下的艺人。她刚进圈的时候，也是对很多事很多人的做法看不下去, 她也和桑宁一样，会出面制止呵斥。可渐渐的，她一些谈好的资源流失。无论是同行的演员，还是导演，都不太愿意跟她合作。闻溪当时听说时，心情是复杂的。她想支持对方，奈何对方不是自己的艺人不说，她也没有那个权利。桑宁听着，愣了愣：“那之后呢？”闻溪瞥她，“之后她退圈了。”桑宁啊了声，叹了口气，“那还有点遗憾。”闻溪：“没办法，现实就是这样。”她实话实说，“如果你不是桑宁，你今晚这个做法，我是不会允许的。我不想你重蹈覆辙。”桑宁嘴唇微动，“可他那样说。”“我知道。”闻溪安抚她情绪，“我们不是不管，但我们可以用别的办法管，你懂我的意思吗？”闻溪也是女性，就算是在圈子里待久了，她也听不下看不下去刘总的所说所做，但她想法相对成熟一些，不会做莽撞的行为。她会记下这件事，从别的方面着手。而不是像桑宁今晚这样，直接往对方脸上泼酒，让对方清醒。桑宁点点头，也明白闻溪的担心。“知道了，我下次注意。”闻溪笑笑，“知道就行，但要真不能忍，也可以不忍。”对上桑宁看过来的目光，她道：“你是我的艺人，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如果桑宁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被断了资源被封杀，那他们也太小瞧她闻溪在圈子里待的这些年了。桑宁被她的话逗笑，谄媚道：“知道啦。”她抱着闻溪的腰，“那我先谢过闻溪姐罩着我。”闻溪点了点她额头，“现在还没罩着你，你先谢你自己。”桑宁翘唇。闻溪看她，“梁宗晚上跟你说的那些话，有他的出发点。”梁宗只知道桑宁是星泰娱乐的新老板，并不知道她还是顾问津的表妹，也不知道她父亲是桑崇。所以他会站在他的角度，对桑宁说那样的话，合情合理。他们合作过，他有自己的私心，同样的也有他大男子的劣根性。部分男人对开女明星黄腔这件事，总觉得无伤大雅。实际上，只是他们单方面的狗屁思想。桑宁微怔，懒洋洋地笑着，“我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无法接受又是另一回事。闻溪看她了然于心的模样，嗯声：“知道就行，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你今晚这一下，圈内不少人都会知道，有心人要做点什么，说不定还会让你上个热搜。”说到这，她顿了顿，“要真给你买热搜了，也不错。”他们才是有理的一方。桑宁知道她意思，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放心吧，我知道的。”闻溪颔首：“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这事我会处理。网上那些言论，不看也罢。”“好。”-把闻溪送走，桑宁低眸看向手机里收到的消息。有裴西临的，有童婳的，还有林韫玉的。桑宁一一点开。童婳：「最近想吃什么，姐奉陪到底。」林韫玉：「没白宠宁宁妹妹，哥替童婳谢谢你。」桑宁没忍住笑，给两人一一回了消息，才戳开裴西临的微信对话框。她本来想说自己忙完了，但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像汇报行踪似的。琢磨了下，桑宁给他回了个句号。刚发过去，他电话就来了。桑宁看向不远处趴着睡觉的猫咪，掩唇咳了声，才接通：“喂。”听到她的声音，裴西临推开玻璃走至阳台，“闻溪走了？”“？”桑宁一顿，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话还没说完，她反应过来。她在参加饭局的事都传开了，裴西临肯定知道是闻溪陪她去的。思及此，桑宁上下唇动了动，忍不住说：“裴西临。”难得听她这么顺嘴地喊自己名字，裴西临听她柔软而清脆的音调，眉梢往上扬了扬：“嗯？”他声音通过电流传到桑宁耳畔，多了丝酥麻感。她稍稍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小声：“你消息好灵通。”