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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1 / 1)

“这事儿你们知道就行了,可别往外传啊。”徐大嘴一脸正色的叮嘱江又桃她们:“我们是把你们当成自己人才说的。”“放心放心,我们的嘴最严了。”江又桃做了保证。蒋四婶的谈兴还没结束:“说起徐宝珠,就不得不提她的双胎妹妹徐满秋了。要说徐宝珠是福娃,那徐满秋就是个远近闻名的倒霉蛋,我长这么大,就再没有见过她这么倒霉的人。”“走路能平地甩,喝水能呛着,吃饭差点被一颗花生米堵在气管堵死,跟她姐上山,她姐想要啥就有啥,她是总被动物咬。反正就这么说吧,这姐妹俩,大的多有福气,小的就有多倒霉。”“徐家有多爱重徐宝珠,就多厌恶徐满秋。”这一点从两人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一个是宝贝掌上明珠,一个是满秋,秋天满了才来的,多余的一个。江又桃恍然大悟:“哦哦,那以前我咋没见过徐宝珠呢?”说起来也是怪事,她都下乡那么久了,徐宝珠她还真没见过。徐满秋她倒是经常看,那姑娘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安静干活儿,话从来不多的。徐大嘴说着都叹了一口气:“她爸妈就把她接回城里住了。只有上学时候才回来村里住。徐家对她这个小福星是真的宠,每个季度都有新衣服新鞋子,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她穿几回旧衣服。满秋那孩子就可怜了,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这么些年估计去城里的次数都不到十次,衣服都是捡着别人穿剩的穿,徐宝珠霸道呢,她的衣服不穿放着也舍不得给徐满秋。造孽哦。”张二婶在边上小声的说:“我们都在私底下讲是不是徐宝珠太霸道,在娘胎里就把徐满秋的福气都占了,所以才这么倒霉的。”一路八卦这对姐妹俩,就到了公社。九月初九多少也是个节,还是秋收后的第一个节日,满公社的人都来凑热闹了。沿街摆着的都是农民自家种出来的农副产品,在这个年代,在一些管理不严格的地方,农民们自己种的东西是允许买卖交换的。江又桃她们直奔邮电所去。在门外江又桃就看到了在柜台后的傅韶华,他今天不挨村送信送报纸了。顾念薇拉着江又桃直奔傅韶华所在的柜台而去。傅韶华正忙着呢,察觉到跟前有人,一抬头就看到了江又桃:“江同志来了?”江又桃笑眯眯的点头,拿出写给应朝荣的回信:“我来寄信。”寄信是不用到大厅来的,外面的邮筒就就能寄。傅韶华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他来到这个邮电所上班,知道他在的情况下,来柜台寄信的也不少。且各个都是年轻的姑娘。要是别人来,傅韶华别说笑脸了,连好脸都不会给一个。但对于江又桃,他做不到冷着脸。便笑着说:“放这里就好了。”江又桃笑着把信给他,还想再多说几句话,傅韶华被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叫走了,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朝江又桃歉意的笑,江又桃只能作罢。江又桃一走,傅韶华刚刚还温和的脸蛋瞬间就变了一个模样,冷若冰霜:“张姐,你叫我过来干啥?”张姐是邮电所的老人了,平时干的是整理资料这一块儿,但只要傅韶华在的情况下,她的活儿都是丢给傅韶华来干的。活多活少傅韶华是无所谓的,但这个张姐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张姐看着江又桃两人离开的背影,脸色不太好看,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出来:“也没啥事儿,就是问你早上让你整理的东西整理出来没有,所长一会儿要看的。”说完不等傅韶华说话,她又说:“小傅啊,之前我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清楚没有啊?我那娘家侄女儿你也见过,长得不错,还有文化,现在在小学上班呢,我娘家大哥还说过两年把她调到县城去。她看过你,对你很满意,你呢,你是咋想的?”张姐打从傅韶华进邮电所的第一眼就相上他了,她还叫她娘家侄女来看过,她娘家侄女也相中了。就等着傅韶华点头了。