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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1)

2)身体状况良好,出院后一直坚持全身力量锻炼,幻肢痛频率降低;;3)步行速度和同龄女生一致,且有提升空间;4)(蒋良平补充)个人参与意愿和信心强烈?(喻池把问号划掉,改成感叹号);w(weaknesses):1)目前为止没有超过3㎞长距离步行练习;2)速度停留在快走,没达长跑速度;3)残端容易起泡/破皮;4)比同等身体条件的正常人慢;o(opportunities):1)中学最后一次校运会,参与>>成绩;2)父母支持?3)同学支持;t(threats):1)报名人数不少;2)跑步过程暴露假肢,外界评价不一。喻莉华在“o(机遇)”处,补充第两项:4)车祸赔偿金到账;5)有足够资金置换运动型假肢;然后把第二点的问号改成感叹号。喻池福至心灵般,喃喃一声“妈妈”,好像小时候喻莉华让他穿针,他安安静静折腾半分钟穿不进,当线头终于怼准针眼那瞬,他反射轻喃这个称呼:那是无法自已的喜悦。喻莉华总结般一笑,带着点中午的困意和松懈,用白板笔敲敲“赔偿金”附近,说:“律师帮我们争取到115万,这是喻池应得的,也应该交由他自行处理。既然他愿意放手一搏,我们……都不支持的话,估计老师也不敢点头。”蒋良平怔忪一瞬,整版分析调理分明,利弊切实,他失去反驳理由,一下子被囊括到“我们”之中。银行卡上的七位数对高中教师双职工家庭来讲算不上天文数字,却也要花费数年才积攒得起来,但对于喻池的后半生来说,多少弥补都显得微不足道。喻池哭笑不得,自嘲道:“原来我不够18岁就成百万富翁了,还挺值钱的。”喻莉华有落泪的冲动,掩饰般看向白板,发现有一处歧义,解释道:“配运动假肢的费用,不从赔偿金那里出。”“妈妈——”“就这样决定,你反对我,我也反对你。”喻莉华佯怒般用白板笔隔空敲敲他脑袋。喻池倚着写字桌边缘,胳膊闲闲搭着腋拐。“妈妈,你也知道有运动型假肢。”喻莉华笑睨他一眼,说:“当然,康复训练也属于体育的一种,我上大学那会还修过相关课程,对这块了解说不定比你深。”喻池走到电脑桌那边,扶着桌沿弯腰拉出键盘托,从键盘底下取出一沓打印的a4纸,交到喻莉华手中。喻莉华哑然分出一部分给蒋良平,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运动型假肢的资料,中文英文都有,几乎每张都用标记笔划出重点。喻莉华问:“昨晚几点睡?——或者你干脆告诉我昨晚睡了几个小时。”喻池略带掩饰道:“今晚我可以睡个好觉了。”其实也并非一夜之功,喻池从知道有这种产品存在开始,就疯狂搜刮资料。昨晚不过把重点标出来。喻莉华逐一翻看,主要看划线部分,有些眼熟的部分她也曾经搜索过,有些部分则没有。除了海量数据,她更惊叹喻池的顺序安排。运动型假肢这一项并没有出现在swot分析里,喻莉华敢肯定,如果swot无法说服她,喻池一定不会把资料拿出来。喻池更注重提升自身能力,而不是把赢的希望寄托在优化辅助工具。喻池成长过程中很少需要喻莉华动气操心的地方,从小就是一个天使宝宝,大概太过完美,上天才给他一处无法弥补的显眼缺憾。喻莉华把资料收拢整齐,说:“我查过康复中心相关信息,这种运动型假肢需求量不大,本地没有人做,我们得去渔城,毕竟是最近的一线城市,那里有一家业内有名的假肢矫形公司。事不宜迟,这周末就动身,连续坐七八个小时汽车怕你受不了,我们做晚上的卧铺,周六去,周一早上回,最多迟到一节课。”喻池那双跟她相似的眼睛,散发出堪称天使的光芒。她受不住那光芒似的,垂眼无奈一叹:“只有一个要求,下次再冒险,提前跟我们打个招呼,可以吗?”蒋良平下意识去擦黑板,刚抹掉半个字,反应过来,讪讪放下板擦,附和道:“就是,你妈妈和我加起来都八十高寿了,好歹照顾一下我们的心脏。”“知错了,下次一定注意。”那两颗虎牙悄悄冒头,天使变成了灵动的调皮蛋。喻莉华虚指一下蒋良平,说:“蒋老师,我心脏可好着呢,你可别瞎说啊;现在喻池运动量也慢慢提升,全家最缺运动就是你了。”蒋良平:“……我那什么,天天逛菜市场,负重又散步,也是运动了。”*“健融?你确定是这个名字?”祖荷一扭头跟喻池说话,踩单车速度就慢下来。“对,一个国外牌子,在渔城有分公司。”夜晚十点下晚自习,本来应是困顿疲乏之时,喻池昂首迈步,硬是走出晨练的朝气。祖荷欣然道:“我姐一个朋友是假肢工程师,就在健融渔城分公司工作,要不要给联系方式你聊聊?”祖荷为人低调随和,他虽然还是一个学生,也能侧面感受到她家底雄厚,人脉广博。“好。我妈妈还要我特意谢谢你,上次你妈妈介绍那个律师阿姨很给力,帮我们家争取到最大额度的赔偿金。”祖荷笑道:“是吧!那个阿姨能力很强,是当初负责我爸爸赔偿认识的,我妈妈很信得过。我爸爸也是车祸,不过没有你那么幸运啦,在我六岁那年走了。”