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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触手大妖怪(17)(1 / 2)

徐连给顾玠的这封信发得非常正式,这意味着对方不是希望他悄悄进宫,而是由宫人接引,以少师的身份正正经经地入宫,甚至于轿子都已经在外面备好了。

给他写信的时候,徐连还特意仿了他的笔迹,顾玠来回看了两眼,带了点笑意地将他的信同徐连之前练的那些字以及写过的其它东西收在了一起,最后给箱盒上了一把小锁。他们昨日才见过面,闹不清对方这么急切切地又要找他是为了什么,不过顾玠仍然很配合,还特地按照参见新皇的标准,沐浴过后,换了身新衣。

新衣也是徐连吩咐制衣局给他量身定做的,他在宫中也有一处身为少师下榻的地方,那里摆满了他的东西,几乎跟在顾府差不多。

来接顾玠的是西玉,他出来后问了对方一句。可向来会透露点情况的小太监这次却守口如瓶,只说等少师去过便知道了。

转过身时,西玉眼中带了些复杂。连跟他关系要好的东珠打招呼都没有,直接便走了。

顾玠一坐进轿里,就知道这是徐连专门为他打造的,四面壁上奢侈地用了织造锦缎做了装饰,上面随着光线角度的变化,若隐若现折射出栀子花的绣纹图案。用来做轿子的木头本身也是难得的好木,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从外面看没有什么稀奇,可内里当真满是富丽,整辆轿子不知道造价几何。

想起之前在徐连桌案上看到的一些设计图纸,当时对方慌慌张张,不知道要把图纸抢回去,反而是捂住了他的眼睛,软声软气地让他不要看。等顾玠答应,重新看见徐连的时候,对方犹有些惊魂未定。

想来那纸上画的就是这顶轿子的样式了,不过图纸上的内容不止这一样,其它的又落到了哪里,顾玠一时没有想到,等到他去到宫里,应该就能看见了。

轿子前前后后,共有八、九人在抬着,从侍郎府一路穿过街市,最后直抵宫门口。

进宫以后,除了帝王以及各宫主子,其他人一律不得乘坐轿辇,然而徐连有特令,许顾玠不用下轿。又过两盏茶的功夫,终于听到西玉恭恭敬敬的声音响起。

“少师大人,到了。”接着又有宫人来给顾玠掀起轿帘,西玉道,“皇上有令,只您一人可以进去。”

新的寝殿修整好以后,除了徐连自己,对方一概不许他人踏进,连西玉都不能够。

他虽然不知道等着顾玠的究竟是什么,可却知道对方今天踏进寝殿,轻易不得出来。

西玉说完,便领着其余宫人并轿子退了下去,只留顾玠一个人站在宫殿门口。他抬头看了眼宫名,乃曰“玉堂宫”。

帝王居住,取这样一个名字,过于浮华了些。

顾玠撩了撩衣摆,抬脚跨进玉堂宫。

妖怪能感受到,除了主殿当中有一道气息外,这里别无他人。玉堂宫修造之繁丽,简直令人咋舌,顾玠走在其中,随着逐渐深入,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被金屋藏娇的感觉。

他嘴角微微弯起,寻着那道熟悉的气息而去,只是到了主殿,那道气息又不见了,他也没有看到徐连的身影。

“小连?”

喊了一声,人仍旧未曾现身,但歇息的地方隐约传来了一道声响。

顾玠走了过去,发现声音是从东面墙壁后发出来的——徐连在他的寝宫里修建了一个密室。

敲击出来的声音提醒了顾玠应该怎么寻找到后面的人,他将一旁的花瓶转了转,墙壁便立刻向内推出一扇只容一个人可以进出的门。在门打开的瞬间,徐连的气息又重新出现了。

顾玠察觉到了一点古怪,他由这道窄门走了进去。随着周遭逐渐变黑,他的模样也有所变化,眼瞳中的黑扩散到了整个眼睛,脸色也愈发白而诡丽,周身冰凉。

密室非常长,而四周墙壁上竟然刻了无数图案,顾玠的脚步因为这些图案停滞了一瞬。

那些正是男子欢好之时的各种情态,雕刻得栩栩如生,似乎这长长的走道都被影响得温度有所上升。

在脚步停滞的片刻,他听到里面那道气息也重了些。

顾玠很快地又继续往前走了,不过两面墙壁上所有的雕画仍旧完整地落入了他的眼底。只要妖怪想,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约莫几息,路走到了尽头,又出现一扇门。推开门后,发现有一段石阶通向地下。

