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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9)(2 / 2)

“你发誓。”宗阙说道。

这个世界有相对于人类而言神秘的力量,也有神的传说,誓言应该是有约束力的。

约尔仰头看着他平静的目光,后槽牙默默磨了一下笑道:“我就这么不值得您信任吗?”

竟然还要他发誓!

“嗯。”宗阙应道。

看来誓言真的对他有约束力。

约尔:“……”

日头将要升到头顶,行李箱被仆从搬到马车上放好,管家在车旁安排着,却听到了从庄园里传出的挣扎的声音。

“放开我!爱伯兰放开我!我不要跟你一起去!”

所有仆从的视线投了过去,阳光之下庄园主人迈出了大门,肩膀上却扛着一个挣扎不休的少年。

金发在阳光下闪耀,少年的眸中一片水汽,手臂挣扎着,却因为被扛着的方式看起来十分可怜:“我不要坐马车!”

宗阙扶着他的腰将人放下,看着拔腿就想往庄园里跑的人,扣住他的腰身道:“你需要跟我一起去。”

这只血族宁愿装可怜也不发誓,就代表一定会去,而且绝对不会安分。

“珊迪,救我!”约尔可怜兮兮的朝着闻声赶过来的女仆伸着手道。

少年眸中一片湿润,看起来凄惨兮兮,完全就是被主人欺压的小可怜,带他去巴伦城或许就是要去送给其它贵族。

珊迪有些犹豫,还是走了过去,却被管家伸手拦下了:“约尔做错了什么吗?”

“只是在跟主人闹矛盾而已。”管家说道。

别人看的不清楚,他却是看的最清楚的,主人对少年的偏疼绝不仅仅限于情人。

“两个选择。”宗阙将人放上了马车,看着他水润的眸,完全无视了那种可怜兮兮道。

“我发誓我不去好了吧。”约尔吸着鼻子,戏瘾被满足以后心情有点儿不错。

“嗯。”宗阙扣住他的腰,将他从车上抱了下来,松开时却被少年挂在了身上。

“您伤害了我的心灵,不应该安慰我一下吗?”约尔仰头说道。

“在家乖一点。”宗阙托起他的脸颊,在那略微湿润的眼角处亲了一下。

约尔的眸轻轻颤了一下,微微放大,那种让他心脏紧缩的感觉再度升腾了起来,伴随着浓浓的不舍:“你要早点回来。”

“好。”宗阙松开他坐上了马车,“回去吧。”

管家走了过去,在约尔后退时同样上了马车,拉上了车门。

车夫扬鞭,马车朝着庄园外驶去,转弯时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约尔转身,身后等待的仆从们皆是低下了头,珊迪轻轻松了一口气问道:“您跟主人的矛盾已经解决了吗?”

“他想让我陪他去巴伦城,但我觉得坐马车太疲惫了。”约尔语调轻松,活脱脱一个被宠坏了的小情人。

“其实陪伴在主人身边,或许他会把你介绍给其它的贵族。”珊迪慈爱道,“不过坐马车确实很疲惫。”

“巴伦城的贵族应该都认识我。”约尔含着笑容道,“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珊迪。”

“不客气。”珊迪有些莫名。

约尔走进庄园坐在了沙发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毯子,仆从如常往来忙碌,这座庄园却好像比以往安静很多。

书房里,卧室里,调香室,还有浴室,花园,每一处都好像有那个人的影子,每一处都找不到那个人。

约尔洗了个热水澡,进了卧室躺在了大床上看着窗外的日光,手轻轻在床上滑动着,这里到处都是爱伯兰留下的味道,昨晚他们还躺在一起说着话,现在那个人却已经离开了。

约尔翻了个身,心中有些空,没有分开时,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人已经跟他形影不离了那么久。

“可恶!”约尔拉上被子将自己裹起来翻滚了两下,虽然找到了一丝被他拥抱的感觉,却觉得心里好像更空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可怕。

可恶!如果不是他发誓不去,这个时候完全可以跟上去!

