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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紫禁之巅 06(2 / 2)

只不过他们两个一个是不太在意这种结果的人,而一个是连翻跟头都要找回场子的脾气,可想而知是个什么结果。

现在听到戚寻问起来,让陆小凤不由想到了一点被卷王迫害的过去。

要知道他被司空摘星祸害去挖几百条蚯蚓,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陆小凤决定想个自觉非常靠谱的理由打消她的好奇心,“比试水平这种东西,自然是随时有变的。但姑娘既然要装出有伤在身,现在就不太适合围观这个轻功比试了。”

戚寻却觉得现在酒足饭饱,加上这两日感觉也没什么红名可以刷,正是该给

自己找个乐子的时候。

“陆公子这么说就错了,若是用轻功离开此地,居然还会被人发现,那么可见两位都是名不副实。”

陆小凤有点头疼地看了眼司空摘星,试图从他这里找个借口。

却发觉这个才从戚寻这里得到了易容新花招的家伙现在还正在兴头上,大概也真觉得这比试轻功是个什么消食的好活动。

他虽然算不上是司空摘星肚子里的蛔虫,但互为损友总是猜得出一点他的心思的。

那这个想法便是泡汤了。

而这会儿饶有兴致看向他的戚寻,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打退堂鼓的。

这张让人觉得神秘莫测有增无减的脸,更是让陆小凤不得不承认,好奇心害死猫这种行为在他身上也不是那么一次两次了,偏偏他这人就是记不住这个教训。

“比试无妨,姑娘可得跟牢了。”陆小凤回道。

他也正好再试探试探戚寻的来路。

“那是自然。”戚寻从袖中摸出了一块碎银压在了桌上。

陆小凤有点好奇她这看起来无比轻盈飘逸的袖子里到底是如何做到藏下这么多东西的。

作为武器的长绫看起来就已经要占据不少的空间,居然还能放得下银子和给司空摘星的那本小册子。

只可惜在戚寻并无波澜的脸上,陆小凤实在是无法看出什么信息来。

何况戚寻又已经开了口,“陆公子,若是你还保持这样一个分心的状态,我看你怕是输定了。”

陆小凤当然不想要还没开始比就已经认输。

这再一次开启的雅间窗扇,这会儿因为楼下看热闹的人群散开,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

更只像是有几道清风过境,这雅间之内就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下了。

春华楼的掌柜多次敲门发现无人应和推门而入的时候,才发觉此地早已经人去屋空,只剩下了留在桌上的饭钱。

而在他发觉的时候,原本在此地的几人早已经在京城内外跑了个来回了。

陆小凤赢了比赛不错,司空摘星却觉得自己的收获更大一点。

他这会儿又有新目标了。

戚寻说是要看他和陆小凤之间到底是谁的轻功更胜一筹,也就真保持了一个或者说是看客也或许可以说是裁判的位置。

可要能跟上他们的速度,甚至在这里做个见证,本就是一件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司空摘星甚至觉得,戚寻这个踏月逐风的轻功,显然还是未尽全力的状态。

所以这会儿几人停住了脚步,他也没为自己输给了陆小凤而觉得有什么觉得心塞的地方。

反而开始琢磨起了,如果戚寻的轻功也和她的易容手段一样是可以用来交易的东西,他又得拿出什么样的筹码来。

但他没打算现在就问出来。

司空摘星最喜欢干的就是自己背地里偷偷努力,坑一把陆小凤的事情,他现在的想法也大差不离。

反正为了紫禁之巅的这场决斗,戚寻暂时是不可能离开紫禁城的,他还有的是开口的机会。

一想到这里,司空摘星就忍不住露出了个笑容。

“输了还这么开心,也不怕我让你请我喝酒。”陆小凤看着司空摘星脸上的表情变化调侃道。

“你想让我请你喝酒我还请不起呢。”司空摘星回道,“半年前我原本有一桩大生意的,出钱的老板让我去偷一个人,可惜不仅是老板,就连那个要被偷走的人都被官府不是抓走就是当场击毙了,少了这笔买卖我的荷包本来就不太宽裕,最近还寻了个地方全投进去了。”