石阶之上,尽是栀子花绽放的姿态,踩在上面,恍然有种那些花朵随了脚步竞相开放的感觉,连空气里都在挥散着似有若无的香味。顾玠在走到底的时候看到一樽花瓶内插了好几枝瓣大肉厚的栀子花,应该是徐连派了人去城郊那儿采摘来的,因为只有顾玠给他种的那棵树才会生出这般的花。

走到底部以后,脚上就觉一阵软绵,是铺了地毯的缘故,而四周的墙壁上渐渐地也被金子取代,直到顾玠走进了一间完全由金子打造的房间内,才终于看到了徐连。

对方身穿龙袍,黑与金交织出一片威严华丽。他走过来拉住了顾玠的手,将他带到了床榻边坐下,自己半俯身,捧了顾玠的脸,面对面站着,慢慢亲住人。

徐连眼中的情意浓烈炽热,仿佛熔浆,要即刻倾倒出来。

“阿玠哥哥,这是我特意为你修建的地方,你喜欢吗?”说话时,阴郁之下的偏执顿现。

“小连……”如果说刚才顾玠只是察觉到了一点古怪,那么现在他已经察觉出徐连的不对劲来了。

可徐连根本不给他询问的机会,人几乎坐到了他身上,仍旧搂紧了脖子一味地亲着,送着自己。

房门在他们唇齿碰撞之时悄无声息地关上,而顾玠的两只手也在吻即将停住的时候,被两道冰凉的锁链囚住。

顾玠发现,他竟然挣脱不开这些锁链。

这个世界既然有妖怪存在,那么势必也会有得道高人的存在,只看能不能找到。

徐连已经想了很久很久,能够这样将顾玠永远留住,不用担心他随时会消失。在进宫不久,就已经让人去办这件事了。

或许连上天都在帮他,手下人不久就传来了好消息。

表面上看,这间宫殿是徐连登基以后才修整的,事实上徐连早就秘密安排了人进来。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乃至石壁上雕刻的图案,都是徐连设计过目的。

真正能困住顾玠的,是整座密室外围的那层“墙”,还有此刻戴在他手上的镣铐。

徐连只是想留住顾玠,并不想伤害他,这些东西的作用仅仅是让顾玠无法逃出去。他原本还担心有没有用,在看到顾玠没有很快找到自己后,终于放下心来。

顾玠从前只将注意力放在了邱嘉那边,忽略了徐连,直到自己被他困住,听到对方说的话,他才突然意识到,原剧情里徐连之所以黑化想要登上高位,是因为想要反抗周沅,还有命运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而从他来了以后,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那么对方想要成为皇帝,又是为了什么呢?

很明显,是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连绕到后面慢慢收紧了链条,顾玠的两只手从垂在身侧逐渐变成向两边张开。他看上去没有生气,仍旧一脸的温和。

徐连忍不住又来亲了亲他,他亲得很激动,顾玠的嘴唇都被他覆上了一层水光。

“从我意识到您是妖怪开始的。”

想要将神明捧在掌心,就要付出千百倍的算计。所以徐连进宫以后,故意在邱潼面前表现得有才能却又势单力薄,需要他这个唯一的父皇保护,才能活得下去,进而一步一步地争取对方的怜惜与愧疚。

无论是对邱潼,还是容嫣,亦或者是曾经徐连跟顾玠说起过的邱窈,在他心里都没有半分位置。徐连只爱顾玠,只要顾玠,他的一颗心,装着的也只有顾玠。

他会表现出善良、害怕、天真,统统都是想要让顾玠更爱自己一点。

他卑鄙地来算计着对方的感情,每当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温度上升,嘴唇发抖,都不是因为恐慌或者其它,只是因为遏制不住的兴奋。

就连秘密被发现的那一晚,也是徐连的有意为之。他清楚顾玠的性格,所以才会想要赌上一把,徐连赌顾玠不会因为自己的不正常而厌憎丢弃他,最后他也的确是赌赢了。

之所以让顾玠知道这件事,一是徐连想要借此确定顾玠的心意,二是,他想要用这种方式留住人。顾玠轻易不会做出轻浮之事,若是他什么都被对方看透了,到时候怜惜也好,怎样都好,只要顾玠不会不要他,那么对方跟他之前,就不再是像以前那样单纯的关系。

顾玠有责任心,有担当,只要他不走,对方始终会默许他继续留在他身边的。

顾玠的身侧放了一个托盘,托盘里装了一壶酒。

徐连倒了一杯出来,只喂给他喝了一口,剩下的就都到了自己的嘴里。

顾玠这时仍皱了眉,“你不会喝酒,不要喝得太多。”

“阿玠哥哥怎么知道我不会喝酒的?”

