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
贺允低声重复一遍, 随即心底寒意骤起。
谢忱仍是皱着眉头，但没把话说死：“我的人发现这一点也是偶然，但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
前进的脚步一顿, 谢忱转身将自己那把被手下捡回来的激光手枪塞进贺允手中。那是一把改造后的□□，比起贺允那把军部配枪, 能量转化率更高，伤害性更大。
“如果他的最终目的是控制的话, 到了实验基地, 你要一切小心。”他看着贺允，眼神柔和下来, “无论如何,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尽管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 但还是被贺允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微凉的嗓音像是极轻的鸿羽, 在贺允心尖上蹭出一丝丝痒来。
因此，就算皇家护卫队就在三千星里之外随时准备接应, 就算还有系统作为秘密武器，就算贺允自信不会吃陈方元的暗亏, 但在这一刻, 他还是忍不住为谢忱话语里的认真而心动。
他想，适当地示弱，给心上人一些成就感, 并不会有损于alpa的威风。
于是贺允转头看向谢忱，眼睛不自觉地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那我就先谢谢忱忱啦。”
说完, 手指勾着那把小巧的激光手枪转了一圈, 利落地收进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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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焰星盗团的三艘星舰，载着劫持而来的人质，根据老提供的星图往目的地驶去。
星舰内舱里, 所有人质都被驱赶着押在角落里，由专门的星盗看管。
贺允被象征性地用电子镣铐反拷着手腕，整个人被束缚在椅子上，远离人质坐在谢忱身侧，徐玉山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这两个位置离中央控制台都很近，一抬眼就能看到悬浮在半空的虚拟屏。在谢忱的默许下，徐玉山一边盯着星图上的航行路线，一边向皇家护卫队实时更新星舰的位置。
很快，星舰驶入第一军团所在的星系。
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星舰突破大气层往地表降落。
贺允跟谢忱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警惕与戒备。而除了警惕之外，贺允眼中更多了几分跃跃欲试。
颠簸下降之后，星舰停在一处私人星港。
人质们被星盗们用枪指着脑袋，驱赶着走出星舰，而谢忱则扣上面具，亲自挟持着贺允。
星舰外，站着一排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黑衣人，而中间为首的那个，正是带着面具的老。
看到被谢忱亲自用枪指着脑袋的贺允，老眼睛一亮。
他立刻上前，想要亲自接手贺允。
既然贺允没死在谢忱手里，那么把贺允带进实验室，也是大功一件。
然而才刚上前两步，谢忱的枪口立马调转。
两发激光光束射在老脚下，溅出四射的火星子。
老被逼得硬生生停住脚步，惊怒抬头。
谢忱淡淡瞥了老一眼，无视他眼底的愤怒与恶意，面无表情道：“我说了，贺允只有我能动。”
只有我能动。
贺允咂咂嘴，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察觉到贺允的视线，谢忱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当着贺允的面说了什么。于是他立刻撇开眼神，用更冰冷的目光看向老。
“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说完，他转头示意林恩亲自带着人质去实验室基地，看也没再看老一眼。当然，也僵着脖子没去看贺允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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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片丛林后，树木掩映之下，是泛着银灰色金属光泽的大门——陈方元的实验室到了。
老上前两步用权限刷开大门：“谢首领，请吧。”
谢忱没搭理他，扯着贺允目不斜视地往里走。
紧接着，人质们也被推搡着进了实验基地。
当最后一个人被赶进实验基地后，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实验基地的大门在众人身后迅速合上，严丝合缝。
老在人群前方充满恶意地笑了一声：“欢迎来到我们的实验基地，谢首领，贺少将。以及，军部的朋友们。”
话音落下，原本昏暗的通道亮起灯光，前一秒还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全都显露在众人眼前。
人群中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与矿洞实验室里如出一辙的虫族器官和肢体，被大大小小的透明罐子封存着，挂在通道两边的墙壁上。
有普通的虫族，也有变异的虫族。
甚至还有一些介于两者之间，像是进化失败的残次品。
仔细看去，这些大小不一的透明罐子摆放得错落有致，仿佛这条通道就是一条艺术长廊，而那些虫族标本，就是用以展示的艺术品。
令人作呕的艺术品。
