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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2 / 2)

看着自己面前摆放着的好几大箱子金银珠宝,寒微人家出身,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的李斯不禁有些发懵,看着自己身前的少年君王,小心翼翼问道:“不知王上这是?”

嬴政道:“李斯,你去一趟赵国,见一个人。”

李斯问道:“谁?”

嬴政回道:“郭开。”

随后他继续道:“此人乃赵王宠臣,此前廉颇未能归赵,便是此人从中推波助澜。他爱财,又素来与廉颇有所龃龉,而如今楚王在极力劝说以赵王以被他弃用的廉颇为帅。”

听到这里,李斯顿时就明白了嬴政的意思,对着眼前的少年君王做了一个揖礼,道:“李斯领命。”

嬴政不想让廉颇这个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身为合纵联军主帅的事情其实很好理解,诚然,无论联军的统帅是谁秦国都毫无畏惧,绝不退却,但是敌方主帅的眼界,却是限制了此一役秦军伤亡人数的上限。

在这一点上,对面的是一个菜鸟统帅和名将统帅那绝对不是一个成都层次面上的伤亡。

便是当年长平之战,料兵如神,素有战神之称的白起打仗时秦国都曾使计让战国将经验老道的廉颇换掉,变作了首上战场的赵括,以此来加快战争的步伐与进程,何况今日秦军要出战的,是如今尚且是青年,距离昔日长平之战时期的白起水平还要远差一大截的王翦。

只不过让李斯心中有所不解的是,如此的一件事情,按理来讲,应当不至于出动他这个秦国新上任的丞相。说句稍微有些傲慢一点的话,那就是……这当真有些小题大做了。

似是看出李斯心中所存有的困惑,嬴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而后道:“寡人要的,不仅仅是这一次廉颇不能为五国合纵联军的主帅,而是要他彻底心灰意冷,以后不再任何一国披战甲,上战场。以及……”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蓦地顿了一下,而后继续道:“除廉颇之外,寡人还要你,在李牧的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对赵王,对赵国失望的种子。”

想起李曦之前问自己的是不是对李牧心动,想要人家赵国的将军,嬴政冷哼一声,得不到李牧?没试过之前,就算是李曦说了不行没可能,人家恨秦,他也偏要勉强,强扭来的瓜究竟甜不甜?总该是要扭了这个瓜才能得出答案。

——赵人又如何,恨秦又如何,待他平六国,统七国,普天之下,将唯有秦人。

左右,若是这瓜当真不甜,只能为他阻碍者,那便毁了就是。

听了嬴政这句话之后,李斯面色一肃,心下登即明了了自己的王上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件事就好比你去买一个店家正在做折扣东西,买其即赠送赠品,要买的那个东西自然是你所想要的,可更加令你心动的,却是那个赠送的赠品。

不过嬴政颁布下来这样的一个有着难度的挑战任务,李斯心中非但不退却,反而是隐隐生起一股兴奋之感。毕竟,

——若是他的君王交给他天下间谁人都能做的事情,他又如何进一步显示自己的才能,可以确保自己在王上这里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地位呢?

于是斯文俊秀的青年一笑,自信道:“臣,定不辱使命。”

-

韩国,新政。

韩王宫。

一身华服,但气质清隽雅逸的青年步伐急促,穿梭过亭榭歌台,路过乐师身边之际时,做了一个让他们停止奏乐的手势,而后直直朝着最前方,同时也是最上方的头戴君王冕旒的男子走去,走至男子身前之际,朝着他进行了一个拜礼。

听到自己的声乐之音消失,韩王的神色显然是带有不悦,微微皱着眉,看着来人,开口便是问责道:“韩非,你这是想造反吗?”

张口便是一句造反的大帽子扣下来,韩王这话不可谓是不重。

韩非俯下头,谦卑恭敬道:“韩非不敢。”

看他这副模样,韩王先是哼了一声,而后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道:“那不知道我们才华卓越的公子非事先一点招呼都不打,贸然进宫,还一进来就停了寡人的声乐,所为何事啊?”

