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云影浮现。天空洁净,一片湛蓝。
两棵高耸入云的合欢树立在一块,交错相连的枝桠延伸,笼罩了一片天空。
晌午的日光昏黄,深秋的枝叶不再像盛夏那般茂密,懒洋洋的阳光肆意地洒在树下少年的身上。
怀昭纤细的手牵着马儿,微风习习,吹起她的袖子,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臂。
她闻到一点儿桂花香,但平复不了心里隐隐的烦躁。
怀昭飞快地走到少年眼前,看着他抱臂侧坐着,神情闲散的模样让她有些恼火。
“呦。”
奚让吐掉嘴边草,懒洋洋地抬起脸看她,点漆的眸中映着少女一张姣好的面容。
“呦什么呦?”
少女想起一上午在坊市的狼狈经历——不是遇到了找茬嘴碎的大娘就是对她没好气的大爷,路上行人零散,硬是一点儿收获没有。
昭昭瞧着他懒散的样子瞬间心堵,怒气冲冲地问“我忙了一上午,你在这挺闲啊,你不会哪儿都没去吧?”
奚让很诚实地点点头,昭昭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少女抱臂站在一旁,,声调明显提高,蹙起一对柳叶眉。腰间紫色香囊鼓鼓的,好像生气的她本人一样。“说好我们分头行动,我往东走,你去西边。结果我快累死了,逛了一大圈,你是不是耍我!”
黑衣少年漫不经心地斜睨她一眼,语气淡淡“你不也没问出来什么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随口一提,但在少女听来格外刺耳。
怀昭愣愣地站在树下,和少年在同一片阴影下。奚让发稍随风摇曳,还是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
她骑上马,转身就跑了,硬是一句话也没给他留。
小红马是在芙蓉镇临时买来的,到芙蓉镇的那晚,他们不认得路,兜兜转转地绕着镇子走了两个时辰。昭昭说腿疼,所以临时在一个马夫手里买下一匹很好骑的野马。
虽然小红马还小,有些难驯,但好在昭昭喜欢它。它体型小,轻轻一跃就能跃上马背。
还没跑出去多远,少年念了个诀,马儿急急停步,少女愠怒地回头。
少年跃上马背,摁住她肩膀,“干什么啊?”
奚让抬手指了一个地方,“嗯”了一声,说道“徒步走到客栈要一个半时辰,你要累死我?”
语气有种莫名的可爱,却又像是给她“定罪”般的指责。
他歪了歪头,去看身前少女的神情,觉得有些不妙,“你要哭啊?”
昭昭觉得莫名其妙。
还不等她说话,他轻笑“怎么比那个谁还娇气。”
昭昭知道他说的“那个谁”指的是小梨花,她没好气地反驳“就你最坚强。”
……
她原本想硬气一点,要下马自己走。后来又觉得不大理智——她总不能一个人徒步走回客栈,现下也没什么人能帮她。便恹恹地由着他带着她骑马。
“说了让你别去,这种地方大白天的街上都是一无所知的普通百姓,问不出来什么。这种鬼神之事,你问了他们只会害怕。”
奚让好气又好笑地拍拍她的头,“听到没?”
她气消了许多,敛了敛神情,嗤笑道“你好像在哄小孩。”
一阵微风吹来,昭昭闻到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你这么爱发脾气,不就是小孩吗?”他反问。
在芙蓉镇的这些日子不长,好在半路来了一个渡梨,能和同样身为女孩子的昭昭说说话。
昭昭和奚让关系好,但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再加上男女授受不亲这档事,昭昭就自然而然地经常去找渡梨说话了。
昭昭同样用术法做了个秋千,小梨坐在秋千上,阳光洒在二人身上,她偶然瞥见昭昭手腕上的一条红绳。
她总带着的这条红绳,红绳中间绾着一个结,没有多余的装饰。
渡梨指着说“昭昭,你这条绳子好漂亮。”
怀昭笑了,她答道“是七夕的时候,我和阿让在月老庙求姻缘得来的,算是我的姻缘绳。”少女脸上笑意泛开,明媚得像阳光。
白皙的手腕和殷红的绳子形成鲜明对比,小梨也笑了,歪着头靠着她,漫不经心地道“原来昭昭也会求姻缘呀……”
“哦对了,”渡梨睁大了圆眼盯着她,声音小了些,问她“你和奚公子,是不是关系很好呀?”
怀昭实事求是地点点头,“嗯啊。”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在山里玩,碰见他在打妖怪。我以为他是妖怪,然后打了他一巴掌。”少女表情平淡,身边的女孩却听得笑出来。
“他怎么还手的?”
少女沉默,“他没还手。”
渡梨一惊,随后立刻接着问“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