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修吃上午饭已经是快一点半的时候。
沈见舒点了外卖，几人凑合在办公室对付一顿。
回想起跌宕起伏的比拼过程，沈见舒依然有些感慨。
“小凌，你今天能逆风翻盘，除了有实力的因素外，运气也不可或缺。”她拿起咖啡，“如果今天没有郑总和魏导，你不可能会赢。”
凌修看着自家经纪人，老老实实等她把话说完。
“没有郑总，票数和投票形式就不会改变。试想一下，如果是实名投票，影视部那几位同事根本不敢把票投你。”
“因为他们害怕谢主管给他们穿小鞋？”凌修现在多少懂了点人情世故。
“没错。”沈见舒点头，“虽说顾维忠刚入职公司没多久，但他之前就跟谢志豪是朋友了。这场比拼，谢志豪摆明站他那边。最后匿名投票投成了六比五，大概率是郑总，魏导，三名演员同事，外加有一名影视部的同事投了你。”
“……”凌修觉得自己的脑袋瓜有点不够用。
“再说说魏导。”沈见舒一本正经地复盘，“本身你的表演就足够让人信服，再加上他的专业意见一出，之前稍微还有顾虑的人也会坚定投你的。”
“姐，你好会分析。”凌修真心赞叹。
沈见舒一秒破功，直接笑出来。
“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怎么傻乎乎的。”
她摇摇头，“你这个体质啊，天生就会虐粉的。”
“虐粉？这是什么意思啊？”凌修顿觉自己对于娱乐圈的词汇还非常匮乏。
沈见舒喝下两口咖啡，放下杯子。
“虐粉是指粉丝心疼自家偶像，然后就会更喜欢他。现在的虐粉分两种，一种是主动的，比如某个艺人故意营造自己很惨的样子，让粉丝特别心疼他，愿意付出一切支持他，比如花钱支持那些并不实用或者他们根本用不着的商务等等……”
凌修大感震撼，原来还有这样的操作方法。
“可是，这不是变相骗粉丝的钱吗？这是不对的。”
沈见舒耸耸肩，“现在是粉丝经济时代嘛，许多流量都是这样操作的，但你放心，我不喜欢搞这一套，你也用不着搞这套。因为你自带被动虐粉技能。”
凌修睁大双眼，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你就是属于那种天生偶像，自带腥风血雨的体质。明明自身条件优越，实力强悍，却处处被人针对。就拿刚才来说，你的演技可以吊打十个顾云飞，结果呢，却只比他多一票。”说到此处，沈见舒露出笑意，“刚才我看连魏导都有点被你虐到，肯定觉得公司这些评委都是傻叉。不然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也不会带头鼓掌。”
“魏导很和蔼可亲。”凌修点点头。
沈见舒又笑了。
“和蔼？你也许不知道，他在业界传闻里可高冷了呢。好多人连跟他讲话都发怵。”
“……”
“所以我说你天生属于聚光灯，注定成为焦点。这种自信又纯粹的感觉，很棒。”沈见舒把饭盒和空咖啡杯都收进大垃圾袋，“你只差一个契机，马上要试镜的男二号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说到这个，凌修立马来了精神。
“姐，沧海见明月是不是小说改编的？那我下班后去书店买一本。”
“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沈见舒起身，从书桌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小说分上中下三本，都在里面了。还有，试镜的剧本，就是你手里拿到的这本。这几天我不给你安排工作，你在家好好看看小说，琢磨一下人物性格。但是最重要的是要把剧本背得滚瓜烂熟。”
凌修拿过牛皮纸袋，认真道：“明白了，姐。”
“公司最近在面试助理，等敲定下来就会给你安排。”沈见舒拍拍他肩膀，“好好加油，三天后我亲自带你去试镜。”
与此同时，同一层楼的另一间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压抑。
顾云飞萎靡地坐在沙发上，他的面前摆放着只动了几口的健康减脂餐。
孟英雪打完电话，坐到单人沙发上。
“云飞，怎么不吃饭？”
“吃不下。”顾云飞玩着手机。
“说实话，这场pk你输得不冤。凌修演戏有天赋，沈见舒运气好，签下了好苗子。”孟英雪脸上的严厉退去，一脸平静地说，“是我前期调查出现失误，低估了你的对手。要不是你叔叔的原因，你今天可能一票都得不到。”
“我知道。”顾云飞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丢脸。我演了好几部戏，演技被一个刚签约的龙套新人吊打。早知道不参加这场pk了，还能保留点面子。”
“面子算什么？不红才是罪。在这一行，最怕默默无闻毫无热度。”孟英雪道：“接下来我会继续给你找好资源，让你去试镜。表演课，形体课也要给你安排上。如果再懒惰下去，别说赶上沈君言，就连凌修都能把你压得死死的。”
“啊？”顾云飞皱起眉头，“还要上课啊？”
“如果你想一直做二三线艺人，半糊不糊的话，可以不上。”
“……”
