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春山市联合军事科学研究院。
一间教室。
“莫凡同学，我必须再次确认，虽然你的论文内容得到了我们的承认，数据结构也很谨慎，完善的论述了机动者在现代战争之中逐渐趋于弱势地位，甚至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参与论文答辩评审的教授似乎有极大的不解。
站在台上的青年学生已经快速的背出了自己论文之中的话语“机动者也就是常规意义上的‘机械动力载人装甲’，已经在‘ept’也就是‘超能力测试及评定考试’的极大普及之下逐渐成为了整个军事体系之中最薄弱的环节，其实战能力低于越来越多的强大的异能者，而火控系统也无法和武装直升机相提并论，越野能力则因为驾驶员的个人平均素质，无法达到装甲部队的水准。”
台下又一个教授点头说道“我们看过了，你对于数据的收集整理很不错，但我们的疑惑在于，你是‘机甲设计制造’专业的学生，对吧，并且已经完成了在这个专业方面的硕士课程，而你现在的论文则是从——”
莫凡的面容其实很平凡，有些长的刘海有些遮挡住他的眼睛，此时他低下头，眼眉低垂，更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从各种角度证明了机甲已经被这个时代淘汰。”
最左侧的教授摇了摇头，在确定了这件事之后，说道“从学术角度，你的论文已经完成了整个理论的构建，这将会提交到军部，并且成为以后一些军事改革的理论基础。”
莫凡突然说道“不知道老师们有没有看到我在论文最后提到的有关于机甲革新技术的想法？”
没有等教授有什么反应，莫凡快速的说道“机动者的淘汰原因在于我们现在现有的技术，合金，复合材料已经没有办法达到我们需要的机动者的程度，可是事实上如果等到人类能够踏足星辰大海，那机动者必定是主力登陆作战部队，加上复杂多变的太空环境，我们需要这些机械保护人类脆弱的身体——”
左侧教授抬起了手，虽然年岁已经五十多，可是也很追赶潮流，成功的通过基因诱导获得了一个简单的异能，声波阻断。
莫凡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他低沉且有力的说道“我们需要的是你获得这些所谓的材料并加工出来摆在我们面前，可是现在是异能的时代，甚至当异能突破到一定程度，可以大大的减少我们对于宇宙探索的技术难度。我们需要的不是空想家，你论文最后的这部分叙述我们帮你删掉了。”
莫凡整个人好像都脱了力。
“不过这的确是一篇好文章，”另外两位教授起身，身形消失，投影结束，而最左侧这位唯一在教室的教授轻声说道“恭喜你毕业，莫凡同学。”
他知道，面前这个就算是在最后的毕业答辩时候，身上衬衫还有几块油污的青年，在距离毕业还有三个月的时候得知了机甲专业的博士学科已经被华夏的所有最高学府移除。
可是他依然对机甲爱得深沉。
“莫凡！”高声的叫喊让莫凡回过神来，他赶忙从一大堆纸质文件和好几块独立数据储存模块后面把头伸出来，他这里要完成的工作是最多的，而且看来还有更多的工作。
这里是一家再平常不过的网络维护工作室，现在这个时代的科技更多的是为异能者服务，所以说就连“网络开发公司”都日渐稀少，莫凡在毕业之后已经成功的在这里当了一年零三个月的实习生。
“刚刚那个数据模型太容易崩溃了，另外那些能够直接用大脑连入网络的能力者的训练模块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做完？”组长的声音很大，可是他面前的东西不多，莫凡恰好能够看到组长眼镜之上的反光，看起来大概是某个正在直播的网红吧。
不得不说现在人类基因逐渐优化，直播的水准颜值都有了长足进步，很少会出现一些直播时候是少女其实关掉滤镜不堪入目的情况了。
“哦哦！”莫凡答应着，又把脑袋埋回了自己面前的电脑，他的“智能”有些老化，这个东西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是人手一个的智能机器，外表是一个会飞的小圆球，不过有的时候他真的感觉自己的智能是不是连一些基础算法的优化都没法帮自己完成？
可是他却也没有多余的钱换一个，在春山市这个人类新科技，新能力最集中的城市，他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成问题，勉强温饱。
偏偏只有在这里，才有可能得到他心心念念的新材料，新科技的第一手讯息。
“小凡，辛苦你了，不过今天我家那个和我结婚纪念，我这边这个模型……”莫凡旁边有一个很符合“程序员”这个工作性质会有的中年人形象的大叔，聪明的智商已经占领了头顶毛发的高地了，他有些为难的和莫凡说道。
莫凡微微一笑，眼神有些疲惫，不过还是说道“交给我好了。”
所以莫凡总是最晚从工作室离开的那个。
已是深夜，莫凡伸了伸懒腰，自己要坐的那趟公交的末班车大概还有十分钟到达工作室所在写字楼的楼下，他随便的将几个数据模块从桌子上塞入了手提包，又抓起那个飞行功能几乎丧失的老旧智能，无意中看到埋藏在桌面一大堆文件之中的一本毕业证书，他思索了一下，然后把那四个字翻了过去，扣在桌上，并且还随手扯过来几张图纸，盖在上面。