司空摘星拍了拍自己干瘪的钱包,潜台词很明显——

他现在就是个喝西北风的状态,陆小凤想让他请喝酒,那是想都不要想。

他所说的大生意,戚寻倒是猜的出来。

雇佣他的老板正是霍休,原本需要他偷走的人正是上官飞燕,用以制造金鹏王朝继承人面对困境危机的假象。

只可惜这个偷人活动还没开展,霍休和上官飞燕就已经抢先一步被官府给拿下了。

老板都没有了,司空摘星当然也没有了领钱的地方。

至于他现在花钱的地方同样好猜,大差不离就是这个赌局盘口了。

陆小凤拿司空摘星没什么办法,只觉得他的朋友可真是个个都是怪人,当然戚寻也挺怪的。

按理来说,就算是知道了他和司空摘星之间到底是谁的轻功更强,这也毕竟不是什么有人会花钱去买的情报,她好像并不应该露出这样满意的表情才对。

戚寻当然不会告诉他,她满意的是陆小凤激活出来的这张卡牌,【陆小凤·彩凤双飞(火)】

这不是一张技能卡牌,而是一个场景卡牌。

大约要么被陆小凤带着飞来个双人轻功,要么是跟他进行轻功比试,都能激活这张卡,而属性也正是戚寻想要的那张火。

这么看来陆小凤实在是个慷慨的人,对比之下,司空摘星都没出一张【司空摘星·手可摘星】之类的,让戚寻大扣了他一轮印象分。

更让戚寻觉得陆小凤慷慨的,无疑是在听到司空摘星堪称耍赖地表示自己现在荷包空空后,陆小凤居然真的开始思考起了司空摘星的伙食问题。

甚至本着反正午饭之后消食溜达了这么好一会儿,是该考虑晚饭的时候了,便安排上了晚间用餐的地方。

陆小凤这个人是很懂得吃的。

虽然他也吃街边摊,更觉得这北京城里头一份让他觉得怀念的就是这咸菜豆汁配上驴肉火烧,但要说起吃喝的门道,他这人还是很有一手的。

湖州有一家卧云楼,做出的湖州粽子是一绝,陆小凤就跟这位卧云楼主人做上了朋友,每年必定要在端午前后往湖州去一趟住上那么几天,只为了一尝新鲜的粽子,不必因为这千里加急运送而破坏了味道。

吃素斋他也自然是记下做的最好的,也赶巧现在这位也在京城之中,正是陆小凤的好友苦瓜大师。

苦瓜大师的师弟金九龄在先前的绣花大盗案子里暴露了本性,也将命给送了。

虽然破了绣花大盗案子的人正是陆小凤,但这显然并不影响苦瓜大师和陆小凤之间的交情,也不影响他做出的斋菜的味道。

在陆小凤上门的时候,暂住京城的苦瓜大师依然热情地欢迎了这个朋友,又顺口问了句,“明明前些日子还听闻木道人和古松居士到了京城,为何这几日间又不见了他们的消息?”

“我也有些想不通,他们两个向来是闲云野鹤惯了的,可不像是我陆小凤会突然有什么麻烦事找上门来需要去处理,”陆小凤回道,“我前些天还找上了龟孙老爷,让他带我找上大智大通问问。”

“五十两银子一个的问题,你问了几个?”苦瓜大师追问道。

“个。”陆小凤比划了个手势,露出了个无比肉痛的表情。

一百五十两银子还在其次,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才是让陆小凤觉得郁闷的事情。

他又不知道大智大通这两个角色其实是孙老爷依靠着口技扮演出来的。

孙老爷实在是个本事人,他惯常出入风月场所和酒馆,便探听到了许多旁人或许会忽视掉的消息,又用让人听起来好像可信,实际上却是用模棱两可方式表述出来的消息,让人相信他什么都能回答上来。

