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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1 / 1)

“昭昭,你——”他已无力再去钳制许明意,惊惧地后退数步,想要唤人进来,却惊觉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他倒在了地上,敏锐地看向向他走来的许明意腕间手镯,又看向一旁角落里燃着不知名香料的香炉。但已经晚了。从自许明意袖中搜出匕首的那一刻,他意识到面前的女子一如既往地天真,便不自觉放下了大半戒备。“你只知我自幼懂些拳脚功夫,故而处处防备着。却是不知,我这些年还学了些其它可以用来杀人的本领吧?”吴然以为她是要以自己的性命来引开占云竹。错了。她是要杀了他。“大人?可需要属下们进去?”门外传来试探的问话声。占云竹双手抠着喉咙,拼命地想要发出声音,一面往门的方向艰难移动着。许明意抬脚踩在了他心口处,抽出他腰间佩刀,手起刀落。就在士兵要闯进来之时,门被人从里面踹开了来。姿容无双,身上的雪青色衣裙染了血的女子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而她手中提着一物——那是他们大人的头颅!士兵们大骇而惊怒,看着那颗头颅被女子不客气地扔下了石阶,顿时拔刀围将上前。别院外守着的士兵也涌了进来。许明意抬脚踢倒了一旁的木桶,里面准备好的松油顿时在脚下铺展开。她面色平静地取出火折子掷到地上,咬破牙后藏好的毒药,轰地一声,火势便蔓延开来。她知道自己逃不了。她许家将门出身,即便要死,也要有尊严地死去。死在自己手里,没什么不甘心的。虽然她幼时就极怕火,也很怕死怕痛,但好在这毒药能叫人毫无知觉地死去。火势蹿高,雪青色的身影慢慢被吞噬倒下,阴云密布的空中忽然落下了细细雨珠。此时忽有一群黑衣人跃入了别院内,同还沉浸在头领占云竹惨死的变故中未能定神的士兵们缠斗起来。没了占云竹指挥,对方又来势汹汹,那些士兵们心神失守之下很快溃不成军,逃离了此处。一只秃鹫在起火的房屋前低飞着,发出的叫声好似哀鸣。盘旋了片刻后,竟试图冲向火中。火势燎伤了它的翅膀,它扑棱了几下,却又再次鸣叫着撞了过去。“天目!”为首的黑衣男子皱眉呵斥制止。然而秃鹫仍不肯放弃。许明意隐隐听到了尖锐的鸣叫声。十日前,这好吃懒做,又丑又吵的笨鸟忽然没了踪影,她还当是寻到了投食更阔绰的新主子不会再回来了……而为首的黑衣男子若有所查,隐隐见得火中那一抹雪青,忽然就抬脚冲入了火中。“主子不可!”一名随从当即跟着冲了进去。男子动作迅速,将身上还燃着火的许明意打横抱起,一旁的随从已眼疾手快从一旁的水缸里取了水来,及时地泼向二人。“……怎么是你?!”“许明意,你还活着!”男子看清怀中人样貌,挂着水珠的英朗面孔之上俱是震惊之色。许明意试图睁开眼睛,却如何也睁不开。“快,再取冷水来——”“将人带回军营医治!”男子将身上披风解下,裹住她被灼伤的身躯,不断地吩咐着下属。许明意的意识在逐渐消失。她很想问一句“你是谁”。也很想知道燕王的大军在破下扬州城之后,会不会继续攻入京师,皇帝会如何应对,是会死守国都,还是退去南边,两军又会对峙多久?最后燕王能不能打赢?她私心里自是希望燕王能胜的。可她等不到了。不过……好像也不用发愁啊。她素日里这么心善地道的一个人,今日又杀了一奸恶之辈,也算是积德之人了,想来十之八九是能升天的。就到了天上再看罢…………半月后,燕王大军拿下扬州城后,几乎没有停留,趁夜便围向了京师。因吴家满门惨死之事,燕军士气高涨暴怒,前后不过三日就攻陷了国都。身披甲衣的年轻男子带着一队骑兵逼入了皇宫禁中。皇帝没有逃。确切来说,是没来得及逃。燕王大军一路势如破竹,且因当今朝廷持政不仁,一路追随者倒戈者渐多,能这么快、且不顾朝廷派去讲和的大臣劝告,毫无顾忌地就这么打入京城,是朝臣与皇帝事先没有料到的。年轻男子闯入养心殿内,无视着群臣和内监的高呼喝止,一手将病倒在龙榻上的皇帝提起,拖拽了出来,重重地抛在外殿御阶前。固执忠直的老臣愤慨不已,出言怒骂哀呼年轻男子德行有失,不顾皇家体统。“听着,交待你两件事。一,拟罪己诏,将诬害许家吴家之过大白于天下。”看着被丢在身边的明黄绢帛和笔墨,皇帝浑身颤抖,癫狂地笑了起来:“妄想……朕不可能写!更不可能拟退位诏书……你们父子只能做乱臣贼子!”“写不写由不得你。”年轻男子冷笑一声,一旁的内监看着横在身前的刀,跪伏在地,颤抖着捧起笔。“二,自刎谢罪吧。”年轻男子将手中的剑扔到了皇帝面前。四下怒骂哭声不断,立于御阶之上的男子恍若未闻,只看向朱红宫墙上方风云涌动的天际。正如父王所言,这条路走下来,代价已是过于沉重了。若知最终还是免不了要得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不知外祖父泉下有知,可会后悔吗?还有许明意——那一日,他该去得早一些的。她才二十二岁吧?秋风瑟瑟,一场雨落,黄叶挟着战火与血腥坠入土中,一同被掩埋。……第002章 想母亲了许明意缓缓张开眼睛,入目便是烟藕色的鲛纱帐。这鲛纱帐该是暑日里才用的,且她这数年来,已是再不曾过得这般精细讲究了。吴家固然不曾亏待,只是家破人亡之下,她自己没了那份心思。而眼下更重要的显然是——她竟还活着吗?可那毒分明是没有解药的。她怔然了一会儿,神思中俱是茫然。“姑娘可是醒了?”守在帐外的阿珠轻声试探地问。她自幼习武,又自幼伺候在许明意身侧,单听帐子里的呼吸声轻重,便能大致分辨得出人是睡着还是醒着的。“阿珠?”许明意双手撑在身侧,坐起身,瞥见自己那毫无烧伤痕迹的白净双手,不禁又是大怔。“婢子在呢。”阿珠将床帐撩开时,边对外间喊道:“阿葵,姑娘醒了,快去煎药吧。”“欸!”有女孩子应了一声,快步出了屋子去。许明意赫然瞪大眼睛。……阿葵?!阿葵不是早已经淹死了!她下意识地看向朝她递水的阿珠,面色不住地变幻着。这全都不对……在扬州,阿珠陪她采药时,曾不慎被带刺的毒藤划伤了左脸,虽然用了裘神医配制的药膏,然因那刺带毒,终究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紫黑色疤痕。但眼前的阿珠,脸上不仅没有那道疤痕,且浑然是小了五六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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