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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长发及腰5(2 / 2)

什么也改变不了。

但谢拂也并未想要改变,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萧令月的上位之路说难不难,说易不易,难的是他面前挡了不少人,萧令月每走一步,都是在和他们争权夺利,容易是因为对萧令月来说,这些顶多花费点功夫,最终的结局都一样。

既然结局一样,那过程,也不必放在心上。

而谢拂,也只在刚来京城时高调了点,之后便一直低调看戏,偶尔在萧令月需要帮忙时偷偷帮忙。

不过这偷偷,最后都会被萧令月有意无意发现。

二人之间,那原本便奇怪的氛围,似乎因此更奇怪了。

具体体现在谢拂会为萧令月做一些原本不会做的麻烦事,从另一种角度诠释了他只是不想惹事,而不是怕事。

而萧令月也会应他的邀去温泉庄子,会在私下偷偷喝谢拂喜欢喝的酒,会送谢拂自己喜欢喝的茶。

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颇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至少,在他们心中是这样。

只是旁观者清,最先忍不住的还是萧源。

他来到萧令月的院子,好巧不巧,正撞上对方正在喝那种北地盛产的烈酒。

他酒量不行,因此每次只浅浅轻啄一杯。

今日他这杯酒刚喝了一半,便被皱着眉走来的萧源给打掉。

酒杯砸在地上,剩下的半杯酒濡湿了地毯,在上面留下一片水迹。

“你还喝!萧令月,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萧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气萧令月,还是在气这杯酒。

但他久违感到生气这种情绪,今日再次在萧令月身上感受到,看着对方的脸,那股他以为早就消失,早就不存在的情绪,也一齐涌了上来,令他恨不得别开眼,再也不看萧令月一眼。

这么多年来,萧源难得失态,从前在萧令月面前,他向来都是严厉的父亲,在学业上高要求高标准,在生活上虽有关怀,却未有亲自照顾,萧令月与他父子虽了解对方,却并不亲近,更鲜少有如此失态之时。

萧令月都不由多看了几眼。

却也仅仅是多看了几眼。

看完之后,萧令月便面不改色地蹲下身捡起酒杯。

所幸有地毯,酒杯掉在地上也未摔坏。

其实只是一只酒杯而已,是否摔坏都不要紧,但这一杯与众不同。

没有哪里不同,但就是与众不同。

“父亲,您紧张什么?”

“令月很清醒,也知道自己没醉,不会做令自己后悔的事。”

“您这么紧张,到底是因为令月,还是因为酒?”

萧源克制着颤抖的手,他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看向萧令月的目光惊疑不定。

“你……”

萧令月起身看向他,“父亲若是无事,不如回院休息,明日还要早朝。”

他给萧源找台阶,萧源喉头滚动了一下,眼中的神色几经变换。

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是在回过神后,只觉得身心俱疲。

萧令月继续斟了半杯酒,将那半杯慢慢饮尽。

他刚才还有句话没说的是,他从来不会做令自己后悔的事,因此,每当他做一件事,都代表他是清醒的,心甘情愿的。

谢拂在京城的同时,也不忘插手北地的事务,并且给没有造反经验的谢成给予自己的指导建议,让对方在造反这条路上少走弯路。

他的许多建议确实有明显效果,具体体现在,这回他们的进展很快,从前花了两年才做到的事,现在不到一年就达成目标。

照这样下去,原主的上位之路,谢拂只需要走不到一半。

连谢成都觉得,谢拂没必要再留在京城,干脆找机会直接回来,既然北地发展迅速,谢拂进京拖时间便没有必要,并且还有危险,自然是能回去就回去。

然而对于谢成的来信,谢拂都没答应,他依然安安稳稳待在京城,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七月,谢拂提着从严华寺求来的加了祝愿的莲灯,娴熟地登了萧府大门,并且在下人的带领下,熟门熟路地来到萧令月的院子。

“这么晚了,小将军怎么还来?”

月亮已悬在空中,说是时间已晚并非推脱。

然而萧令月口中说着时间已晚,身上却还衣衫完整,显然并没有早睡的想法,又似乎,正等着某人来。

“等了几天,今日才从严华寺带来的。”谢拂将那盏莲灯放在桌上。

今日才到手,便迫不及待送来。

萧令月似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笑了一下。

“乞巧节,令月又非女子,要这灯有何用?”