“王上。”听到韩王这句,韩非拱手,缓缓道:“臣,特此来劝,望我王……不要参与合纵攻秦。”

听到这句,韩王抬了抬眼皮子,目光中带着些许嘲意,讽刺道:“不要参与合纵?你这嘴皮子一张可真是厉害啊。随随便便一说就要本王撕毁与赵、魏、楚、燕四国的盟约,如此不讲信义,到时候惹怒了四王,惹得他们转而来合力攻韩,韩非——你是想要做亡国的罪人吗?!”

而在韩王的嘲讽式质问之下,韩非只是依照着最符合利益、也最符合现实的情况分析他的话语,冷静道:“若四国想发兵灭韩,秦国,乃至齐国,都绝不会坐视不理,任由赵、魏、楚、燕四国分韩。”

“……”韩王一时间被他这认真劲儿给噎的说不出话来。

随后又听韩非继续道:“可若是五国合纵攻秦,一旦败落,韩国,危矣。”

诚然,赵、魏、楚、韩、燕,五国之中,除了燕国之外的其他四国,其实都与秦国毗邻。

但是由于各国之间国力差距原因,一旦五国合纵联军败落,那么下场最为凄惨,将要迎来秦国最为猛烈报复的,唯有韩国。

只因韩国,是这五国之中,国土最小,国力最弱,现在其他国家而言打起来最为不费吹灰之力的国家。

而彼时五国合纵联军已败,其他四国根本无以对韩国伸出援手——到那时便是有心,也亦然无力。虽天下间还有一个自始至终没曾参与这件事的齐国,齐国肯定不会愿意看着秦国将韩国整个吞没,可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齐国距离遥远,说一句不中听些的话,可能等到齐国发兵,援兵到达之际,秦国伐韩,已然结束。

甚至事后在这件事情之中,没有一个国家能够说出秦国的错处。大国发兵灭小国,原本是该为各国所惧怕——今日能够灭这区区小国,那明日他是否也能来想灭我们的国呢?

但是五国合纵败落以后,秦想灭韩,则变得名正言顺,是韩国自己将正经的理由给秦国送上的。

听着韩非的分析,韩王脸色难看,随后他像是想起来什么硬气反驳道:“你说的这些,一切都是建立在秦国能胜的基础上。”说着,他看着韩非,目光挑剔,“韩非你怎么回事?就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不成是秦国给你钱了吗?”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之中忽然多出了两分怀疑,“秦国该不会真的是派人贿赂你了吧?”

而韩非也是好修养,好脾气,在被韩王这样最大的情况下,还能够维持住自己的礼数,而不是上去给韩王两下子,他仍然不卑不亢道,以反问句阐述着一个听起来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的事:“便是秦国在合纵之下战败,难道往后就再也没有力量攻打韩国了么?”

韩非声音平静,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除非五国合纵,可将秦灭国。如若不然,秦国只消缓息片刻,稍有反击之力,便可伐韩。而届时,又焉知列国不会给秦国锦上添花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既然今日各国可为伐秦背后蕴藏着利益聚集在一起合纵伐秦,那么明日定然也可为了利益来反手捅上韩国一刀。

随后韩非垂下头,再次劝道:“韩非恳请王兄,莫要做亡国罪人。”

“哗——”

就在韩非这句话一落下的一瞬间,韩王顿时间就摔了一个杯子出去,“韩非你放肆!本王的决定由得你来质疑吗?”

韩非若是不喊这声王兄还好,一喊这声王兄,顿时就让韩王回忆起这个弟弟自小就比所有人都聪明,压所有人一头,仿佛韩国的天之骄子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可,他韩非就是再厉害,再能耐,不也是天生缺陷,受人嘲笑,丢尽了宗室的脸吗?

楚王心中满怀愤恨的想着。

他心道,这个弟弟当真是和他不对盘。枉他满腹才华,处处经纶,说话就没一处中听的地方!

什么五国合纵无论胜败韩国都会被秦国发兵灭国?他怎么就不信这个邪呢?没错,秦国的确是强大,秦军的确是能打,他们韩国如今也确确实实是七国之中最弱小的国家,但秦国也并不是战无不胜,绝对不可战胜的,秦国再也没有了历史上那位创造出不败神话的武安君白起!

