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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1)

今天会不会死人,死多少人,闲乘月不知道。但破局的关键就在今天。他在这个里世界已经待得够久了,这么多天没有换衣服,已经快让他的忍耐力被崩到极限。最后一次接过祭品,村长看了闲乘月一眼,他一言不发,下去摆好之后慢悠悠地走了上来。他站定的一瞬间,村民们像潮水一样往后退,他们甚至退到了山坡外,站在草地上,只把任务者们留在原地。任务者们也想退,但村民却用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他们,阻止他们往后。但真正让任务者们动弹不得的,还是村民手里的斧头和镰刀。老村长走到任务者们面前,用一种古怪的,悼念一样的强调,拖长了嗓音:“待会儿你们就下去,香烛燃尽,鸡叫停下的时候你们要出来,记着,必须要香烛燃尽,鸡叫停下——”那只被闲乘月抓出来,受尽磨难的鸡,现在被扔在寸草不生的空地上,估计以为自己已经重获新生,正昂首挺胸,器宇轩昂的来回踱步,鸡冠鲜红如血,随时准备着高声鸣叫。所有人都站在山坡上,不敢上前,没法退后,那黑压压的洞口像是能吞噬人命的怪物嘴巴,时刻准备着夺走所有人的生命。村长仰起头,喉咙里发出古怪的长音,当地俚语在他口中像是一长串没有音调的咒语。当他念完的那一刻,鸡鸣骤然响起,鸡鸣声高亢尖锐,声声不停。闲乘月率先走下了洞口台阶。入口窄且小,最窄的地方在拐角,一次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体型偏胖的人必须疯狂吸腹。通过拐角,才能看到村长布置的祭品,老旧的烛台正燃着两秒跳跃的烛火,最前面摆着的就是糕点水酒,后面则是水果鸡鸭。而祭祀的对象似乎就是烛台后的那一扇木门。门上贴了黄纸封条,封条上用朱砂写了什么,像花纹又像文字。鸡叫声还在响个不停,声音似乎能穿破一切阻碍。闲乘月没有祭祀过,他只在每年清明和鬼节去上过坟,后来跟妈妈去了大城市,到时候就准备个铁盆,在楼下烧纸,烧完还得把垃圾处理了。“怎么祭祀?”闲乘月转头问哆哆嗦嗦站在他身后的人。他一转头,把躲在他身后的人都吓了一跳。“我、我也不知道……”“这个、现现代没、没人搞这种封、封建祭祀了吧?”“应该要念、念什么词来着……”“我们也不会啊!”“要不,就鞠个躬?鞠个躬咱们就上去?”似乎也只能鞠躬了。这里也没有香让他们点,一群人乱七八糟鞠完躬就等着香烛燃尽。那跳跃的火光似乎并不想让他们如愿,上下跳跃的火光带起两缕黑烟,慢悠悠的往上飘。红烛滴泪,燃得很慢,慢到一秒像有十秒那么长。香烛终于燃到了一半,十几双眼睛一直盯着燃到半截的香,所有人心跳如鼓。只有宿砚在人群的最后,靠在墙上闭眼休息。他双腿脚踝比他预料的还要疼,光是靠在这儿,就已经花光了他全身的力气。还是应该小心点。找死容易,总能有机会,不过现在他不想死。下次还是不这么搞了。他垂下头,余光扫过人群,穿过赵峰和陈炜,落到了闲乘月的后脑勺上。宿砚看到刚刚还一动不动的闲乘月忽然抬起头,目光朝后方看过来,他对闲乘月笑了笑,还没等他张开嘴,闲乘月就已经转身朝他走了过来。躲在闲乘月身后的人发现闲乘月只是走向宿砚,就没有再去关注。只有陈炜记着闲乘月的话,紧紧跟在闲乘月身后。“闲哥?”宿砚在林敏的搀扶下站直。闲乘月看了眼陈炜,在鸡叫又响了一声后脸色一变,厉声道:“上去!”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他也在说话的那瞬间,就已经往上跑了。也不知道是闲乘月突然善心大发,还是真的被宿砚的圣父心打动,他在往上跑之前,还不忘抓住宿砚的胳膊。脚踝的疼痛让宿砚几乎是被闲乘月给“拖”上去的。短短十几步台阶,长得像是一辈子都走不完。果然,在闲乘月他们还没踏上最后一步阶梯的时候——鸡叫声停止了。香烛只燃到了一半。嘶吼和哀嚎在闲乘月他们的身后响起,有人扑倒在台阶上,被后面的人踩踏。