他说得随意,烛光下的双眸却似乎微微闪动,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谢拂尽收眼底。

自第一个七夕开始,谢拂便在这一日留在萧令月身边,而早在第一个七夕,见到萧令月的神色时,谢拂便知道,萧令月心中对自己的真正生辰心知肚明。

也说明他对自己不同寻常的身世也多少知道内情。

既然如此,谢拂便再也没有管过这件事,只当自己不知道。

“好看。”谢拂说得理直气壮。

萧令月:“……”

一时竟无法反驳。

谢拂又将灯往萧令月的方向推了推,“既是送你的,那便随你处置。”

好歹是他送的,萧令月又怎么会当着谢拂的面真将它随意处置。

萧令月转头对侍女道:“取笔墨来。”

“咳咳……”

谢拂听着他的咳嗽声,不由皱眉,“怎么又病了?”

萧令月笑了笑,“小将军多虑了,倒也并非染疾,不过是这人啊,咳着咳着,便好似习惯了,有时明明没病,也要咳几回。”

“那就再习惯回来,每回想咳嗽时便忍着,忍着忍着,也会习惯。”谢拂一本正经道。

萧令月:“……”

他一时竟不知这人究竟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开玩笑的。

不过好在不等他想清楚,侍女便带着笔墨来了。

在莲灯的纸帆上,萧令月斟酌片刻,方才落笔,写下一行字:

愿谢小将军心想事成,万事顺意。

谢拂看了看,不见他写自己半句,“分明是我送你的,你倒是又给我写上。”

萧令月抬头看他,“只盼谢小将军莫要嫌弃令月借花献佛才好。”

“借我的花献我,那我想要的,岂不是没人实现?”

谢拂看了看萧令月,说罢,便拿着萧令月的笔,在这纸帆的另一面也写下一行字。

他的字与萧令月不同。

萧令月常年有病在身,写出来的字虽好看,却也有股病弱之气,透着一股无力感。

而谢拂的字却相反,缺了秀美,却多了几分洒脱锋锐和铿锵有力。

萧令月的目光在谢拂的字上顿了顿。

“愿萧令月心想事成,万事顺意。”

他心中好笑,这小将军,连祝福的话都要学他。

“小将军,既是祝福,这样是否太没诚意了些?”

谢拂却不以为然,“是吗?可我觉得这些两句,就是最好的祝福。”

能做想做的事,能顺从自己的心,就是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

他们总被无数人和事约束着,自由,洒脱,不过是幻想。

在谢拂眼中,萧令月别说是个李未比,就是和原主比,那都不如。

闻言,萧令月笑容淡了淡。

人或许真的最缺什么,便最想要什么,连带着他给谢拂的祝福,也是他想要,却根本得不到的。

可偏偏,有人竟想送他。

或许这也只是一场梦,同这盏莲灯一般,终究会破败在风吹雨打中,但此时此刻的感觉,他记住了。

当萧令月看见谢拂随手将这盏莲灯往池塘一甩,莲灯稳稳落在水面,烛火却未熄时,有那么一刻,萧令月心中竟产生了几分妄想。

或许他也能如这盏灯一般,经历过波折,却仍有一线光明?

谢拂任期第三年,表面上平静了许久的大殷终于发生了一件大事。

北边的夷人在今年冬季对北疆毫无预兆地发动了战争。

镇北大将军领兵对敌,并以有战争的名义明目张胆地招兵买马,迅速将军队人数扩充到了三四倍。

众人心中皆知,这哪里是现场征兵,分明是早有预谋。

只是因为北边还要仰仗他对敌,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但与此同时,朝廷对谢成的警惕和戒备更甚,而作为谢成放在京城的质子,谢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戒备,已经有不少人上书,要求把谢拂下狱,即便不下狱,也要将对方软禁,严加看管。

其中带头的便是这些年来被萧令月压得死死的程相。

京城谁不知萧令月与谢拂关系好,能将谢拂拉下来,便是自己不得利,他也愿意尽全力推动。

朝会上,萧令月轻飘飘瞥了程相一眼,那一眼,似乎不一样,又似乎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朝臣们争执不下,在双方权衡下,最终谢拂被暂时停职回府,不许随意走动。

但谢拂又仿佛回到了刚来京城时的嚣张,停职随意,但要他不走动,不可能。

照样闲逛,照样登萧府的门。

令人惊讶,却又似乎没那么惊讶的是,萧令月竟没有半点阻止,任由他随意出入萧府,令人不由为这二人如何都不变的友谊咋舌。

“小将军,将军来的信。”再一次从萧家回府后,谢拂接过近卫手中刚刚送到的信。

在接过时,谢拂心中便有所预感,而将这张格外薄的信打开,看见其中的内容后,谢拂心中闪过一声果然。

信中只有两个字。

——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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