而戚寻送古松居士和木道人去见阎王的时候可没有人看到,小顾捕头也自然不会透露他们收敛起来了那位的尸体,又前往黄山小居秘密收集消息,这就触及到孙老爷的知识盲区了。

所以当陆小凤问到了木道人的所在的时候,并非全知全能的孙老爷回复他的是——

他们两个在自己该去的地方。

这话听了就非常气人。

偏偏陆小凤这人又做不出来把人从逼仄的山洞里掏出来这样的举动,也只能权当自己的一百五十两银子打了水漂。

至于另外两个问题同样跟戚寻有点关系,孙老爷的回答也是说了等于白说。

“看来我不该跟你提起这个。”苦瓜大师笑道。

“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大不了就是下次再不去赎龟孙老爷这家伙了,让他多打几天工偿还他的酒钱。”陆小凤摊了摊手。

“你这话说的不对,这些日子就算没有你陆小凤,孙老爷也能吃喝不愁。”苦瓜大师道,“要知道如今的京城里可多的是人想要问出你身后这两位的来历,也多的是人想要知道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这两方到底是谁占上风。”

“先不提这个了,你今日还真是来对了,我这里有位客人来得比你早。”

戚寻早已经发觉这个布置得很是舒服清爽的小院子里,除了苦瓜大师之外还有一个人在。

等到过了照壁之后她便看到了坐在院中石桌边的青年。

庭中青树铺展开的浓阴,让初秋时节依然有些残存酷烈的日光也被遮挡在了外面,只留下了一点从缝隙中透出来的碎金之色,跌落在这青年的发丝之间。

这个场面让戚寻觉得好像有点眼熟,但这又显然与那个对应的画面有本质的区别。

在树下桌边给自己斟了一杯清茶,举止悠然自适的青年,并非是为了做出什么岁月静好的样子而有的这样的举动,而分明是即便自己目盲不可视物,也依然有自己的一份心境宁和。

也和那位原少庄主有着本质的区别。

正是戚寻此前有过一面之缘,也薅过一张卡牌的花满楼。

听到门外走进来的动静,更听到了陆小凤和苦瓜大师的对话,花满楼怎么会不知道是自己的朋友到了,司空摘星的脚步声他也算得上是耳熟了,同样不会认不出来。

至于最后的两位,在苦瓜大师的话中其实也暗示给他了,便是如今的京城风云中横插一脚进来的那两位。

花满楼并没有什么要靠着这个赌局发家致富的想法,也就自然没有什么探究的。

当然他大概也不可能知道的是,这两人的其中一个是半年前百花楼下经过,一个背负着黄金重担的老父亲带着的那个,曾经朝着他要过一支花枝的小姑娘。

戚寻现在无论是声音还是年纪都和半年前大不相同,何况花满楼大约也并不会觉得,送出一支鲜花会是什么需要他长久记住的事情,谁让他的百花楼本就是让人都能欣赏到花木生机之美的地方。

所以他也从不在意自己送花给了一位衣冠楚楚的公子佳人,还是一个街边的乞丐。

他朝着几人笑了笑,谁看了这样春风温煦的笑容只怕都会忍不住放松下心神来。

苦瓜大师除外,他搬桌子去了,一张石桌可坐不下这么多人。

“你倒是很懂得使唤我,木道人和古松这两位不在,你就带来了两位别的朋友。”

“你话是这么说,但我看你是乐在其中的。”陆小凤回道。

他没上桌,而是在树荫之下铺开的躺椅上仰躺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近来对李燕北的忧虑,还是因为担心他的朋友西门吹雪,又或者是因为此刻这个日光融融的环境让他觉得放松,在他靠到这个躺椅上的时候,先前铆足了劲发动轻功让他多少也觉得有点累的后劲慢慢涌现了上来。

