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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1 / 2)

彭道原大儿子名叫彭继宗,今年十七岁,体型和老三差不多,一样的健壮,古铜色的皮肤,浓黑的眉毛,高鼻梁,厚嘴唇,眼神如勾,自带一股子气魄。

一群人里,只有他一人戴着枷锁,脚踝锁着铁链,双目沉沉看着前方。

老二收回视线,衙差将公文呈上,老二核对无误后,让狱卒将犯人带回牢里看管,亲自请了衙差进去说话。

到了晚间,小四从郊外马场回来,三兄弟聚在一起商量。

老二问,“彭继宗已经来了,四弟,你是现在去见还是明天?”

小四摇头,“就现在吧。白天公务繁忙,我实在抽不出空来。”

老二点头,从旁边的休息室拿出准备好的食盒和包袱交给小四,“这些衣服是府里的绣娘做的。食盒是刚刚我让管事准备的吃食。”

老三提着食盒,小四提着包袱,笑着道,“还是二哥想得周到。”

牢房狭窄,老二没有去,只能帮着准备吃食。

小四和老三很快到了牢房,狱卒瞧见两人来了,忙上前行礼。

小四板着脸,走进审问室,吩咐狱卒,“将彭继宗给我带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狱卒不敢怠慢,立刻去办。

小四坐到椅子上,将包袱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老三有样学样,将食盒也放上,而后站在他身后。

不多时彭继宗前来,面无表情地掀了掀眼皮,看了小四一眼。

小四随意挥挥手,“将手链脚链都给除了。”

狱卒立刻点头称是。

待除掉锁链,狱卒也不敢打扰县令审案,将彭继宗往里面一推,将审问室的门啪嗒一声关上。

彭继宗垂着眼一动不动站在门口,任他们将焦灼的视线落到他身上。

小四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三杯茶,老三首先饮了一杯,嘴里咕哝一声,“跟着你干,我常常饿肚子。”

小四啼笑皆非,“放心吧,灶房里肯定给你留了好吃食。待会儿回去,咱们四兄弟就好好喝一顿。”

老三这才满意了,“那还成。”

这两人在这边务自说着,彭继宗却丝毫未动,好似一座雕像。

小四主动开了口,轻声问,“彭道原将军可是你父亲?”

彭继宗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了眼小四,又将视线落到老三身上,很快又移开,“是又如何?”

小四起身,双手端起那杯茶,走到彭继宗面前,“彭家在开国之初被高祖皇帝封为镇国公,与我先祖一起为月国开疆辟土,听说关系极好。我一直无缘得见彭家后人。现在能见到,是我顾永季的荣幸。”

彭家的爵位是降等袭爵,六代之后已是白身。说起来彭道原能当上将军靠得还是自己的本事,先帝时期中武举状元,慢慢升至将军。只是月国自高祖皇帝之后,就开始重文轻武。彭道原哪怕是个二品将军,手上也没多少实权。

彭继宗对顾永季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前年的榜眼郎,因为得罪王家,而被分配到盐俭县。

不过他对朝中之事知道很多,对自己祖上也是了如指掌,对顾家却是一概不知。听小四这话,两家原先竟是有交情的。

彭继宗动了动嘴,拱手虚心求教,“不知大人祖上是何身份?”

老三有些自得,“我先祖是顾永伯。”

彭继宗没读过史书,自然不知道顾永伯后来搅进夺嫡,才被褫夺爵位。只是顾家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名气,想来是慢慢败落了。

想到自家国公府出身,竟也没落至今,不由悲从中来,重重叹了口气。

小四将茶杯递到他手里,“彭贤弟节哀顺变。”

彭继宗想到父亲惨死,眼睛赤红,死死捏着茶杯,“我父亲死得冤枉。他原本可以不死的。都是那些贪污受贿的小人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害得三万将士惨死沙场。”

小四和老三对视一眼,只觉得这话有些蹊跷,“难不成彭将军之死有隐情?”

彭继宗仰着脖子将茶一饮而尽,狠狠将茶杯往地上摔,茶杯摔个粉碎,他落下一行泪,嘴角勾起一抹讽笑,“我爹再有本事,也架不住有个拖后腿的总领。总领将朝廷拨下来打仗的银子贪了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用来打造兵器。那些武器只在表面涂了一层漆,到了秦州,就开始混钝生锈。只一场,我方就死伤大半,我爹被韩广平活捉,吊在秦州城门,七天七夜,血流干而死。”

愤怒,憋屈,恨意全部集中在他脸上,他亲眼看着父亲惨死,却丝毫没有法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人命,回来后,还未到家就被下狱。

明明错的是那些该死的蛀虫,凭什么他们彭家要满门抄斩!

他恨那个贪得无厌的总领,更恨那个只知风花雪月,是非不分的皇上。

小四勃然大怒,“这个混账。”他蹙眉,“你没向皇上禀告那总领的罪状?”

