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们已经没有了踪影。
现场只剩下一对夫妻在蹲下身子，慢慢收拾这残破的一切。
他们是小饭店的主人。
妻子的脚踩在陶瓷的残渣上，一边收拾，一边抽噎，落下了眼泪。
身为丈夫的男人，见此慌忙丢掉了手中的东西。
他想要去擦拭自己妻子脸上的泪痕。
但是一看自己粗糙的大手，上面布满了脏污的颜色，还散发着阵阵味道。
他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但是女人却主动止住了抽泣，然后嘴中催促着男人。
“快点收拾，不要浪费时间了。”
“收拾好之后，你去把这些椅子看一看，还有什么能用的……”
“不能用的就当柴火吧。”
“你再抽个时间，去城外老乔治的铺子看一下陶瓷。”
“记住一个碗只要一铜币，你别给我数错了。”
“我还记得你当时给了十铜币，却只拿回来九个碗。”
“当初为这事闹的……”
女人絮絮叨叨，似乎想到什么事情笑了起来。
但随后就看见这满目狼藉，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妻子每说一句，男人就会沉闷地点下头，他的眼眶越来越来红。
但是他是男人，是妻子的丈夫。
所以他不能哭。
季言走到栏杆处，看着这眼前的一切陷入了沉默。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前世盛极一时的武侠小说。
里面的正派与反派经常有在酒肆里打架的片段。
反派被打死了。
于是各种叫好声就会为正派送上。
正派收获了良好的名声，酒鬼收获了可以吹嘘的故事，旁观的人收获了一个精彩的乐子。
只有提供场地的酒肆，收获了一地狼藉。
若是正派有点良知，还会出些钱补偿。
但是最多的，还是扬长而去。
而自己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一个旁观的人吗？
“季言哥哥……”
爱丽丝低声哀求道。
“钱借你了。”
季言掏出一袋份量不轻的钱，递给了爱丽丝。
虽然这些爱丽丝不承认这些信徒，但是他们造成的后果，爱丽丝认为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所以她想补偿这一切。
自己早该阻止的……
爱丽丝幼小的心灵感觉到了一股沉甸甸的份量。
那是名为责任的重量。
这个世界这种事情很多很多。
你不需要因此负担起什么。
火羽见此对爱丽丝安慰道。
“但是我是他们信仰的神是不是？”
“我的母亲从小就告诉我，如果别人的孩子行为举止有什么问题。”
“那么大部分都是父母没有教好。”
“我能想到的，早就能想到的。”
“我本该正确的引导他们。”
爱丽丝口中喃喃道，眼前似乎浮现了刚才那些人欢呼离去的场景。
“至少他们能对饭店的叔叔阿姨伸出援手，而不是一走了之。”
“神的责任不应该就是这个吗？”
火羽沉默了，眼前的人隐约与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自己身为秩序的化身，什么时候也能纵容混乱了啊。
还会说出那种话，让爱丽丝袖手旁观。
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是因为亲眼见证了想要守护一切的人，却被守护的子民杀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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