偏偏坐在桌边的戚寻和花满楼之间轻声的交谈声,以及司空摘星这人的嗑瓜子声响,都形成了一种让人格外舒服的背景音。

空气里还有一种素斋食材在苦瓜大师手中处理,而发出的一种并不冲人,甚至该说有些清香的气味。

在这种环境之下,陆小凤实在很难不睡过去。

戚寻也觉得此地实在是个难得的清净地。

起码比她那种挖宝消遣的方式,看起来更像是个合格的休息。

等到陆小凤结束了这让他恢复过来精力的小憩醒来的时候,这天色都已经开始有些擦黑了。

而苦瓜大师已经在把煮了一下午的素高汤给端上桌,陆小凤正是被瓦罐揭开时候的香气给叫醒的。

他一睁眼就听到了戚寻在跟花满楼请教种植的一些小窍门,似乎是针对的北方的园林。

“姑娘是打算在这里买一块地?”陆小凤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不,我在太原有一座山庄。”戚寻摇头回道。

“那这问题你不该问花满楼,你应该去问珠光宝气阁的阎老板,他们珠光宝气阁的庄园就被霍天青霍总管打理得不错,加上山西的话……”陆小凤说道,“阎老板大约会是个好客的邻居。”

“我看是阎铁珊那里窖藏了上好的山西老汾酒,你这人又嘴馋了。”苦瓜大师重新从后厨走出来的手里,手里捧着个大酒坛子。

他一边朝着这边走来,一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陆小凤的小心思。“不过我这里可没有什么上好品类的酒,你就将就着喝吧。”

陆小凤笑了笑回道,“你可别当我的鼻子不够灵敏闻不出来你手里的味,你算是将你这里最好的酒给拿出来了。”

“那也不是因为你这个麻烦精。”苦瓜大师回道,“这是招待这两位客人的。既然是你领来的那便算是朋友了,这一顿斋菜和酒也算是认识新朋友的礼物。”

戚寻觉得苦瓜大师这人有点意思。

他好客也好酒,朋友是真不少,但就像是陆小凤会不小心认识那些个反派朋友一样,苦瓜大师也会遇到这样的麻烦。

比如说少林五罗汉中的无龙就跟他关系不错,但这人喝酒喝过了头却不肯干脆等到酒醒了之后再回去,非要照旧回到藏经阁中,结果来了一出火烧藏经阁,被责打之后又在心里想不开,就这么郁闷死了。

无龙的几个兄弟,如今都身在幽灵山庄之中,就等着哪一天来找苦瓜大师的麻烦。

再比如说苦瓜大师的师弟金九龄。

对这个唯一的师弟苦瓜大师还是自认尽心尽责的,偏偏金九龄这人早早因为感情问题入了公门,混到了六扇门第一捕快的位置却还是想着要捞钱享乐,也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再比如说木道人和古松居士也是苦瓜大师的座上常客,大约是因为都是出家人彼此之间比较有共同话题。

但即便经历了这些个事情,苦瓜大师也显然并没改变这种热情款待朋友的性子,难怪陆小凤会这么惦念他……的菜。

只不过他的性子不变,他和陆小凤招红名的体质也属实是没变过啊……

戚寻朝着小地图扫了眼,忽然看到有两个红名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不由眼皮一跳。

下一刻陆小凤就看到她忽然捂住胸口,脸色苍白了几分。

花满楼看不到戚寻面色的变化却能听出她的呼吸有所转变,本还想问她是出了什么状态,却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赶在苦瓜大师前去开门的时候,他听到戚寻用几乎类似于传音的法门说道:“装作我受伤了。”

虽然花满楼并不知道今日戚寻和叶孤城对的那一剑,但他一向不是个喜欢问及缘由的人,现在也不例外。

于是从外边在苦瓜大师的领路下走进来的两人,看到的便是面有病容的白发少女,在渐起的夜色之中,被院中树上挂着的一点星灯照得越发显得憔悴的脸色。

只不过这种病态好像并不影响到她从陆小凤的面前把菜给抢走就是了,她也还能趁着间隙与身边的花满楼搭上两句话。

一个这样长相的姑娘如此接地气是不是好像哪里不太对?

