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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香榭丽舍(1 / 2)

“伦敦?也配跟巴黎相提并论?”如果在老巴黎人面前称赞伦敦,你一定会得到一个白眼。

巴黎人为他们创造的城市骄傲,只有这围绕着皇宫的这片中心区域才是他们拿去给世界展示的名片。

冉阿让活了年第一次见这样的城市,这就是他的国家的首都。

他走在下城区时,只是懵懵懂懂地想,原来巴黎也就是大一些的里昂,再大一些的法夫罗勒。

下城区的街道拥挤不堪,房子的外墙没有任何装饰,石块垒得毫无章法。小巷过道半空挂着晾衣绳,上面垂下发霉的被子,旁边加盖的木板棚屋摇摇欲坠。夯土的道路,雨天泥泞不堪,晴天全是灰尘,烂木板架在臭水沟上,男人的靴子和女人的裙摆都是泥土和污秽。这才是冉阿让熟悉的世界。

而他现在像是误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楼房虽然也排列密集,但外墙雕刻精细,大理石砖块色泽一致整齐划一,面对大街的木门好似用一整块橡木雕的,好像家家户户都是市政厅。道路虽然也不干净,但都是青石块铺成,少有坑洼的臭水坑。

虽然这里也有衣衫褴褛的乞儿,但他们都畏畏缩缩地像流浪狗一样贴着墙根行走。有时候流浪的人连狗都不如。

上城区让冉阿让很不安,特别是他注意到街上巡逻的警察会对衣着不佳的人盘问。而他虽然换了一身还算体面的衣服,但长途奔波后神情疲惫,他的潦倒样跟街上体面的绅士对比,实在寒酸。他有点后悔来了。

“喂!停下,你的证件呢?”

迎面走来两个警察。

冉阿让心里一惊,却见警察不是对他说话,而是对他旁边另一个矮小的男人。

冉阿让还在犹豫要不要目不斜视走开,但他年的牢狱生涯让他对公权力多少有恐惧感。他出狱后不曾对警察有过不敬,这种心理就像被拿住多次的耗子见了猫,总归是被震慑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证件呢?”

其中一个警察注意到旁边的冉阿让。

巴黎警署最近接到萨瓦省的信函,说是一个抢劫逃犯流窜进了巴黎。这个逃犯在假释路上二次犯罪,罪大恶极。巴黎方面很重视,于是组织警力开始排查,据说这个逃犯矮小敦实,像小牛犊。

巴黎警署每年接到类似的外省警署信函太多了,每个月就有一桩甚至几桩凶犯流窜入巴黎的案子。好像全法国的罪犯都只晓得往巴黎跑。

警察看冉阿让的身形就知道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他纯粹是看冉阿让在一旁看他们,顺口问的。

冉阿让手心紧张到冒汗。他不知道自己的追逃令是不是已经传到巴黎了。虽然已经改头换面,但他还是担心,毕竟总有那么些直觉力超强、喜欢刨根问底的警察。

突然他的心镇定下来。这是多次逃狱练出来的紧急状态,他把身体交给那个冉阿让。

“警察先生,我叫约翰·马德兰,我没有带证件。”冉阿让直视警察,没有脱帽敬礼。

约翰·马德兰,听起来是个体面人的名字。“为什么不带?”

“警察先生,我只是从法里外的村子来巴黎探亲。今日来,今日回,这样短的路没有人会记得带上证件。”冉阿让回答得不卑不亢。

“下次注意点。”

警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个典型的乡巴佬,巴黎每天都在收容这样的人。

冉阿让过关了,他发现自己之前错了。越是对警察毕恭毕敬,警察越容易起疑心。他们会想,如果不是犯了罪,一个清白的市民为什么见到警察后态度要低到尘埃里。

但是他心里的不安感没有消失。姐姐和侄子的事在他心里不翼而飞,他打算卖掉银器就赶紧去加莱。

然后他绕过一条街道,左转。接着一条宽敞无比的大街出现在眼前。人流和车流一样喧闹。

这就是香榭丽舍大街?