彭继宗嗤笑一声,“我彭家虽已落败,却还是有些人脉的。父亲有几个好友也曾将我的状纸呈上,皇上却根本不信,说我在为父狡辩。为什么?因为那个总领是王家人,是他的嫡亲舅舅。他就是这样任人唯亲,眼里没有是非黑白,这样无道昏……”

不待他说完,小四忙上前将他嘴捂住,警惕地看着外面,向老三使了个眼色。

老三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将门打开,躲在外间的狱卒尚来不及躲闪,被抓了个正着。

老三提着他的领子将门重重关上。

小四这才小声冲彭继宗道,“小心隔墙有耳。我知道你现在对上头有怨言,但是事已至此,你还是多为自己着想。”

皇上任人唯亲这是公认的事实。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王家势力滔天,别说他一个小小县令,就是他岳父一家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彭继宗不置可否,摊了摊手,无奈苦笑,“我都落到这步田地,遇赦不赦,终身将牢底坐穿,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出息?”

小四脸上露出浅浅一笑,请他落座,将自己所求和盘托出,“虽说不能放你出去。但是白天你可以到马场训练士兵。还能为你族人赚些吃食。将来若有机会,你们一族未必不能有出头之日。”

彭继宗定定看着他,这话倒也言之有理。乱相已现,谁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情景。就算不能改朝换代,新皇登基,他再告状,也能恢复彭家名声。

彭继宗站起来向他拱手,施了一礼,“多谢县令大人赏识。”

小四扶他起来,面露歉意,“我官小位低,不能为彭家洗脱冤屈,还望彭贤弟海涵。”

一个堂堂榜眼被分配到边陲之地,可见他在朝中也没什么人脉。彭继宗哪里会怪他。

小四见他心无芥蒂,将带来的包袱和食盒递给他。

彭继宗再次道谢。

小四请他落座,又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又还提出奖惩制。彭继宗明白他的意思,“某势必为大人培养出一千精锐。若是韩广平真的前来攻打盐俭县,我定要他有来无回。”

小四笑着摆手,“我也是以防万一。恐怕韩广平把整个月国拿下,才会来对付我。”

毕竟整个河间府是月国最穷的地方。

彭继宗明白他的意思,提醒他莫要报仇心切。

两人谈了一会儿,天色已晚,小四也不好久留,开了门,看老三已经将狱卒揍成猪头,他抽了抽嘴角,“你这下手也太轻了吧?”

狱卒原先还想向县令大人求饶,听到这话,腿差点软了。

什么时候斯文俊秀的县令大人心也变黑了?

小四冷着脸,“下次再敢偷听,我赏你五十个大板,将你名字除去,永不录用。”

狱卒吓得跪倒就磕,“大人,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其他狱卒纷纷打哆嗦。

小四招了个狱卒过来,吩咐他,“将彭继宗找个单间。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许怠慢。”

狱卒拱手称是,原先手里还拿着锁,听到这话,立刻将锁丢到身后,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小四带着老三扬长而去。

彭继宗提着包袱和食盒大大方方回了牢房。

他没有吃独食,留下一半吃食,剩下一半分给族人。

此次押送到盐俭县的一共有十二个族人,都是年富力强的壮小伙。那些年老的,无法长途跋涉都在京城附近的几个牢里关着。

这些人都是彭继宗的堂兄堂弟。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们也没有将彭家此次有难怪到彭道原身上。

接过彭继宗递来的吃食,纷纷问他,“这些哪来的?”

他们彭家满门都是武将,从来没有一个子侄是当文官的。

彭继宗将小四身家背景说了一遍。其中有个人倒是对顾家祖上之事知道一二。立刻给大家科谱,顾家究竟为何落败。

彭继宗默默叹了口气,“原以为我们彭家都够惨的了。原来他们比我们还要惨。”

“他们惨什么呀?人家至少不用坐牢。”有人不赞同道。

彭继宗没再说什么,其他人见小四对彭继宗很赏识,便道,“小五,你可别忘了我们。我们也是彭家出来的,也会些拳脚。”

彭继宗也没有拒绝,“待我站稳脚跟,再说吧。”

其他人纷纷点头。

不多时,狱卒们抬着木桶进来,说要给他洗澡。

彭继宗拱手道谢,刚想从身上掏些散碎银子递上去。

狱卒们却是推辞不收,连连摆手,“县令大人吩咐过的,彭大爷不用跟我们客气。”

彭继宗洗完澡,换好衣服,狱卒们很快又将木桶抬了出去。

其他族人围过来,“这县令大人可真能耐。我还是头一回遇到不收银子的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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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他们来的路上,身上带的银子可都被那几个衙差以各种理由要完了。也就是彭继宗手里还有点小钱。

彭继宗也觉得这事挺新鲜。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有个牢房里传来一个男声,“他们不敢收。若是被县令大人知道了,他们这个月的赏银可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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