喻池像捅了悲伤的马蜂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祖荷反而宽慰他,说:“十来年过去,我快不记得跟他在一起的事啦,偶尔想起有些片段,甚至会怀疑是不是想象出来的。对了,你要是加那个假肢工程师的q,你跟他说你是司玉祎的同学,他就知道是谁了。”“司玉祎?”喻池声线太过温柔,让名字还原出原本的美好寓意,三个字简单也缱绻。祖荷听着有点微妙,好像他叫的是哪个心上人。祖荷说:“司令的司,玉树临风的玉,示韦祎。”“玉祎,司玉祎。”喻池喃喃回想些什么,降低的声调像痴情的梦呓,单单名字不带姓氏的叫法,有着家人般的亲昵。大概好久没有异性叫过这个名字,那种怪异的悸动又冒头了。“你可是第一个知道我旧名的同学,连言洲他们都不知道呢。”话音刚落,祖荷松开脚踏,飞驰下坡,两条长腿往外做扩展运动,像剪刀剪呀剪着单车。中秋将至,桂花送香,偶尔风过,黄叶飘零,刚刚落地的几张叶子给她的行车风带起翻了跟头。非平地步行对喻池来说都是挑战,左脚稍微遇到一颗石子都有可能叫他踉跄。他笑望着祖荷背影,心想着她肯定会在坡底等他,不知不觉加快脚步。但是祖荷没有等。她刚到坡底,立马掉头,几乎站到脚踏上,吭哧吭哧骑上坡,像奔腾的牛犊;待差不多回到喻池身边,再度调头,松开脚踏飞下去,像风风火火的小哪吒;如此来来回回,祖荷像一枚拉链头,坡道似拉链开开合合,发出奇妙而快乐的音节。在坡底等到他,祖荷喂一声,问:“你真的不坐我的车吗?”祖荷骑蒲妙海买菜专用自行车,尾巴安着一个可载人的后座。喻池说不坐。祖荷说:“为什么呀?我力气大,肯定拉得动你。”喻池说:“我还不累。”祖荷哀然道:“可是我累了呀,要不你载我?”喻池的山地车在车祸中变形报废,那以后他还没摸过车把手。按理说他准备要跑5000米的人,再挑战一下山地车未尝不可。他有点难办,说:“膝关节还没开。”他穿的依然是长裤,每次打开都要把裤管卷到膝盖以上。祖荷下车把车把手交给他,说:“那你帮我推会车吧。”喻池单手接过,简直不叫推车,而是右手牵着车把手往前走。祖荷蹦跶到他前面倒退走,笑道:“你好像放牛童子。”喻池:“……”祖荷又说:“可是你到时候跑步还穿长裤吗?”喻池愣了一下,以他的情况,当然还是穿短裤方便,那意味完全暴露假肢,运动型假肢为了减轻重量和阻力,没有海绵假肌肉的包裹,直接一根赤.裸的钢管。祖荷读懂他的沉默,两手背在身后,像当初问他要不要跟她同桌一眼,上半身稍稍趋前,说:“我能不能除你家人外第一个看到?”那种肢体一部分被关注的尴尬感又浮起来,喻池耳廓又红了,只是躲进路灯橘光中不明显。喻池左手不自然蹭一下鼻尖,说:“怎么总惦记着看别人的腿?”祖荷说:“先声明啊,我可不是色情狂,普通男生没有的,我才不会去追着问。”她不用那两个字,喻池还没往那方面想,她一说出来,还真就一针见血。祖荷大剌剌的目光和言语带着强烈的主观意志,有时甚至具有侵略性。当侵略的对象变为肉.体,可不就是挺色情。但因为色情大多形容男人,含猥琐意味,放在女人身上,隐然变成对她们在性关系中大胆主动的认可。更别说在熟人间还有打情骂俏的显然氛围。“你就是。”喻池处于下风,闷闷说完,听着像夸奖她似的,他又不禁扯扯嘴角。祖荷不恼反笑,说:“要换作是我,我就天天把腿露出来,夏天穿短裤,冬天也穿短裤配打底袜,让他们都好好瞧瞧——”她单脚踩上一个球形路墩子,豪气拍拍膝盖以上部分,啪啪两声响,说:“看看,这可是姐姐价值七位数的腿,一般人想配一条可没我这勇气和机会!”说完祖荷放下腿蹦跶几步,回头倒退着走冲他笑。人行道只有他们两人,马路偶有摩托车和赶货的面包车。夜晚因为秋天,更显寂寥凄清。唐雯瑛讲诗词鉴赏常说诗人咏叹“春色烂漫”,喻池觉得,应该就是现在。他不再掩饰笑意,尖尖虎牙也出来晒夜色,自行车跟着他的笑容一颤一颤。第14章喻池通过祖荷给的名片找上向舒,他已经从健融离职,在渔城开了自己的工作室,让他有空过来看看,交叉对比一下。健融开出的进口运动型大腿假肢价格在10-15万区间,在喻池家那是一部车的价钱。喻莉华既然承诺那百万赔偿金由他处理,自然交由喻池决定。他们认为假肢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工具,换好一点的无可厚非。喻池决定去向舒那里看看。工作室不大,向舒不愧从健融出来的,陈列柜展示的运动型假肢跟老东家的大同小异,价格低廉一半。“用材上的区别,一个是国产一个是进口,用起来要说区别最大的还是心理作用。”向舒直言不讳,说喻池年纪小,也许还有增高的空间,假肢需要不定时更换,像人的鞋子,每日破损老化,总不会一双穿到老,没必要一下子下血本买太贵的,就像买代步车一样,量力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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