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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79章(三更)(1 / 2)

医生半夜被叫来,给他挂了瓶药。

折腾完天已经亮了。

最近天亮得越来越早,黎栀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多。

素来生物钟规律的谢南忱此刻却安安静静地阖眼躺着,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

“麻烦您了,大半夜叫您过来真的不好意思。”送医生出去的时候,黎栀不停地道歉。

“没关系,六爷的身体重要。如果以后再有什么情况,夫人随时联系我。”说着,他面容严肃了些,“不过夫人,恕我直言,这次六爷的癔症发作,比之前的情况都更严重,我没有把握能让他恢复。”

黎栀怔了下:“什么意思?”

医生叹了叹,说:“睡眠障碍属于比较普遍的症状,应该有一阵子了,您刚刚所看到的的身体抽搐,之前也都有。”

“但我发现这次他的躯体形式障碍更严重一些,就是说,一些类似于官能症的非病理性身体疼痛,比如心绞痛,四肢疼痛,头痛之类的。”

看着黎栀渐渐苍白的脸色,医生艰难地继续:“他现在应该已经有情绪很难控制的时候了,后续发展下去可能还会产生更严重的分离性障碍。比如记忆障碍,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失忆——这点我不能确定,也许他已经有了轻微症状,会偶尔忘记一些事情。再来就是身份识别障碍,即多重人格,还有可能出现更严重的人格解体障碍。”

黎栀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但仅仅是“失忆”和“多重人格”的简单字眼,就让她脑袋嗡了嗡。

她想起他的确有过记忆异常的情况,前些天就会问她一些他明明应该知道的问题,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他似乎怕她察觉出端倪,便索性什么都不问了。

“可是,他之前不是已经好了吗?”黎栀忍不住边哭边说,“为什么又会这么严重?”

“恐怕是受了什么很大的精神刺激。”医生扶了扶眼镜,沉思道,“而且我注意到他这次几乎没有自我解救的,也就是说,他可能认定自己好不了了,所以这样下去,就连我也没有办法。”

黎栀哽声道:“那……会怎么样?”

医生于心不忍地看着她,还是说了出口:“如果发展为重度抑郁,可能会彻底失去生存,有自杀行为。”

黎栀拼命地摇着头,抓住医生的手,像在水中挣扎的人抓着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您有办法对不对?您是医生,您一定可以治。”

医生欲言又止了很久,才开口道:“夫人,我个人真的爱莫能助,六爷的病我从十年前看到现在,我尽力了,很遗憾变成现在这样。”

眼前的视野仿佛摇晃起来,整个世界都要坍塌。

“但是……”医生转折了一下,“我知道瑞士一家疗养院,那里有全球最好的医生,和专为这种病人打造的最完美的康复环境,我有个师兄在那里,他手下病人的康复率达到90,复发率几乎为零。如果六爷和夫人愿意的话,倒可以一试。”

“只不过需要的时间有点长,少则一两年,多则许多年。”

黎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那你可以帮忙联系吗?”

“我这边当然可以。”医生面色有点为难,“但这事我不是没和六爷提过,他不愿意。那边的治疗起初是封闭式的,为了最大程度降低治疗初期外界对他们产生的干扰,但六爷放心不下裴氏。”

黎栀望着水岸边垂下的柳条枝叶,喃喃道:“我会让他去的。”

挟着树木香的风吹过裴公馆的前院,柳条被吹得晃荡起来,嫩绿的芽落在水面上,几乎没有荡起波纹。

水面上多了片嫩芽,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下午,谢南忱醒了过来。

黎栀是坐在床边的,一直看着他,看了好几个小时。

此刻的他睁着黑夜般深邃的眼睛,面色没那么苍白,看上去不太像个病人。

令她恍惚回到两人最幸福恩爱的时候。

医生说,他现在没发病时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但拖得越久,病情越重,能自主行为和理智清醒的时候会越少。

会变得歇斯底里,会随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记得自己和身边的人,甚至做出伤害彼此的行为。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他发了疯的掐她脖子那样。

他知道自己在崩溃的边缘,所以固执地将他想要保护的人推离他身边。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尽量顺着他,满足他,别让他再受到刺激。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很久,床上的人率先开口:“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和你办婚礼,也没办法……跟你白头偕老了。”

疼痛消耗了太多,他的嗓音还是很虚弱。

黎栀吸了吸鼻子,眼里滑下一串泪珠,强忍着哽咽说道:“六哥,我们发过誓的。”

谢南忱目光颤了颤:“嗯,我记得。”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要永远在一起。”

“可是黎栀。”他似乎用了很大力气去握她的手,却依旧是颤抖无力,“我怕我继续下去,会伤害到你。”

黎栀别开脸,用衣袖抹了一把汹涌下来的眼泪。

她模糊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是两份拟好的离婚协议书,字他都签了。

他要给她五千万,和九洲铭座的房子,以及离婚后裴公馆的永久居住权。

谢南忱望着她,眼圈是通红的。

她听见他仿佛带着血的声音:“我们……离婚吧。”

黎栀抽噎了声,泪眼朦胧地转回来看他:“如果我说我不怕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怕。”

“可我怕。”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穿进她指尖,仿佛在向她汲取力量,“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怕我连累你,更怕我……忘了你。”

她俯下身,哭倒在他身上。

“别哭。”谢南忱轻轻拍着她的背,“是我的错,你哭什么?”

“不是你的错。”黎栀闷在他怀里的声音是破碎的,“这不是你的错……”

没有人想要生病的,他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

她知道他是有多痛苦,挣扎了多久,多么艰难才说出这两个字。

“是我对不起你。”谢南忱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早知如此,我不该……”

他哽了声。

然后被一句“六哥”打断。

“如果不在我身边,你能保证自己好起来吗?”她埋首在他怀里,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好好活着,好好治病,好好的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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