裴西临失笑，解释：“你今晚饭局上有个我的朋友。”桑宁诧异：“谁？”裴西临告诉她名字。桑宁回忆了一下，发现裴西临说的这个朋友，是在饭局上唯一一位没有附和刘总说的那些事，也没怎么出声参与交流的人。他坐角落的位置，一点不引人注目。桑宁：“他是投资商吗？”她还真有点儿忘了。裴西临：“不是。”他想了想，“用编剧和新人导演形容他，更准确一点。”桑宁懂了。忽然间，两人不约的沉默下来。片刻，裴西临才开口问：“还好吗？”桑宁抬眸看向夜空，轻声：“还好。”裴西临：“那就好。”桑宁嘴唇微动，正想说点什么，忽而听到裴西临问：“现在心情怎么样？”“……”桑宁一怔，“心情？”裴西临嗯声。桑宁眨眨眼，想了想说：“还可以。”裴西临勾唇，温声道：“下回想往人脸上泼酒，别自己动手。”听到这话，桑宁脸上的笑意僵住，脱口而出道：“你也想说我做……”错这个字还没说出口，她听到裴西临的话钻入耳朵，“让闻溪或者助理做就行。”“……”桑宁缄默下来，眉梢往上一抬，“你不觉得……我那个行为，太过鲁莽了？”“为什么我会觉得鲁莽？”裴西临反问。桑宁沉默。裴西临皱了下眉，猜测，“有人说你鲁莽？”“……嗯。”桑宁坦然。裴西临：“梁宗？”“？”这下，桑宁是真忍不住了。“裴西临。”她嘀咕，“你真的没在我身边安监控？”裴西临：“……”沉默几秒，裴西临认真说：“没有。”他实话实说，“我只是消息比较灵通。”更何况今晚桑宁在饭局得罪投资方的消息也早就传开了。饭局都有哪些人，大多数人都知道。桑宁无言半晌，叹了口气：“好吧。”她嘟囔，“勉强相信你说的。”裴西临扬眉，“勉强？”桑宁嗯哼，带着点她傲娇的小情绪，“不然呢。”裴西临听着她声调，知道她没有被饭局的事影响，稍稍放心了些许。他给她打这个电话，只是想更清楚的知道她此刻的情绪。话音落下，桑宁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跟裴西临说话时，不知不觉像跟他斗嘴似的。他们之间的距离感，无形中在减少。她惊觉这个变化，却又没办法阻止。因为她没有任何不适，她好像是享受，用这样的方式跟裴西临说话的。安静少顷，桑宁开口，“你今天不忙？”刚听到这话，黄明就敲了敲阳台的玻璃门提醒裴西临，他们要走了。裴西临无奈，“刚刚不忙。”桑宁懂了。“那挂了？”裴西临嗯声：“晚上的事别太放在心上，把一切交给闻溪处理。”桑宁：“……好的。”挂了电话，裴西临看向黄明。黄明摊手耸肩：“再不走要来不及了。”他们下午定了杂志拍摄。裴西临收起手机，“知道。”他跟黄明一起往外走，想了想说：“你跟闻溪说一声。”黄明：“说什么？”裴西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淡声：“我记得你手里有不少刘总的东西？”“……”黄明看他半晌，“确定要插手？”裴西临勾了下唇，懒散笑说：“现在不插手，什么时候插手？”黄明点头，“知道了，我晚点跟闻溪联系。”裴西临嗯声，顿了顿说：“让她别跟桑宁说我有帮忙。”黄明诧异，“你不想让桑宁知道？”他道：“你难道不希望桑宁知道后，对你有好感？”“不需要。”裴西临敛眸，“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黄明了然：“行吧。”-当晚半夜，网上就有人暗戳戳爆料，说有位刚进圈不到一年的女明星，在饭局上目中无人，得罪了投资方，估计没有好的未来了。这个指向非常之明显，混圈的人一猜就猜到了桑宁身上。「是两个字的那位吗？」「卧槽！不会吧不会吧，她都还没有作品出来，这就要被封杀了？」「活该！她之前让苏阳身败名裂，这回自己也要尝尝好果子。」「楼上的有病吧，苏阳那是咎由自取，和桑宁有什么关系？这年头还真是什么垃圾艺人都有无脑粉丝。」「桑宁不是有后台吗？」「真是桑宁？她看起来不像是那么蠢的人啊。」……谣言传播的速度，总比想象的要快。桑宁早早睡下了，也不知道半夜网络情况。闻溪倒是一直在关注着，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就在安排。只不过目前指向还不够，她们不能立即跳出来指控反击。对方既然有这一步的谣言出来，那必然会有后招。