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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番外(1 / 2)

“卿, 这个字在你们东方,是个什么意思?”他问身下的男人。

毓巳在他的冲撞中绷紧了后仰的颈线,一头漂亮至极的黑发层层叠叠披散开来, 像一朵妖艳而邪气的黑莲花。

“嗯……是……亲近呃, 的意思……”

他若有所思。

男人发泄过一轮,缓过神后两手攀上他的脖颈,微红的眼尾晕着无边风月,笑道:“重叠着叫, 卿卿,”他低声引诱:“这是夫妻间的爱称, 需要很亲昵,很亲昵的人……才会这么叫。”

他顿了一会儿, 对男人说:“我喜欢这个字。”

男人依附过来, 明明身量比他还要高了半个头,却像一条蛇一样缠在他的身上,手臂绕过他的腰身, 骨节修长的手指是苍白到病态的颜色,不轻不重的一节一节敲着他的尾椎往上按,声音好似蛊惑的贴身道:“那你想要我这么叫你么……”

他很实诚, 能被轻而易举的套出心里话:“想。”

毓巳倏尔抽身离去, 他怅然若失的跟着看去, 却只见这人衣衫不整的倚在神殿阶梯上, 唇边掩着意味不明的笑:“那我要是偏不叫呢?”

他蹲下身,摸摸他眼尾的那一抹红,“那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会很失落。”

男人慢慢笑起来,声音低沉沙哑, “歇尔本,你这样说,倒让我不忍不叫了,好像欺负你似的。”

他用手指按了下自己被吮肿的下唇,仰头一挑眉,万般风情皆刻在了骨子里:“卿卿。”

他只觉头皮一紧,忍不住要附身拥住他,想要细密的亲吻他红肿的下唇,狭长的凤眼,亲那漆黑的长发,再一口咬住下方洁白柔软的耳垂,慢慢的品尝。

毫无疑问,他所有的爱意都毫无保留的给了这个来历不明的长发男人。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来自东方。

他是魔,却又和西方的魔不太一样。

还有,他叫毓巳。

他将男人抱起来,万般珍爱的抚着他的背。

“刚刚有没有被台阶磕疼啊?”

“当然没有,”毓巳拿细长的手指调戏一般轻勾他的下巴:“哪怕是疼,但若是你弄的,我也喜欢。”

他总是被他的孟浪羞红半边脸。

毓巳的身形很高,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赤红色,像一对澄澈剔透的赤色琉璃珠,被他注视的时候,会有种灵魂都要被抽走了的错觉。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毓巳被圣光灼得遍体鳞伤。他抱着一条受了伤的白色小奶狗,听到动静便回过头来,眼神绵柔无辜,好似一头不慎闯入屠宰场的绵羊,惶惶然不知所措。

但他分明看见,他的眼神背后,那些夹在绵柔假意里的细密的针,凌厉而阴狠,锋芒皆藏进了骨血里,在评估着他的下一步动作而蓄势待发。

所有外来者都不会知道,他们自认为隐藏得很好的心思与歹意,都会在圣殿面前显露无遗。

这个男人很危险,绝对不能接近。

但即使他拥有辨别危险的本能,却仍是抑制不住的因为那一眼而在顷刻间沉沦。

他收留了这个男人,还有那条白色的小奶狗,并把他们藏在自己的神殿里。

“给我取一个东方的名字如何?”他亲吻着毓巳:“我很向往。”

“嗯……”毓巳眼波流转,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你很想要啊。”

他退开一点,眼睛里闪烁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之色,比星辰还耀眼:“嗯,想要,就像你一样的。我喜欢。”

毓巳的手指在地上慢慢划着圈,地砖很亮,他的身体也总是凉凉的,像一条蜿蜒蛰伏的毒蛇:“歇尔本,”他恶趣味上来了,抬高下巴,睨着他道:“那你求我,我愿意了就给你。”

于是他开始身体力行的“求”他。

“求”到最后毓巳受不了了,声音软和而沙哑,一字一顿道:“不……不要了,”他喘了一口气,脚趾控制不住的蜷缩起来,泛着可怜的薄红,“我想好了,就……就给你呃啊……”

他最后还是求到了一个名字,叫做宋本卿。

万不想在后来他被收回歇尔本这个名字后,这会是毓巳唯一给他的,也陪伴他最久的一样东西。不过是轻飘飘的,毓巳在极端愉悦与错乱之下随口给他起的一个名字。

那时候他很喜欢,甚至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这三个字是如何一笔一划写出来,胸中盈满了化不开的爱意,乃至好似能结出晶块儿来,叫他捧到毓巳的面前去,让他瞧瞧自己是如何爱他。