张姐很有信心,他们张家在公社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她大哥是公社二把手,想要跟她侄女相亲的多了去了,小傅家里或许有点背景,但不是有句话说吗?现官不如现管,她就不信小傅不心动。傅韶华还真就不心动。他家世好,长相好,从小到大见过的漂亮女孩多如牛毛,张姐的相貌普通,她侄女的相貌更是平庸到丢到人群就找不出来。“没想法。”傅韶华不笑的时候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冷的。张姐本来就僵硬的笑容更加僵硬了,她都跟娘家那边做了保证了,傅韶华这边不乐意,她咋去跟他们交差?“小傅啊,你可得想好了,我大哥是咱们公社的二把手,你跟我侄女儿处了,好处是多得很的,她看中你,是你的福气,你......”张姐的话在傅韶华嘲讽的神情下越说越小。傅韶华说:“你可以去问问张亮生,我不跟他女儿处对象,他敢拿我怎么样。”傅韶华说完就走了,走到柜台时他顺手把江又桃要寄的信带走了。张姐这个人心术不正,他现在给了她气受,保不齐她一会儿就撕她的信,还是他拿走比较保险。傅韶华住在邮政所后面的宿舍里,一人一屋,窗户上挂着窗帘,屋里有些昏暗,屋里没什么家具,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就是全部,床铺上铺着军绿色的床单,被子叠成豆腐块整齐的放在床头。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傅韶华把江又桃的信放进抽屉,整理了一下衣裳出门了。知青们生活不好,吃的也不行,来一趟公社,傅韶华猜他们中午会去国营饭店吃饭。·····江又桃跟顾念薇等人去了供销社,她们挤了一会儿,买了雪花膏、点心、糖块以及布料跟棉花,江又桃看有毛线还买了几斤毛线回去。顾念薇看见了,也跟着买了点。她不会织毛衣,以前就挺想学,只是苦于没有伴儿坚持不下去,正好江又桃也要织,两人有伴。从供销社出来,赵永兰她们还没出来,两人就靠在供销社门口的大立柱上闲聊。江又桃忽然想喝鸡汤了:“薇薇,你想喝鸡汤吗?你要是想的话,咱们一会儿问问蒋四婶家有没有要卖的鸡,我记得她家之前养了不少呢。”按照规定,一家人可以养两只鸡,但上有对策下有政策嘛,蒋四婶还是养了不少的,要问起来,她就说她家分家了,她有三个儿子,一个儿子家养两只,合起来那么多不过分吧。江又桃不说还好,她一说,顾念薇也想吃了:“行,你去问,最好是老母鸡,咱们搁在廊厅里炖,炖一下午咋也能吃了,那玩意儿最香了。”两人说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老母鸡汤特别香,就放几片姜一小块葱炖出来的鸡汤就格外的美味。说干就干,正好蒋四婶就在供销社的对面摆摊子,她的鸡蛋早就卖给供销社了。三分钱一个,现在农民们想要得到现钱,卖鸡蛋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方式了。也正是因此,鸡素有鸡屁股银行之称。江又桃她们过去的时候蒋四婶摊都没看,正在吐沫横飞的跟外村的人聊天,徐大嘴跟张二婶也听得格外的用心。像这样的集市,可是她们这些农村妇女交换情报的大好机会呢。就像现在,蒋四婶她们正在聊的就是后面小梁沟村的事儿,说的是一个恶婆婆磋磨儿媳妇儿的事儿。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比较罕见的,是这个恶婆婆跟别的人不一样,她之所以磋磨儿媳妇儿,是觉得儿媳妇儿抢了她儿子。“这个女的年轻的时候是个寡妇,就生了俩儿子,老大早就娶媳妇了,她跟老大媳妇儿也处不好,以前我们都觉得是她大儿媳妇的错,她那大儿媳妇也泼辣嘛。”“这秋收过后老二娶了媳妇儿了大家伙儿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老寡妇跟儿子特别亲密,人家小两口晚上睡觉,她要抱着被子去睡炕稍。儿子儿媳妇儿不愿意她就哭。小两口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办事儿,好家伙,人家刚刚开始她就喊上了,就怕累着她儿子。”“她这个小儿子不是啥省油的灯,气得狠了不想忍了,在外面说了大家这才知道的。”说这话的人说着说着,就揶揄的笑了起来。蒋四婶听得津津有味的:“她不会是把她的两个儿子当成她男人了吧?”“这谁知道呢,她就是真的把儿子当成她男人她也不敢在外面说不是?”到了这里,这个话题就结束了。她们接着说起别家。“我们村那个老朱头你知道吧?”“娶了我娘家村子的那张小花的老朱头?”