徐连嘴里露出些酒气来,他亲热地又跟顾玠贴了贴脸颊,仿佛不受控制般在亲他的脖子。

“这些酒对我来说,根本就不会产生任何影响,真正令我醉的,是你。”

徐连此刻既在跟顾玠坦白,又为了自己做下的事情而害怕对方会生气,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隔两句话就会带出一个“您”字。

顾玠只听得他在放肆的背后强撑着的紧张与惊惶,脸上哪有半分愠怒,他低垂眼眸,望到徐连的发顶。他今日还特意戴了那枚荷叶簪。

徐连从来就是会喝酒的,入宫那晚,他是假借醉酒,有意拉着人,以行好事。脸上的红云皆由情动而起。

就连身上在被触手环住时候浮现出来的痕迹,也都是由于他当时太过亢奋所致。

顾玠还从徐连口中听到了他对邱嘉一事的安排布局,两人之间行事从未告诉过彼此,却误打误撞,竟然完美地配合起来了。

锁链叮啷啷响了一阵,是徐连又来抱顾玠。

“阿玠哥哥,我好爱你。只有把你永远放在我的眼前,我才会安心。”他再次同他贴着脸,语气里是一派的天真和执拗,可那双眼睛里又分明染了泪光。

“您占有我吧。”

说出的请求语气,然而根本没有给顾玠留下应答的机会。

室内隐隐有声音传来,是徐连低低的哭,他说了很多遍的“我爱你”。还说,“我想要它们勒住我,您再凶一点,好吗?”

徐连的要求很多,迷迷糊糊的到后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但顾玠却记得清楚。

同他如此并不是他的目的,徐连真正想要的是他这个人,他害怕他有一天会突然消失。所以到后来,徐连说了很多句“你陪我”“你陪着我”这样的话。

镣铐固然能困住他的双手,但却不会干预到触手的行动。

徐连很快就被团团围住,顾玠以这样的方式揽着人,在他的耳边一句句回应。

“我会陪着你的,小连不要怕。”

徐连早已听不清楚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不停地索要,不停地不停地。

直到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西玉已经到玉堂宫前转了两个来回,徐连才从密室走出。

他身上龙袍凌|乱,脚步也虚浮至极,周身的味道浓烈得几乎是稍微经过事的人都能察觉得出他究竟做了什么。

抬手之间,皮肤上也皆留下了不容忽视的痕迹。

顾玠是凶了,可到底又没有完全凶。

徐连将门堪堪关上,腿就再也支持不住地软了,整个人亦是靠着墙壁瘫倒下来。蜷起膝盖,将人埋在里面,手臂环抱着,仍旧在不明显地抖,口中更是有呜咽之声。

他压根就没有想要忍,在宽敞的宫殿内,全部都展现了出来。

哪怕是坏到将人囚了起来,顾玠也都没有在生他的气。

徐连很肯定这一点,否则的话,刚才就算顾玠出不去,触手也会来攻击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连真是一个极端的疯子,他只阻止了顾玠逃走的可能,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压制对方的武力值,一旦妖怪发怒,把他吃掉也是有可能的,然而他毫不在乎。

现在他全身而退,只是想,顾玠这样的好,又怎么舍得让人放手?

-

新帝登基以后,一扫邱潼在位时的昏聩,将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群臣皆是称赞有加。

只是作为帝王,他又格外的有主见,凡是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回转的余地。比如他登基以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直接将顾玠升为太师,今后专门负责规训于他,至于原先的太师,则被徐连调到了另一个更适合对方的职位上去了。

主意一经确定,圣旨就立刻去到了顾府。徐连在圣旨当中言明,将留顾玠在宫中半月。大臣们就算想要反对,也无力回天。

宫绅知道这件事,跟徐连回禀消息的时候还又调侃了一下对方。

“圣上当真有魄力,臣等敬仰。”

对此,徐连没有说什么,他现在已经对宫绅的性格非常了解了,越是答理对方,说不定就越起劲。

“邱嘉的人都找到了吗?”