“顾云飞，你必须去上课。”
顾维忠推门而入。
他严厉道：“为了你我连老脸都不要了，还被郑总喊去谈话，专业水平被质疑。你不努力点对得起谁？你又不是科班毕业，演技怎么样，心里没数吗？”
“知道了，叔，我去上课，您别生气。”顾云飞瞧见叔叔一直在揉着头，关心道：“您额头怎么了？”
“刚才撞了一下。”顾维忠恼火不已，“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运气特别差。喝茶差点被烫到，走路撞到玻璃门，上厕所还差点摔倒。”
“您是不是没睡好？”顾云飞问。
“是被你气的！”顾维忠没好气，“现在想想还好没让你去试镜，去了也选不上。你这小子，安心好好上课吧！”
“顾总，你也别太生气。”孟雪英道：“输给凌修很正常，就算沈君言跟他pk，也会输。”
顾维忠点点头，“这小子是有点邪性。只能说，庆幸他是我们公司的。”
“啊嘁！”
抱着牛皮纸袋，刚走进电梯的凌修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他摸摸鼻子，十分纳闷。
难道来人间历练，身体会跟人类一样变得容易感冒？
……
凌修是貔貅，知道自己不吃不喝不睡不会累，但常小松并不知道。
他见凌修为了看剧本不怎么吃东西还熬大夜，急得不行，就差直接按着他上床睡觉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凌修就是口头答应，该熬夜还熬夜，该不吃饭依旧不吃饭。
凌修宅家的第二天，常小松实在忍不住，提着一大袋东西从学校直奔而来。
“哥，我知道你是工作狂，可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常小松把塑料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不但要吃饭，晚上至少也要睡五六个小时，不然身体熬坏了怎么办？”
凌修没有接话。
熬坏？那不存在的。
家具都熬坏了，他也坏不了。
他好奇地扒拉着桌上的零食汉堡饮料，目光定在一个纸盒上。
盒子里有蔬菜，也有肉类，金灿灿的，散发出浓烈的香气。
闻了几下，凌修竟然不自觉分泌了唾沫。
“小松，这是什么？”
“这是炸串儿啊，你没吃过吗？”常小松拿出两双一次性手套，把其中一幅递给他，“我点了土豆、藕、花菜，还有鸡腿，鸡排，鸡爪，五花肉，牛肉。我记得这些都是你吃过的，不忌嘴的，哥你快尝尝。”
凌修夹起一块五花肉放进嘴里，焦嫩咸香外加一丝丝辣，又油润又有嚼劲。
他眼睛放出亮光。
“小松，炸串真好吃。”
常小松乐了，“油炸食品，热量炸弹，能不好吃么？”
凌修一口一块肉，根本来不及接话，只能嗯嗯啊啊地点头。
眼见他风卷残云，常小松又被吓到，一把夺过纸盒。
“哥啊，这玩意好吃也不能多吃，尤其你现在签约了，做艺人要很瘦才上镜的。尤其是古装，特别考验身材。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嘲笑什么肥胖古装男之类。油炸食品你吃差不多了，吃根香蕉吧。”
“我不会胖的。”凌修看着远离自己的炸串，小声嘟囔，“真的不会。”
常小松铁面无私，坚定立场。
“不可能有人吃不胖，只是时间问题。哥，我知道你帅，身材也好，但你知道娱乐圈每年出来多少小鲜肉嘛，就跟春天的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的。要提高竞争力，除了演技，还得有颜值身材。”
凌修的目光瞟向常小松的小肚子，“朋友，你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
常小松无语，“我又不做明星。”
说着把剥好的香蕉递过来，赶忙转移话题，“对了，哥，那天你告诉我跟顾云飞比拼的时候有一些意外状况，详细展开说说？”
凌修吃了口香蕉，把pk的时候遇见的事情讲了一遍。
常小松听得表情连连变化。
一开始是气愤，后来又变成震惊，最后演变为兴奋。
“哥，你牛！天哪，你居然能在魏荃面前表演还能得到他的夸奖？！”
“魏导是挺严格的。”凌修接茬。
常小松摆摆手，“都不是严格不严格的问题了，我给你看一段视频。”
说着他在手机上疯狂点了一阵，终于在某个视频网站找到了想要的内容。
“你自己看。”
凌修拿过手机，点下视频播放键。
这是个前几年魏导给演员讲戏的小视频，他全程黑脸，语气严厉，措辞狠辣，把那位男演员批得垂头丧气，最后竟然红了眼眶。
说实话，视频里的魏导跟凌修见到的那个和蔼的中年男人完全不一样。
“被魏导批到哭的男人你知道是谁吗？”常小松问。
凌修茫然摇头。
“……”常小松大无语，提高声音，“是苏文清！拿了两个影帝的苏文清！连影帝都被骂得跟孙子似的，你居然能得到魏导的表扬，哥，你不火天理难容！”
凌修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就在此时，手机响起。
屏幕上显示三个字：沈见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