可是那个人干嘛一定要让他发誓?约尔展开了被子,看着床顶思索着。

他是不会听话,但难道是怕他套了马车跟上去?但誓言对人类并没有约束力,对血族才有,爱伯兰又不知道他是血族。

但如果他知道呢?

约尔脑海之中闪过了这个猜想,蓦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漫长的生命,时间的堆砌,还有他打量他的牙齿时的目光。

爱伯兰的医术毋庸置疑,根据仆从们的说法,他能够将人的肚子打开再缝合,而那套手术刀和缝伤口用的线他都是见过的。

那样细致的工作尤其要保护手,而一个经常用手术刀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的手被餐具划伤?

那一瞬间的灵光就像是将紧闭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只需要轻轻一拉,就能够完全打开。

约尔从床上下去,穿上鞋子打量着这个房间,爱伯兰的书房,卧室还有调香室都是允许他随意进出的,书房和调香室的东西他都能够随意看到而且经常整理。

只有卧室他只会打开衣柜,而不会随意翻动其它的东西。

约尔的脑子里有些乱,他坐在了书桌前随意翻动了上面的书籍资料,那些只是关于医学的学术资料,很多他都看不懂。

什么也没有,约尔打开了右边的抽屉,里面放着的不过是整齐排列的饰品。

他将抽屉关上,心里有些闷,他在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爱伯兰如果知道他是血族,态度一定不会这么淡定,甚至刚开始没有给予任何的特殊对待。

手随意放在了左边的抽屉上,拉动时却是纹丝不动。

约尔的目光投注了过去,尝试着拉动了两下,发现这个抽屉竟然上了锁。

在这个庄园里只有研究室是上锁的,但那里的钥匙爱伯兰已经给了他,所有的资料他都可以随意动,如果他想要泄露出去,爱伯兰的商业王国将会受到极大的冲击。

那个人交付了身家,而那是不为人所知的,所以别人不了解爱伯兰,他可以说自己是了解他的。

但人类的感情很可能持续几年,甚至几十年才真正认清一个人,甚至一辈子都认清不了一个人。

他看过很多,好奇于他们为什么会为那种事情烦恼,如果觉得对方不值得信任,又为什么要在一起互相折磨?

可身处其中时才发现,有些事情好像会让人踌躇不前。

约尔手上用力,直接拉开了那个抽屉,锁窍坏掉,巨大的响声却被厚重的门和地毯掩住了。

而他的眸触及抽屉之中的东西时,心脏微微收紧。

里面放着一把银枪,一个沾着血的死字,纸上的血字因为银枪的触碰而微微发黑,约尔将那两样东西取了出来,手指触碰到了银枪,其上镌刻的符文亮了一下,刺痛的感觉传了过来。

这是吸血鬼猎人的东西,而在这两样东西的下面压着一叠文书,约尔取了出来,看着上面的字,手指缓缓收紧。

上面并无标题,却一行行记录着关于血族的特征。

可以模拟体温,模拟心跳,但其它位置不具备人体特征,唾液含有治愈人体伤口的功效……

每一项特征后都写了关于血族的推测。

如果说那把银枪只是对于血族威胁的提防的话,那么这份文书就是对他彻彻底底的研究。

约尔的身体因为那一行行的字而冷却了下来,他已经习惯了深夜和地底的寒冷,却第一次觉得人类的世界原来比那些还要冰冷。

湛蓝的眸在不知何时降临的夜色中变成了浓郁的红色,其中一片冰冷寒凉,但那漂亮的唇角却轻轻上扬,勾出了漂亮的弧度,身体随着笑容轻轻颤抖着。

他被骗了,被彻彻底底的骗了!

