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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相亲(2 / 2)

他笑道:“猪肉过年才杀,要不另外我们一个月给你一只鸡吃。”

一个月一只?

姜芸和小哥俩也惊了,好大方啊,月月吃鸡,在这年头的乡下,那可是以前大地主的日子啊。

小河:“陈伯伯,你太好啦!”

大叔是不熟的人惯常的称呼,这会儿叫大伯,说明陈福基已经是自己人了。

陈福基看他们高兴的样子也得意起来,“对,一个月一只,这个事儿我跟我们书记大队长商量过。”

他们大队除了孵小鸡,还养不少母鸡和公鸡,为了收集种蛋。

孵小鸡是很废种蛋的,一般社员家里不爱养公鸡,那就不会有配种鸡蛋,单靠收不行还得自己养一批。

那些母鸡到了时间也需要处理,一般都是卖给供销社,一个月给姜芸一只,他们付的起。

于是他们说好了,每次孵小鸡的时候姜芸去给帮帮忙,其他时间不必管。收麦子以后,他们给姜芸三百六十斤麦子,一个月一只鸡,年底给至少十斤猪肉!

就这些东西还不到一百块钱,他能做主!

而现在养鸡政策放开,城里对鸡蛋、鸡的需求非常大!

他们大队已经决定扩大孵小鸡规模,扩大自己村养鸡的规模,到时候也可以给公社卖鸡蛋和活鸡。

卖小鸡仔、活鸡、鸡蛋,这都可以给大队增加副业收入,可不是区区一百块能比的呢。

姜芸就说先合作一年的试试,年底的时候大家再总结经验,寻摸最好的合作方式。

陈福基就代替大队同意了,他们正在孵下一批小鸡,让姜芸后天去看看。

姜芸答应了,就留陈福基吃饭。

陈福基出门带着干粮,也有些饿,就同意了。

姜芸先在西间锅里蒸上蒸杂合面馒头,顺便炖着鸡蛋酱。

农家酱加上葱、虾皮,加一点油,盖上纱布上锅蒸就行。

她又把东间那锅用猪油拌面粉炼炼锅,然后做个杂菜鸡蛋汤,又把西红柿洗洗,切成小块撒上一勺白糖,捏一丢丢盐进去拌一拌。

陈福基可没想到姜芸家吃的这么好,掺了细面的馒头,鸡蛋汤,鸡蛋酱,糖腌西红柿。

这年头,自家有菜园子,种两棵西红柿不稀罕,稀罕的是日常吃饭居然舍得拿糖拌!

乡下人一年也凑不到一斤半糖票啊。

姜芸家的白糖自然是郑毕臣和福爷爷的,她和小哥俩是没票的。

陈福基吃完这顿饭,对姜芸就更加信服,又想提亲事,不过怕姜芸不好意思,他就悄悄跟福爷爷说。

福爷爷听完以后,忙摆手,“我说大侄子你别忙活,俺家闺女没那个心思。”

才从一个火坑里跳出来,不可能立刻想进另外一个坑,哪怕那个男人听着不错,可陌生男女都带着孩子,还得磨合,只怕没那么容易。

这事儿还是缓缓,等姜芸有那么个意思再说。

而且就说提,也是让姜晟或者二大娘提,他提算什么啊?

他和姜芸从来不说那么私人的话题,多害羞啊。

陈福基懂了,笑了笑,“对,日子还长呢。”

他看出来郑毕臣喜欢姜芸,初始以为姜芸也喜欢郑毕臣,可能想嫁给知青。

不过这年头有知青在乡下互相结婚的,却很少有女知青嫁给庄稼汉,男知青娶了村姑的。主要是大家都盼着回城,而乡下结婚,可能就一辈子都是乡下人,不能再回城。男人还能抛下老婆孩子狠心走,女人未必能狠心抛下孩子。

所以他觉得郑毕臣和姜芸成不了,那他就等后面找机会再说和。他早就给堂弟送信让这几天回来,估摸着后天差不多能见个面,留个好印象以后也好介绍。

下午小哥俩割了韭菜和菠菜,带着去姥娘家找姐姐们玩儿,姜芸继续在家里做衣服。

晚饭后姜芸就交给郑毕臣一把锁头和钥匙,让他把障子门锁上。郑毕臣也不问,她说锁就锁。

两天后一早,姜芸起来收拾做早饭,她饭后要去陈家大队一趟。

郑毕臣挑着水过来,一进门就笑道:“你们猜昨晚上咋了?”