他汇入人流,一时有点迷茫。他耳朵像是被罩住了,旁边马蹄子的踢踏声都那么不真切。他抬眼看看这条大街。

街道两旁各种植了一列行道树,笔直地通往一个方向,好像这条街没有尽头。他看着行道树却想,巴黎的修树枝工人一定不愁面包吃。

他甚至有点忘了自己要来香榭丽舍干什么。他走过一个巨大的施工工地,脚手架都搭建好了,但工地上一个建筑工人都没有,只留下地基被栅栏围着。冉阿让打量了一下,这是在建什么?两根长条柱子?还是一个城墙?

他有点搞不懂巴黎人,觉得这里完全是另一种人类生活的地方。哪里有人在大街上拦腰建城墙的呀,即便是单建一个拱门也奇怪的很。

他慢慢走着,打量着四周。突然看见了一个眼熟的招牌。leadar,冉阿让记忆深刻,毕竟自己的姓还借用了一下它。可是?这个布料店明明在里昂呀。

冉阿让更疑惑了,一家店可以同时出现在巴黎和里昂两座城市么?巴黎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在他的世界观里,一家商店就应该只在一处开,比如法夫罗勒那些大大小小的鞋铺、面包店、香料铺,它们的名字就是店老板的名字,它们只会出现在法夫罗勒。他完全无法想象它们以同样的招牌出现在另一个市镇。

冉阿让走近了这个铺子。透过明亮干净的玻璃窗,他看到这个店铺的面积比里昂的那家店宽大不知多少,甚至占了两层楼。而里面正在挑选布料的太太小姐们,她们的衣饰更是华美。午后阳光正好照进店内,这些贵妇们脖间和发间一串串亮晶晶的饰品晃得冉阿让眼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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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林根先生您来了。”

店长很早就知道老板最近要来巴黎,他一大早就吩咐员工把店里全部打扫了一遍,楼梯的金色扶手擦得可以当镜子,玻璃窗更是一尘不染。

菲利普只是当自己是寻常客人一样在店内走走看看。

“布置得不错。”他对身边的店长说。

店长是个多岁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他招手示意一个女店员过来。“策林根先生,是她提出布置建议的。菲欧娜,还不快谢谢策林根先生。”

“谢谢您,策林根先生。”

菲利普低头看她,女店员见了他一眼却马上低下头去。

菲欧娜没想到老板这样的年轻英俊,她怕自己脸红失态,赶紧低下头去。跟策林根先生一对比,店长先生好像都平平无奇了……

是的,菲欧娜在跟店长谈恋爱。店长待人中正平和,而且从不搞职场性骚扰,这让菲欧娜一下子芳心暗许。

菲欧娜是个从北边的布里来巴黎谋生的乡村姑娘。她在下城区摸爬滚打了几年,城里能让单身女人谋生的活计不多,也就是替人缝补衣裳,每件衣服挣的钱少得可怜。她白天去酒馆里工作,忍受老板和顾客的咸猪手,晚上回到租房里还得缝衣服。她有一天实在受不了了,决心到上城区逛逛,看有没有工作。

她那天穿了自己最体面的、没有补丁的衣服,逛到香榭丽舍,正好看到leadar贴出招聘告示。可能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她那天的勇气格外多,借着玻璃反光整理了一下仪表就推门进来求职。

然后她被录用了。

菲欧娜的生活从此翻天覆地。leadar的员工福利非常好,提供员工集体宿舍。虽然宿舍位置在上城区的有点偏,但环境和治安比下城区好了不止一个档次。菲欧娜无比感激店长先生,她决心要把工作上的事做到最好来报答他。

店长也很看好这个新员工,郎情妾意,职场恋爱已经地下进行了个月有余了。

菲利普看了看店长和女店员。这是在邀功呢,他也确实该鼓励员工的工作积极性。

“菲欧娜小姐,您做的很好,请继续努力。”菲利普知道口头鼓励当然不够,“我会考虑今年的总店最佳员工。”

“谢谢!策林根先生。”店长知道稳了,每年的最佳员工会得到不错的奖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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