爱伯兰确实不好美色,却对血族的身体极感兴趣,作为一位出色的没有任何失误的医生,他一早就发现了他的血族身份,也一早就知道他在演戏。

所以不断的拒绝,不断的点燃他的兴致,不断的让他主动向他靠近,不断的让他沉迷,所以他对于他性情的变化一点儿都不觉得突兀,所以他愿意配合他的演出。

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纸张因为尖锐的指甲而被破出了洞。

约尔抓住了心口,那里有一种非常痛的感觉传来,明明没有受伤,可是痛的他想要抓出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他浑身好像都在蔓延着痛楚。

爱伯兰……

月色照进了室内,被银辉笼罩的室内空无一人。

……

夜色漆黑,马车停在了巴伦城的小楼外,管家吩咐着仆从整理着行李箱,宗阙下了车,就着小楼内的烛火走了进去。

小楼不比庄园宽敞,却收拾的很齐整,宗阙用热水洗去了一身的疲惫,管家敲了门后捧来了伯爵的礼服:“主人,这是明天的礼服和流程,早起需要沐浴换衣,去教廷祷告,接受教皇的赐福,然后前往王宫由女王亲自授爵,再参与王室的宴会。”

“我知道了,谢谢。”宗阙说道。

“您早点休息。”管家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宗阙看着纸上记录的流程,试穿了一下伯爵的礼服后上了床。

天色还不太明亮时,宗阙已经起床沐浴,换了礼服坐上马车前往教廷。

而当马车到达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破碎了黎明的黑暗,洒落在了雪白的教堂上,看起来就像是圣光降临,神圣而明亮。

无数教廷的侍卫驻守,马车打开时,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他一身漆黑的伯爵制服,其上以金线勾勒,繁琐的衬衫花领带着属于贵族的贵气,即使生着极像恶魔的黑发黑眸,即使没有流着贵族的血,也无损那道身影的沉稳,他比所有人都像贵族。

“爱伯兰伯爵,里面请。”门口迎接的教廷执事说道。

宗阙点了一下头,走向了教廷。

宽敞明亮的主教堂之中,年迈的教皇已经手执权杖在那里等候,他眯着苍老的眼睛看着走过来的男人道:“欢迎你的到来,爱伯兰伯爵,先向神明祷告吧。”

“谢谢。”宗阙看向了他身后的神像,合起手闭上了眼睛。

他其实没有什么好祷告的,这样的仪式不过是走个形式。

宗阙重新睁开眼睛时,教皇举起了权杖,念着赐福的话语,极长的话语在这座教堂中响起,那镌刻着符文的权杖点在了宗阙的额头上,其上的光芒大盛。

宗阙眉头微动,教皇苍老的眼睛中也闪过一丝诧异,在权杖的光芒泯灭之后看向了他道:“你接触过血族?”

“血族?”宗阙问道。

“就是吸血鬼,他们很有可能在你的周围出现过。”教皇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刻满了符文的吊坠递给了他道,“这个戴在身上,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宗阙看着那枚十字架,伸手接了过来:“感谢您的恩赐。”

“不用客气,你救了我的命,我们可是老朋友了。”教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向教廷求援。”

“好。”宗阙将那枚十字架放进了口袋里转身离开。

外面的阳光已盛,宗阙走到门口的时候,王室的仪仗队已经在外迎接。

骑着白马的骑士打头,前来迎接的马车以红绸铺就,车外则是一片纯白,以五匹白马拉动。

“爱伯兰伯爵,请上车。”女王的管家在看到他时前来迎接。

“这是女王的车架?”宗阙看着那辆马车道。

“这是王室的车架,您可以放心坐。”女王的管家说道。

宗阙眸色微敛,走到车边踏了上去,王室越是重视,贵族们对他的芥蒂就会越深。

马车前行,游过了王道,进入了那座富丽堂皇的王宫之中。

地面以红毯铺就,无数穿着红色制服的侍卫林立,贵族们站在礼堂之中,而道路的尽头,王座之前,是那一身尊贵,头顶王冠,执着王杖的女王。

“爱伯兰伯爵,请。”女王的管家迎接道。

宗阙踩上了红毯,走向了礼堂,礼乐的吹奏声中,宗阙在无数贵族大臣的注视下走到了女王的面前行礼道:“尊贵的女王陛下,日安。”