他们身后的人因为狭小的通道和旺盛的求生欲,不断的拉扯身边人。宿砚已经快要上去了,他刚刚举起拐杖,要踏上最后两层台阶,却忽然一个趔趄,差点倒下去。他一转头,发现是赵峰抓住了拐杖的底部。林敏不知道宿砚在发什么愣,她急切地抓住拐杖的中部,宿砚微微松手,拐杖顺势掉了下去。“快走!”林敏抓住宿砚原本用来拄拐的手。她没有看到后面的赵峰。赵峰趴在台阶上,他站不起来!他好不容易抓住了拐杖,以为能借力站起来——至于会不会宿砚,那是另一码事,总不会比他自己的命更重要。他大吼着:“滚开!别他妈踩我!滚!!”但他的吼声淹没在哭喊声中,他的手被人踩在脚下,钻心的疼痛,身上踩着的人,都让他只能像坨烂肉一样瘫在地上。原本不多的人,因为这个逼仄的通道挤在一起。在鸡声完全停止的时候,落在最后的人听见了腐朽木门被打开的“咿呀”声。那扇门一点点打开,时间恍若停滞在那一刻。无数黑色发丝像是山坡下奔涌的河水,从木门里水泄一样流出。赵峰想往上爬!他抓住前面那个人的裤腿,他一定要爬上去!站在他前面的人回头一看,吓得眦目欲裂,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他狠狠踹了赵峰一脚,拼命往上挤,一边挤一边声音颤抖的吼:“有东西出来了!快走!!!”赵峰拼命往上爬,他已经站不起来,即便没有人踩在他身上,他也没办法再站起来,只能手脚并用,撑着台阶往上爬。他听见身后传来轻悄的沙沙声。无数发丝像是张牙舞爪的触手,距离他越来越近……已经有人不少人爬上了最后一个台阶,赵峰看着上方的光。快了,就快了,他马上就要上去,就要安全了。赵峰的仰着头,脸上全是泪和鼻涕,脸上的肉不停颤动。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哼,然后是一声惨叫,又迅速平静。台阶上就是另一个世界,他绝对不会死在这儿!他跟那些死了的人不一样,他比他们聪明,比他们有本事,比他们更值得活下去。有什么东西绕上了他的脚腕,一根接一根,一圈绕一圈,把他的脚腕勒得生疼,但赵峰顾不上这点疼痛,他咬着牙继续往上爬。赵峰看到了一只手。他欣喜若狂的伸长了胳膊要抓上去。就在他要抓住那只手的一瞬间,那只手忽然回缩,他抓了个空。身后的黑色发丝骤然将他裹紧。在一声极致恐惧痛苦的闷哼声中,被裹成茧的赵峰被拖了回去。发丝的缝隙中,赵峰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宿砚站在洞口,居高临下,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他收回的那只手正放在他的下巴上,轻轻摩擦着……如果他刚刚不去抓那只手,他明明可以出去……赵峰看在宿砚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去死吧。”第18章 荒村祭祀有四个人没能出来。闲乘月站在洞口,没听见任何声响。此时站在洞口的只有闲乘月和宿砚,以及紧贴在闲乘月身后的陈炜。宿砚看着自己的手,手正在微微颤抖,他低垂着眼眸,语气充满愧疚:“我没能拉住他。”“刚才就差一点……”他看向闲乘月,“我是不是害死了他?”久久没有回音。“跟你没关系。”闲乘月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明明这句安慰毫不走心,但宿砚在闲乘月说完话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放松了。他只是把那只伸出去过的手捏成了拳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如同依旧遭受着良心的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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