但对苦瓜大师来说,有人对自己的菜表达出认可,就已经是个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我来给姑娘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师叔铁肩大师的俗家弟子叶星士,也是江湖上的四大神医之一。”

叶星士的名声不小,但出来走动并不多,算起来他跟陆小凤的交情也不太深,倒是跟花满楼打过几次交道。

以江南花家的财力,在花满楼的眼睛出现了问题的时候,将四大名医都找了一轮实在不足为奇,只不过就算是他也对此没什么办法。

“至于另一位……”

“不如让我猜猜看吧,”戚寻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眼另一个红名。

叶星士是个红名是因为他隶属于无名岛麾下,无名岛这个杀手组织的宗旨是隐形的人,像是这种既是少林名门弟子,又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的,谁也不会想到他会跟杀手两个字扯上关系。

这就是“隐形”的意思。

而跟着他一道前来的是个穿着僧侣衣裳的和尚,这身份也不难猜了。

“这位想必就是不太老实的老实和尚了。”

说实话戚寻其实不太清楚老实和尚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被算入红名的。

不是因为他不该出红名提示,而是因为这位的属性稍微有点复杂。

算起来他跟无名岛也有点关系,或者说起码是听从宫九的调配的。

而他跟平南王府也很难不说有没有关系,谁让叶孤城受伤在了唐天仪的毒砂之下的这个消息是老实和尚无意间透露出来的。

戚寻更不会忘记,因为大明官府的声望在正向,一口气被她拉入了红名列表的名单里,还有一个势力叫做白袜子,也正是陆小凤猜测过的老实和尚的势力归属。

不过反正既然他是个红名,还是个嘴碎的红名,戚寻就绝不允许他破坏自己的计划,当然要继续装作受伤的样子,说不定还能借着老实和尚的嘴再宣传宣传。

“施主说笑了,和尚哪有什么不老实的。”老实和尚回了个礼,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虽然跟红名同桌,但这两个红名要头疼也是陆小凤的问题,戚寻并不觉得会破坏自己的食欲。

何况这两人一看就没什么油水可捞,反而说不定能帮她继续扩散假消息,那她还有有什么可动手的。

她安逸地享用过了这一顿美食之后,目送着老实和尚和叶星士都消失在了她视线之中。

又不出意外地看到在小地图上,这两个红名一出了院子就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出去,谁知道是不是去找各自的上峰去了。

她的目的达成,陆小凤便看到她几乎在须臾之间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戚姑娘,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必要。”陆小凤摇晃着手中只残存了一点清酒的杯子。

虽说苦瓜大师开玩笑说好酒是为了招待这两位新朋友的,但事实上绝大多数的酒还是进了陆小凤的肚子,他这会儿已经有几分薄醉之色了,也越来越觉得戚寻这演戏的逼真程度,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以老实和尚这种吃一碗面就能把消息散步到全京城的嘴碎本事,陆小凤毫不怀疑今夜过后,大家也会对戚寻和叶孤城的对剑,名为战平实则还是叶孤城更胜一筹,也只怕更能在紫禁之巅取胜深信不疑。

怎么说呢,陆小凤也有点想押注一下孙青霞了。

虽然这家伙跟司空摘星磕瓜子磕成了朋友,就个性来说实在看起来不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剑客,但架不住他有个实在很想赢钱的朋友。

“我有说自己受伤是因为叶孤城吗?”戚寻回问了句,“有点隐疾之类的会时不时变成这样也不奇怪吧,至于看到的人想要往哪个方面理解那是另外的事情。”

她这个格外无辜的回复,让陆小凤都不由被噎住了一下。

但总的来说,别人要按照什么方式传,还真不能怪她。

戚寻和孙青霞已经打算起身告辞了。

给苦瓜大师这样好客的主人留下什么用餐的费用,等同于是在侮辱他,但戚寻又觉得自己在这院落里过了这么个舒坦的下午,用了一顿的确配得上天下第一斋菜名号的晚膳,却什么都没给人回馈实在有点不太妥当,干脆留下了两张神水宫中的素斋方子。

“施主何必这么客气。”苦瓜大师翻了翻,发觉这菜谱有点意思。

“自然是为了贿赂贿赂大师,下次还有这样的斋菜宴席记得给我留个门。到时候我便可以不必说是因为陆小凤才能有的这个登门上桌的脸面。”