看他笑得那么贼,姜芸就明白,指定是有人想去偷摘她的西红柿,然后被锁将军挡住了。

不过,挡住就挡住,有什么好笑的?

小哥俩也好奇,就问他怎么回事。

郑毕臣把水倒进水缸里,笑道:“荆泽艳一直瞅着咱们的洋柿子呢,看着红了姜芸没摘,她就惦记着晚上去偷。结果我们不是上锁了么,她爬不进去,就想从树篱空里钻进去。哪里知道,原本很大的空隙这两天长死了,她被卡在树缝里,还被荆棘给左右前后夹击,哈哈,别提多惨了。”

小哥俩想象了一下,也哈哈笑起来,“她咋那么馋啊。”

姜芸笑道:“郑知青你回头送她几个吃,别让她想魔怔了。”

再跟杨金玲似的,想吃她家的韭菜想的做梦都是韭菜。

杨金玲对姜芸家的韭菜成了执念一样,整天想,结果有一次做梦吃得正爽一下子醒了,她发现是做梦委屈得哭了半宿。第二天王翠花就来跟姜芸换了有些韭菜,给杨金玲炒了个韭菜鸡蛋,才把这半夜做梦吃韭菜的毛病给治好了。

现在荆泽艳也差不多了,下个乡干活没累出好歹,馋番茄再馋出阴影来可不好。

吃过饭,姜芸带上一些自家的蔬菜,小青菜、小白菜等别人家少种的,再摘上一兜子番茄,带着去陈家大队送人。

福爷爷去大队,小哥俩则和姜光熠等小伙伴儿们做日常的事儿。

姜芸沿着赶集的小路走,陈家大队在公社西边,过去不到三里路。一进他们村,就看陈福基带了人在村口等她呢。

让姜芸意外的是陈家大队的书记和大队长都不是四五十岁的男人,而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陈书记是个女同志,三十左右的样子,名叫陈红霞,大队长叫陈福青,才二十九岁。

怪不得他们大队搞副业搞得这么活络,一点都不死板,果然是年轻人脑子活络不被规矩约束。

陈红霞相貌端庄大气,性子爽朗,动作干练。

陈福青却比较文气,清秀的五官带着一股书生气,气质和姜大哥是一类的。

他们对姜芸也很热情,寒暄两句就进入正题,请她去看大队的孵化室。

其实就是几间专门的屋子,里面有火炕、生着炉子,炕上铺满了暄软的草、棉絮,底下拍着正在孵化的鸡蛋。

姜芸在前世开现代农场的时候,也学过很多专业知识,她当场就提了几点建议。

比如屋里温度不要过高,在二十七八度左右就行。

孵小鸡关键就是温度,太高它们出壳以后不适应,太低出壳就死差不多。

还要注意阴雨天的防潮,如果细菌多,小鸡仔着凉和细菌,很容易拉肚子,不用两天就死一大片。

姜芸说得头头是道,而且全都切中要害,陈红霞和陈福青非常钦佩。

陈红霞笑道:“姜芸同志,没见面的时候我还担心,见了面我放心了。我们大队的孵化室,就拜托给你了。你的条件我们都答应,以后你想吃鸡蛋我们全力供应。”

姜芸道谢,“陈书记不要客气,鸡蛋就不用了。我们家养了母鸡呢,足够吃的。一个月一只鸡,我们全家已经很感激书记和大队长大方啦。”

陈福基说过的,就算是书记大队长,他们也不舍得一个月吃一只鸡,顶多招待上面下来蹲点的干部跟着蹭点吃喝而已。

看过了孵化室,姜芸又去看看他们育苗室。

育苗室就是孵化出来的小鸡,专门待的屋子,也是要保温,然后慢慢地适应环境,再装在大鸡笼里拿去卖。

这时候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婆子过来,她拉着脸,横了姜芸一眼,大着嗓门道:“我说书记、队长,我老婆子孵小鸡可有几十年的经验。打我姥娘、我娘那时候起,我们家就给地主家孵小鸡。孵过的小鸡,比你们吃过的鸡蛋还多呢!”

