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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幽深。
京兆府尹的大牢潮湿且阴暗。
林陌和谢秋，就这么隔着铁栅栏悠悠对视。
眼神交织，一句话都没有说，又仿佛说了千句万句。
“虎父无犬子……”
良久，还是谢秋率先开口，微笑着看向林陌道：“看你的表现，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也不一定都猜的准。”林陌站起身，来到铁栅栏前站定道：“让我先来说说看，侯爷替我补充。”
“好。”谢秋点头，嘴角仍然带着笑意。
林陌颔首：“首先，侯爷你是一个记仇的人。而我跟侯爷有些仇怨，侯爷一直想置我于死地，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又不能留下把柄口舌，加上我行事又比较谨慎，所以侯爷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直到我把许升抓回了护龙卫衙门。”
谢秋笑着点了点头：“我审问了他，不过你也知道，天下会行事谨慎，许升只是一个小角色，没能审讯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他告诉我，你父亲在天下会也不是很受待见，所以你的身份就变得特殊了。”
林陌接过话茬道：“如果我默默无闻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我有了实力，掺和进了抓捕天下会的事，天下会的人就不会放过我，他们会想办法杀了我，这时您找到了我，告诉我希望我进入天下会做暗桩，我若死了，侯爷您借刀杀人成功，我若没死，您也可以报家父骗您之仇。”
“你不会答应本候去做暗桩的，所以你必须和天下会结仇，我不会看错，你跟本候一样是个记仇的人，只有你和天下会结怨，你才会答应本候去做暗桩。而天下会刚刚在京城损兵折将，你若一直在内城，他们不敢轻易出手。”
“所以，侯爷您让我来到京城外城白丁巷巡夜，为的是给天下会一个对我出手的机会，谁生谁死对侯爷来说都有好处……”
林陌和谢秋，都知道自己和对方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怨。
但是这一刻两人谁都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恼怒，隔着冰冷的铁栏，一人一句，像是两个智者在对话。
看上去十分和谐，甚至……充满了默契。
“天下会想杀你，但是没敢明着出手，他们应该是知道你和祝映云有了冲突，所以制造了那次意外，本意是想让你和祝映云冲突加深，他们再从中作梗，借助祝家的手杀你。”
“但是他们也没想到祝映云对平民下杀手，他们更没想到，我会一怒之下杀了祝映云……不过，结果是一样的，现在朝廷依然要杀我，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但是本候依然记仇，仍旧想看你潜入天下会。”谢秋平淡一笑：“所以我来到了这里，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前提是，你答应本候潜入天下会做本候的暗桩。”
至此，两人对话暂时告一段落。
监牢的禁言bff再次出现。
林陌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
清楚了。
一切都清楚了。
从头到尾，环环相扣，每个人都把对方当棋子。
“防不胜防……也许我该感谢坐牢的这几天。”林陌心中苦笑。
前些时日他因为祝映云三人杀了人，一直处于愤怒的状态中，刚才看似和谢秋对答如流，其实都是这两天蹲班房才想明白的。
良久，林陌再次睁眼，看向了谢秋：“姜还是老的辣。”
谢秋脸上仍旧带着笑：“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