“爱伯兰,好久不见。”女王看着面前的男人,眸中闪过欣赏。

即使穿着华贵繁琐的礼服,即将被授予尊贵的爵位,这个人身上的气质也未有丝毫改变,这样的宠辱不惊,代表着这双肩膀可以扛起很多的事。

“好久不见。”宗阙简单寒暄,不再多话。

女王笑了一下,举起了自己的王杖道:“亲爱爱伯兰威廉姆斯,你为王国开拓了商路,让它日益变得辉煌,我洛塔王国第十二任国王伊文捷琳授予你伯爵的爵位。”

王杖闪耀,宗阙半跪行礼,被那王杖点在了肩膀上。

杯爵转授,一应文书交接。

这一场授爵仪式在日到正午时才宣告结束,宗阙倒不觉得疲惫,只是贵族们很多已经站的不耐,纷纷散去,女王的额头虽然微微泌出了汗水,却依然端庄,只是她在众人离开时对着宗阙笑道:“爱伯兰,有很多人期待今晚的宴会,不要失约了。”

宗阙看了她一眼道:“不会。”

这是对方的好意,既是庆贺的宴会,也是无数贵族联姻的宴会,伯爵代表着拥有实权,如果能够与贵族联姻,之前所有的针锋相对都会化解。

宴会他会到场,但那些人的期待会落空。

女王笑了一下,管家上前引着宗阙离开了这里。

宗阙离开王宫上了马车,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换下了那套礼服。

“主人,这是为您的晚宴准备的礼服。”管家送来了新的礼服。

这一身的整体做工比王室给予的要简单低调的多。

“放下就行。”宗阙看着巴伦城新送来的店铺经营情况道。

然而等了一会儿,旁边的管家却没有离开的迹象,宗阙抬头道:“还有什么事?”

管家迟疑了一下问道:“虽然我不该问这样的问题,但您如果与贵族联姻,约尔您打算怎么办?”

虽然贵族中很多人豢养情人,但不管多么喜爱,最开始联姻的时候是需要将情人处理干净的。

他的眸中有着担忧,宗阙开口道:“不会有联姻。”

管家有些诧异:“可是联姻可以解决您很多麻烦。”

“我已经有爱人了,不需要联姻,问题也可以有解决的办法。”宗阙给出了明确的回答。

管家愣在了原地,他想自己和庄园里很多人都想岔了,他们总觉得没有贵族老爷会让另外一位男性作为庄园的男主人,但是他的主人可以开创这个先例:“是,感谢您的回答。”

管家转身打算离开,楼下却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仆从气喘吁吁的上楼,被管家拦下问道:“出什么事了?”

“米拉庄园送来了急信。”仆从将信递了过来道。

宗阙抬眸,管家将信转交,信笺打开,其上写着几个字:约尔被劫持。

宗阙眉头微蹙,起身道:“巴罗,准备回米拉的马车,通知王室,米拉出了急事,宴会要失约了。”

约尔不可能被劫持,之所以会这样写,一定是有他匆忙离开的痕迹。

“是。”管家有些疑惑,却是转身去办了。

宗阙坐上马车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三匹快马拉动,马车很快出了巴伦城,行驶在林间的路上。

道路不平,落日余晖一点点消失在地平线上,车厢内点燃的烛火随着震动时不时猛烈跳跃,管家看着静坐的主人问道:“主人,米拉出了什么事?”

“约尔出事了。”宗阙说道。

他如果是悄无声息的离开,可能是有急事,被劫持的状况代表着他的心绪受到了极大的起伏。

是血族出了事,又或者是其它?

宗阙沉吟着,本来在夜色中疾行的马蓦然齐齐停下,受惊般嘶鸣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管家猝不及防,险些因为惯性摔倒,好容易扶稳了转身问道。

车夫拉着马缰,却始终无法控制嘶鸣的马匹道:“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夜色寂静,树叶在风中哗啦作响,与嘶鸣声交错在一起,让人的心里好像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烦躁。

马车的玻璃瞬间破碎,宗阙倾身护住管家的时候,车门被从外面扯开了,直接整个被来人在了地上。

月色笼罩,那双红色的眸底蕴着凉意,单脚踏上马车看到宗阙时唇角却勾起了笑容:“找到你了。”

宗阙在看到他时想到了那个抽屉,管家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口张了几次才吐出了那个名字:“约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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