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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文笔犀利的廷尉卿(1 / 2)

“赵廷尉,别来无恙否?”

几乎是在赵禹走进太子宫甲观的瞬间,周亚夫那中气十足,又满带着仇怨的‘招呼’声,便响彻整个甲观上空。

而在上首主座,看着周亚夫一副一点就炸的模样,刘胜却只觉一阵好笑。

——对于周亚夫和赵禹之间的恩怨,刘胜的恶趣味,还是比较充足的。

都不说旁的:丞相礼遇下属,大方的给下属分权力、安排锻炼机会,几可谓半个‘知遇之恩’;

结果丞相落难,曾经的下属做了主审官,二话不说就给恩主扣上一个‘不在地上造反,也是要到地底下去造反吧?’的大帽。

如果这位做过丞相的恩主就此死去,故事倒也没什么有趣的地方;

可偏偏这个恩主活下来了!

非但活下来了,还置之死地而后生,到了太子宫,做了专门给储君教导军事知识的太子少保!

然后天子病重之际,对自己亲自册立的储君说:你可以从廷尉开始交接朝政大权;

然后,这个已经做了廷尉的‘忘恩负义之徒’,就和老上司在太子宫再次相见······

就说这个剧本,放在哪朝哪代不够炸裂?

——这放在炸裂界,恐怕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而作为太子储君,刘胜坐视这样的状况发生,甚至推波助澜,专门拉着周亚夫一起召见赵禹,自也不是出于单纯的恶趣味。

根据天子启所表露出的意图,以及过往先例、周亚夫的剖析等等,刘胜接下来这几年的主要精力,恐怕就要放在和廷尉打交道之上。

既然要和廷尉打交道,那刘胜自然要先弄清楚:廷尉赵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真的忘恩负义,想要踩着恩主往上爬的野心家?

还是和过去的张释之,又或是已经故去的老丞相申屠嘉那样,仅仅只是不徇私情、秉公执法的正人君子?

今天,刘胜就将通过这场会面——这场以周亚夫和赵禹为主角,刘胜则暂时作为看客的会面,判断出赵禹,究竟是这两种状况其中的哪一种。

这不单关乎到未来几年,刘胜要采取怎样的态度、策略,来应对自己和廷尉之间的高频次接触;

也同样关乎到未来,天子胜究竟是否要选择赵禹,来作为自己加强汉室法治建设的又一个‘张释之’······

“廷尉可别这么看孤;”

“孤本不愿如此,实在是条侯再三强求,孤实在拗不过。”

“条侯的性子有多执拗,廷尉又不是不知道······”

嘴上如是说着,刘胜不忘稍有些不顾及形象的耸耸肩,摆出一副‘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的架势,摆明了就是要看热闹看到尾。

而在刘胜身旁不远处,周亚夫望向赵禹的目光,也是愈发阴冷起来。

看出刘胜一副‘乐子人’的态度,赵禹稍一思虑,便也大致明白了刘胜的用意;

将目光稍左移到周亚夫身上,见周亚夫黑着一张脸,紧咬着牙槽,颌下髯须都微微抖动起来,赵禹只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来之前,赵禹确实考虑了很久;

但赵禹考虑的是:万一在太子宫偶遇周亚夫,或者被周亚夫半路堵住,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如何脱身。

可赵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和周亚夫的再次相遇,居然会多出一个旁观者。

尤其这个旁观者,还是当朝太子储君,未来几年都要以极高的专注度,在廷尉属衙‘指导工作’的刘胜······

颇有些愁苦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又自怨自艾般摇摇头,再长呼出一口浊气;

鼓足勇气,赵禹终还是挺直腰杆,对周亚夫缓缓拱手一揖。

“廷尉赵禹,见过周少保。”

周少保。

不是条侯,而是周少保。

只此一语,便让殿内的火药味更浓烈一分,也让兴致盎然,正等着看热闹的刘胜,面上更多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质。

刘胜都听出赵禹话中深意,周亚夫自更是一听便知;

本就对赵禹恨得牙痒痒,又听闻赵禹这一声颇具挑衅意味的‘周少保’,周亚夫本还虚握成空拳的双手,只瞬间就变捏成沙包大的实心拳头。

赵禹这声‘周少保’,是什么意思?

赵禹想要通过这声‘周少保’,提醒周亚夫什么?

——嘿!醒醒!

——别忘了你这少保,是怎么得来的!

——当时发生的一切,我可都在边儿上看着呢!

“嘿!”

“久闻赵廷尉大公无私,不徇私情,就连亲人、乡党求情都置之不顾,全然又一个故安贞武侯的做派!”

“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就连曾提携过自己的恩主,赵廷尉,也是丝毫不加另视啊?”

“安?”

本就是行伍出身,又是祖传的直性子、暴脾气,对于赵禹那软绵绵一句‘周少保’的挑衅,周亚夫自然是丝毫不憷,毫不迟疑的怼了回去。

——你还好意思叫我‘周少保’?

——要不是我这个‘周少保’,哪来你赵禹今天位列九卿,执掌廷尉?

双方这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姿态,自是让殿内的氛围彻底趋于火爆;

只是接下来——赵禹接下来的反应,却着实出乎了刘胜预料。

刘胜知道赵禹是个清官,也知道赵禹自诩为‘孤臣’;

但刘胜绝对不曾预料到:赵禹这个御史出身,纯靠走文官的路子,一步步爬上九卿之位的廷尉卿,居然在周亚夫这样饱经战火洗礼,又沉浮朝堂多年的老臣面前,还能有如此风骨······

“我和周少保,其实并没有多深的渊源。”

“——往日在丞相府,周少保并非是有意放权、栽培,而仅仅只是自己不愿理政,便将丞相府所有的担子,都压到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丞相府属官身上。”

“为了处理那些本该由周少保处理,甚至是只能由周少保处理的政务,整个丞相府的属官,都忙的恨不能生出四臂、八足、十六首。”

“诚然,在相府为官的那段时日,我——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相府属官,在处理政务方面都颇有长进。”

“但希望周少保不要忘记了:我们的长进,并不是周少保有意栽培,而是被周少保的怠惰所反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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