何况如今势盛的可是赵国,且又有当初秦昭襄王初初继位之际,孟尝君带兵齐、魏、韩三国合纵尚且攻破他们秦国从未有人打到过的函谷关,如今他们赵,魏,楚,韩,燕五国合纵,面对的同样也是初初继位的新秦王,甚至他要远比当年的秦昭襄王更为年幼,难道结果还能比含谷关之战时差吗?

嬴政不过黄毛小儿,不足畏惧罢了。

想起之前赵王送来的他打探到的消息,嬴政这个新任秦王,竟然废物到争权力都争不过相国吕不韦,堂堂国君就这么的毫无实权,而且现在似乎正在和吕不韦闹矛盾,此时这个大好机会不打秦国,还要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韩王顿时冷着一张脸色对韩非不耐烦道:“行了,别在这和本王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身为你的兄长,也不想和你这个弟弟计较你今日的无礼之事,你就回去好好的在家自行思过一段时日吧。”

听到韩王的这句,韩非面容之上不禁浮现出苦涩质疑,可眼看着韩王心已决,他也只能够应上一声,“是。”

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担忧母国的未来。

韩国本弱,与其他的国家根本没法相比,可偏偏王上又是受着那赵王的蛊惑与鼓动,一心的以为赵国可以压制了秦国,只要自己抱上赵国的这根大腿便可从此高枕无忧,而根本不去动脑深思其中各种利害关系,又听不进他的谏言……

……韩国,当真是大厦将倾,而没有能够力挽狂澜之人的出现吗?

-

而就在韩国这边韩非因韩王被赵王拖进这合纵的一趟浑水,兴许就会直接毁掉韩国的未来而心中深陷痛苦之中的时候,另一边的秦国,同样也在发生着一件大事。

秦国,咸阳。王宫。

“王祖母,我来看您啦!”

脚步甫一踏入身为孝文王妃子的夏姬夏太后如今的寝宫,成蟜便顿时间扯开嗓子欢快的喊了起来。

很快的,他的目光之内便见到了记忆之中一直都对自己极为和善的老妇人。

夏太后朝着小孙子招了招手,成蟜立刻迈开腿跑过去,乳燕投林般的到老妇人怀中,扬起小脸问道:“望祖母,成蟜离宫这么久,你想成蟜了吗?”

“当然想了。”夏太后温和的回道,他说摸了摸小孙子的头,“祖母最惦念的孩子就是祖母亲眼看着长大的小成蟜了啊。”

同样都是她亲生的孙子,可比之自小就在眼前的成蟜,在赵国流离漂泊了九年的嬴政终究和她并不亲近,那个孩子就像是个狼崽,对什么都充满了警惕。

饶是夏太后心知肚明,嬴政自小受的那些罪,吃的那些苦,其实都是在替自己的儿子受苦受难,如果不是她的异人被吕不韦带回了秦国,长平之战以后在赵国饱受欺凌的其实应当是她的儿子。

其实,因着这一点,她也是有心去亲近嬴政的,只是那个孩子实在是难以接近的很,满身的尖刺,容不得别人靠近。

思及此,夏太后的眸光沉了沉,似是彻底下定决心要做什么。

随后她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抱着的小少年,温柔的说着,“我们成蟜,今年是不是十三岁了啊?”

“对啊。”听到这一句,成蟜先是点了点头应下,随后才有些不解的问道:“王祖母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难道,”成蟜眨眨眼睛,目光期待,“王祖母是要给我准备什么特殊的礼物吗?”

听到成蟜这句,夏太后温柔的笑笑,忽然道了句:“你哥哥嬴政,当年便是十三岁即王位。”

“呃?”成蟜有些茫然,看着夏太后,对她问道:“王祖母这话是何意?”

然后,下一秒他只见到夏太后目光慈爱,她的声音仍然是他所熟悉的那么温柔,却说出了一句让他寒毛直竖的话,“成蟜……想不想做王上?将嬴政取而代之啊?”

夏太后的确是给他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但是这份“礼物”却让他如坠冰窟,短短一瞬间,心中好似寒冬腊月天般的一样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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