只是很可惜,他身上被魔气侵蚀的痕迹愈加严重,严重到已经完全无法遮掩,叫其它众神察觉出来,将他堕落的痕迹活生生揭开。

他从众神的围困逼迫中逃脱,回到神殿去,寄望于毓巳能够逃离当下已经暴露的环境。然而毓巳偏头静静听了他一番话,却不紧不慢的踱步上来,将他拥入怀中:“不必害怕,我不会再有这样的烦恼与禁锢了。”

他期期艾艾的抬起头来,却见毓巳微微一笑。

正想问他是什么法子能躲过众神审判,下一刻胸中剧痛,毓巳的五指从他胸腔中离开,抓出一颗隐隐跳动的透明心脏,只见这人朝他笑道:“能让我躲避扫荡和审判的东西,不就是这么一颗神之心吗?吾神。”

他身上绵延出疯狂的黑气,将那一刻跳动的琉璃心笼罩其中,缓缓分解,毓巳顷刻间便吸收了他一颗心,身上的魔气渐渐变得平和,他的红眸转为漆黑,迫人的气势像是徒然收拢,魔气被净化,变得干净透明,不再具有侵略性,伪装成了亲和神圣的神力。

“不枉我花费了这么多天渗透你的身体,”他看见毓巳笑得温柔可亲:“看到了吗,吾神,这样就不会被抓走了。”

于是被抓去审判,吊在天秤台下的人变成了他。

他失守城门,受了魔头蛊惑被玷污身体,被冠上“不洁”的罪名,浇灌圣水的惩罚几乎让他魂体破散,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麻痹了他的灵魂。直到在圣水池中奄奄一息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他被剥夺神格回收了名字,以至于那被圣水腐蚀得残破不堪的神体,众神甚至不屑于剥离回收,就这样把他扔到了西方领域以外的灰色地带里,那里没有活物,没有实体,甚至没有时间,以至于他浑浑噩噩之间到底在哪里漂流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种蛮无的,走不到尽头的失落几乎要将他湮灭,本以为会就此消散在这无穷无尽的灰色领域里,后来不知漂泊了多久的他从领域的缝隙间掉出来。

在他的主观里不知过去了多久的漫漫长河,在众神眼里似乎只过了一瞬间,甚至还停留在上一秒将他投进灰色领域的一瞬间,下一瞬他就从领域的不知哪条缝隙里掉出来了。

众神将他捉起来,欲要把他再次投进去。

谁也没想到毓巳会在这时来救他。

心脏是所有神明凝聚的精粹,里面并不装载神力,只有他们平生所悟的道义和最后一片净土,那里是他们的底线。

它很脆弱,脆弱到一碰就碎,很轻易的就能够被最信任的人夺走,却也很强大,强大到能够瞬间化解一只域外天魔身上所有的戾气与魔障,所以能够让毓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成伪装,躲过众神的勘察追杀。

然而域外天魔的本质是恶,是掠夺,是占有,起初毓巳吞并它的时候只需要那一层伪装,所以那些从神明身上夺过来的品质,那些怜悯,温柔,和平,公正与爱……他根本就不需要,却深受其扰,以至于吞并歇尔本的心脏以后一度让他感到不适,纠结,痛苦,体内尖锐的对峙与碰撞让他无法忍受,仿佛整个人都被撕裂成了两半,几欲癫狂。

他浑浑噩噩的从地上爬起来,浑浑噩噩的去看众神如何将歇尔本用锁链捆起来泡进圣水池里,皮肉被圣水腐蚀的滋滋响不断的钻进他的脑海里,他看着平时会对着他脸红,喜欢和他小声说话,局促的时候喜欢把手背起来看他的那个人被泡在圣水里无声无息的垂着头颅,恍若死去一般。

他竟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疼到好像要裂开了一般。

他惊慌的躲起来,用刀子剖开胸口,想将那个令他疼痛的东西挖出来扔掉,然而胸腔里一片黑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歇尔本的心脏早就被他跟自己融为一体了。

那时他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失策了啊,居然把自己栽在这儿了。

毓巳重新爬起来,胸腔的刀口眨眼间便愈合消失,他空茫的原地站了许久,终于顺着那一缕微不可察的即将消散的魔气而去,在灰色领域的边缘找到了即将被众神投进去的歇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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