贺允忍着心底的反胃感，抬头用自己的眼睛将眼前这一切忠实地记录了下来——基地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对外的信号便被切断，现在，是系统直接强制接入星网，将他眼中的画面转播出去。
他抬眼往通道更深处望去。
在通道更往里的地方，有好几只特殊的透明罐子。
看清那些罐子里的内容物后，贺允瞳孔猛地一缩！
那些罐子里，装的不再是单纯的虫族标本，而是一些类似于人体组织却又长着虫族肢体的东西！
贺允立刻便意识到那是什么了。
他还记得谢忱曾经跟他说过的，他的养父在注射过b33药剂后产生的强烈反应。他倏地握紧拳头，恨不得立刻解开电子镣铐将这个实验基地整个毁掉。
但他不能。
陈方元还没有出现，他必须等到陈方元现身。
谢忱似乎察觉到了贺允的异常，便也顺着贺允的视线往通道深处瞥了一眼。
“别看！”贺允出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谢忱的视线已经落到了通道尽头那两只透明罐子里，也看到了罐子里封存着的人与虫融合后的组织。
但谢忱只是目光在那两只罐子上停顿了几秒，便很快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
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除了那一丝骤然泄露又被很快按捺回去的，只有贺允能察觉到的信息素波动，昭示着谢忱心底翻涌的情绪。
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贺允用手背轻轻蹭了谢忱一下，即使是被电子镣铐拷着并不方便动作，他也想要伸手碰碰谢忱，告诉谢忱他在。
老没错过贺允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愤怒，正想再刺激刺激两人，耳边的内部通讯器忽然接通。
「带贺允跟谢忱到中心实验室来。」
老恭敬无比地应了一声，先是挥手让人把那几十个alpa实验体带去b33实验室，这才转身朝着谢忱跟贺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首领，贺少将，我们老大有请。”
贺允跟谢忱再次目光相撞。
这次，是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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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实验室比贺允想象中更大。
在实验室最中心的地方，有一个被特殊透明材质围起来的近似于格斗场的地方。
此时此刻，一个穿着黑袍的alpa站在围栏边上，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下方那个下沉式的格斗场。
他身后，另一个alpa穿着笔挺的作战服，听到动静后立刻回头，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锁住来人。
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即使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贺允还是免不了受到了一些冲击——他接收过这个世界里原本的“贺少将”的记忆，而那个贺允刚从军校毕业到军团里见习时，正是这位陈副官手把手教了他许多。
冲击之外，贺允心底也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
他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唇角，朝那人打了个招呼。
“陈……教官？”
久违的称呼让陈旭有一瞬间的怔然，但也仅有一瞬。他没应声，只用锐利的视线，一眨不眨地审视着贺允。
背对着几人的黑袍男人同样听到动静，疑惑开口：“小贺？”
这是属于陈方元的声线。
贺允眯起眼睛，脚下没动，也没回话。
没得到回应的陈方元转过身来，许是对自己的地盘拥有绝对的自信，他脸上连个面具都没戴。
于是，这张属于帝国元帅的脸，透过贺允的眼睛传到了皇帝与总统的终端上，也传到了星网上的每一个角落。
陈方元对此浑然不觉。
他先是将贺允与谢忱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有些讶异地抬头看向谢忱：“谢首领能活捉了帝国少将，真是好本领。”
他目光扫过贺允手腕上那双聊胜于无的电子镣铐，状似无意地感叹道：“不过，谢首领没杀贺允，我倒是有点意外。”
谢忱上前两步挡在贺允身前，冷着脸道：“我与贺少将有旧债要讨，自然不能一杀了之。”
陈方元点点头，随后抬起右手挥了挥。
得到指令的陈旭立刻闪身到谢忱身侧，用激光手枪指向谢忱脑袋。他动作极快，即使是贺允，也只能勉强看清楚他的动作。
看到谢忱打出的手势，贺允按捺住夺枪的冲动，耐心地等待陈方元的下文。
“这位星焰星盗团的首领，行事猖狂手段狠辣，你既然跟他有旧仇，他必然会想尽办法折辱你，折磨你。”陈方元看向贺允，眼神认真，“你毕竟也算是我的学生，不如，我现在就替你杀了他？”
贺允冷眼道：“我跟谢忱的仇，我自己会处理，不敢劳烦陈元帅。现在，还请陈元帅给我一个解释。”
陈方元扯出那个一如既往的温和表情：“既然你走到了这里，那我也不瞒你了。b33药剂，是我让人研发的。”
贺允冷着脸：“为什么？”
“小贺，你一分化就是万里挑一的超级的alpa，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身为alpa却资质平庸的人了，他们也想拥有强大的力量，去守护家人，守卫国土。”
“有了b33药剂，即使是天赋不那么出众的alpa，也有二次分化获得强大力量的机会。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