她本来是陈家大队的孵化小队长,待遇不错,但是小鸡孵化出来,按照自然规律,死亡率是不可避免的。

陈福基听说姜芸可以让小鸡仔减少死亡率,自然就回来跟书记和大队长说,老婆子就很不乐意。

之前她冷言冷语讽刺了一次,陈红霞也不确定姜芸的本领,所以也没当回事,就说等看看那二十只鸡仔的成活率再说。

只是最近天气有点冷热反复,小鸡仔死了一批,陈红霞有些着急,就让陈福基去姜芸家看看。

如果二十只能活18只,就请姜芸帮忙,如果活二十只,那就让她自己提条件,都答应。

陈红霞道:“温大娘,你是孵小鸡厉害,人家姜芸同志是照顾孵出来的小鸡厉害,不让小鸡糟蹋,你俩不冲突啊。”

温大娘却还在那里嘀嘀咕咕,来回车轱辘话年轻人不靠谱等等,看姜芸的眼神就带着刺。

姜芸却不在意,她只是和陈家大队合作,帮忙治疗小鸡,然后赚麦子和肉吃,又不是来抢人家的工作的。

姜芸拿出自己用灵泉水泡过的小米,让喂养员洒在喂食板子上给小鸡们啄。

温大娘一下子炸毛了,“什么东西,怎么能给小鸡乱吃呢?”

她拦着不让。

陈红霞:“温大娘,你负责孵小鸡,孵出来就不用管怎么喂啦!”

她可不想温大娘把姜芸得罪了,怎么着得先试试本领啊。

温大娘拉着脸三尺长,她不怕别人,但是对性子爽利的陈红霞还是有点忌惮的。

这黄毛丫头硬起来连她爹都敢数落,当初她建议大队发展副业,她爹却不同意,觉得违反政策,结果被黄毛丫头一通怼。

后来老书记就自己卸任,公社亲自认命了陈红霞当书记,她又把保守倔强不通情理的大队长给怼下去换了他儿子陈福青。

温大娘哼了一声,冷眼瞅着他们。

姜芸亲自把小米撒下去,朝着小鸡仔们啾啾唤了几声,那些嫩黄柔软的小鸡仔嗅到好闻的气息,立刻叽叽喳喳地抢过来啄。

原本角落几只怏怏的没什么精神的也强撑着过来吃了两口,吃完以后,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有精神起来,去和其他的小鸡叽叽喳喳了。

陈红霞和陈福青对视了一眼,行啊!

温大娘:“谁喂小米它们也抢着来吃!”

你饿了你不吃?

大家没理她。

姜芸又问喂养员,有没有那些病了的小鸡仔,带她看看。

养小鸡仔要时刻关注它们的精神状态,一只精神不好就要赶紧挑出来,否则它们病了就会传染其他的,一感染一大片。

他们自然也挑的,还不少呢,有的死了有的在死亡的路上,还有不少孵化的时候憋死的毛蛋。

姜芸就过去看看,然后拿出一个小纸包来,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其实就是她擀碎的一些草药根、种子等,用水拌开,悄悄撒点灵泉水进去,喂那些小鸡。

如果还有救的,那就能活,如果实在厉害的,那就没救了。

小鸡们吃过这些灵泉水粉末以后,有的精神好转,有的还是没用。

姜芸就把那些有望好起来的一个个抓出来,剩下的就只能默哀了。

她和陈红霞等人说了一下,“抓出来的单独养一养,其他的就没用了。”

温大娘又开始冷笑热哈哈的,“还以为多厉害呢,不还是死了?”