戚寻摆了摆手,示意苦瓜大师不必送出来。

京城里的夜市街灯确实是要比寻常地方持续得更久,也要更加亮堂一些,但大概照不太到苦瓜大师这精心挑选的小院落所在的街巷里。

在昏昧的夜色中,戚寻的蓝衣和孙青霞的白衣起先还因为颜色在远处有一点白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沉落下去的夜色中。

“这位戚姑娘倒是个自在行事之人。”花满楼说道。

让他觉得颇有意思的是,他总觉得戚寻给了他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可他却实在没能想到到底是何时见过对方。

陆小凤也这样觉得,戚寻这与人相处的分寸确实有种自在侠情,挺对他的胃口。

就是秘密太多了点。

他凭着自己惹出麻烦事情的惯例,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戚寻所做的事情,或许并不只是为了在剑客决战中捞上一笔,还有些别的用意。

只不过毕竟不宜交浅言深,就算他问出来,戚寻十有也不会回答的。

“被她戏耍的人大概不会这么觉得的,以她今日对上叶孤城表现出的实力,只希望不会有谁这么想不开上门找麻烦吧。”

如果戚寻听到了陆小凤的这句话,恐怕是要谴责一下他的乌鸦嘴属性的。

她还真被人给找上门来了,不过并不能算是找麻烦,因为对方本人也是个麻烦。

本就能见度不高的夜色中,若是有个人裹挟在一团浓雾之中出现,大概也就更像个鬼魅了。

他只有一双让人觉得并不简单的眼睛,在这片雾气之中让人窥见一点痕迹。

而比起灰白色的雾气,他整个人更呈现出了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灰白色。

谁若是在深夜遇到这样一个拦路之人,多少都会觉得有点恐惧的,尤其是来人的呼吸几乎也都湮灭在了这个浓雾之中。

戚寻却只是感慨了一句:“我可能遇见同行了。”

哪种同行?自然是装神弄鬼的同行。

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罗刹当然要比那个“北方一玉”来得有本事得多,会被他找上门来戚寻其实也有过心理准备。

谁让她这一出胡搞,让西门吹雪的处境难免有点麻烦。

而若是按照玉罗刹和西门吹雪都与雪衣人以及西门莺有关的线索,这两人之间存在什么亲缘关系,这位的确有这个上门来试探,或者是给人找回场子的可能。

也或许是因为黑虎堂这个竞争对手折在了她手中,才让玉罗刹大驾光临。

只不过戚寻一向很双标的。

她自己可以玩神秘,别人不成。

尤其是在她原本觉得今日晚膳的酒劲有些上头,是欣赏这京中夜色的好时节的时候,这会儿若是有一个跳出来打扰她赏月的家伙,她就难免有点手痒了。

也正好验证一个她一直以来都很好奇的问题。

“小姑娘的胆子倒是很大。”来人的声音也仿佛是那团萦绕的迷雾一样,有种如坠梦中的虚渺。

戚寻的胆子当然很大。

她朝着孙青霞伸出了手。

在上次银钩赌坊一行,孙青霞用火器轰开了方玉飞的机关后,孙青霞就看出来戚寻对他那把腾腾腾很感兴趣,甚至在东北返回京城的路上,还自己试验了几次,若非如此戚寻也不会出钱填补火药。

现在看到戚寻伸手,孙青霞怎么会猜不出她要的是什么东西。

正是那把能转火器的琴!

玉罗刹的目光看向了这月下的白发美人,因为面上的微醺,她身上的冷意消退了几分,和他今日在春华楼下见到的两位剑客对峙时候的样子不太相同。

但他陡然惊觉,那其实不是一种让她的态度有所软化的变化。

恰恰相反,因为这种醉意,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惊心动魄的星火。

这让玉罗刹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个预感更是在戚寻开口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我好奇很久了,玉教主,”她接过琴,指尖拨动开启了机关,毫不犹豫地指向了玉罗刹的方向,唇畔挂着一缕玩味而张扬的笑意。

“你这个雾,它扛得住火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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