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姐。”
大月侧头看了眼表妹,轻轻地嗯了声。
春花看着表姐柔顺的眉眼，心里的奇怪更甚，想了想,开口道。“家里有啥事儿？非得这么着急回去,吃过晚饭再回也不差什么吧,难得过来趟,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大月笑了笑。“你别送了，我自个走就成。”
“我看你就是不太乐意,为啥不乐意？”春花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这位大表姐。“我娘脾气挺好的，她说你，也是为你好。”
大月脸上的笑没了，不说话,埋头大步走着。
春花没成想她会这样，也加快了步子。“大月姐，你这是咋了？”
被拉住的大月,停下脚步,抬头冲着表姐看去，目光有些冷。“你娘摔了脑子有些忘事,但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她哪来的脸对我说教？为我好？真是个笑话。所有人都可以说这句话,只有她没有资格这么说。扬家帮了林家多少，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还得护着你们，她也就是摔了脑子后懂事了点,没摔脑子前她又为扬家做过什么？娘家有多苦有多难，她都看不到，她眼里只有岩哥儿，我不帮着娘家,说得轻巧，没有我帮着，你姥爷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一番话把春花砸懵后，大月甩开她的手，匆匆忙忙的离开。
春花傻愣愣地站了很久很久，才呆呆的缓过神来。
忽得想起以前的娘，以前的娘啊……
眼里只有岩哥儿这话说得半点都没有错。春花叹了口气，林家对扬家确实亏欠颇多，没有扬家哪来的林家。
林可欣发现，春花回来后，总是盯着她看。
“想什么呢？”她问。
春花摇摇头，低头认认真真的编竹篮。
见她不说，林可欣也没继续问，转而忙手头的活，过了会，她又发现，二闺女在盯着她看，这回，她不问了，用余光瞄了瞄。这是想什么呢？神情恍恍惚惚，透着股说不清的意味。
她装着不知道，待忙完手头的活，才坐到了二闺女身边。“你这篮子编了半天也是老样子。”
“娘。”春花小声地喊了句，过了会，她试探着问。“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林可欣满脸疑惑。“好端端地问这个干什么？”
“那，娘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生过场大病……的事？”
大病？小时候？林可欣翻了翻林寡妇的记忆，这林寡妇对闺女可真是不上心，翻了很久，才翻出点模糊的印象来。“那会儿你比大妞儿还要矮点，也要瘦上许多，本来就瘦，一场大病过去，瘦得只剩下把骨头呢。”说着说着，她心生怜悯，伸手摸摸二闺女的额角。“家里太穷啊，生了病也没能好好养，难怪沈大夫说你身子骨有些亏损，你现在的年纪说大不大，还来的及，分了家自个过日子，要多爱惜自己，好好养着身子骨，别舍不得吃。”
春花眼眶迅速泛红，她吸了吸鼻子，扑进了娘的怀里，搂着她的腰，声线模糊的问。“娘，你会一直这么好吗？”
“说得什么傻话。”林可欣轻抚她的后背。“今个这是怎么了？你小时候都没冲我撒过娇呢。”
“娘对我真好。”
“你是我的孩子，不对你好对谁好。”
春花没有说话，窝在娘的怀里不愿意起开。
“没几天就是我的生辰了。”林可欣觉得屋里气氛不太好，随便找了个话。
“娘满三十八岁。”
林可欣真是替林寡妇臊得慌，连自个闺女多少岁都不知道，闺女却把她搁心尖尖上放着。“快四十岁了，老了。”话里很是感慨万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穿越，不仅穿越了，还老了足足十岁有余，儿女三个，连外孙女都有了。也就是她适应能力强，看得开，活着总比死了好，日子慢慢地也就过下来了。
“不老，娘很年轻。”春花认认真真地说了句。
林可欣眉开眼笑。“我是你娘，你自然觉得我哪儿都好。”她指了指自己的眼角。“这儿，皱纹很多。”
“我也有。”春花指着自己的眼角。
娘俩相互看了眼，随后又笑了起来，气氛总算见了轻快。
“等过几天你大姐他们来，得跟他俩说说，大妞儿小妞儿连个名字都没有，得取个正经点的名字。”林可欣都想好了。“去镇里时，我顺便问问写书信的读书人，出几个钱买几个好听点的名字，回来让大妞儿小妞儿选。”
春花打趣着道。“娘，别人都是出钱请人替家里的男娃取名呢。”
“在我这里，男娃女娃都一样，都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说着，林可欣看着二闺女。“你生了孩子，你可不能重男轻女，一碗水得端平，姑娘家家怎么样，也是咱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多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