她在等，也必须等。果不其然，到第二天早上时，各种乱七八糟的谣言便出来了。闻溪让公关在第一时间发出声明回应。网上的指控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桑宁是在饭局上给某位投资方“敬酒”了，但她的酒是为了让投资方清醒的，而非迷醉。至于其他造谣的言论，望适可而止。必要时候，公司会为捍卫艺人，采取法律手段。……虽说现在律师函和声明已经不好用了，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这条声明一出，官博。「我有点想知道，桑宁的酒为什么可以让投资方清醒。」「？？？救命，公司这个声明怎么有点搞笑。」「擦！我听到的不会是真的吗？我朋友是圈内人，她说昨晚桑宁去参加饭局时，某位投资方开口闭口是拿女明星举例开黄腔，桑宁听不下去然后给人泼了一大杯酒清醒清醒。最后所有人不欢而散，这不是谣言啊？？」「卧槽！要真像姐妹说的这样，那我要佩服桑宁了。」「最新消息，桑宁就是这么刚。」「？？？」……网上谣言四起，一时间，桑宁也收到各路朋友发来的消息。有关心她的，也有纯粹过来打听八卦，想知道事情真假的。桑宁给她爸和顾问津都回了消息，告知他们自己没事后，开开心心出门遛狗。天气越来越冷，她和狗都不爱出门了。遛完狗，闻溪和林悦来了。桑宁看向两人，“现在网上什么情况？”“先不关心网上。”闻溪道：“我让公司的人盯着，对方要是敢再往你身上泼脏水，我们就把包厢里视频曝光出去。”桑宁一愣，“包厢里有监控？”“有。”闻溪道：“但你也知道，我们昨天吃饭的会所级别高，老板一般不会把监控视频给出来。”闻言，桑宁觉得她这话有点矛盾。“那他为什么会给我们？”闻溪一顿，看她一眼，“我提前联系了一位朋友，他跟老板有私交。”桑宁点点头，表示了然。闻溪咳了声，“这不是重点。”她看桑宁，“先给你化妆，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有杂志拍摄？”她看桑宁此刻的状态，“黑眼圈有点严重。”桑宁挣扎，“我昨晚其实睡得蛮早。”闻溪觑她一眼，“收拾收拾出门。”“嗯。”桑宁没挣扎，“刘总那边现在什么情况？”闻溪：“暂时不知道。不过你放心，他翻不起什么风浪。”桑宁：“好。”换了身衣服，桑宁要和闻溪她们出门时，猫咪忽然乱叫。它围着桑宁小腿蹭着，可怜巴巴的样子。桑宁和它对视三秒，看向闻溪：“我可以把它带上吗？”狗都喜欢在外面跑。最近早晚风大缘故，他们一人一狗在外面遛的时间比之前短了点。但中午的温度，狗会喜欢。闻溪皱了下眉，“想带就带。”桑宁喜笑颜开，让林悦把牵狗绳拿上，带着狗一块去杂志拍摄取景地。今天拍的，都是外景。桑宁一行人到的时候，杂志社的工作人员早就到了。化妆换衣服，拍了几组照片后，杂志总监和摄影师过来找桑宁。杂志总监逗着金毛狗玩着，边和桑宁说话，“宁宁你什么时候养的狗？”桑宁解释：“帮朋友照顾的。”总监琢磨了下，看向她：“它看起来很不错，你要不要拍一组跟它一起的？”桑宁：“什么？”总监笑笑：“你跟狗狗在一起的状态特别放松，自然，我觉得拍一组生活气息点的照片，应该非常不错。”桑宁蹙眉，“可这不是我的狗。”总监挑眉，“那你问问朋友？”桑宁本想果断拒绝，可看到猫咪时候，又私心地有点馋。不得不说，总监的提议，她心动了。跟闻溪对视几秒，桑宁小声，“我得问问朋友。”总监：“行。”看了眼时间，桑宁算了算国内十二点时裴西临所在的城市应该刚到早上六点。她犹豫了下，给他发了条消息。她不确定裴西临醒了没有。让桑宁意外的是，不过两分钟，裴西临就给她回了消息。裴西临：「怎么了？」桑宁认认真真给他解释了一下，顺便说了说自己想跟猫咪拍一组杂志照片的想法，询问他意见。消息发出去，桑宁看着聊天界面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紧张。她怕裴西临拒绝，却也担心他说出什么她接不上的话。半分钟后，她微信收到他新消息回复。裴西临：「原来当狗这么好。」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