陈福青:“大娘你少说两句,人家姜芸同志好脾气不代表你可以一直说。”

温大娘撇撇嘴,“那我就等着看是不是真的不死了!”

姜芸逛完一圈,还指点了一下通风事项,基本也到中午吃饭时间。

陈福基跑过来,“让大妹子去我家吃饭吧。”

陈红霞:“不用,我和福青陪姜同志在这里吃就行。”

姜芸还带了蔬菜来的,他们看她的菜那么水灵,都莫名觉得她肯定很厉害,不是虚头巴脑的人。

陈福基急得够呛,赶紧给陈福青使眼色,他道:“我之前在大妹子家吃过饭,定要好好回请大妹子呢,婆娘已经快做好了。”

陈福青心细,记得陈福基说过他堂弟陈福年的事儿,他就笑了笑,“行,那大哥你好好招待姜同志啊。”

陈福基:“你们就放心吧,保管伺候得好好的。”

姜芸就把自己带来的菜分给陈红霞和陈福青,剩下的交给陈福基。

这么红润润的西红柿,那可是孩子女人的好零嘴呢。

回家的路上,陈福基笑道:“大妹子,我兄弟是给县运输队跑车的,带了一些好货回来,你看看有喜欢的就挑挑。”

姜芸闻言很感兴趣,“陈大哥家里有跑运输的,那可很了不起。”

这时候打算盘的、方向盘、杀猪刀,是乡下社员们最羡慕的几个工作,给闺女找对象都先找这样的呢。

到了陈福基家,他婆娘正带着闺女在做饭,院子里还有一个男人领着几个小孩子在摆弄一个木头推车。

待她和陈福基一进院里,男人和几个孩子立刻齐刷刷朝着她瞅过来,似乎觉得这样有点没礼貌,他又跟被烫了一样赶紧移开视线。

陈福基忙给姜芸介绍。

陈福年是个高个子身材结实的年轻人,相貌英俊,剃着平头,看得出特意换了干净衣服,只是因为当司机要跑车修车,身上一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机油味。

姜芸心无旁骛,落落大方的,自然不会看到男人就害羞,很自然地和陈福年、几个孩子还有陈福基的老婆打招呼。

她拿了西红柿给大家吃,孩子们都很开心地道谢,陈福基家小儿子害羞地躲在陈福年身后。

当中一个小姑娘却用犀利的眼神审视她,在一众天真娇憨的孩子里格外打眼。

寒暄几句,姜芸就要去给陈福基婆娘帮忙,却被推出来在院子里等。

陈福基婆娘是个普通乡下妇女,“大妹子你在外面耍,屋里烟熏火燎的,等好了就吃饭。”

陈福基还特意冲了茶水,在院子里放下桌子,让姜芸喝茶吃瓜子。

他喊道:“这些瓜子啊,茶叶啊,都是我弟捎回来的。”

他给陈福年使眼色,让过来跟姜芸说话。

陈福年却有些忸怩,之前他觉得不就是相亲,自己也不是黄毛小子,结过婚的男人有什么怕的?可见了姜芸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她清澈水润的眸子,落落大方的姿态,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道:“大妹子你要是有什么短缺的,告诉一声,我回头帮你带。”

姜芸以为这是陈福基的人情,就笑着跟他道谢,她倒是真的想买点布,还想买点蚊香、花露水之类的,夏天到了蚊子多,乡下有点难过的。

陈福年:“好买的,回头我帮你捎回来。”

陈福基有些汗颜,花露水蚊香这些东西,花钱不当东西,大妹子真是讲究。

姜芸就拿钱。

陈福年忙道:“等买回来再算,这会儿也不知道多少钱。”

姜芸笑道:“要是不够,你先帮我垫上,回来补。”

陈福基看堂弟脸都泛红,让他赶紧收起来,别毛头小子一样再让姜芸看不上。

姜芸说了一会儿话,发现那个小姑娘一直偷摸瞅她,眼神有点凶。

她心里纳闷,自己第一次来,怎么就得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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