“一半一半吧。”提到正经事,宫绅就严肃了起来,“杨武跟我找到了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是邱嘉在世时的心腹,有点难找,而且他们很有可能会故技重施,对付你。”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来个瓮中捉鳖。”

不怕这些人出来,就怕这些人不出来。徐连吩咐了宫绅几句话,对方不久后就又出宫去了。

日落西山,徐连抬手接了接晚霞的余光,让西玉在这里守着,自己则是又去了玉堂宫。

顾玠并不知道外面已经过去了多少时日,除开第一天外,徐连连镣铐都没有再给他戴上。

密室空间十分大,几乎贯穿了整座宫殿。加之里面的珍奇异宝无数,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厌倦。

他正在侍弄一些花草,密室暗无天日,但有妖怪的悉心照顾,它们依然生长得好好的。

徐连差不多每天都会来一次,不忙的时候,几乎一整天都在这里陪着他。两个人并不总是会做什么,有时候徐连会给他讲讲外面的新鲜事,但对于要放他出去这件事,总是绝口不提。

徐连将他摆的位置太高了,而对方又太过自卑。种种加在一起,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

顾玠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也并不着急,由着徐连自己参破。

只是经此一事,顾玠恍然发觉,即便是在这些小世界当中,徐连对他的爱也仍旧如他们原本的世界那般。

甚至没有记忆的徐连要更加一往无前,更能让人看得清楚,他心里究竟装了多强烈的爱意。

想起徐连,顾玠身上的气质都柔和了不少。

徐连进来看到的就是顾玠一边浇着花,一边微笑的一幕。他加快了脚步,来到了顾玠的面前。

“太师,您今日想我了吗?”不等顾玠回答,他又道,“我今日想了您好多回。”

他们有几日未曾亲近,顾玠在徐连亲过来的时候就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只是……

“距离上次只过了四日,你如今还小,还需节制一些。”

“我不小了,朕已经是皇帝了。”因是半含糊说出来的,听起来总有种甜腻地朝人撒娇的感觉,“老师,您多疼疼我。”

徐连从前不爱叫顾玠老师,可留了他在这里以后,时常要如此称呼他。

在自己推倒了人,往上坐的时候,更是道:“今日可以以下犯上。”

他拼命地在用“您”这个称呼,两人平时只谈谈话的时候,徐连还是正常的,可一到这种时刻,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得尤其厉害。

顾玠看见他自额头滚下的一滴汗落在了睫毛上,烛光下映出了淡金的光芒。周身各处,更是无一不表现出了相关情绪,就连到的时候都如此。

他总要胡闹过一场才安心的,顾玠伸手扶了徐连的背,将人往自己压过来,同他温柔地说:“小连再亲亲我吧。”

徐连便举步维艰地亲了亲他。

“等会留在这里,不出去好吗?”

徐连每一回结束后给他收拾好就会离开,目的是担心自己心软会放了顾玠。

可现在顾玠这样地问他,即便脑海里闪过了一丝顾玠可能是有意如此寻找脱身机会的念头,徐连也还是答应了。不止是他问顾玠的答案永远是可以,顾玠问他的答案也是同样的。

徐连永远不拒绝顾玠。

“好……”

“邱嘉那边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吗?”

“还、还没有,不过很快了。”

帝王的华服早已落在地上,染尽尘埃。

徐连每说一句话,身上漂亮的花纹就会猝然出现。这样一边说着正经事,一边如此,给徐连带来的感受超乎寻常。

距离顾玠被召进宫已经过去有十三日了,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宫中的人,因为虽然顾玠被封为了太师,可无论是谁,都没有再见过对方。

流言逐渐起来,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大家都觉得顾玠是被徐连暗中处死了。毕竟对方见证了帝王成长的全过程,且看周沅之流,如今也都杳无音讯。

半个月之期已到,顾玠还是没有动静,消息甚至都传到了宫绅的耳朵里。

说起来,他进宫这么多次,也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偶尔会碰到顾玠。出于好奇,宫绅问了顾玠的下落。

他原本想从徐连的表情里分析出点什么,谁知对方丝毫破绽未显,反而目光危险地看了他一眼。

“你很关心他?”

“没有没有,臣只是好奇而已。”宫绅举着折扇,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

开玩笑,别人不知道咱们这位圣上有多在意顾玠,他还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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