张二婶也不管跟人家熟不熟了,话就这么插进去了。“是他是他,张小花前些年不是没了吗?他也没有再娶,前天夜里,他跟我们村朱老二的媳妇儿在外面那啥被抓住了。被朱老二打了一顿不说,还被讹了一通,给了五块钱。”蒋四婶嚯了一声:“五块钱?!这是镶了金边?朱老二她那媳妇儿不是早就跟别人不清不楚的了吗?跟我们村的刘寡妇比也不差什么了,就这样还值得五块钱?”“这你就不懂了吧。朱老二这些年来靠着他媳妇儿这个赚了多少东西?他媳妇儿这不是年纪大了吗,在外面找不到头了,这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可不得往死里讹?”“老朱头也给啊。”江又桃不知不觉中掏出了瓜子,给在边上唠嗑的每一个人都分了点。“给啊,能不给吗?你们村赵春花的事儿还在眼巴前儿呢。到时候朱老二的媳妇儿一口咬定是老朱头强的,朱老二在边上再做作证,这老朱头不得下农场去?他这孙子儿子都有了,不想去农场劳改就给呗。”“这男人啊,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是这样子,该的。”蒋四婶鄙夷极了、那妇女把自己知道的八卦说得差不多了,就轮到蒋四婶说了。她那素材可多了,赵春花的,朱月梅的,苏阳的小媳妇儿夏荷雨的。都是那妇女要打听的。等听完自己想听的内幕,有人叫那妇女,那妇女心满意足的走了,蒋四婶她们八卦了一场,也很满足。今天在街上知道的事情,够她回村子里说一段时间的了。江又桃趁机说了自己找蒋四婶的来意,蒋四婶当即就拍了一下巴掌:“你这可找对人了,我家正好有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养了有两年了,我今天还琢磨着等养到过年再吃呢。但你们也知道,这不下蛋的母鸡越养就越瘦,我就怕养到过年就剩一把骨头了。”“让我们现在就吃吧,这不年不节的,实在是舍不得。”苦日子过来的人,想到不年不节的吃那么好的东西,蒋四婶就觉得罪过。卖给江又桃正合她意了:“等晚上回家我就给你抓去,你会杀鸡吗,不会我给你杀好了送过去。”“能杀就最好了。吃肉我们在行,让我们杀鸡还真是有点困难。”王善喜他们倒是会,只是吃肉不带他们,总是有点不好。“行。”赵永兰她们终于出来了,江又桃她们就走了。他们直奔国营饭店去。坐下后大家各自商量了一下点了菜,服务员刚刚拿着点好的菜单走,傅韶华就进来了。王善喜最先看见他,大家也是熟人了,就朝他招手,傅韶华就朝她们走来了。“傅同志,你也来吃饭啊?”王善喜很热情,赵荣光赶紧起身让座,也是巧了,正好就在江又桃的对面。江又桃一抬头就看到了他。“是,我们食堂的大师傅请假了,我那宿舍又没开火的地方,只能上这儿来吃了。”傅韶华说这话时看了江又桃一眼,见江又桃又想看他,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跟别人聊天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虽然只见过这个江又桃同志几面,但傅韶华知道,自己对这个江又桃同志是起了一点点心思的。但要问为什么会起心思,傅韶华也回答不出来,他只知道,第一眼看到江又桃时,江又桃看见他时眼中的惊艳太过于亮眼,问他名字时眼神中的欣赏又太过纯粹,没有丝毫的占有欲,有的都是纯纯的欣赏。在之后的几次见面,江又桃又都凑上来跟他说话,但眼神清正,神情兴奋。那种感觉很奇妙,傅韶华从来没有体会过。他忽然想起他还小的那年,他奶奶带他在外面玩,偶然在一处墙角看到一丛特别漂亮的紫色的木槿花,他奶奶很高兴,每天都要去看一看。他问他奶奶,既然那么喜欢那丛花,怎么不挖回家种,她奶奶说,有些喜欢并不是需要占有的,每日看看,就足够了。江又桃看他的眼神跟他奶奶看那丛花的感觉没什么两样。这无疑是让傅韶华有点挫败的,挫败之余,他对江又桃的兴趣越来越浓,他特别想知道,江又桃如果看他的眼神带着占有欲会是什么感觉。越想心越痒。傅韶华从小的家教告诉他,想要得到什么东西,那他就得先付出,他想要江又桃对他有感情,那他就必须先付出,如若不然,他跟流氓有什么差别。“王善喜同志,你们都点菜了吗?”傅韶华问王善喜,他决定跟王善喜打好关系,这样,日后跟江又桃接触也更加自然一些。傅韶华点了一份饺子,跟江又桃一样看,是牛肉大葱的,他还点了一大份羊杂汤跟大家一起喝:“咱们饭店这大师傅的师父是回民,他做羊汤的手艺一绝,每天做出来都不够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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