快步走出了工作室，身后咔哒一声，工作室的门自行关上，他看了一眼还有好几层才到达自己这里的电梯，然后又看了看楼梯。
“诶，现在那些能力者的身体素质都很好，却都不屑于驾驶机动者，我这种无能力者锻炼锻炼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开起来自己造的机甲呢！”莫凡从很多意义上都已经被现实磨平了棱角，这个名字是收留自己的孤儿院中一个护工起的，莫要平凡，大概听起来还算是不错。
他现在实在是平凡。
不过却还有一些没有被磨平的东西。
所以他兴致勃勃的冲向了楼梯。
然后在向下数了四层楼的电梯中，莫凡喘着粗气，身子靠着电梯壁，一手提着包，一手猛地按着关门的按钮。
末班车要赶不上了。
事实上莫凡一直认为，末班车到来的时间以及到达他住的地方的距离刚刚好，正好是他每天完成大多数工作之后，还能有一个比较安静思考的时间和环境。
他抽出了两张图纸，只是用手中公文包垫着，就开始了构想和绘制，他虽然体力不是很好，但是手很稳，绘制的时候不需要太多的工具，却无比精准。
车上只有三个人，开车的司机，莫凡，以及一位看起来青春靓丽的姑娘，莫凡大概在上车的时候扫到了一眼，蓝黑色的卷发好像是某种泡泡糖，加上一张精致的，看起来不像是华夏人的脸。
她在看我。莫凡其实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件事，他却很快就把注意力全部的放在了手上的图纸上，这并不是机甲的设计图，看起来却像是一个引擎。
“曲速引擎，在这个星球上的确是足够超前的。”突然一个声音说道，莫凡猛地一机灵，回头，那个有着泡泡糖一般颜色头发的姑娘真的在嚼泡泡糖，现在她的目光已经放在了一个看起来就是最新潮版本智能投放出来的长条光屏上，造型看起来比较接近十几年前流行的手机。
五彩斑斓的颜色映照在姑娘的脸上，大概是什么综艺节目，逗得这姑娘咯咯直笑。
莫凡回过头，大概是自己已经琢磨这个引擎琢磨的发了疯？曲速理论就算是在科技已经有了众多革新的春山市也只是仅限于理论的一种科学猜想。
“就像是一块有着褶皱的布，如果用手指放在上面，划向一个方向，那么手指之前的布会更加的褶皱，而手指之后的布会被抻平。”还是那个声音，这一会莫凡很确定，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是他也很确定，声音的来源绝对不会是身后那个姑娘。
方向不太对。
重点在于这她说的很对。
手指就是搭载曲速引擎的飞船，褶皱的布就是宇宙空间。这是除了构建虫洞之外，最有可能实现的在宇宙之中航行的方式。
如果因为人类无法走出地球而没有办法探索具有更加符合机甲革新的材料的星球，他不如研究一下如何遨游星辰大海。
莫凡捏了捏眉心，大概是自己太累了，已经出现幻觉，所以他收起了图纸，拿出了一个数据模块，连接了自己的智能，一道光屏投射在他的身前，这是今天最后剩下的一点工作，现在完成之后，回到住处就能够上传到工作室的服务器。
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接近完成的时候莫凡突然回过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姑娘，似乎是想要确定自己听到的古怪声音来源，那姑娘注意到了莫凡的目光，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好像被当成什么坏人了……
莫凡赶忙摸了摸鼻子，车子恰好到站，他下了车。
莫凡住的地方距离工作室很远，就算是他坐了车回来，还要步行许久，这里已经是春山市郊区。
“我要是你，最好快步走，多走三步就成。”又是那个声音，而且好像是不容置疑的。莫凡在这一瞬间先是脊柱中的神经中枢完全不受控制的走出了一步，然后是大脑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下意识的又走了一步，第三步脚已经抬起，却还未落下，也就在这个时候，莫凡身后一声巨响，震得他这一步终于落下，而当他回过头，却已经看到一辆低空悬浮车已经把一棵树嵌入了它的引擎连带半个车身。
莫凡第一时间并不是要走开，而是快速的扔下包，拉开了车门。
车门中有一个男人，男人半身是血，看起来已经要不活了，而莫凡的手已经伸向了男人的安全带，至少要先把人拉出来——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那么做。”这个声音这一次终于不再是虚无缥缈，而是就在莫凡的身边，她靠的是如此的近，甚至已经钻到了莫凡的怀中，那一头卷发上好闻的香味让莫凡有些想要打喷嚏。
可是她的手已经按在了那个男人的手腕上，男人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把枪——这大小应该是手枪，可是莫凡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型号这种造型的手枪。
“显而易见对吧，他是来杀你的。”这深蓝色头发的姑娘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